2.忠不忠，看行動

皇太極扔出這3塊石頭之後，後金圈子裏果然有了反應。

2個大貝勒，10個議政貝勒，8個大臣，在揣摩好一把手寫信的真正意圖之後，紛紛以書麵形式給皇太極回了信。

代善針對執法問題，提出了意見：

在我們後金圈子裏，的確出現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的現象，導致一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為非作歹，橫行霸道，老百姓對此意見非常大，幾乎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出現這種現象，主要是刑訟部門負責人貪贓枉法玩忽職守，不給好處不辦事、給了好處亂辦事。建議刑訟部門更換高素質的人，一要幹活，二要幹淨。多做好事，少做錯事，不做壞事。

莽古爾泰作為後金政府主管刑訟部門的負責人，見皇太極對後金圈子裏的刑訟非常不滿，就寫信說出了他的苦衷。

他在信中這樣寫道：

至於大家所說的刑訟混亂，我私下在想，即使我在家裏辦案，也是對每個人的供詞認真地看三遍以上，仔細推敲、推理，才敢確定誰是誰非，從來沒有明明知道證據不足而誤審誤判的。

刑訟事宜，本來就是惹人的差使，挨累不討好。如果雙方是平民百姓，沒有什麽難斷的。一旦涉及汗王身邊的人、貝勒、大臣，就很棘手。違法的，往往是那些有特權的人。我認為，要想保證刑訟公正，首先必須保證汗王身邊的人潔身自好，管好自己，起到表率作用。

多爾袞是非常聰明的人。在阿敏被囚禁之後，他就意識到，皇太極肯定要向莽古爾泰開刀。在兩件事上，皇太極已經露出要整治莽古爾泰的端倪。

第一件事，莽古爾泰統領左翼軍，在北京廣渠門外與袁崇煥率領的遼軍發生激戰。結果後金左翼軍大敗，阿濟格、豪格險些喪命。在戰後總結會上，皇太極就表現出對莽古爾泰的不滿，並罷免了他的左翼軍指揮權。

第二件事，發生在1930年11月。皇太極與莽古爾泰率各自屬下到紮木穀打獵。莽古爾泰打到的獵物比較少，就毫無理由地把屬下射殺的2隻鹿據為己有。

莽古爾泰這樣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的屬下都習慣了。但是這件事被皇太極知道後，深感不滿，竟然為此前來批評莽古爾泰。

皇太極當著眾人的麵，指責莽古爾泰：“屬下跟隨你打了一天獵，就打到這2隻鹿。你惦記著鹿皮鹿肉，就依仗手中有點權力把鹿據為己有。你就沒想想，屬下跟著你跑了一天，人困馬乏，饑寒交迫，一無所獲，他靠什麽活著呢？我們後金的江山，就是靠這些人打下來的，沒有他們，能有你今天嗎？我命令你，趕緊把2隻鹿還給人家！”

莽古爾泰雖然生性桀驁不馴，但是他特怕皇太極。他見皇太極生氣了，就把2隻鹿還給屬下。同時，他又把正藍旗捕獲的兩頭活野豬送給皇太極。

沒承想，皇太極見到野豬，不但不高興，反而更加生氣。“我是大汗，憑我的身份，怎麽能食用這種汙穢的東西呢？你以為我是你啊？”皇太極罵完，吩咐左右把野豬射死，還給捕獲野豬之人。

皇太極回來後，經常在公開場合批評後金圈子裏刑訟混亂。莽古爾泰主管刑訟，這意味著皇太極對莽古爾泰下手，因此處處想激怒莽古爾泰，逼著性格暴躁的莽古爾泰犯錯誤。

於是，政治嗅覺靈敏的多爾袞，在回信中也指責刑訟的問題。

刑訟，關係國本，決定民心向背。自大汗即位以來，我國的刑訟雖有所進步，但遠滯後於我國國力的發展速度，這主要是因為負責刑訟部門的貝勒們，既不專業，也不敬業。因此特建議，以後凡是負責刑訟之人，都應該對大汗有一顆感恩之心，對後金百姓有一顆敬畏之心，不能不為工作找方法，而為無能找理由。

阿濟格，現在老實多了。他被皇太極整治幾次之後，再加上弟弟多爾袞多次勸導，已經認識到，在後金圈子裏，已經沒人能與皇太極抗衡。他隻有跟緊皇太極，才能獲得更高的職位、更好的前途。

因此，阿濟格在信中寫得很簡單。

臣自知愚魯無能，總是不斷地犯錯誤，給大汗添亂。從現在起，我發誓一定要改掉以前那些壞毛病，壞習慣，同時也懇請大汗對我監督。我一定積極努力地工作，為把後金圈子做大做強盡心盡力，盡職盡責。

濟爾哈朗是後金圈子裏的人精，不僅有能力，而且人緣好。最主要的是，他絕對是一個知道自己在什麽位置上、想到什麽位置去的人。他給自己製定了“跟對人，做對事”的6字發展方針。

雖然阿敏是他的親哥哥，但在他看來，他在圈子裏的前途高於一切，包括親情。必須殘忍，方成大事。他經常這樣告誡自己。

哥哥阿敏雖然很冤枉，但是，他卻是阿敏被囚後最大的受益者。據此，他認識到，在一個圈子裏，如果你不能成為一把手，那麽就成為一把手真正需要的人、不可替代的人。也隻有這樣做，才能用自己的才華，換得更高的職位、更多的財富。

濟爾哈朗非常清楚皇太極寫這封信的真正意圖，目的就是為整治莽古爾泰製造輿論。於是，他也針對刑訟提出一些看法。

自大汗即位以來，後金政府綜合國力發展迅速，足以和有200多年發展曆史的老牌帝國大明抗衡。半年前，我們兵圍北京，就是最好的例證。但是，相對於我國經濟、軍事的發展速度，我國的刑訟發展明顯滯後，已經成為後金稱霸天下的短板。

究其原因，還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沒有徹底領會大汗治國的指示精神，沒有按大汗的戰略部署要求自己的工作。刑訟涉及國計民生，因此不能不重視。特此建議，在貝勒當中，選擇刑訟業務精、責任心強、做事嚴謹、為人正派的人，擔當此任。

嶽托和濟爾哈朗的意見差不多，也要求更換主管刑訟的負責人，由素質高、業務精的人擔任。

其他貝勒、大臣的回信，內容可分為兩種：一是貶低自己，抬高皇太極，行拍馬吹捧之事；二是言不及義的官話、套話、空話或屁話。

皇太極從這些信中看出端倪，大家都對莽古爾泰有意見，而且意見還不小，他心裏有譜了。

於是，皇太極找到文院的寧完我、高鴻中、範文程等漢人，詢問改革政體製度的辦法。這些人暗示皇太極，要想玩新遊戲，必須先製定好新的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