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歸屬感的孤獨 1.注定吃虧的伏筆

阿敏的成長環境,注定他的人格不可能完整。

阿敏的青少年是在打打殺殺中度過的,這就會讓他認為,暴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武力是否強大,決定一切。這就決定阿敏對複雜問題缺少分析、推敲和衡量。

在父親被囚之後,阿敏從刀下得以生還,被人收養,心裏怎能沒有陰影?因為有這樣的政治汙點,背後難免有人指指點點,使他有強烈的自卑心理。為了活得有尊嚴,他不得不在戰場上殺更多的人,搶更多的東西,證明他存在的價值。

因為阿敏為後金的建立立過汗馬功勞,能力在圈子裏數一數二,又使他很自負,瞧不起靠關係、靠出身獲得爵位的那些人,也不願意靠近那些人。他認為,自己所得的一切,不是別人的恩賜,全是自己用命換來的。

在缺少關愛的環境中長大的阿敏,沒讀過幾天書,修養自然不高,性格必然屬於喜怒無常、心硬口冷型,說話不考慮聽者的感受,辦事隨意性非常強。

努爾哈赤死後,阿敏在兄弟中按年齡雖排行老二,但他戰功最多,資格最老,所以說話、辦事更是由著性子來。他覺得,別人幫他辦任何事,都是應該應分、理所當然的,不知道感恩;如果別人幫他做100件事,前99件辦得非常好,最後1件辦砸了,他隻記得最後沒辦好的那件事。

按理說,阿敏經常帶兵打仗,有很多培養自己嫡係的機會。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處事習慣,使很多人對他抱著惹不起、躲得起的態度,根本不願意與他交往、接近。就連他的親弟弟濟爾哈朗,對他也是敬而遠之。

因為不知道尊重,也不知道感恩,又很自負,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導致阿敏在後金圈子裏混了這麽多年,也沒交下幾個知心朋友,隻有鑲藍旗的主管旗務大臣固三泰、副將傅爾丹、佐旗大臣孟坦、舒賽等人,跟他的關係還算過得去。在他的鑲藍旗,很多人都抱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想法,混工資,混日子。很多人怕阿敏,但不服他,更不尊重他,跟著他,隻不過想從他這裏多撈點好處而已。

阿敏在繼位這件事上,從沒想過,更沒準備過。不過,他對掌握兩旗兵力的代善父子三人一起擁護皇太極做大汗這件事,也是非常瞧不起的。在他眼裏,代善就是一個軟包蛋,不會有大出息的窩囊廢。

阿敏見到代善,雖然一口一個二哥地叫著,卻打心眼裏就瞧不上這個沒脾氣、沒骨氣、沒霸氣的“三無”貝勒。

皇太極登基後兩個月,也就是1626年10月,蒙古紮魯特部趁後金國新領導班子剛剛成立,內部不穩,就起來鬧事。皇太極把3個大貝勒、10個小貝勒請來開會,研究應對之策。

代善、阿敏自然主張出戰。於是留皇太極看家,代善和阿敏帶著後金精銳部隊前去征討。

仗,打得異常順利,後金軍輕鬆擒獲了酋長巴克等14個貝勒,又殺死了鄂爾寨圖貝勒,繳獲牛羊、馬匹無數。

兩個大貝勒帶的都是自己的人,打仗好說,分贓就不好分了。對於值錢的戰利品,兩家人都想多得,自然就產生了糾紛。阿敏手下人異常蠻橫,隻要他們看中的,不管誰繳獲的戰利品,都想強行霸占,誰不服就動刀子。代善手下人也不是吃素的,向代善請示該怎麽辦。代善來了,可是阿敏手下人連代善的麵子也不給,還指著代善的鼻子罵:“誰怕誰啊,誰又能把誰怎麽樣?我們可不像某些人,抱粗腿,捧臭腳!”

代善大局觀比較強,也知道阿敏的性格,在這個特殊時期,不能因為仨瓜倆棗內訌。於是他選擇了忍讓,壓製手下人不要衝動,兩家還得以戰事為重。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阿敏手下人的話傳到了皇太極的耳朵裏,皇太極又把這事記到阿敏的賬上。

此戰中也有受益者,這兩個人就是緊跟皇太極的嶽托和薩哈粼。部隊凱旋後,因為嶽托在這次征戰中表現突出,皇太極就和代善商量,讓代善把他名下的鑲紅旗讓出來,交給嶽托管理,讓他擔任主旗貝勒。

代善知道皇太極的意思。他屬下有兩個旗,皇太極屬下有兩個旗,兩個人旗鼓相當,皇太極總惦記這件事。代善現在是甘為人臣,不作他想,那麽他就不能讓領導不放心。再者說,把旗主的位子讓給兒子,也是肥水沒流外人田,肉爛在自家鍋裏,也沒吃虧。於是代善點頭同意,皇太極就正式任命嶽托為鑲紅旗的主旗貝勒。

通過這一仗,薩哈粼被晉升為貝勒,也提了一級。

皇太極這麽做,就是向年輕人表明,凡是站在我這個小圈子裏的人,無論是誰,都會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