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事後問責論攻罰（一）
“陛下萬歲，萬萬歲！”
京城步雲殿。
百官齊聚高呼出聲，聲音回**在諾大的殿宇之中。
大殿前方台階之上，楚雲一身龍袍端坐高位，一側漆黑色蟒袍宦官葉蒲林如同雕像一般肅立，腰間隱約可見一柄長劍，長劍雖並未出鞘，周身鋒芒之意卻無形流露。
龍椅石階之下，兩人站在最前方，從官職與品階上進行排序，太傅太保太師三個職位按照朝中慣例，都應站在百官之前。
一身寬袍官服的太保餘逸麵容帶笑，作為楚雲的老師即便是並未身居要職，也要遵守朝中規定。
而站在太保餘逸身邊的，則是太傅霍邱。
比起曾經霍邱在朝堂之上意氣風發的模樣，此時的霍邱顯得十分蒼老，原本就有些佝僂的腰杆，此時更顯幾分衰頹。
鬢角處原本的幾縷黑發，也呈現處枯榮的白色。
霍邱眼窩深陷，麵容更顯幾分老態，依舊穿著那一襲官服，原本筆挺的著裝，在今日也顯得無比蕭條邋遢。
楚雲一早就注意到了霍邱，而且今日的他來的時間也比往常要拖遝幾分，從對方的眼中，楚雲並未看到那熟悉而內斂的鋒芒。
楚雲感受到幾分不安，若是此時霍邱看他的眼神滿是憤怒和殺機，這才是該有的態度，而此時對方所展現出的恰恰卻是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像是在霍金明死去之後，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楚雲心中泛起幾分警惕，一個表現出隱忍失去敵意的人，才是最該警惕的。
而二人之下，便是如今楚雲最為信任的眾位官員，位居首位的是一身素白色儒衫，頭戴儒冠的代理刑部尚書董貞。
董貞眉眼低垂拱手抱拳，平日臉上的淡笑不在，僅剩下肅穆與恭敬。
或許是因為心中還想著霍雲兒出逃之事，今日在看到霍邱步入大殿時，也嚐試言語試探他是否知曉此事，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愈發模糊。
霍邱所表現出像是一個完全失去支撐的老人，在聽到霍雲兒的名字時，眼底泛起的希冀與波動是無法掩飾的，但是董貞卻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與這種狀態下的霍邱交談時，心悸之感卻是愈發濃烈。
暫代刑部尚書一職的董貞之後，便是其餘六部的眾位官員。
與楚雲關係算是親近的兵部尚書劉哲，吏部尚書孫曉萍各自身居董貞兩側，麵容恭敬垂首不語。
而在三人後方，便是神態顯得有些不自然的其餘兩位尚書，工部尚書陳明章是一位表麵看上去麵容普通，放到人群中都無法一眼認出的平庸之人。
而另一邊則是在每次朝會中，都從未多言過的戶部尚書趙顯，對方長相莫名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但是為人過於低調，若非不是戶部在職的官員，幾乎沒什麽人緣。
陳明章額頭冷汗滲出，從邁入步雲殿大門的那一刻，他的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霍邱的位置，看到霍邱那副模樣心底最後的希冀幻滅。
那一日他躲藏在人群之中，親眼目睹著葉蒲林刺穿霍金明的胸口，而隨之霍邱的出現，讓陳明章開始猶豫起來。
自己家中的長女嫁入的雖然並非是霍府本家，但若是霍邱徹底倒台，那麽自己這位與之有牽扯的，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
現在想讓自己長女與霍家撇清關係，幾乎不可能，那麽他此時唯一的希望，也就隻剩下霍邱這一條出路。
當他看到在崔讓被問斬後，禮部尚書王恒代替了對方的位置，卻在那日緊隨著霍金明的死，被緝拿帶走，陳明章的心中已經懸起大半。
今日雖然心中不抱希望，卻還是下意識的看向四周，隨即麵色愈發難看，禮部尚書王恒，並未出現在他們當中。
陳明章看向不知何時與楚雲聯係的兵部與吏部，兩位尚書的目光愈發顯得複雜起來。
陳明章試探性的口吻，問出了王恒的事情，但是得到的答複卻十分簡單。
“王大人怕是被抓走了，那一日我跟隨著董大人在王大人家中搜到了不少好東西，沒想到王大人如此表麵看上去清廉之人，居然會私藏如此重金。
而且從他府上密室中，還搜到了無數來曆不明的賬本，總計……”
這些話是劉哲刻意說出來的，孫曉萍故作驚訝，董貞轉身輕咳一聲打斷了劉哲的聲音。
這一切都讓陳明章看在眼中，陳明章吞咽了口唾沫，當初選擇站隊時，楚雲不過是個傀儡一個碌碌無為的昏君，自己為了前途和家人自然會選擇更為有力的一方。
陳明章餘光掃視楚雲，眼底帶著無奈與後悔，他不敢怨恨楚雲為何蟄伏，或許這便是這位小皇帝布局的一環。
各方心思在早朝還未開始之前，便開暗暗醞釀，至於那些個親眼見識到楚雲布局和出手的百官，一個個都不敢有太多出頭的表現。
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霍邱一方的勢力已經如同風中殘燭，若是此時繼續如往常那般暗中站隊支持，怕不是要被逼到楚雲的對立麵。
麵對這位帝王心術與心機都異於常人的陛下，百官隻能選擇沉默，但是大家心中也已經早有定論。
霍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死於葉蒲林之手，楚雲與二位尚書合力布局，不僅解決了霍雲兒對於皇後的威脅，甚至將霍家士氣壓到了穀底。
此刻的小皇帝再也不是那個庸碌之人，暫且不說那位京城第一宦官葉蒲林，就光是他手下楊廣成譚延幾位武將實力就不可小覷，更不用說董貞餘逸幾位由他親手提拔的官員。
“既然所有人都到齊了，那今日朝會開始吧！”
楚雲目光淡然環視整個步雲殿，聲音低沉。
“在此之前，朕還是向眾位愛卿致歉，為了引出一些人朕與華妃設局，讓朝中近日有些亂，此番雖然也有了一些成果，唯獨對於諸位朕還是心存幾分愧疚。”
百官一時間眼中滿是錯愕，本以為楚雲會直接將此事翻過，畢竟他才是陛下，若是不想再提此事，也沒幾個人敢拿這件事情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