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戰

就在野狗撲到我胸前的一刻,一直佩戴在我胸口的那枚辟邪玉佩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這光亮如此耀眼,一時間竟將野狗嚇得連連後退幾步。

我伸手摸著玉佩,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師父……”

師父死前,曾將這玉佩一分為二,交到我師兄弟手中。他老人家曾說過,這玉佩中,附有他的生靈,能在關鍵時刻,護我二人平安。

所謂生靈,即人類生前便能以某種手段逼出體外的靈體。常人雖不會術法,但往往在無意識間——尤其是睡覺做夢的時候,會不自覺散出自己的生靈。這種靈體一分為三,即:智靈、識靈、欲靈。這其中,又以識靈與欲靈最容易離開身體。做夢的人以為自己隻是在夢中見到了外界的景象,殊不知,正是識靈在體外目睹了風景,傳達到當事人的腦海中。

師父有言在先,交給師哥的玉佩,內含他老人家的識靈。因此師哥受識靈護佑,通識古今,能辯凶吉。

而我胸前這塊玉佩,藏著師父的智靈。因為他老人家認為我機敏過人,若將來得遇造化,必能建無上之功。

如今,因為輕敵,我與師哥輕裝上陣,卻不料陷入如此窘境。

關鍵時刻,竟還是早已去世的師父出手,救了我們一命!

感應到我的玉佩異動,師哥胸前的玉佩也亮起了藍色的光芒。

師哥睜開眼,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起身來,與我對視一笑。

“傻小子,哭個屁。”他恢複了鬥誌,像幼時一般訓斥我。

我也擦幹淨眼淚,朝他笑道:“那老子就不哭了。”

“好!這才像我的好兄弟!”師哥結印,接著張開右手五指,抬手朝天,大喝一聲:“天憐!”

我同樣結印,張開左手五指,反掌朝地,跟著喝道:“地赦!”

隨著我兩人施術,天地間突然湧起一股疾風!

“匯靈!”師哥再喊,這股疾風瞬間衝入樓道,整個小區響起一陣淩亂的聲響。

“護生!”我再念咒,疾風扯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兩隻野狗卷入其中,狠狠砸在地麵!整個樓房為之微微震動!

“佑我!”師哥麵色決絕,使出渾身力氣,喊出這兩個字。

咒語已快到末尾。隻要我呐喊出“辟邪”二字,天地之氣將在這一刻為我二人所控!

屆時,莫說這兩隻野狗,就是再來十隻八隻,也全然不是我們的敵手!

但,這天地辟邪之術,實在耗用人體靈氣過盛!

師哥修為較深,饒是如此,他手臂的皮膚也已經破裂,露出青筋條條,血肉混雜,可怖至極!

我這邊當然更加痛苦。我隻感覺到自己七竅開始流血,眼前早被一陣又一陣的紅暈遮蓋了雙眼,口中全是甜中帶澀的血腥味,五髒受創,連站立都做不到。

最終,就在我意識快要斷裂的刹那,我聽到一個像是女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知為何,代替我拿出了最後兩個字。

“辟邪!”

狂風肆虐,而我,昏倒過去。

……

等到我再蘇醒過來,自己躺在醫院的病**。

師哥坐在床邊,右手纏著繃帶,好在不影響活動,正為我削蘋果。

“哥……”我掙紮著喊出聲,卻引來身體一陣劇痛,似乎每個骨頭關節都哢哢作響。“啊……”

師哥受傷比我傾,見我醒了,當即吩咐道:“別瞎動彈。”

“怎麽回事?你送我來的?”我問。

師哥歎了口氣,“算是吧,還有一個人……算了,一會兒你就能見到她了。”

“是誰?”

“一會兒讓她自我介紹。我懶得說。”師哥好像心情很不好,把削了一半的蘋果塞我嘴裏。

“痛痛痛,你輕點。”

吃了幾口蘋果,我又問他:“今天幾號?我躺了多久?”

“十八號,你躺了一整天了。”

我盤算著時間,我們去三裏灘那天,正好是十六號的晚上,星期一。今天十八號,那就是周三了。

“對了,那兩隻野狗?”

師哥點燃香煙,深吸一口,語氣輕鬆,“還用說?不弄死它們,我能把你帶來醫院嗎?”

“這麽說……天地辟邪之術,起作用了?”

“要不起作用,我就去老頭子墳前撒泡尿!”師哥笑道,“這術法可是他親自教給我們的。”

“可是我記得,最後成術的那一句咒語,不是我念的。”

“嗯,不是你,”師哥點頭,“就是我說的那個第三者。這事暫且不提,我要告訴你的是,周夢兒這家人的情況,我已經查清楚了。”

“怎麽回事?”

“咱們見到的這三隻無頭野狗,是一家子。我之前跟你講過,妖是很難組成家庭的。但唯獨的例外,是它們繁衍的時候。那兩隻大的,湊在一起,生出個小崽子。在小崽子成年之前,它們會暫時生活在一起。恰好它們被我追趕,慌不擇路,就逃到了北城區。”

“然後被周家人收留了?”

“怎麽可能?”師哥笑道,“它們是在無意間發現了周家有三張人皮,因此立刻借皮扮人,想逃過我的追殺。誰知道前天我又湊巧上門了,這三個妖才慌亂不堪,想跟我拚一把。”

我思索一陣,“這麽說……周家人是被動和它們三個住在一起的?它們怎麽會心甘情願把人皮送給野狗?”

“很簡單,因為它們惹不起。周家父母,如我說料,隻是兩隻蛻靈。蛻靈屬於怪的分類,跟那兩個混跡世間已久的妖,怎麽比?人家要霸占你家,借用你點東西,你敢吭聲?”

“蛻靈?那三月份的三起案子——”

“嗯,沒錯。就是它們的手筆。”

“不對,”我提出異議,“你曾經說過,蛻靈雖然是喜歡惡作劇,但還不至於到把人殺死的地步。連續殺人,一殺就是三個,這不符合蛻靈的行事法則。”

“當然不符合,所以我懷疑的是,它們背後還有主使者。”

“主使者?”

“對,”師哥起身,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那天晚上,你也看到我的禦靈術了。”

“那隻白狼?”

“沒錯。修煉到一定階段後,你也可以驅使靈體。小把戲罷了。既然你我能辦到,這世上自然也有別人可以做到。兩隻蛻靈的靈力並不高強,要想驅使它們幹壞事,其實很簡單。”

“可是——”

我話音未落,病房的門卻打開了。

一個身著黑色短裙,身材勁爆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嫵媚一笑,說道:“醒了?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