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顛倒黑白
從縣城回到家,見到餘桂花,楊殿城把買來的布,還有兩雙鞋,扔給她,一眼也不願意多看她。
她渾然不覺楊殿城蔑視的目光,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東西,開心得眯眼笑起來,急忙拿到屋裏,鋪在**細看。
三塊布,一塊青色,一塊紅色,一塊土黃色。
除了紅色熱情似火,顯得太年輕,不太符合她四十來歲的年齡,餘下兩塊布倒是很合適。
她笑得合不攏嘴,心裏比吃蜜還要甜。
什麽也不管了,在紅布上用石臘畫上線,立刻拿起剪刀,把布剪成衣服的樣子,然後坐下來,用針線把布和領子、袖子縫在一起。
不到一個時辰工夫,她就做成一件外衣,穿在身上扭了扭,很合身,她十分滿意。
走到堂屋,故意在楊殿城和林水央麵前扭幾圈,想讓他們二人誇讚她幾句。
可二人自顧自地說話,隻把她當空氣,仿佛沒有看到她似的,對她的新衣服更是不屑一顧。
她受到無聲地打擊,也不生氣,又跑到外麵,找到楊裏河,向楊裏河炫耀。
楊裏河隻淡淡表示很好,要她不要再炫耀,到做飯時候了。
她高興地答應一聲,回到家,脫去衣服,小心疊好,穿上舊衣服,才走進灶房,開始和麵做飯。
吃完飯,洗刷完畢,她又換上新衣服,去串門,在鄰居麵前炫耀,她有新衣服了,而且是三件。
許多村民在楊殿城帶領下,都發了財,不再像以前那樣窮困潦倒,不堪渡日。
大家念著楊殿城的好,看在楊裏河的麵子上,誇獎她幾句,她立刻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好像地麵盛不下她,要飛上月宮當嫦娥似的。
鄰居們問她:“是不是楊殿城給你買的衣服?”
餘桂花撇撇嘴,夾槍帶棒地說:“他啊,雖然有錢,卻扣死了,一分也不舍得給我花。這衣服是我從娘家帶回來的,怎麽樣,漂亮吧?”
“漂亮,非常漂亮。”鄰居稱讚她,“非常合身,穿上這件衣服,年輕了十歲,老楊頭看到了一定喜歡。”
餘桂花咯咯笑了幾聲,不屑地說:“他啊,就是一個木頭人,哪有我這樣高的眼光?”
“就是,就是桂花嫂子穿上這衣服簡直了,天上的仙女也沒有你漂亮。”鄰居違心地誇她,其實暗含譏諷之意。
你都這麽大年齡了,馬上當奶奶了,還穿如此豔麗的紅衣服?
要穿,也是林水央那樣的年輕人才合適啊!
而她似乎沒有聽出來別人的話外音一樣,沉浸在自己的巨大喜悅中。
鄰居就問她:“你離家出走這麽久,到哪裏去了?”
“我啊,回娘家了。”她根本不把自己嫌棄楊家貧窮,吃不了那份苦,私自卷錢逃走的事放在心上。
哪怕明知別人以這樣的話題紮她,她也不在意。
做都做了,還怕別人說?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想怎麽說,是他的事,我不放在心上不就結束了?
“現在為什麽又回來了?”鄰居問她。
她揮了揮手,蠻不在乎說:“這裏是我的家啊,我當然要回來,幹嗎不回來?”
鄰居問:“是不是聽說楊殿城發財了,你回來占便宜的?”
她點點頭,毫不知廉恥地說:“兒子發了財,難道不該孝敬父母?我回來是應該的。”
鄰居看她臉皮厚到無恥,簡直拿她沒辦法,話就朝狠毒說:“是啊,回來以後,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還花他的。餘生不用奮鬥,坐享其成就成了。”
“我就是要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還要花他的錢。”餘桂花說,“我老頭子說了,我是他們的娘,兒子孝順娘,這不是天下至理?”
“是是是,天下至理!”鄰居沒詞了。
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如此無恥的。
她在鄰居家炫耀之後,回到家,連夜點燈熬夜,也把餘下的兩件衣服做出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她穿著豔麗的紅衣服,一屁股坐在人群中最熱鬧的地方。
大家談得正開心,突然看到她過來了,不由得相互看一眼對方,大家從對方眼神中都看出來一種不屑和輕蔑。
一個女人把家裏的錢卷走,拋棄癱瘓在床的老頭子,也不管傻了的兒子,竟然跑路了。
現在還有臉回來?
回來了,還有臉麵對大家?
難道你不怕別人說三道四,戳脊梁骨嗎?
然而,大家擔心的一切事情,在她看來都是小兒科,什麽不顧家?我不是回來了嗎?什麽拋棄老頭子?我出去幫他找郎中去了。
有些人看不慣她的醜惡嘴臉,想狠狠挖苦她幾句,可看在楊殿城麵子上,看在楊裏河麵子上,又不跟她計較了。
實在生氣,幹脆站起來,走人。
我不看你,不就不生氣了?
她渾然不覺,坐在人群中,抖抖她的新衣服,炫耀道:“我的衣服漂亮吧?”
“漂亮,漂亮。”周圍的村民附合她,“穿在你身上,簡直就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嘛!”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說。”餘桂花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有人抽冷問她:“這衣服是楊殿城給你買的吧?”
餘桂花理直氣壯地說:“他啊,扣門死了,才不會給我買衣服。這些衣服是我走娘家帶回來的。”
“噯,你們說楊殿城發大財了,手裏有十萬銀子,是不是真的啊!”餘桂花八卦之心飄起來。
大家目光對接一下,有人不吭聲,有人說大概可能會有吧。
這種事情,大家都沒見過,隻是傳說中這樣的。
餘桂花說:“告訴你們,楊殿城和林水央這個小蹄子,特不是東西。”
大家一聽,覺得來戲了,都不插話,瞪著大眼,看她下麵會說些什麽難聽話。
餘桂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如黃河決堤,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們小年輕,晚上特別能折騰。你折騰就折騰吧,誰還沒有年輕過?”
“可是她們的叫聲那叫一個大啊,耳朵裏塞上棉花都能聽到。”
“後來,你們猜發生了什麽?哈哈哈,笑死我了,讓我笑會再說……”
她假裝笑了幾嗓子,接著又說:“後來,竟然把床幹塌了!”
“年輕人,真是的,不知道羞恥,說出來我都替他們感到丟人。”
大家麵麵相覷,不是說你和楊裏河把床幹塌了,現在怎麽換成楊殿城了?
到底誰的話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