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鑿山石隻為興牢獄,尋監室竟遇壇中人

且說三人借助地氣托舉,準備下洞探查。可是坑洞之深,超乎想象。

雖然陳鬼臉手握短刃,卡住岩壁,勉強穩住身形。可是抱在一起的孫乞兒二人卻猶如斷了線的風箏,飄搖下墜,頃刻間就出了陳鬼臉的視線。

“孫兒兄弟!”

陳鬼臉焦急大喊一聲,隻因此時地氣停止噴湧,肉體凡胎這樣徑直摔下去,哪裏還能活命。

殊不知孫乞兒好似沒事人兒一樣,在底下回了一句:

“……伴著美人兒死,做鬼也風 流,哈哈哈。哎呦……別打我的頭。”

陳鬼臉聽了回應,知道孫乞兒沒事,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可是孫乞兒如何脫險,陳鬼臉倒是不得而知。

正要問個明白之時,孫乞兒又傳來一句:“……兄弟小心下滑一段,這裏有路。”

原來,這段岩壁之上,有著大大小小無數孔洞。地氣來源不是深淵地下,而是經由萬千孔洞匯集一道,才會噴湧而出。

孫乞兒葉列娜正是在地氣消失的一瞬間,雙手無意之間抓住了其中一個孔洞邊緣,這才有了立足之地。

陳鬼臉手腳並用,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一點點挪蹭到孫乞兒所在位置。

隻見岩壁上下,無數孔洞就像無數隻眼睛,最小的估摸著有碗口大小,最大的能抵得上三四人的合圍。

皆是被地底氣流衝刷得光滑無比。

唯有三人所在的洞口,不同於其他,倒好像是人工開鑿一般,壁體粗糙不平,有多處可以借力的凸 起。

也幸虧如此,孫乞兒和葉列娜才能在緩慢下墜時抓住抓牢,不至於跌入深淵。

陳鬼臉從岩壁孔洞中探出腦袋,向上張望一下。隻見原本方圓三丈有餘的開口,此時也隻剩日月大小。

陳鬼臉又拆了一個火折子向下丟去,本以為這下能夠探出坑洞的深淺。

可是直到火折子再次沒入黑暗之中,依舊沒探到底部。

“難不成小爺真與秘寶無緣?”陳鬼臉心底失落,不由歎息。

孫乞兒看出陳鬼臉失落,於是說道:“兄弟切莫歎氣,我們再等一輪地氣便是。”

“此處已是地氣終點,再等無意。看來還得找尋其他去路。”

陳鬼臉說完,就順著孔洞洞口繼續向內探路,放棄了直抵深淵的打算。

在陳鬼臉看來,不入深淵底部,就得不到曠世秘寶。

“小爺沒有本事探底,你何不鳴也不見得比小爺多長個腦袋,多生個翅膀,小爺就不信你能探底不成?”

陳鬼臉一邊另尋出路,一邊暗自將此行目的,從尋寶發財,完全變成了手刃何不鳴,為民除害。

幾人漫無目的向孔洞深處探索,跟在隊伍最後的葉列娜忽然尖聲大叫了一聲:“人頭!”

陳鬼臉心底一驚,難不成此地有人來過?

想到此處,連忙上前查看。

隻見葉列娜腳下赫然是一副人骨,不知推在這裏多少個年月,貼身衣物早已腐爛如泥。

頭骨上眼眶黑洞洞的滲人非常,張開的牙槽之中,兩個門牙犬齒兀自外翻,更添幾分駭人感覺。

此時的葉列娜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嬌滴滴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之色,雖是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有著不輸貴婦的嫵媚妖嬈。

這可把孫乞兒勾得心中燥癢難耐,連忙借機湊上去一頓安撫。

陳鬼臉此時,正被白骨身上一個半尺見方的牛皮套子吸引。

於是小心將其拾起,打開後發現裏麵是一塊檀木腰牌,前後兩個各有漢文滿語。

陳鬼臉用手聚了聚火折子發出的光亮,將腰牌遞到孫乞兒手裏,問道:“認字否?”

孫乞兒本來捂著葉列娜的纖纖玉手,正摩 挲的起勁。見陳鬼臉遞過腰牌,隻能不情願的接過,裏裏外外前前後後看了個遍,然後搖了搖頭,“不認得。”

“我學過一些漢字,可以給我看看。”葉列娜用蹩腳的發音說道。

孫乞兒連忙將腰牌遞到葉列娜手裏,嘴裏還不忘恭維道:“葉小姐果然是人中龍飛,雖是異邦外族,卻識得漢字,真是令人欽佩不已。”

陳鬼臉也是無奈,幾日下來,他當然知道這兄弟的毛病,可人各有喜好,隻是別被迷了心智便好。

於是安靜等待葉列娜辨認。

“刑部……什麽監司……秘辛……薛震”

葉列娜斷斷續續讀出了自己認識的幾個字。

雖然信息不完整,但陳鬼臉也將此人身份信息推斷出個大概。

這副白骨,名為薛震,是個大清刑部下設監司的官員,在此地不知道執行什麽秘密任務,然後不幸身死當場。

陳鬼臉推斷完畢,便將腰牌塞進牛皮套子,放入懷中貼身保管,總感覺未來會有大用。

可沒走幾步,就被眼前事物驚呆。

隻因原本不算寬敞的孔洞隧道中,堆滿了無數人骨,粗略估計,能有上百具之多。

而且人骨造型各異,倒像是一根根斷肢殘軀堆砌而成。

“兄弟,你看!”

陳鬼臉震驚之餘,被孫乞兒叫住,上前細細觀瞧之後發現,這些骨頭上滿是齒痕,顯然是被啃食殆盡,丟棄堆積於此。

“我怎麽感覺,這骨頭上齒痕好生眼熟。是不是和腰牌官家的牙口有幾分相似?”陳鬼臉一邊看著滿地骨頭,一邊小聲嘀咕著。

“我看也像。”孫乞兒表示讚同。

“難不成,是腰牌官家困於此地,饑餓無援之際,將自己的部下全都吃了?”

“有可能。”孫乞兒繼續讚同。

“那豈不是,我們三人也是進退無路?”

“不打緊。”孫乞兒這次沒有點頭稱是。

而是繼續補充道:“再往前探探,倘若能找到個趁手的家夥,我便有信心逃離此地。”

“哦?”

陳鬼臉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兄弟有縮骨遁地的通天本領。當日在狐狸村中,憑著一柄灶房大勺,就挖開地道將自己營救。

如今情況,說不定還得仗著孫乞兒的遁地功夫。

可是他要施展此技,必須還要一件能連通生死陰陽的物件作為媒介。

此地多為帶腰牌的官家,說不定會留有一些隨身武器。那武器如果殺人無數,也可稱為連通生死陰陽的物件。

當務之急,幾人隻能越過白骨堆,繼續探索前路。

結果走了幾步,眾人就發現四下空間越來越擴,好似走進了一處大的空洞之中。陳鬼臉甚至在岩壁之上,找到了幾盞銅鑄油燈。

雖然其中布滿灰塵,索性燈油還在,燈芯未盡。

陳鬼臉連忙用火折子將周遭的油燈紛紛點燃。

瞬間四下通亮,照得此處空間幾乎沒了死角。

陳鬼臉揉了揉眼睛,緩解了明暗交錯的不適,再睜眼瞧去,隻見三人正身處一處巨大的監牢之中。

此處監牢依山開鑿,牆體皆是山石原色,無數鐵門排排林立,盡顯威嚴陰森。

每處銅油燈旁側,都懸掛了各種刑具。諸如刑枷、鐐銬、刮刀、鐵索、排拶、烙鐵、馬凳、鐵鞋,雖是浸滿血汙,可終歸不是殺人器物。

其間還有一些陳鬼臉也叫不出名字的刑具,但看形狀樣式,就知道不是善類良品。

“看來此地是前朝秘密關押囚犯的監牢。到底犯了多大罪孽,才會被羈押在此。”

陳鬼臉心底揣度,腳下也不停歇。

順著監牢來回走了幾圈,通過《蟲經》中算學技法,口中念念有詞道:

“丈二門鬥偏幾許,八門方位定生門。”

“此為北鬥,此為捫參,此有活路生門,當以此為始。”

“朝這邊走,盡頭應該就能找到出口。”

陳鬼臉雖然嘴上如此說道,但是心底也知道找到出口的幾率渺茫。

畢竟孔洞中的無數屍骸擺在那裏,還有相互啃食的痕跡,說明他們肯定被困於此,無從脫身。

果然,一行人直到監牢一側的盡頭,便發現一堵厚實的鐵門攔住去路。

原本生死之別,就隔在一門之間。

陳鬼臉也不死心,嚐試著推動幾下,鐵門果然紋絲不動。

“還是把監牢好好翻找一下吧,隻要我手中有家夥,就不信挖不出一條生路。”

孫乞兒建議說道。

陳鬼臉點頭稱是,於是幾人在各個牢房之中翻找起來。

這牢房不知多少年月,加之終年暗無天日。其中早已惡臭難當,隻是翻找了幾處,陳鬼臉就感覺頭昏腦漲,胃中翻滾。

“我還真就不信邪了,怎麽一個趁手的家夥都沒有。”孫乞兒也是找得暴躁,漸漸失去理智。

陳鬼臉本想安撫幾句,卻聽得獨處一間牢房的葉列娜,忽然大叫一聲:“鬼啊。有鬼!”

陳鬼臉和孫乞兒連忙前去查看。

隻見葉列娜所在的牢房裏,擺著一麵巨大的圓鼓,四個鼓棒有序的安放在鼓麵之上。

圓鼓左右兩側,放著兩個大肚壇子,用朱砂合泥漿封口,壇子上貼滿了篆文符咒。

“鬼在哪了?”孫乞兒問道。

“就在壇子裏,我聽到裏麵有人說話。”葉列娜顫顫巍巍的回答。

正是:“吉凶本難料,生死在須臾。聽天由命非好漢,逆天而行乃丈夫。”

欲知陳鬼臉等人在地下監牢有哪些險惡遭遇,且留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