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俄羅斯商業的保護傘

每個人都想開辦一個擺脫俄羅斯現有機構束縛的獨立企業。他們的邏輯是：與保守的俄羅斯機構的聯係隻會吸蝕掉新企業的部分收入。相反，他們找到工作場地，雇用自己的雇員，開立自己的銀行賬戶。然後，他們自己的企業就可以開張了。如有必要，他們為自己的辦公室雇上保安。他們不時地請友人幫助他們向當局提交恰當的文件以免陷入法律糾紛，這就是他們的遊戲規則。

可是問題並不這麽簡單。第一個問題是工作場地。在俄羅斯的絕大多數城市裏，即使是那些建設良好的機構或已經擅自占用場地的人們都一直在申請理想的工作場所。

第二個問題是供熱、供水、供電、電信服務和垃圾清理。由個人出於商業目的來組織這些服務項目並非易事。簽發執照的市政官員以懷疑的眼光看待這些新企業。有些官員真的擔心這些企業與黑社會有關聯，其他官員則考慮怎樣從遷到他們領地的新企業那裏牟利。

清單還可以往下列，防火與健康檢查可能要求對辦公室進行改造、購買阻燃地毯或者捕殺不會跑掉的寵物。不論是自己的還是顧客的汽車都沒有地方停放。等到潛在的企業家有了一個合適的工作場地，維護辦公場地的雜事就使其難以再有精力投身於商務活動，這還是在黑社會沒找上門來的情況下。

那些有遠大抱負的企業主用不了多久就會認識到將剛剛設立的企業選址在由別人維護的地方的好處。對於新企業主來說，找到一個能為企業提供"保護傘"(或用俄語說，krysha)的機構很重要。有些人更喜歡選址在與技術開發大體一致的機構，就是為了容易地獲得該地方可以得到的物資供應和服務。然而，所選擇的機構不能太相近以致成為競爭者。少數人決定利用科技園和孵化器所提供的場地，絕大多數選擇由熟人維護的地方。幾萬家各種類型的小企業設立在了公司、研究所及其他原有機構的辦公場所。技術導向型企業常常設在研究機構的場地內。在那裏，研究所的雇員可以被公司聘為兼職人員。

對於一些西方的俄羅斯問題專家來說，"保護傘"一說，帶有強烈的罪惡色彩，他們將這一概念看作是體製的產物：是變相的“私吞”、"充公"和"分贓"等腐敗行為的大雜燴。在他們看來，“保護傘”包含以下幾種要素：

●與某個金融機構的聯係；

●深入到中央和地方政府內部；

●必要時動用一支武裝力量。

然而，一個隻有有限資金流入的小型創新企業的保護傘很少會借助於毀壞財產、打人和謀殺等理念。更多的是借助於那些遊走於政府官僚迷宮之中的律師和會計師來幫助企業前行。有時如上文所述，保護傘的主要目的僅僅是提供安全的工作場地和扶持性物質基礎設施。

各式各樣的保護傘已成為俄羅斯不斷變革的經濟舞台上一個經久不變的特征。在這個舞台上，財產的保護成為第一要務。由於有組織的犯罪越來越嚴重，一家企業如果沒有保護傘就可能招來麻煩。在受到被消滅的威脅時，一些新的企業別無選擇，隻好聘用與犯罪集團保持密切關係的組織來提供保護。

認可保護傘這一理念的並不僅限於俄羅斯企業家。當西方公司在俄羅斯開辦業務時，有的就認識到了保護傘的重要性，也有人就決心像他們在加利福尼亞那樣開展商務活動——它們也真的很快就回加利福尼亞去了。少數的就決定采取一事一議的方式支付保護費。

那些最精明的人認為，唯一切合實際的途徑就是與能夠提供保護傘的俄羅斯組織建立關係，像生物有機化學研究所(Institute of Bioorganic Chemistry)的蒙桑托實驗室(Monsanto's laboratory)和能源工程研究所(Institute ofPower Engineering)的威斯丁豪斯(Westinghouse)辦事處就是這麽做的。在大城市裏，與市行政機關建立合作關係有時更為快捷。例如，麥當勞(McDonalds)就與莫斯科市市長商定，該市不僅接納麥當勞快餐，還包括向波音等西方公司提供出租場地。所有的俄羅斯組織都為西方公司提供保護傘。

很明顯，維護和保養保護傘是在俄羅斯經商的成本之一，占到利潤的10%左右的維護和保養保護傘的費用成為沒有寫入經營計劃的開支項目。如果不利用保護傘來規避財政方麵及其他形式的各種掠奪，那麽早晚要花更多的費用來“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