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深析財富之源

銀行家占據著資本主義體係的駕駛艙。銀行家處在一個容易了解一切、看到一切和聽到一切的有利位置。

——1900年前後美國經濟的描述，《攫財大亨》,1934年

應該對刑法加以修訂，經理不向所有持股人公開財務狀況將被認定為犯罪。

——俄羅斯聯邦安全委員會，1999年

我的確簽訂了為外國公司工作的合同，但是我們合同的收益尚不足以支付雇員的工資，大部分的錢繳了稅。鑒於這種情況，我就在塞浦路斯設立了自己的公司——一個空殼公司，來處理財務問題。我們確信每個雇員都有信用卡。根據合同接受我們勞務的外國公司向我們在塞浦路斯的公司付款，我們采取讓該公司向每個雇員的信用卡賬戶上存錢的方式向雇員發放工資。在俄羅斯，我們的公司拿到的錢僅夠應付日常花銷。

這份來自聖彼得堡的一家應用研究所所長的報告表明，科學家們正嚐試著重複十多年來廣為人知的俄羅斯自然資源出口企業所新創的海外支付詭計。盡管有時令人討厭，有時也很危險，但是逃稅在俄羅斯商務活動中已根深蒂固。政府在可預見的將來通過稅收重新從俄羅斯的收入中獲得自己公平份額的希望很渺茫。

稅收減少明顯地妨礙了經濟改革的進程，這一改革要求政府有資金做自己的工作。逃稅行為是不能寬恕的，然而，在全民逃稅的情況下，怎能指望科學家獨善其身呢?在此情況下，當然還有其他的偷漏稅方法，參與者事實上認為他們在遵守著模糊不清的俄羅斯法律。

該所長得知，任何一位研發管理者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證自己有一個管理計劃。這就意味著有了保證其職員開展工作的收入來源，對於聖彼得堡研究所來說，國外機構是僅有的收入來源。節儉使用好國外機構所樂意支付的每一個美元是所長的首要任務。他將麵臨重要的抉擇：如何分配那塊僅夠養活1/5職員的資金餡餅。他的做法是獎勵那些按國外合同工作並有信用卡的員工，同時將收入的一小部分在其他雇員之間分配。他聲稱，他及他的高層管理人員沒有拿額外的報酬。

試圖將技術商業化的俄羅斯機構通常是通過多種渠道得到零星的收入。總的來看，最大的部分來源於聯邦政府，然而，政府對研發的支持在過去十年中降低到了原來的1/20,同時，以前逐年逐月發放的工資也被間斷了五年。

傳統上由政府支持的研發機構的研究人員的部分收入從1999年開始按時發放。雖然，並不是所有的研究人員都能按時領到工資，但是起碼絕大多數暫時可以領到，這要歸功於前總理葉夫根尼·普裏馬科夫的個人影響。在1998年8月的金融危機後，普裏馬科夫堅持讓各類依賴政府基金的雇員工資有保障，盡管工資的數額不大。正如我們所看到的，1998年盧布貶值後，一些公司找到了為其現代科技成果支付現金的買主。

除了簡單地將財政資源根據雇員人數分配給國有機構外，政府還設立幾項特殊基金用以支持技術創新活動。來自這些基金的錢有好幾種分配方式：按照習慣、按照人際關係，還有時按照基金競爭的能力。但是分配總是低水平進行的。

研發界大部分人的夢想是能成功地從國外獲得資助或合同，然後，創新者就可以一年一年地，而不再是一月一月地算計著過日子了，其收入就能從每月50美元增加到每月100美元，甚至500美元。盡管他們希望參與某種水平的創新活動，但對自己能從事什麽樣的工作並不是特別在意，他們可以像聖彼得堡研究所的研究人員那樣，為了出口而對戰鬥機加以改造，提供設計圖紙以提

高俄羅斯核電站的安全性，或者開發更強有力的塑料。

實際上，很少能有這種挑戰性的工作，許多人接受的工作不過是為公用服務事業提供基本的支持或維護既陳舊又不可靠的工業設備。這些工作沒有什麽技術挑戰性，隻不過可以提供度過經濟危機的收入。希望將來研究人員能夠再次成為真正的創新者。

十年來，西方政府一直預言，複興俄羅斯科技的最為實際的資金來源隻能是國外私人部門的投資。國外的股權投資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這種對俄羅斯未來的狹隘看法可能導致對發展俄羅斯國內金融能力的忽視。

當然，外國合同和資助的締約人對濫用他們基金的企圖非常敏感，當他們得到自己所預定的物品與服務後，他們就會付費，不用擔心在中間環節損失金錢。

然而，俄羅斯的機構有時爭辯說，他們需要預付金錢以便能夠開展約定的工作。因而，國外機構開發了多種措施來保證既不讓犯罪分子或貪婪的經理人，也不讓稅務警察成為他們基金的受益者，然而，這些措施也成為阻礙俄羅斯工人完成其任務的障礙。

絕大多數的盧布轉賬和許多涉及外匯的轉賬在俄羅斯銀行係統內迂回。當一項涉及一家企業或研究所的合同簽訂之後，國外一方就會存款。政府當局和金融機構在盧布到達工作場所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拿走它們的份額。因而，企業或研究所所能得到的盧布數目很難預測。造成支付減少的原因有稅收、手續費或其他費用等，很少有人給研究所解釋過原因，即使有也是在要求下才做出的。

有組織犯罪無所不在，這種現象已蔓延到銀行、企業，甚至研究人員的口袋。研究人員有時也加入到腐敗者的行列中，他們也在其中參與搜刮基金為已所用，而不是等到最後通過出售技術獲得報酬。對於絕大多數的企業家來說，防範犯罪活動已成為一項正常的經營成本，一項令收入來源枯竭，並且令技術創新人員難以消化的成本。

那些為利潤而創新的俄羅斯機構所采取的防範措施是為其活動築起一道在俄羅斯被叫作“屋頂”的財務防火牆，然後它們盡力正常開展業務。如前所述，還有一些機構已經掌握了其中的奧妙，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在塞浦路斯或其他異國他鄉的子公司的基金。其餘的也使用一些不太繁瑣的規劃盡可能將自己在使用基金之前所遭受損失的風險降到最低。

盡管資金來源不定並且錢一出現就會有好多隻手伸過來，但在俄羅斯有時仍可以為利潤而創新。一些在蘇聯時期的軍工複合體中磨煉了自己技術的科學家和工程師，決定將自己生產高科技武器的技術轉變為在市場上賺錢的手段。新近加入到技術創新領域的人更希望從西方得到新觀念，這些新觀念能夠讓俄羅斯天才在國內外開發和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