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破裂

十月十一號是馬睿白的生日,說好要去爸爸媽媽家裏一起過,她在家裏等著。本來說好是在六點從家裏出發,可是,許酒等到晚上十點,也沒瞧見他的人影。

期間,馬媽媽打電話來催了好幾次:“小酒啊,你們什麽時候過來啊?才基本上都炒好了,隻剩下一道大菜,你們來就差不多了!”

“嗯嗯,好的媽,我們馬上就來。”許酒連忙說。

一個小時過後,馬爸爸打電話過來:“小酒啊,你們怎麽還沒過來?睿白的電話打不通,你們是不是吵架啦?”

“沒有的事兒,真的沒有,爸,我們好好的!”許酒連忙否認,他們真的好好的,最近相處十分融洽。

“那你們趕緊過來,菜都熱了一遍了,再熱就不好吃了。”

掛斷電話後,許酒內心燃起一陣不安,這一個小時內,她已經給馬睿白打過不下五十個電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可就是沒人接。

最後,馬媽媽再打電話過來,許酒隻好說:“媽,今天睿白有個重要的局,推都推不掉,我們就不過去了,你和爸先吃完睡吧。”

撒完這個謊,許酒坐在沙發上,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等待一個不回家的男人。

許酒在沙發上坐著,而後不安的踱步到窗邊,又從客廳走到陽台……如此反複。

忽然,樓下傳來熟悉的引擎聲,那是沈南枝的車——寶藍色的奧迪。從車上下來的是馬睿白,他靠在副駕駛的窗邊說了什麽,然後繞過車頭,到駕駛座的窗邊,彎下腰,那姿勢,像是在親吻車內的女人。

許酒看得一清二楚,腦子裏一陣轟鳴。

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雙腿有些發軟,不得不抓緊陽台邊沿,靠手臂力量支撐身體,才不至於跌坐在地上。可是手臂越來越上的力氣越來越弱,而身體越來越重,她終於支撐不住了,整個人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眼淚像是無聲的溪流,潺潺地從眼眶裏滑落下來。許酒捂住胸口,忍不住的啞聲啜泣起來,腦子裏一團漿糊,不停地閃爍著怎麽辦?怎麽辦?

過了一會兒,許酒才艱難的站起來,朝著樓下望去,沈南枝的車子還沒有走,但是已經沒有馬睿白的身影。許酒連忙去梳妝台,用散粉按壓一下眼周,想要隱藏自己哭過的事實。然後慌慌張張的到客廳,斜斜地躺在沙發上,開著電視,歪著頭裝出一副睡著的模樣。

馬睿白是忠於原則超過忠於感情的人,意思就是,他一旦和許酒結婚就絕對不會背叛她,但這種忠誠於許酒無關,隻是忠誠於法律,忠誠於婚姻的規則。可是,他現在打破了自己的底線,這就意味著,他要置之死的而後生,他要突破這種已經固定的形式。

所以,許酒害怕,她從前那麽勝券在握,是因為她以為馬睿白骨子裏的固執,難以改變。但是,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哪怕是他守護幾十年的規則,也總有一個人會讓他為之打破。

“滴滴滴”,門口傳來輕微的輸入密碼的聲音,許酒渾身一震,盡量讓自己放鬆。

“吱呀”,門開了,馬睿白皮鞋踩在門口墊子上,腳步聲並不明顯。接著,深一步淺一步,越是走近,酒味越是濃厚。

許酒佯裝悠悠轉醒的樣子,掀開眼簾說:“馬老師?你怎麽喝酒了?”她裝出生氣的模樣,嫌棄地說,“趕緊去洗澡,臭死了。”

馬睿白卻不再像從前那樣溫吞,而是在許酒麵前蹲下,握著她的手,語速緩慢而堅定:“許酒,我們離婚吧。”一字一頓,格外清楚,容不得人有絲毫的躲藏。

這句話,許酒多少猜到一點,但是實實在在從他嘴裏說出來,許酒還是覺得心髒痛得無以複加,宛若被人攫住不停揉捏。她不停地眨巴眼睛,有淚水潤濕睫毛,語氣也虛浮不定,哽咽起來:“你……馬老師,我……”如此巧言善辯的許酒,此時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酒,對不起。”馬睿白喝了些酒,雖然身體有些不受控製,但是大腦一片清明,口齒也很清楚,“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愛上你。一生這麽長,我不想你葬送在我身上。”當然,他也不想葬送在許酒身上。

許酒點點頭,耷拉著腦袋,淚水猝不及防的就從眼眶裏砸下來,她再次點頭,哽咽著附和,說:“是啊,一生這麽長。”

“許酒,我們離婚吧。”馬睿白再次說。

這幾個字像是尖銳的冰刃刺進許酒的耳膜,忽然她不再似先前那樣平靜,抬起眼簾,眸子裏已經堅若磐石,隱隱帶著自衛似的攻擊性:“是因為沈南枝嗎?”

“不是,和南枝沒有關係。”馬睿白搖搖頭。

下一秒,許酒聲嘶力竭的大喊:“那你們剛才在下麵幹什麽?吻得難分難舍!你們怎麽不車震啊!”

“許酒!你閉嘴!”馬睿白本來就喝了酒,眸子裏血絲密布,此時因為生氣將眼珠子瞪出來,就好似黑洞裏的惡獸。

許酒也不是什麽善茬,怒極反笑,挑著眉問馬睿白:“怎麽,說到你痛處了?惱羞成怒了?馬睿白,你不是最堅持原則的嗎?那些高壓線你不是永遠都不會撩撥的嗎?這不是你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嗎?怎麽,沒有了?”

“許酒,你血口噴人!”馬睿白被許酒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有些發青。

“我血口噴人?嗬,我血口噴人?”許酒冷冷一笑,她露出鄙視的眼神,“馬睿白,你個偽君子!”

馬睿白不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許酒看,身邊的空氣忽然被抽空,寂靜在不停地蔓延,唯一就是電視裏播放的綜藝很熱鬧,熱鬧的落寞。

一分鍾過後,許酒隻覺得過了整個世紀。馬睿白動了動,他似有若無的點點頭,喃喃自語:“好,你說得好,我偽君子……我是偽君子。”一邊說,他一邊轉身往玄關處走去。

許酒張了張嘴,想要將他留下來,可是嘴唇一張一合的,宛若烈日下幹渴的魚,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手抬起來,手指動了動,最終無力的放下。

馬睿白走得極其緩慢,一步一步,小小的往門口挪去:“是我的錯,這麽久了,我拚盡全力,可是沒有愛上你,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你不討人疼愛,你不討人喜歡,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睿白……”許酒小聲的喚了馬睿白一句,此時,她恨不能撕爛自己的嘴,怎麽能說出那種傷人的話。她看見馬睿白已經握著把手要開門,連忙衝過去,淚眼婆娑的示弱,“睿白,對不起,我不隻是害怕,我不想失去你……”她知道的,馬睿白慈悲,吃軟不吃硬,她怎麽能和他對著幹呢?

一定是在陽台上的那一幕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