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獵物

我回過神來,就看到黃韜臉上頓時紅了一大片,甚至還有很清晰的幾個手印!

打得好!

我忍不住在心裏雀躍了一番。

該打!

一想起煉小鬼的邪術,我恨不得自己也衝上去打上幾拳。

我就不信這個黃韜,會不知道自己所供奉的東西的真身是什麽!

但無奈,人家的父親還在,我總不能當著人父親的麵揍他兒子吧?

即便心裏的憤怒已經到了頂點,但我還是生生地壓製了自己的衝動。

所以看著黃教授教訓黃韜,我心裏暗爽。

但黃韜不幹了。

年輕人的反應力是很快速的,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腳來,就要朝著黃教授踹去。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

要知道年輕人的力量可不是一把年紀的黃教授能經受得住的!這一腳要是踹實了,黃教授少說也要在斷根肋骨!

於是我趕緊上前,一把推開黃教授,然後太極裏的懶紮衣中的棚手就被我下意識地用了出來。

作為一名有著民間正統傳承的道士,拳腳功夫自然是從小就要學的。

而太極這門功夫是張道紀那老頭兒的最愛,他自然也教給了我。

要特別注意的是,這可不是現在大家用來強身健體的太極拳,這老頭兒教我的是實戰的太極拳法!

雖然二者都是講究剛柔並濟,可實戰的太極拳法,其一招一式所蘊含的柔勁和剛勁卻是實打實的殺招!

比如我下意識用出來的這一招懶紮衣。

一般強身健體用的懶紮衣,是先用棚手的柔勁去承接敵人的手或腳,最後順勢後引,卸掉對方的力道之後就沒有了。

這樣做的結果,無非就是對方保持不了平衡,然後呈一字馬滑倒。

可實戰中的懶紮衣,在卸掉對方力道之後,在對方即將一字馬滑倒時,是要用雙臂拖住對方滑倒的勢頭。

然後順勢往上抬,這樣對方就會中門大開,接著用剛猛的勁力朝著對方的中檀位踢過去。

人體的中檀穴是為氣之所會,宗氣之所聚處,是人體穴位當中的理氣要穴。

一旦踢實了,對方連站都站不起來。

這就是實戰的太極拳的厲害之處!

但現在黃韜沒有揮拳,而是抬腳踹了過來,所以我稍微變通了一下。

在他腳踹過來的刹那,我用懶紮衣順勢一引,讓他在慣性下朝我靠近。

接著我把氣沉了下來,然後跨出弓步,一個標準的八極拳中的貼山靠被我用了出來。

“碰”的一聲,黃韜的胸膛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我的手臂上,慣性的力量讓他“蹭蹭蹭”後退了幾步。

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武林高手”,就連平日裏那老頭兒讓我練這些防身,我都是能偷懶則偷懶。

這次下意識地用出太極和八極拳,僅僅隻能說這是肌肉記憶。

因為這是那老頭兒常常要求我和他對打所訓練出來的結果,要知道那老頭兒“變態”的!

他是跟我玩真的!

所以每次對打完,我身上是又青又紫,沒有一塊好肉。

那老頭兒還美名其曰:想要練功夫就得先練挨揍。

練挨揍個屁!

明明就是這老頭兒手癢了,找個理由來揍我!

說實話,黃韜那一腳的力道其實不大,所以慣性力量也不大。

最多是讓他的胸口有些隱隱作痛罷了,這是在普通人能夠忍痛程度的範疇內。

所以他一站穩就又怒又驚地看著我,沒敢再上前。

從黃教授扇了一巴掌給自己兒子,到他動腳,再到我推開黃教授,最後打退黃韜。

這一切說起來很慢,但其實就是一瞬間所發生的事。

黃教授痛心疾首地站在我身邊,而頌玲依舊在擺弄著那個邪像。

仿佛看出了什麽,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氣禁一脈的傳人。你叫那個……吳九對吧?”

這下換成我驚訝了。

我這一脈這麽出名嗎?就連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這麽快就有人認識了?

我狐疑道:“你認識我?”

黃韜繼續冷笑著,沒有回答,但他的目光穿過我,看向了我身後。

我的身後就是蹲在神龕麵前拆解機關的頌玲!

“你他媽的把聖童放下!”

聖童?

嗬,這名字是真夠“正氣”的!

或許是怕了我,黃韜沒敢再上前,隻能在原地狂吼。

頌玲則抱著已經拆下來的幼童邪像走到我身邊,完全不理睬咆哮著的黃韜,而是對我說道:“讓它入土為安吧。”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黃韜,以防他有什麽舉動。

黃教授痛心疾首道:“逆子!你個畜生!你看看你幹的事情!”

說罷,黃教授還想上前動手。

但我攔住了他。

倒不是我要幫黃韜,而是我怕黃韜真的被逼急了,憑我這些三腳貓的功夫,我不一定能保護得了黃教授和頌玲。

我怒瞪著黃韜,問道:“告訴我,誰教你煉小鬼這門邪術的?你加入了什麽組織?那個組織有什麽目的?”

頌玲用原本裹著幼童的黑布,把幼童重新包了起來。

見到頌玲的動作,黃韜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頌玲,然後像是自言自語般,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氣禁獸門,李頌玲。真好,都在了。”

我其實聽到了後麵那句“都在了”,但我不知道什麽意思。

我來不及問,黃韜忽然看向了我。

“原來你想知道的是這個。吳九,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組織的來曆嗎?你的師父,還有你的師叔……”

說到這裏,黃韜停頓了一下。

然後把雙手背在了身後,用一種極為變態的表情,假裝思索了一秒鍾之後才繼續說道:“哦對,還有你接下來要去找的‘師叔’,他們可都是很清楚的呢。”

說罷,黃韜竟然笑了起來。

說實話,我對黃韜並不了解,但他似乎對我很了解。

就連我們要去找陳國林師叔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這不得不讓我心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張很大的網已經為我鋪開了,而我自己走了進去卻不自知!

至於黃韜,我從他的父親——黃教授的講述中,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很衝動,脾氣很暴躁的人。

但剛才的,無論是他那變態的表情,還是現在這種詭異的笑容,都給我一種被顛覆了的感覺。

若不是一個極為陰險狡詐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表情和笑容?

什麽笑容?

怎麽說呢,就像獵人看到獵物進入了死胡同的一樣的笑容!

隻不過他的笑容,是那種獰笑!

這就明擺著是在告訴我,我就是那個進了死胡同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