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報

回到酒館的顧悠幾乎在角落靜坐了一日，要不是偶爾會拿起酒杯啜飲一番，估計甚至有人將他當做是一座雕像。

不過，這長時間的久坐並非毫無收益，至少，顧悠從那些口無遮攔的傭兵口中、結合自己支離破碎的記憶，大致拚湊出了這個世界的全貌。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米德加爾特大陸，又或者叫做中土大陸的北境國度，一個名叫瑞克塔伊絲的王國之內。這個國度是在千年前的聖戰之後，人類背負鎮守北境的使命，在滿目狼藉和瘡痍之中被建立起來的。

但又或許，人類的本質便是爭鬥和貪婪。在承平了大約五百年後，瑞克塔伊絲和它的鄰國、安蘇商人聯邦，這兩個一脈相承的國度，卻已達摩擦到了一種不可調和的地步。

戰爭的陰雲盤桓在所有人的頭頂——他們仿佛已經忘記，自己的祖先是如何在同一片戰場之上抗擊混沌異魔，又是如何將不死生物趕出這個位麵的。

也正因此，常常有人猜測或預言，也許再過不久——或許是五年，又或許是三年，這場由兩個最大的人類國度引發的戰爭，就要爆發了。

但至少在王國的邊陲——這個毗鄰著這片大陸最大的冰霜森林之一的卡斯特羅領，似乎還未敏銳地覺察到這戰爭的陰雲已經迫在眉睫，至少現在還沒有。

說到冰霜森林，就不得不提起它實際上是文明的邊界——在其之上，有著巨大的、縱橫整片大陸的暴風雨群。洶湧澎湃的混沌魔能常年洗刷著這片森林，讓其中原本溫順的動植物都發生了不小的變異。

因此，人類作為秩序的造物，隻能夠短暫地在其中停留。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卡斯特羅領能保持著如今的安定，不受日漸緊張的戰爭氛圍的影響，也是多虧了這冰霜森林的庇護。

雖然冰霜森林內危險層出不窮，但卻物產豐富，無數一夜暴富的傳說吸引了無數傭兵前仆後繼地湧入其中冒險。

也正是靠著絡繹不絕前往寒霜森林尋求機遇和財富的傭兵，建立在這邊陲之地的卡斯特羅領才能有今日的繁榮景象——而到了鄧恩·卡斯特羅擔任卡斯特羅領的領主，這種繁榮更是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鼎盛。

所以為什麽明天卡斯特羅家族要征募勇者，了解了這麽多基礎常識，顧悠也終於拚湊出了他所能理解的事實全貌：

按照觀測，冰霜森林上方的混沌魔能有些異常，這預示著一場魔獸潮頃刻而至。為了阻擋魔獸潮，卡斯特羅家族隻能派出家族成員前往歎息之牆——一座上古先賢遺留在在冰霜森林之中的防禦法陣。啟動它，保護卡斯特羅領。

但是問題來了，這座古老的法陣似乎隻能由卡斯特羅家族的直係血脈才能啟動，旁人根本無法幹涉。

然而傳承到鄧恩·卡斯特羅這一代，膝下就隻有一個女兒：奧菲莉婭·卡斯特羅。正因此，奧菲莉婭大小姐成為啟動法陣的人選，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一如百年前的詩歌，來自南境的男爵、那位天空騎士烏諾斯護送當時卡斯特羅家的長女，希爾薇小姐進入冰霜森林。兩人飽經磨難，一路披荊斬棘，最終不僅拯救了卡斯特羅領，兩人也結為夫婦，傳為佳話。”

“那麽到了今天，就再度輪到英雄挺身而出，拯救卡斯特羅於危難之中——”

酒館內，一位麵上仍有些稚氣的少年滿懷憧憬地說著，他的名字是卡利歐，剛成為傭兵才兩個月的時間，平時都是跟著他旁邊的老傭兵行動著。

“嗬，別傻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那麽純粹無私的騎士？整天就想著弘揚真善美？我看那個當初那個天空騎士啊，當初就是想攀附上當時的卡斯特羅家族，成為新的子爵！”

聽到身旁少年的喃喃自語，老傭兵就忍不住地道。他從來不相信天底下有著什麽所謂的騎士精神——那些不過是糊弄愚昧無知的民眾而創造出來的，居然真有傻子會將它當做信條一樣的遵守。

最關鍵的是，自己帶的這個小混蛋，居然還真的信這一套，不管怎麽罵都罵不動……老傭兵感到從未感到這樣的無力感——要不是看在他的父親，自己死去的好友的份上，他才不做這樣的傻事呢！

顧悠默默聽著兩人的爭執，一言不發，頗有一種雕塑“思考者”的風範。

從他現在得到的情報來分析的話，這個【事件】的真相就有些撲朔迷離起來了。

比如為何奧菲莉婭·卡斯特羅會疏於防備，在森林中被幾個傭兵追殺；又比如自己觸發的事件，阻止卡斯特羅子爵被刺殺——這無疑不印證了顧悠腦海中的某些想法：的確是有人想要徹底地摧毀卡斯特羅領。

畢竟，按照眼前這些傭兵們的說法，隻有卡斯特羅家族的人可以啟動防禦法陣，而幕後黑手也一定是看中了這點，隻要奧菲莉婭小姐和卡斯特羅子爵雙雙殞命，那麽在沒有上古法陣保護的情況下，魔潮必將摧毀這個立於邊陲之地的小城。

所以說……是他們家族的仇人？還是說……某種非人的存在？

顧悠的腦海中毫無征兆地閃過某張有著湛藍色機械眼球的平坦麵孔。

真是……麻煩。

顧悠感覺自己似乎摻和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裏了。

天色漸暗，夕陽即將沒入山巒，顧悠沒興趣聽逐漸增多的傭兵們講一些越發低俗露骨的笑話，於是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卻恰好遇到拿著托盤往下走的老板娘。

這麽巧？

老板娘一見到顧悠，臉上的笑意都似乎變濃了幾分，連忙上前兩步。

“騎士大人，您來了。我今天特地做了美味的豬肉餡餅，還是熱乎乎的——您上樓就能看到。”

知道顧悠出手闊綽，老板娘自然也沒有省下招呼的精力，滿臉笑意，甚至在不聲不響中展露自己的身姿——畢竟，要是能從眼前這位富家公子手裏再賺到幾枚金幣，侍寢這種平常不好談的問題也是小事。

“謝謝。”

顧悠沒心情理會她，他輕輕頷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忽視了擺在桌上那香噴噴的豬肉餡餅，顧悠徑直走到床邊，盤腿坐下，等待第二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