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走廊
此刻這老鼠聲不再是吱吱低笑。
而是在……咀嚼！
沒錯。
秦舞月聽得很清楚。
那鑽入自己耳中的老鼠聲，分明像是在砸吧著嘴，咀嚼著什麽血肉。
這血肉已經糜爛發臭。
秦舞月能夠明顯聞到這股作嘔的腐臭味。
但老鼠卻咀嚼得十分有味。
甚至……
當閉上眼睛的時候，秦舞月腦海中會難以抑製地浮現出老鼠的那對門牙，那對發黃、發臭、沾著碎肉、爬滿蛆蟲、津津有味咀嚼著一團難以名狀之物的門牙！
“該死……”
“這老鼠究竟在哪裏……”
“它究竟在咀嚼著什麽鬼東西？”
秦舞月隻感覺那種腦子**的躁鬱症狀又出現了，就像是腦子裏爬滿了無數蟲子，正在一點點地啃食自己的神經。
不過有了先前房間中的經驗。
秦舞月趕忙謹守心神。
並抹了一滴“烈陽精露”於眉心。
長長的呼氣、吸氣，以一種半冥想的狀態，讓自己的精神保持平靜與清醒。
“那該死……”
“不……”
“那‘可愛’的老鼠，可真是夠喜歡我的，時時刻刻都想找我玩，但我就是不理會它。”
“嗯，忽視它，孤立它，冷落它。”
“畢竟有些‘可愛’的狗東西，就是喜歡通過惡作劇，製造各種麻煩與噪音，來吸引人的注意力，千萬不能慣著它，不然它隻會越發興奮。”
秦舞月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如此想著。
額頭上青筋跳動間。
盡量讓自己保持一個平和的微笑。
她無視老鼠聲。
提著手中煤油燈。
打算先在這看似沒有盡頭，被一片詭譎黑暗所籠罩的走廊上探索一番。
既然那老鼠無法通過簡單的搜尋找到，那必然有什麽線索，可以指向老鼠的隱藏之所，或者指明出一個能夠捕捉到老鼠的正確方法。
既是試煉任務。
就必然有解法。
不過就在這時。
“嘭！”
“嘭！”
“嘭！”
一個低沉、緩慢、卻極其有力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了起來。
“嗯？”
秦舞月黛眉微微皺起，目光凝縮之間，她在走廊前方黑暗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個不斷浮動的輪廓。
那似乎是一個人影的輪廓。
“有人？”
“是三大世家的其他神子神女麽？”
秦舞月感覺那人影的輪廓不太正常。
似乎……
要比正常人龐大上不少。
在狹窄逼仄的走廊中，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臃腫的窒息感。
可轉瞬間。
這輪廓大的有點不太正常的人影，竟於走廊深處的黑暗中消失了。
就像是無盡深海中豁然顯露出影子的巨物，卻又在眨眼一瞬間，突兀地入海消失而去，讓人無法確定這恐怖巨物會在何時張開巨口，突然從海中冒出，將人帶船整個吞下。
無聲的黑暗侵襲而來，一股徹骨的寒意自下而上湧出。
這一刻。
秦舞月沒來由地渾身寒毛豎起。
似乎有危險降臨。
但她猛然轉頭四望間，周身除了那被煤油燈的光芒暈染在牆麵上，微微有些扭曲的影子，便再無其他事物。
她仿佛隻是看到了幻覺。
她仿佛隻是陷入被迫害的臆想。
“嘭！”
“嘭！”
“嘭！”
可低沉、緩慢、如擊心髒般的腳步聲又傳入了耳中。
交織著老鼠的咀嚼聲。
秦舞月似乎能看到一隻裹著黑色橡膠雨靴、上麵滿是汙穢血腥的腳，踩著一具具發膿發爛發臭，爬滿了老鼠的屍體，正在向自己走來。
她下意識地後退。
可在後退的一瞬。
腳步聲消失了。
“錯覺麽？”
秦舞月輕舒一口氣。
精神放鬆下來。
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自己一直這麽的意識緊繃也不好，很容易在黑暗中產生幻覺，作為一名神之傳承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調節心情，不然崩潰失控了可不好……
呼……
對，就像這樣，保持心情愉悅……
如此一來的，自己的肉質也會變得十分好吃的……
嗯……嗯？
秦舞月瞳孔一縮。
在意識到不對勁的刹那，她隻感覺耳邊風聲呼嘯，一道森冷銳利的刀芒疾斬而下，上麵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正在向自己的脖子砍來！
而她卻居然無動於衷，甚至臉上露著笑容，煤油燈也丟在了腳下，一副心情十分愉悅的詭異模樣……
“不好……”
千鈞一刻。
秦舞月連一個舞步都無法踏出。
不過就在這一瞬。
點點熒光自她身上綻放而出，化作一道道精靈般的小小身影，翩舞之際，如有孩童的歌聲響起，一麵無形的“光牆”凝聚而出，抵擋在秦舞月的脖子處。
“砰——”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
刀芒瞬息被彈開。
無形舞靈所化作的“光牆”也是破碎。
趁此時機。
秦舞月輕吸一口氣，眼中的眸光變得銳利起來，她邁出一個舞步，同時嘴唇開闔而起，用柔美的嗓音，吟唱出了一段緊湊的旋律：
“萬頃的風啊——”
“隨我顫動！”
“隨我舞動！”
序列8“織舞歌者”不僅僅可以運用舞蹈的力量，更可以運用歌曲旋律的力量，即使隻是普通的語言，現編的曲調與歌詞，也能夠自帶神秘的“言靈之力”。
而秦舞月是用“玄牝古語”吟唱的。
其中的“舞”字。
更是蘊含了一絲古神語的發音。
霎時之間。
漆黑深沉的走廊之上，一股無形狂風猛烈湧起，化作實質的、散發著凜然鋒芒的風刃，向著方才那刀芒斬來的方向而去！
同時。
秦舞月又邁出一個舞步。
口中的旋律陡然變得沉悶厚重，吟唱的歌喉，也變成了悠長稠濃的女低音。
她唱道：
“我聽見月光，來自黑暗與深淵。”
“以無暇的囚籠，捕捉殘穢的流魂。”
“無休無止，不停不歇。”
黑暗的走廊中。
竟於這一刻驀然綻放出了清冷晶瑩的月光。
這些月光就像是有自我靈魂一般，伴隨著一陣清鳴響動，便是宛若一把把水晶鑄就的利劍般，唰唰唰向著秦舞月目光所及的前方飛去。
一瞬間。
光芒驟亮。
掩蓋住了煤油燈的光華。
綿延向了更遠方。
秦舞月終於可以看到……
在前方走廊的深邃黑暗裏，赫然有一個龐大的、拿著殺豬屠刀、渾身長滿觸手、腦袋被縫合的破麻布罩著的詭異身影！
而在看到這詭異身影的一瞬間。
兩個字。
莫名地從她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豬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