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童話
“童夢……之巣？”
柳雲芝看著那一張張繪下了孩子們夢中童話的畫。
感受著其中那一個個雖然微弱，卻單純、美好、純淨的沒有一絲汙染與瑕疵的夢境，內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她有些羞愧曾經的偏執。
曾經的墮落。
又有些慶幸自己構築夢境的舉動。
那一個個小小的力量，小小的夢境，在以勇氣為線交織匯聚起來後，竟能迸發出如此澎湃的力量，成為一堵保護秦舞月的“牆”。
這又讓她忍不住的感動。
周言說道：
“你看，孩子們要比你想象的更勇敢，也更有勇氣。”
淚水自柳雲芝的眼眶中垂落下來，但她臉上卻綻放出了笑容，點點頭，聲音中透著些許哽咽，以及一抹如獲救贖的欣慰：
“是啊。”
這一刻。
殘破的舞蹈室內，那一個個印刻著孩子們名字的靈牌，隨著柳雲芝心結的解開，一點點地慢慢破碎。
化作靈光，消弭於夜色中。
這些靈牌其實也是由夢境所編織。
代表著偏執，代表著迷障，代表著墮落。
飄搖消散的靈光中。
周言的目光不由看向殘破的舞蹈室外，那片如廢墟般的地貌。
一時之間，他似乎發現了什麽，眼眸中浮現出了一抹奇異之色……
……
鏡子裏的夢境世界中。
昏黃的舊燈閃爍得更為厲害。
整間舞蹈室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樣。
瘋狂顫抖。
連空間都開始扭曲，隱約間似乎能看到一道道蠕蟲般扭動的裂縫，正在不斷地蔓延。
這片夢境，儼然正在向崩潰進發著！
不過那一張張隱藏著孩子們“靈”的畫紙，卻並未退縮，在嘩啦啦的聲響中繼續交疊，就是成了一麵不透絲毫風的“巨大高牆”。
“牆”的正麵，那由詭異音樂所化做的、難以名狀的墮落惡靈瘋狂咆哮，橫衝直撞，儼然一副極其惱怒的模樣。
而在“牆”的後麵。
一切風平浪靜。
秦舞月被守護著。
不受一絲打擾。
但秦舞月的狀況卻仍不樂觀。
她的皮膚更進一步地鱗片化，臉上的皮肉下似乎有什麽活物在鑽來鑽去，使得她的血肉逐漸泛出一種漆黑、惡臭、墮落的氣息，一頭長發更是狂舞而起，交纏成舞蹈所用的“緞帶”，上麵的一隻隻眼睛浮現出詭異笑意，顯得陰森而又恐怖。
就在這時。
畫紙之中。
點點熒光飄**而起，從裏麵隱隱約約地響起了孩子們清脆的童音：
“大家快加油啊，不要讓壞家夥碰到舞月老師！”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不好啦不好啦，舞月老師好像要陷入失控啦！”
“怎麽辦怎麽辦？”
“大家不要慌，大頭，你帶其他人一起阻擋那個壞家夥！”
“小右，你和我一起去喚醒舞月老師，現在你可以‘開花’了，把舞月老師身上冒出來的髒東西全部都吃掉！”
“好耶！看我的！”
迷迷糊糊之間。
秦舞月似乎能聽到有孩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
我怎麽了？
對了……我似乎是在晉升儀式中遭遇了考驗？
然後我……失控了？
是了……我一直都在自我欺騙……甚至甘願沉淪在這片夢境之中……都以為虛假是真實的了……
這樣的我……又如何能通過晉升儀式的考驗？
一些被選擇性遺忘的深層記憶自腦海中浮現，秦舞月嘴角翹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差勁了，辜負了那位“周先生”的期待。
但就在下一刻她愣住了。
因為在她的視線之中。
點點熒光閃爍了起來，從其中勾勒出了兩道小小的身影。
一個小男孩。
一個小女孩。
小男孩看起來老老實實，一副十分敦厚的模樣。
而小女孩皮膚白皙，瞳孔竟是一種如櫻花般的奇異粉色，齊肩的短發雖遮掩住了一部分的臉部輪廓，卻仍然能看出幾分令人目不轉睛的俏麗，儼然一個美人胚子。
秦舞月不由一愣。
因為這兩個孩子，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不！
不對！
記憶中兩個熟悉的身影逐漸地與麵前的小男孩與小女孩重疊。
一個滿臉扭曲血痕，會在興奮之際，腦袋忽然綻裂開來，露出猩紅的、長滿牙齒的腦袋血肉，就像是“開花”一樣……
另一個皮膚異常慘白，眼珠卻漆黑無比，充斥眼眶，脖子怪物般詭異拉長，身上還撲扇著一對白色肉翅……
“小、小右？”
“小白？”
秦舞月終於認出了兩個孩子的麵容。
頓時就愣住了。
孩子變正常了？
被喚作“小白”的小女孩，一看到秦舞月醒了，頓時高興的手舞足蹈。
然後連忙一拍身邊的小男孩“小右”。
快速說道：
“還愣著幹啥？趕緊‘開花’！”
“哦哦，看我的！”
就見小右很是浮誇地嗷嗚一聲，接著“噗嗤”一聲，他整顆腦袋綻裂了開來，化作一瓣瓣猩紅的、長著尖銳牙齒的長條狀血肉，在秦舞月麵前狂舞了起來！
秦舞月：“……”
好吧。
孩子的確還很“正常”。
不過小右眼下的“開花”卻非比尋常，伴隨著整顆腦袋綻裂而開，一瓣瓣血肉狂舞，一股奇異的吸力湧了起來。
下一刻。
秦舞月就感覺自己身上冒出了縷縷濃稠如墨的黑煙。
“嘩”的一聲。
便被盡數吸了出去。
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肢體放鬆了下來，重新獲得了控製權，雖然酸、痛、麻、脹，一時間甚至都難以行動，但最起碼能自我控製了！
“舞月老師，看我的！”
這時，小白將纖纖小手一動，背後驀然浮現出一對虛幻的、長著白色羽毛的翅膀。
她將一根白色羽毛摘下。
對著秦舞月輕輕一吹。
呼！
隨著白色羽毛飄**而下，落在身體之上，秦舞月頓時感覺渾身的酸脹疼痛竟奇跡般地消失了！
撕裂的肌肉、拉傷的韌帶、斷裂的骨骼，也是開始了愈合！
“嘻嘻，舞月老師，不要驚訝，這是我和小右在夢境中的力量，我們用夢境編織出了願望，從而成為了我們的能力。”
“當然，若是離開了夢境，我們的能力也會如夢幻泡影一樣消失的。”
小女孩小白俏生生地說道。
秦舞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夢境的力量？
對了……
在夢境之中，可以隨心所欲地想象，自然也可以讓自己變得正常，並擁有不可思議的特殊能力，美好的就像是童話一樣……
“童話……”
秦舞月呢喃著這個詞。
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別樣的感覺。
她本以為夢境是虛假、是欺騙、是墮落與逃避。
但在孩子們的眼中，夢境是童話、是純真、是美好、是可以編織出願望的搖籃。
她看向那一張張交疊成“牆”的畫紙。
一瞬間。
仿佛能看到一個個孩子正在前赴後繼地用身軀組成肉牆，義無反顧地保護著她，就像是一位位小小的騎士，堅毅而又勇敢。
秦舞月鼻子一酸。
眼中止不住地泛起晶瑩光芒。
這時，小女孩小白伸出了小手，她露出純真的笑顏，用帶著期盼的目光看著秦舞月，說道：
“舞月老師，能再教我們跳舞嗎？”
秦舞月深吸一口氣，控製住情緒，然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她牽起小女孩柔軟的小手。
點點頭說道：
“嗯，我們一起去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