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縫合體豬倌
錯亂的光影中，到處都浮繪著迷離扭曲的色塊。
而在這些色塊中，一道道不規則的空間碎片正在飄**。
猶然可見一個龐大無比的漆黑影子正於一處空間碎片中流竄，所過之處，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麵孔浮現而出，發出尖聲慘叫，然後被影子吞沒，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隻被巨力擠壓爆裂的老鼠，化作殘碎的肉渣，然後被絞肉機吞噬一樣。
隱約之間。
似乎能聽到那漆黑影子在低聲喃喃。
不知道在說什麽。
但隨著這影子越發龐大。
這聲音也越發清晰起來。
影子在說：
“老鼠……在你體內！”
“那隻老鼠……”
“在你體內！！”
“我找到你了！”
“哈哈！”
“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這該死的、卑劣的老鼠！”
無數的嗓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盡皆融合於這聲音之內，混雜扭曲，腐朽而又墮落，偏執而又癲狂。
忽然。
龐大的影子一陣蠕動。
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一張張扭曲猙獰的臉孔自影子上突顯而出，並不斷地匯聚，不斷地交織於一起。
最終。
竟化作了一雙衝塞無數麵孔的、好似蒼蠅複眼一般的巨大眼睛。
死死地。
盯向某一個方向：
“我又看到了老鼠……”
“老鼠，在那裏……”
“在你的體內！”
“你吃掉了老鼠！”
“你是那隻……貓！”
“哦？貓？”一道儒雅隨和的聲音，帶著幾分饒有興趣之意，於錯亂扭曲的空間碎片中響起。
接著。
塗抹著褻瀆色彩的火焰燃燒而起。
於其中。
勾勒出了一道身影。
緋色的長袍上浮繪著神秘的火焰紋理，漆黑的長發披散而下，流轉著星辰與黑夜般的光澤，流淌於雙肩與身後，恰到好處地遮蔽了長袍之上那顆長滿觸手的太陽。
正是周言。
此刻。
在周言的麵頰之上，正戴著那“伏行之腦麵具”。
大腦的輪廓替代了他的雙眸。
卻讓他看到了“真實”。
他看清楚了，那龐大的漆黑影子，儼然是一個身材極其臃腫的、猶然還保持著幾分人形模樣的豬倌。
這豬倌身上無數扭曲麵容突顯。
一個個猙獰無比。
透著無窮的怨恨與惡意。
同時的。
在這一張張麵孔之上，卻**漾出了不同的歲月氣息，有的年輕，有的蒼老，但這年輕與蒼老之間的跨度卻相隔了數百年之久，一股屬於“舊日”的力量，同時混雜著某種特殊氣息，如絲線一般，將這些麵孔縫合串聯。
最終。
化作了這“縫合體豬倌”。
是的。
縫合體。
這和那三大世家所孕育造出的神明【我們】一樣，儼然也是個縫合體的存在，且位格……居然達到了幾近於神明的層次！
“又是一個神明？”
“雖然隻能算是幾近，且這‘縫合體豬倌’的成分十分複雜，顯然無法持久，必然會發生畸變與失控。”
“但好歹目前來說，也能夠算是神明一樣的存在了。”
在僅僅隻是一個時空切片的“牆中之鼠”秘境中，居然接二連三地出現神明位格的存在？
雖然大多都是神明化身。
或是擁有暫時接近於神明位格的力量。
並不算是持久。
但依舊讓周言感受到了非同尋常。
“轟！”
“轟！！”
空間驀然震動起來。
就見那“縫合體豬倌”邁起腳步，踩著破碎的空間，向周言走來。
祂那猶如蒼蠅複眼一般的眼眸之上，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麵孔不斷開闔著嘴唇，對著周言喃喃道：
“貓，你是那隻黑貓……”
“貓會吃下老鼠，消滅老鼠，從而讓人豚得以獻祭，順利獻祭給我主……”
“你本和我們同一陣營……”
“但你背叛了主……”
“你吃下老鼠，老鼠在你體內低語，你成為了老鼠……”
“你……”
“該死！”
話語之際。
這“縫合體豬倌”忽然發癲，臃腫肥厚的手掌抬起間，於“噗嗤”聲中竟化作了根根由無數扭曲臉孔縫合而成的觸手，向周言狂卷而來。
周言見此。
目光微微虛起：
“我吃下了老鼠？我成為了老鼠？”
他不知道這“縫合體豬倌”為何會稱他為貓，那隻黑貓，又為何會是吃下了老鼠，成為了老鼠。
以及……
其口中所言的“主”。
又究竟是為誰？
又為什麽會說他背叛了“主”？
但他在這“縫合體豬倌”出手的一瞬間，卻感知到了一種他搜尋已久的氣息。
那是……
這片“牆中之鼠”秘境自我意識的氣息！
“所以這‘牆中之鼠’秘境活著的自我意識，就是這‘縫合體豬倌’本體？”
“不……”
“不太對……”
周言亦是抬起手。
火焰熊熊燃燒而起，塗抹著瘋狂與褻瀆色彩的火焰中，“烈陽之觸”綿延而開，化作千萬裏之長，與對方的觸手碰撞在一起。
與此同時。
周言軀體猛然膨脹。
眨眼便千萬裏之高，千萬裏之廣。
他體表皮膚皸裂，流溢出深紅熾熱的火焰漿流，綻放出璀璨絢爛的光，將整個“牆中之鼠”秘境照得徹亮，沒有任何一絲的陰暗隱藏，並於這絢爛的光芒中，綿延出無數的火焰觸手，整個人瞬間變得宛如太陽一般。
不……應該說他此刻就是太陽！
他此刻。
就是烈陽！
是舊神“烈陽巨像”！
“你……”
那“縫合體豬倌”與周言碰撞的觸手豁然融化，無數張臉在淒厲慘叫，化作黑煙彌散而去。
豬倌本還在發癲著。
體內的恐怖氣息正在醞釀。
並欲要爆發。
但周言的“舊神之體”一展現開來，所盛放而出的力量似乎有點龐大過頭了。
這導致豬倌整個就愣了一下。
隨即。
仰頭看著周言所化做的、龐大無比的“烈陽巨像”，豬倌驀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祂那一張由無數扭曲所縫合而成的麵容之上，逐漸浮現出了驚悚，浮現出了恐懼。
然後……
毫不猶豫地轉身就逃！
但這“縫合體豬倌”還未逃出一步，渾身便開始出現了融化的趨勢。
先是臉。
後是頭。
接著是四肢、軀幹。
直至一張張扭曲驚恐的麵孔化作黑煙似要逃竄，卻於熾熱的烈陽光芒中，一根根火焰觸手驀然出現，將這些麵孔糖葫蘆一般地貫穿，並吞入了火焰之中，隻剩驚懼無比的慘叫猶然響徹在虛空之中……
過了一會兒。
當虛空中熾熱的氣息消散，璀璨的烈陽光芒斂去，殘餘的微芒中，周言的身影浮現而出。
他靜靜地站在那“縫合體豬倌”被燒灼融化的殘軀之前。
一時間頗有些沉默。
良久。
方才麵色古怪地低聲喃喃：
“我這還沒熱身完畢呢，你怎麽就倒下了……”
“看來我對我‘舊神之體’的威力，有些誤判啊，居然一不小心就把這近乎神明位格與實力的‘縫合體豬倌’給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