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很快,我和張哥就來到了派出所,見到了李警官,他簡單地把汪憲知的事告訴了我們:
前一天晚上,汪憲知持刀殺死母親和妻子後,用手指蘸著鮮血,在臥室牆上寫下四個大字“為民除害”。隨後主動打110報警,麵對接線員詢問時自稱親手殺死妻兒,但說她們都是惡鬼。
數分鍾後,警方趕到現場並將其控製。隨後,警方在臥室內發現了汪憲知的妻子畢桂華和他的母親李某倒在血泊中。趕到現場的急救人員確認這二人已經身亡。
汪憲知被警方帶回了派出所進行審訊,汪憲知交代其實他很愛自己的家人,但她們都被惡鬼附身了,為了不禍害到別人,所以將她們殺了。
警方一聽這話,知道這人肯定是病得不輕,仔細一查,果然發現他患有精神病,後按圖索驥找到了我,隨即請我過來了解情況。
我於是把汪憲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李達說了一遍,他一邊聽,一邊做筆錄,完了以後,他說:“哎喲,真是沒想到啊,子瑜,來,你在這裏簽個字。”說著,他將筆錄移到我的麵前,然後繼續說,“對了,你回去之後,能不能麻煩你再將汪憲知的病例送回我們派出所?”
“沒問題。”我簽完字,將筆錄還給李達,試探地問,“老李,請問我可不可以見一下汪憲知?”
“按理說,是不允許的,但你是他的心理醫生,你跟他見見,說不定能幫助我們警方進一步厘清他弑親的理由。他人目前正關在看守所裏,我帶你去見見。”
說完,李達帶著我和張哥來到了看守所,隔著鐵窗,我們見到了汪憲知,他看上去精神狀態很好,心情也不錯,見到我之後,主動跟我打招呼:“歐陽醫生,你來了啊,就知道你會過來看我。”
我痛心疾首地說:“汪憲知,你為什麽要殺了你的母親和妻子啊?上次你去我那裏的時候,不是說已經好很多了嗎?”
“嗬嗬,那是我騙你的。”汪憲知陰險地笑了起來。
我問:“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我終於想明白一件事!第一次去你那裏的時候,我確實被你的一番話打動了,每日按時吃藥,強逼自己去接受那些假冒我母親和我老婆的人。剛開始,我還嚐試去接受,但是後來越來越覺得惡心,一看到她們就煩,你要我別多想,我怎麽可能不多想啊,一群對我絲毫沒有關心和親情的假冒者,說著一大堆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我跟我母親和我老婆的私事,甚至是私**,這能不讓我火嗎?”汪憲知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繼續說,“我受夠了她們的虛情假意,你說這些假冒者沒有加害我的理由,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子,我既無名又無錢的,那麽她們這麽做的意義在何處呢?最近我終於想通了整個事,為什麽這些假冒者會如此真實,那是因為她們其實早已死亡,是惡鬼附在她們的身上,代替了她們,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故意假裝情況好轉,等待時機幹掉她們!哈哈哈,昨天晚上這個機會終於被我等到!”
“你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啊。”我實在想不到他會這麽病態,質問道,“你說她們都是惡鬼,那麽她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哼,還能為什麽,自然是想吸走我身上的陽氣唄!”汪憲知一副“什麽也瞞不過我”的表情,看得我都想上去親手掐死他,他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歐陽子瑜,昨天算你走運啊,本來殺了她們後,我想打電話引誘你過來,結果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有打通,想要去你家找你,但是又不知道你住在哪兒,唉,真是失誤啊,上次去你那裏的時候,我就應該問一下你的家庭住址,恨啊!”
聽到這裏,我冷汗直流,問他:“你為什麽想要殺了我?”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上次去你那裏的時候,我第一眼就識破了,你也已經被惡魔附身了。你個惡魔,算你走運,沒讓我逮到機會,不然的話,你現在早就被我幹掉了!”說到這裏,汪憲知突然咆哮起來,衝到鐵窗前想要抓我。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恐地看著汪憲知在裏麵張牙舞爪地叫囂著:“我要殺了你!”旁邊的警察一看情況不對勁,立馬上前將他降伏,然後拉走了。
我和汪憲知的談話就此中斷,李達送我們出了看守所,在回谘詢中心的路上,我有些心灰意懶地跟張哥說:“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看來我真不是幹心理谘詢師的料。”
張哥拍了拍我的肩,安慰說:“小子,你別這麽想,咱們隻是心理谘詢師,又不是神,什麽事情都能藥到病除,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已經盡到自己的本分了!”
“唉,說是這麽說,可我心裏還挺不是滋味的。”我長歎了一口氣,“我本來有機會挽救四條人命的。”
“怎麽是四條人命?”
“汪憲知的老婆畢桂華已經懷孕多月了,可惜了,唉……”
“那就是三條人命,根據咱們國家的刑罰,汪憲知應該不會判死刑,估計下半輩子要在精神病院裏度過了。不過進了精神病院,萬一把他給治好了,也是大大的不妙。”
“為什麽?”我不解,抬頭看著張哥。
張哥歎了一口氣說:“你想啊,如果汪憲知治好了,知道自己殺了自己的母親和老婆,還有未出生的孩子,這精神壓力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我怕他想不開自我了結了。”
“唉,的確是。”
汪憲知事件果然被張哥一語中的,他因為患有精神病,最後免予死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三年後,聽說他病情好轉,但是受不了弑母殺妻的心理陰影,於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精神病院上吊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