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風纏

第八章 秋風纏

筒子們端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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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間裏一睡便睡了一整日,這之間除了偶爾下床喝藥、上茅房之外,我就一直躺在床上。

太陽落山的時候,婆羅終於按捺不住到我床邊探問,他不明白我為什麽可以睡得這麽安穩。

我說,隻有五天的時間,想要找到元凶怕是不能了。與其在外頭像個無頭蒼蠅一般,還不如臥床休息。

婆羅對於我的自暴自棄總有些不甘心,“或許找人問問會有線索呢?譬如宿月齋的尼姑,送元夫人出城的守衛,也許會留下線索也說不定?大塚宰暫時還沒有殺他們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聲,望著他道:“宿月齋的那些尼姑都不能說話,就算她們能說話能出聲,她們也什麽都不知道。大塚宰第一反應就是把她們悉數殺了,因為他心裏很明白,那些尼姑一無所知,就和我這個替身一樣。”

婆羅於是有些訕訕地保持緘默了。

我看出了他心底的矛盾和猶豫,於是一掃臉上的陰霾,笑道:“將軍,無須為我操心了。你若是為我好,就讓我在最後的四天裏能夠吃好、喝好、玩好!怎麽樣?”

我笑吟吟地望著他,他的那雙棗栗色的眸子閃動了兩下,有些不自在地挪開了視線,不再直視我,“那你想吃什麽?”

我笑著拍手,“在宿月齋,我每天隻能吃兩頓沒油沒鹽的齋菜,你給我找些大廚來,雞鴨魚肉輪著做,我都想吃。”

“……”婆羅有點無語。但沒有拒絕。

到夜裏地時候,書房裏山珍海味一道接著一道送至我麵前,天上飛的,水裏遊地。應有盡有。我拉著婆羅陪我吃肉。他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留下來。我給他倒了杯酒,他卻有所顧忌,隻是偶爾動動筷子。我也不勸。自顧自地吃著。酒足飯飽才想起什麽。對婆羅道。要不明天就不吃肉了。咱們改吃餅吧?

於是第二天晌午。婆羅又給我找了一堆做餅子的廚子。蒸餅、春餅、湯餅、胡餅。各種餡子的。二三十種。全部擺在我麵前。我照例拉著婆羅陪我吃餅。給他倒了酒。他還是不喝。我依舊不強迫,自斟自飲起來。餅把我肚子都要撐破了。我於是懇求道。婆羅將軍。咱們晚上可不可以改喝羹?

婆羅照例滿足了我。菜羹、肉羹、魚羹。他是鐵了心要在物質上盡力滿足我。來平衡他地內心。我高高興興地喝羹。婆羅看我吃興正濃。下意識地就問道:“你明天想吃什麽?”

我歪著頭想了想,給婆羅麵前空空地酒杯裏倒了一小口酒。舉了起來。“要不明日就我來下廚。洗手作羹湯。算是感謝你吧。”

眼見婆羅有些排斥地皺了皺眉,我搶在他拒絕前說道:“將軍不必擔憂,阮陌不是在打將軍的主意。隻不過,將軍的恩情總是要還的,也免得我去了另一個世界,還有些牽掛。”

“你……你真這樣想?”婆羅這兩日對於我的態度都處於觀望中,在他眼裏,此時暴飲暴食的我和他初見那個費盡心思也要活命的我判若兩人,他搖搖頭,接過我遞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也好,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罷!”

第三日,我起了個一大早,把婆羅的宅子弄得雞飛狗跳,從東頭竄到了西頭,又從南門走到了北門,不過是個小院子,我在其中來來回回好幾次。婆羅抱著雙臂疑惑不解地冷眼旁觀,搞不懂我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當我終於停止晃悠,站在廚房的灶台前,我才一拍腦殼,恍然想起材料沒有備齊,於是一時指派下人去弄些帶皮的、肥瘦皆有的豬肉回來,一時又補充著讓另一個下人追出去買點小蔥,如此嚷嚷了好半天,婆羅的頭都被我吵疼了,終於不再跟著我,任由我在廚房裏胡鬧了。

我於是高興地向夥夫請教廚房灶台的使用,夥夫一開始還懶洋洋的,可等我開始配菜切肉的時候,他來了些許興致,等我開始醃肉,往鍋裏放調料熬汁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直了,等到湯汁收濃,肉香飄出時,我看到他的喉結迅速地向下滑動了好幾下,他實在忍不住問道:“這……這是什麽做法?怎麽從來沒見過?”

“這個叫做紅燒肉,是我們家鄉人人會做的菜,你沒見過的多得去了。”我咧口一笑,在婆羅家吃了兩日我算是對周國的飲食習俗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們的肉以烤炙為主,菜主要是水煮,紅燒肉這種家常菜的做法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

夥夫聞了香味,不用品嚐就對我五體投地,“夫人的家鄉是哪裏?還有些什麽菜?”

我讓那夥夫把灶台下的柴禾拾出來些,繼而笑眯眯地拍了拍旁邊的胡床,“你過來坐啊,我還知道好些菜的做法,告訴你呀。”慢火細熬,這紅燒肉怎麽著也得再燉半個時辰吧,有得聊了。

當我將香噴噴、油淋淋的一盆紅燒肉端到婆羅麵前,婆羅的臉都綠了,他指著盛紅燒肉的那個容器道:“你一大早到處亂翻就是為了找這個?”

“是啊。做菜講究色香味俱全,裝菜的容器當然也很重要。喏,肉是酒紅,碗是藏青,搭配剛剛好。”

“這哪裏是碗?這分明是香爐。”婆羅搖了搖頭。

我咯咯笑了,“你放心吧,就算它曾經是香爐,也被我洗得幹幹淨淨的,絕對不會腹瀉。”我把筷箸遞至他麵前,“將軍,你快些嚐嚐吧。要是覺得好吃,我晚上再做別的給你吃。”

婆羅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他不止把一盆紅燒肉吃得幹幹淨淨,還喝了幾杯酒,他的臉微微泛紅,整個人更加精神煥發了,泛著一股奕奕神采。我也啜飲了一小口,“將軍,一會兒陪我上街買些食材,晚上我給你做頓更豐盛的!管保你吃了以後,一輩子也忘不了。”

婆羅拿著筷子的手停滯了半秒,他轉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