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欲擒故縱
於嘉能聽出來，蘇毅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失落和沮喪。
這是怎麽了？
於嘉放下筆，起身走出了院子。
隻見院外馬車上，五個模具摞在一起，最上麵的模具裏，四十個挖槽裏，隻有幾個空的。想必下麵四個模具裏，也是滿滿的，一塊也沒賣出去。
蘇毅放下馬鞭，掏出掙來的二十文錢交給了於嘉：“大郎，這肥皂好是好，路過的人也試了。但對比胰子消耗的太快，沒有胰子用的久，還都嫌貴。實在不行，你還是把寫書活計撿起來吧，這個掙錢太慢了，不如開荒呢！”
此時的人，接觸新興的事物比較慢，並且掙錢難，都會計算錢花的合不合適。
肥皂比胰子、澡豆消耗快，於嘉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想到，賣的效果是這麽不好。
可於嘉早就決定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再畫那種漫畫的。
雖說畫黃書不影響科舉，但真要是讓知縣大人知道的話，考了榜首，也能給擼下去。
滿新雨嘟著嘴說：“相公，我嘴皮子都說破了，可還是沒有人買。要不然，咱還是和舅父開荒吧？”
開荒？
於嘉對於種地，一點興趣都沒有。
穿越過來了，麵朝黃土背朝天，豈不是浪費了穿越者的優勢？
要知道，後世某寶網購剛問世的時候，一樣是無人問津。那身為老師的企業家，蹬著自行車挨家挨戶的推廣，誰又能料到，十年之後，網購、移動支付改變了整個華夏？
“大舅，咱們都別氣餒，製作肥皂肯定是長久之計，而且，要比開荒種地掙得多。今天先這樣，明天，你拉我去趟縣城，我有辦法！”
次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蘇毅便帶著蘇荷、滿新雨和於嘉，乘坐馬車來到了縣城。
昨夜，於嘉將所有肥皂切成了小塊，大約有八百多塊，直接送到了小舅家的豬肉鋪。
小舅蘇銘本來還疑惑這是什麽東西，於嘉直接拿出一塊，讓剛殺完豬的蘇銘洗了洗手，並介紹了用途。
見到效果，蘇銘不由得瞪大了眼。
他這裏不僅賣豬肉，豬身上的胰腺也做成胰子向外賣，在他這裏賣肥皂，再好不過。
“大郎，這肥皂，好是好……”
蘇銘說到此處，頓了一下，委婉的說：“大郎，不是小舅打你的信心，五文一塊，著實有些貴。就算二舅給你賣也賣不出去，這東西消耗太快了。”
“小舅，我不需要你賣。”
哦？
不需要他賣，那送來幹什麽？
於嘉解釋道：“小舅，整個遷安縣就你一家豬肉鋪，我的意思是，隻要來買肉的人，別管買多少肉，你就送他一塊這個，告訴他怎麽用。”
呃？
蘇銘微微皺了下眉。
蘇毅、滿新雨和蘇荷，也是摸不著頭腦。
那些原材料，高價購買共花了一貫錢，一分錢沒掙到，全都送出去？
蘇毅性格暴躁，轉頭，憤怒的說：“大郎，你是逼著大舅罵你？你讓傻子親了，還是讓驢踢了！送出去啊？反正我是不同意你再花錢買料了啊！”
蘇銘是個商人，覺得於嘉說得有道理，剛才他也是這個意思。推廣新東西，贈送，確實是比較好的辦法。
“大哥，我覺得大郎說得對，欲擒故縱嘛！萬一人家拿回去用好了，必然會回來買。這樣，不僅肥皂能賣出去，咱家豬肉鋪，買肉的人也會多。”
哼！
蘇毅是個本本分分的農戶，不知道商人所想，隻知道一貫錢，不能平白無故打水漂。
“我不同意，大郎好不容易掙點錢，我不能讓他全敗了！”
哎呀！
蘇銘對自己的這個大哥，也是非常無奈的，便說：“大郎，我看好這個肥皂，這回小舅給你拿錢，去買原材料，接著做！”
有個人支持，於嘉心裏也得到了一絲安慰。
“小舅，不用你拿錢，我有辦法弄到原料。你就負責最短的時間將這些肥皂全發出去就行！這回，不做二百塊了，有多少做多少！再給我拿點豬油吧……”
“好說！”
蘇銘帶著兒子蘇達，直接從屋裏拎出來四壇子豬油，差不多有四十斤。
於嘉轉頭看向蘇毅，說：“大舅，你拉我去一趟清湘書院。”
來到這個時空幾天，於嘉仿佛適應了蘇毅的嘮叨，也不像前幾天那樣難受了。反正，無論你怎麽做他都得嘮叨，那聽著就行了，也不疼。
不一時，馬車停在了清湘書院的門口。
於嘉下車，走了進去。
一清早，書院中便聚集了幾十個學子，放聲朗誦的四書五經，聲音很嘈雜，亂哄哄的一鍋粥一樣。
那書童正在整理書籍，見於嘉進來，笑著跑上前來：“於先生，清湘先生剛起**廁所去了，你要去找他嗎？”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他回來。”
那三本黃書，足足讓李剛掙了十五兩銀子，唯一不好的就是無法複製，因為，沒有一個人能畫的像於嘉那樣逼真。
李剛千叮嚀萬囑咐，如果於嘉再來，一定要好生招待。
書童將幾人帶進了一間房，並端上來一壺上好的茶，幾句客套的話之後，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不一時，李剛回到了書院，見到於嘉時，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根，笑得別提有多開心了。
“兄弟，你可總算是來了，是又來送……”李剛瞄了一眼蘇毅，見他的表情不對，想了想用詞之後，說：“是又來談事？”
於嘉起身作揖，說：“剛哥挺聰明，不過，我這回不是來要錢的。我要一樣東西，我想以你的人脈，搞到很簡單。順便，在你這裏混口飯吃。”
哈哈哈！
李剛朗聲笑道：“吃飯好說！但是不知道兄弟，你要什麽東西呢？兄弟放心，隻要李某人能辦到，就不會推脫。”
於嘉開門見山的說：“剛哥，這回我答應你五本，三天差不多就能送來。我也不要你錢，隻是想求你幫我弄一些堿麵，要二十斤。”
二十斤，堿麵？
那堿麵，都是百姓家裏自己研究的，要說收集到二十斤，短時間內……
讀書人不愧是讀書人，李剛眼眸一亮，打開門，來到書院大堂拍了拍手，高聲說：“各位學子都停一下，安靜一下！”
瞬間，嘈雜的清湘書院，立馬安靜得落針可聞。
李剛高聲說：“各位學子，李某人想要堿麵，就是蒸饅頭用的堿麵！隻要拿來半斤，可頂兩天的看書錢！大家抓緊啊，來晚了，就沒機會了！”
嘩啦啦！
此言一出，買不起書的學子們，紛紛快步跑出了書院。
四書五經賣的比較貴，寒門學子買不起書，隻能到書院來抄，或者直接在書院讀，還能和其他學子交流不懂之處。
在清湘書院看書，都是每日五文錢。
堿麵那個東西，根本就沒有人買，每個人家裏也都有，省十文錢的機會，哪個寒門學子也不會浪費。
李剛又讓書童去客棧訂了一桌，眾人剛吃完飯，回到書院，二十斤堿麵便湊齊了，還餘出來三斤多。
於嘉沒想到效率這麽高，笑道：“剛哥，你是痛快人，兄弟也不能不痛快，三天，我直接給你送來六本，都是高質量的！”
哈哈哈！
“那哥就等著了，兄弟！”
眾人將東西裝上馬車，帶著堿麵，離開了遷安縣。
田間地頭，到處都是正在忙的百姓，誰知，快到村口的時候，不偏不正，又碰到了李強。
李強臉已經消腫了，憤憤然瞪著於嘉，諷刺道：“我聽說你在研究什麽胰子，一塊都沒賣出去吧？哼，我已經開了五畝田了，你守著兩畝田，等你吃一輩子，懶鬼！”
田間勞作的鄰裏，也都轉頭看向了馬車，目光中帶著嘲諷。
研究肥皂，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是不務正業，還不如和老木匠一樣，做個椅子或者做個桌子來的實在。
隻要李強不說滿新雨是災星，那就愛說啥說啥，沒必要和這心智不成熟的小孩計較。
再說，李斌明年執政夕陽裏，還要在夕陽裏住，也不好得罪他兒子太深，萬一，李斌把他送軍營去就不好了。
哼！
於嘉冷笑說：“哥是掙大錢的人，和你能一樣嗎？”
回到家中，於嘉安排蘇毅、蘇荷和滿新雨，直接熬製肥皂，苦口婆心地勸蘇毅，將力氣最大的舅媽，從田間地頭也拽了回來。
肥皂怎麽做，什麽比例，滿新雨和蘇荷已經學會了，他也不用看著，拿著紙和鉛筆，來到了大舅家，二話不說便畫了起來。
看片，的確是個學習的過程，知識學雜了也不是壞處。
兩天的時間，於嘉畫出了六本漫畫，電車、草叢、搜查官、青樓、未亡人、還有獨創重金求子六個不同的係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於嘉鬆了口氣，收好稿子，帶著書箱回了家。
院子裏晾滿了肥皂，蘇毅、馬氏、蘇荷和滿新雨，不停地熬製著，原材料也差不多快用完了。
見於嘉回來，正在攪鍋的蘇毅說：“大郎，之前做到二百塊都賣不出去，現在都快六百塊了，再做下去，可怎麽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