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城隍詭廟

柳近愣了,又問:“天帝的意思是?”

天帝親自麵見他,並提起了命劫一事,八成是有了解決命劫的法子。

“不錯,如你所想。昨日酆都大帝派人呈上封書,他說啊,柳探官的命劫到頭來無非是生生死死,提到生死一事,這生死簿不就在地府手裏?”天帝道。

話已至此,柳近明白了。

酆都大帝之意,無非就是想借著他柳近的生死,來跟天庭談條件。

而神鬼兩界不睦已久,天帝不過是名義上的三界之主,若此次談和不歡而散,日後,這兩界神君很難不起爭端。所以天帝老兒也慌,他一開始同他講綾竹,不過是示意他,若他解決此命劫,並與地府和解,那麽綾竹可作為天界的誠意。

柳近又問:“所以酆都大帝提了什麽條件?不妨說給我聽。”

“城隍。”天帝用手指指了指地下。

照天帝所述,地府是想借天劫讓柳近助他們解決個大麻煩事,而這麻煩事,同城隍爺有關。

城隍乃守護一方城池的神,下有地府判官,無常將軍等,地位頗高,因此地府極少有人敢當這出頭羊,可天界不一樣。

話說回來,事情是這樣的。

庸青城的一間城隍廟,目前是百年前當地百姓的立的廟,據說凡是在前幾日中元節夜晚進廟的人,皆失蹤在廟裏。

當地官府派人勘察,得到的結論是,失蹤五人,地府來人說,是魂魄連著肉體一並失蹤的。

這駭人事發生後,官府心急有意壓下此事,可紙包不住火。

柳近聽得入神,然後問:“失蹤五人有何特征?家境如何?又是何身份?”

隻聽天帝道來:“五人皆為男子,有純陽體質,其中兩位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又有兩位官家之子,還有一位你應熟知,正是你是師寄玄之徒,季雲琛。”

季雲琛?

聽這兒,柳近徹底驚了。

不對啊!

昨夜在墳人地中,他明明還見到了季雲琛,可若是按照城隍詭事來說,季雲琛不該在前幾日中元節就消失的無影蹤了嗎?

這期間到底怎麽一回事?

如若他昨夜所見的季雲琛是假的,他看不出,他師父還看不出?或者說,有沒有種可能,他師父也是假的。

想到這兒,他頭腦幾盡空白,不敢想象。

他將昨夜之事詳細的同天帝述了一遍。

他隻說了一部分,關於他師父同他講的忌諱,他沒說。

畢竟,為利者利心重,無論是地府還是天帝老兒,此次召他前來,不過為利,該防著還是要防著。

“傻孩子,是幻啊。”天帝道。

柳近問:“為幻?可我並未瞧出是幻,不止我,綾竹與我師父都未看出有任何端倪。”

天帝沉默片刻,又道:“此幻同形於回光返照。常人將死之前會格外有精神,坊間的人稱其為死前征兆。修道者不同,修道者的回光返照是在遇難後。”

聽這兒,柳近點頭。

他麵無表情,心裏卻有千層浪在湧。

照天帝的意思是,昨晚他碰上的季雲琛,並非是四處遊曆經過,而是回光返照之後產生的幻,這幻循著修道人的羈絆,尋到了他這個師兄,以幻的形態來示意他,示意他此刻他正處在某種危險中。

並且,季雲琛此刻已然失蹤,在城隍廟內死了。

如此一來,此事愈發蹊蹺。

“季雲琛死了?”柳近試探地道。

天帝應著:“未必,回光返照,亦可能是他的肉體已死,魂魄還在,若他陽壽未盡,拿到魂魄和肉體後,可以向地府稟明,地府會派人將魂肉結合。”

柳近再次點頭,聽這兒,他愈發的懵了。

許是他擔任探官以來,身邊的離奇事愈來愈多,愈演愈烈,昨日之事還沒探明個說法,今日之事豈知從何思慮。

等等!

他頓了頓,忽然間腦子裏閃出個極其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總試圖把最近這些事串聯起來,想通,可事情的突破點也許並不是事情,而是人。

或許一切從昨日就已經不同了。

首先,幻的靈囊和周身是容不下任何東西的,若容,也隻是片刻,而昨夜季雲琛將那群凶神惡煞的魂魄收入靈囊後,魂魄又散,並非是有幕後高人將他的靈囊抽開,而是他的靈囊壓根裝不住。

其次,他師父沈寄玄畢竟是人間第一仙,應是很輕易的算到了季雲琛的命數。若季雲琛死了,他師父愛徒心切,來見一見回光返照後的季雲琛,這並不怪。

可若真如天帝所言那般,季雲琛沒死,隻不過在城隍廟內魂魄跟軀體脫離了,那沈寄玄為何不先去那出事的城隍廟,將還未身死的季雲琛救出,而是來這兒找他會麵?

畢竟魂魄與屍身分開越久,屍身越難以恢複,若分離太久,就算是恢複了,也成了癡傻人兒了。

可若沈寄玄真的不顧徒弟的死活,那他又為何告知他有命劫,又將避諱說與他?

疑慮很多,不過他能確定的是,沈寄玄一定有問題,這就好比“不能說與你無關,隻能說沾點因果。”

他沉思良久,並未將這想法講與天帝聽。

抬眸又聽天帝道:“具體如何吾亦不知,待你去城隍廟一探。”

“明白了。”柳近道。

他才起身要出門,身後又傳來天帝那沉穩的聲音:“哦,對了,此次城隍廟一事,地府的人不好摻和。若派兩個探管過去,怕是太過有意,所以酆都大帝為確保此次城隍之險萬無一失,特地在地府找了位神祇與你相配,那人是他派去做城隍廟附近的小任務的,你夜晚入廟,若碰見行跡詭異之人,一定是他,記得拖他進神廟,一定是讓他意外進廟。”

不得不說,酆都大帝辦事心思縝密。

若地府之人直接摻和此事,那便是不給他城隍爺麵子,可若是天界派了探官來此查案,並同一位正在執行別的任務的地府官員罵罵咧咧,打進了神廟,又被困至此,不得不同時出手,這性質就不同了。

柳近拱手點頭,當即回了自己的神殿。

他白夜無眠,簡單墊了點幹糧,一入夜了就前往那城隍廟,未耽擱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