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白無常
“柳近！你我的金丹已沉睡，還未恢複，要如何救？唉，你個呆子，我爹怎麽叫你這種人任了探官？”綾竹勁小，掙不脫柳近，隻好憤憤道。
“別嚷。”柳近一腳踹開幾個迎麵而來的屍人，隻聽“砰！”的一聲，幾個屍人直直飛出兩丈遠，屍身猛地撞在那墓碑上，而後，霎時迸裂。
他又一個回身，將綾竹抱在懷裏。
方才這一腳，他用了十分力。
這一腳，屬實驚到綾竹了，綾竹不語，一張精致鵝蛋臉埋在他懷裏，怔了又怔。
“起初不衝出去，是覺著綾竹仙子是個姑娘，無靈力傍身又入了墳地，中途一旦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會棘手。綾竹仙子是天帝的女兒，我不敢賭一分一毫，我要萬無一失。”柳近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說來，這亦是他柳近一貫的作風，若非必要不莽莽出手，最好先靜觀其變，若實在殃及性命，他會出手。
他話音才落不過片刻，又見季雲琛那邊已運好了靈氣，抬手時順便為他們上了保護罩。
季雲琛雖笨拙了些，可他畢竟是寄玄的徒弟，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麽陣仗沒見識過，此次雖然事發突然，可他這點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隻見他從囊中抽出一串靈符，燃上明火，一掌過去，直將另一個屍人的魂兒打出了本體。
“冰火點熾心，跪！”
“封魂有靈柩，再跪！”
此時此刻，季雲琛唇角微顫。
這墳人地老老少少數百號屍與魂，論誰都無心放鬆。
柳近眉毛皺緊，心道糟糕。
如此多魂魄，除非地府的人來收管，不然單憑季雲琛一人，不太成。
“好好好，不愧是師父的好徒兒們，真棒！”沈寄玄在一旁拍手叫好，仍是看熱鬧那般。
“師父，您不出手解圍可以，但別添亂。”柳近言語中盡顯無奈。
話音才落，周圍一片寂靜壓抑，諸多鬼魂嗖的跪地嗚咽著，似是看到了鬼差那般。
柳近暗喜，猛地轉身，隻見不遠處遲來兩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頭戴長帽，帽上分別刻著“一見生財”和“天下太平”
得嘞，還真是無常。
無常麵容陰冷，棱角俊俏，白無常一副陰柔相，邪魅一笑，黑無常眉目端正，不願言語。
見了哭喪棒，墳人地諸凶鬼皆軟了腿，驚恐的驚恐，求饒的求饒。
如此陣仗，在場幾人還哪敢馬虎，包括柳近，皆三步並作兩步，退至墳人地邊兒上，給無常讓位。
二位不愧是地府上將，這才出馬不過片刻，便收光了凶煞亡魂。
亡魂有了它們的去處，墳地徹底靜下來。
此刻應不過寅時，周身除去涼颼颼的風，唯有風拂樹葉的聲音。
柳近見亡魂已收，這才放下心將綾竹鬆開。
“謝必安範無咎，你們二位可算來了！”綾竹撅嘴道。
“綾竹仙子，柳上官。”謝必安拱手作揖。
柳近也不含糊，點頭道謝，畢竟同是在神鬼兩界做官兒的，平常誰撞了誰，都要招呼一番。
範無咎麵容嚴肅，板臉道：“柳上官，這地界兒是龍脈，您應該清楚神鬼兩界的分工，龍脈靈脈常年臥著上神，本不由地府管轄，而這平忌的人非生非死，地府無從下手，也不好插手，酆都大帝說，先看天帝老兒的意思，適當的再出手。”
“黑爺，我有緣飛升說明我不曾癡傻，平忌一事絕非如此簡單，怕是地府有貓膩吧。”柳近點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二位神祇，言語還算恭敬。
據他所知，大多地府官員傲氣絕頂，做事果斷，畢竟，若不凶煞些拿什麽鎮住腳下這地府？尤其是地府掌控者酆都大帝，平時我行我素，又怎會把區區龍脈看在眼裏？
話音才落，周溫驟降，範無咎眼裏閃出一抹寒光，盯了柳近良久，不語。
氣氛冷凝，無奈，綾竹趕忙拽了拽柳近的衣袖，輕聲道：“柳近，到此為止吧，別惹無常，他二人的官齡比你大數千歲，惹上了是麻煩，地府不似天界，地府沒有善茬。”
“算了吧黑胖子，新人不知規矩，權當沒聽過了，有緣再見。”謝必安拍了把範無咎，隨即兩人身影漸隱，霎時消失在墳人地。
柳近拳頭握緊，不顧凜凜夜風，隻身杵立。
再回過神，是被綾竹拽住了胳膊。
季雲琛將屍身葬好，燒了燭香，拜過，才膩在沈寄玄身側。
“見你們無礙，為師我就放心了，唉，為師又當爹又當娘的將你們二人拉扯大，如今你們大了，竟還不省心。”沈寄玄道。
季雲琛彎下脊背，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沈寄玄背起，喃喃道：“不省心的是師父您吧。”
沉默半晌，季雲琛又問：“話說師父，您到底還收養幾個孩子啊？您怎麽不會變老呢？”
說來，柳近也曾疑慮過，為何沈寄玄活了數十載，皮囊隻有二十出頭，可越往後來，他越不疑慮。
畢竟人有諸多秘密很正常，簡不簡單的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是否誠心。
聽此，沈寄玄像是受了大氣的孩童，委屈巴巴的哭訴道：“天地良心，我隻收養過你跟你師兄兩個孩子。還有，師父我英俊瀟灑，怎麽會變老呢，你在咒師父我變老嗎？唉，你們大了，嫌為師煩了，準備不要為師了，對吧？”
“沒有沒有。”季雲琛安撫道。
“話說師父，您到底為何在此？是有別的麻煩吧？”
“這次真的沒有，你還不信為師嗎？”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過片刻功夫，便走出挺遠。
這陰戾的墳人地漸漸的也空下來，人走空了。
可這份寂靜來的不巧了，柳近這顆懸著的心始終沒有落下。
直到他感受胳腕處一直有隻冰涼涼的手拉著他，他才緩過神來。
抬眸，是綾竹。
隻聽綾燭道：“呆子，別想了，你該不會真的傻了吧？”
就如此柳近也不拒絕，被綾燭拉著走，不忘應上一句：“事有始終，這平忌是我接手的第一樁事，處理的並不妥帖，還未抓住地府背後之人，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