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握蠱蚍生

想這兒,他上前去。

雙足邁過去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他想到了安北卻容易倒黴,可沒想到他竟這麽倒黴。

柳近才過去,一陣強風吹來,這原本粗壯的樹直接被吹倒,安北卻從樹上直直落下。

這樹不高,可從上麵摔下來,還真挺夠嗆。

正因有這一想法,柳近想接住他,怎知,他腳下一空,竟和安北卻一起掉下凡。

柳近隻覺著頭暈目眩,再睜開眼時,眼前是一條河,河麵一片黑漆漆的。

“都說了我倒黴。”安北卻捂著臉,恨不得痛罵他一頓。

柳近一陣苦笑,望了眼四周,隻道:“那沒辦法,來都來了。”

此刻,身處地府,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誰能想到,上一秒還在天庭長街上悠閑漫步,下一秒就掉到個漆黑的河邊。

這……來的太過突然。

安北卻並未埋怨,好似早就習慣了那般,長歎道:“比武的事,抱歉。”

柳近倒是沒記恨,畢竟是武不如人,要怨就怨他自己,並且,這一切都是有情可原的。

“無礙。話說安探官,你對綾竹有情,為何不大方說出來?”柳近問。

安北卻目光明顯閃爍,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敢,我怕我的黴運會連累了她,再說,她不會同意的,我又蠢又笨的,在樹上躺著都能摔進地府。”

柳近瞧著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若論命運,三分天定,換誰都很無奈。

正想著,不遠處又傳來個陌生的聲音:“我們幫你。”

聽這聲音,兩人猛的回頭,見身後站著兩個男子。

一男子長槍傍身,雖著素衣倦容,可眉眼間盡顯英氣。

是邊虯。

邊虯倒是同今日比武時的模樣不同,現在更顯慵懶。

而跟邊虯同行的男子臉上長了黑斑,身著麻布衣,腰間挎著大囊。

柳近上下打量著他,他臉上的黑斑長的巧,剛好長成了蝶形,外加眉眼俊俏,乍一看,勾人心魄。

“西海神,蚍生前輩,你二位……”安北卻見二位,忙招呼著。

柳近也跟著拱手。

原來這位蝶麵少年是地府大名鼎鼎的藥王蚍生,聽聞他聞天下百草,擅以蟲蠱為引,藥到病除。

蚍生性子怪癖,常把自己關在地府神殿裏,搗鼓那些蟲蠱。他在地府相當有地位,畢竟,他玩蠱的,藥醫可醫人,也可殺人於無形。

蚍生是邊虯的師父,這是地府皆知的,據說邊虯母親懷著邊虯的時候,身子巨弱,邊虯才出生,便要夭折,無奈,龍族多次來地府請蚍生來醫,蚍生應了,可他提出個要求,那便是做邊虯的師父。

怪的事來了,這些年,他並未將自己的醫蠱傳給邊虯,邊虯初來地府,他也並未過多關照。

蚍生從不擺長輩架子,相處下來,兩人更像是兄弟。

話說回來,未待安北卻把話說完,那頭的蚍生便開口了:“你若心係,我們都助你。”

聽他這話,安北卻眸光一閃,可瞥見他腰間的蠱囊時,又徹底失落。

他們不懷疑蚍生為何會幫他,畢竟邊虯那邊的婚約一拖再拖,蚍生作為邊虯的師父,順手將這事解決了,還能積攢功德,有益無害。

柳近道:“前輩,萬萬不可用蠱做引,凡事要講個情願二字。”

“算了吧,若真的用下等手段,綾竹會死的,我也不會原諒自己。”安北卻話語冷淡,難掩內心失落。

邊虯慵懶打個哈欠,隨後道:“蚍生,你若是閑,再回去聽聽酆都大帝墨跡。”

見邊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柳近不住噗嗤一笑。

“不把師父放在眼裏?我不是為了助你,就是最近有個劫,想行點好事,渡一渡。”說著,蚍生又將目光轉向柳近,“還有,你二位可真行,一口一個前輩叫著,然後把我想的這麽齷齪。放心吧,我有別的辦法,我蚍生對天發誓,絕不用蠱。”

柳近看著蚍生,剛好對上蚍生那雙漆黑如夜的雙瞳,竟生出些許恐懼。

明明蚍生是個十六七歲少年的麵孔,可這張臉……實在過於陰間。

可凶神惡煞本就是地府的標配,在地府,是不能用外容推斷一個人的。

神明最忌諱對天發誓,蚍生有此膽量,必然是有萬全之策。

見這兒,安北卻有些不可思議。

“這兒離西海神宮近,我們去邊虯這小子那再說。”蚍生說罷,拍了拍曲邊虯的肩膀,邊虯走快了些,直接帶路。

柳近跟在三人身後,來到西海神宮。

這地府偌大,他還是第一次來,若真的自己走,怕是要尋上一陣子,跟安北卻一起回去,路好走些。

途經聖女池與猛鬼客棧,周圍一群巡邏鬼將見他們,皆拱手行禮。

“聽你們方才提到了酆都大帝,怎麽,才比武回來就被酆都大帝叫去了?”安北卻問。

許是地府不似天庭,這周遭太過平靜,安北卻找個話題問一問,這樣不會太冷清。

“嗬嗬,酆都大帝那老登活了大幾千歲了,整天閑得發慌,隔段時間便把地府所有神官都叫去訓話,翻來覆去就那幾句,千年如此。”蚍生道。

柳近算是明白了。

或許酆都大帝同他師父設下城隍一局來鍛煉他,並非他師父下了什麽賭注,隻是因為酆都大帝他太閑了。

話說,他一會得讓安北卻帶他去拜一番閻王,問問生死簿上有沒有劃了季雲琛的名字。

若沒劃,說明他師弟的屍身還在。

酆都同他師父是一夥的,大概不會讓季雲琛死的太快,若想當麵去問酆都大帝也無用,酆都大帝怕是不會見他的。

他師弟一事,目前隻能是另劈他法。

他正想著,又見邊虯臉上盡顯無奈,亦道:“早習慣了。話說柳探官,安大探官,你二位怎麽忽然來地府了?是有何事?”

提這兒,安北卻不語。

這回換柳近一臉苦笑了,他道:“我們是摔下來的。”

話到這兒,前頭那兩人瞬間懂了怎麽一回事,蚍生趕忙笑道:“也不算太倒黴,最起碼沒摔到十八層地獄。”

“有道理。”邊虯也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