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縫屍還靈

他心裏不快。

畢竟身為大丈夫不受人屈,哪有跪地鑽狗洞的道理?

可現在身處在這兒,麵對此等情況,還真由不得他意願。

柳近將自己九尺身軀化成一抹靈光,“嗖”的一下,從這陰暗的洞中鑽過。

他才過去片刻,這洞似是被人用東西堵上了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柳大探官快過來!這兒有個供桌!”

聽是曲衛在招呼他,柳近靈力一揮化回人形,大步走上前去。而眼前的一幕,徹底的將他驚呆了。

這幻境是一處狹小的石洞,論他如何想都沒想到,洞的盡頭是一個供桌。

這供桌中矩,同平常百姓家的供桌相似,桌上擺著一家三口的靈位,這靈位從左到右分別是“相公裴氏裴垣傾之靈”、“相母裴安氏安軟之靈”、“長子裴氏裴承庵之靈”

案桌兩側擺了明晃晃的蠟燭,這燭打他們進來就在燒,似是燒不滅那般,照的珠寶明亮。而這三位靈牌之下除了供奉的金銀珠寶,還有本書。

曲衛真性情,一把將書拿起,瀏覽著。

柳近見他在閱,也沒有去搶,分析道:“靈牌上其中一人叫裴承庵,他我記得,他就是在中元節當天第一個入廟失蹤的人,如若你我目前正處在幻境,那麽按照這個順序,接下來還會連續出現四個幻境。若沒猜錯的話,這幻境內的某處或者某樣東西,正好封印著丟失的魂靈與肉體。”

第一個幻境隻有案桌與靈牌,線索皆在於此了。

柳近思路完整,話落好久,見身旁的曲衛一直沒有應答,便下意識的轉頭瞧了他一眼。

這不瞧還好,一瞧竟瞧見曲衛眉毛皺成一團,神色微凝,一副不安的神情。

“書上究竟寫了什麽?”柳近言語微輕。

壓抑、死寂、沉默。

半晌過去,曲衛才緩緩開口。

他問道:“聽說過縫屍還靈嗎?”

柳近點點頭,道:“傳言千年之前鬼市有兩大邪術,一,易容削骨,二,縫屍還靈。因為太邪,這縫屍還靈已被禁千年。據說大概做法是將已死之人的心肺掏空,塞進蟲蟻蛇鼠,放入酒中,淹至七七四十九日,而後再將屍身重新縫好,可重新活過來。又有傳聞說,活過來的人靈魂是從地府偷的。”

“胡說!那群呆子也不想想,誰能從地府偷惡魂?天帝老兒都做不到!什麽縫屍還靈,不過是用來唬人的巫術罷了,它為何失傳?因為它根本就是假的!那些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屍體,屍臭與蛇臭味太大了,當然會招一些尚留人間的惡魂。”曲衛打斷他,又擺出他那一臉不屑的表情,大聲反駁著。

對於這方麵,柳近還真沒深入探索過,不過曲衛畢竟是在地府混了數千年,他所言大概不會假。

“所以這書中究竟寫了什麽?”柳近問道。

曲衛不含糊,將本書大概給他講了一遍:“大致是說十年前,京都城內有一姓裴的書生,叫裴垣傾,官考三次未中,後來中了榜心氣高了,娶了官僚府上的美嬌娘許琳琅,起初兩人情投意合,後來因為常年無子嗣分開了,然後裴垣傾又找了個女子,名為安軟。”

“所以許琳琅心有不甘,將兩情人殺死,過後她又悔恨不已,舍不得丈夫,於是經人誤導,用了縫屍還靈這一法子。而縫屍還靈本就是虛構的,裴垣傾的魂兒不止沒有回來,他屍身裏被灌入的蛇鼠還招來了個凶神惡煞的惡鬼,這惡鬼很快就被地府逮了,此後,許琳琅開始瘋瘋癲癲的,她給裴垣傾和安軟立了靈牌,並將兩人葬在一起。”

曲衛嘴速極快,使得柳近有些沒反應過來。

柳近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靈位,思慮半晌。

不知為何,瞧著這靈位,他是怎麽都不能將思緒帶入曲衛的故事中。

他總覺著哪裏不對。

他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本能似的上前去,將裴垣傾的靈牌拿起,下一秒,他竟感覺一陣頭痛腦暈,再睜開眼時,眼前已是另一副情景。

“這是……幻中幻?”柳近驚呼,有些不可思議。

抬眼望去,四周是府邸臥房,居室古樸,還有墨香。

他猛地起身,掐了自己一把,這痛感竟如此真實!再順手拿起桌上的銅鏡一照,已然變成了另一幅皮囊。

沒猜錯的話,他這是被這通靈的靈牌傳送到了裴垣傾生前的幾個時辰。

從前再凶神惡煞的邪東西,再棘手的事,他都碰上過,可這幻中幻真隻是在傳聞中聽過。

這幻中幻可怕就可怕在,它會讓入境的人反複重生並死亡,並且,破解辦法隻能是在身體原主該死的時辰,成功活下來。

而這幻境,每死一次,便會消耗部分靈力,直到,靈力全無,神魂消隕。

柳近不住在心底自嘲,這怕不會就是師父和天帝所說的,他的大命劫吧。

“柳近!柳探管!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你該不會死了吧?”這時,他耳邊忽然又傳來曲衛的聲音。

聽這兒,柳近暗喜。

他竟仍能用冥想的方式同曲衛說上話。

“山神君,你千萬別碰那供桌上的靈牌,靈牌是另一個幻境的入口。”柳近在心中冥想道。

曲衛道:“知道,你進去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是幻中幻,不過這也未必不好,或許城隍廟內第一位失蹤的人的魂魄,恰好被困在了這幻中幻中。”

柳近不是沒想過,又道:“可這幻中幻不隻是城隍廟的關卡,還是我的命劫,我怕是很難走出這幻境。”

打進來起,他不過是草草的聽了一遍魂魄主人大概的恩怨,對幻境中的一切全然不止,若真逃,往哪裏逃呢?

若他靈力充沛時,神來殺神鬼來斬鬼,可他現在用著裴垣傾的身體,無靈力無蠻力,莽衝上去就是送死。

看來城隍廟這一戰,要智勝。

“柳探官!別這麽想了!若換作我,哪怕是天命,我也要將這天給劈了!說正事,你現在還能控製著裴垣傾的身體嗎?”曲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