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魘
調整一下個人情緒，發現時間比較晚了，我懶洋洋的爬上睡床，很快進入恐怖的夢境。
夢中正是入夜時分，我去了一個模糊的地方，開著越野車返回殯儀館。
今晚的城郊有點特別，尤其公路旁邊那片樹林，籠罩許多飄繞的煙霧，隱約透出詭異氣息。
我放慢車速謹慎前行，卻又無法克製滿腔好奇，時不時的看向樹林。
咚！
車頭位置傳出一聲悶響，根據不大陌生的響聲判斷，應該撞到有肉有骨的動物。
我以為撞到一條大狗，第一時間踩下刹車，打開車門走上前去。
地上不見大狗的身影，同樣不見其它動物。
分明聽到撞擊的聲音，偏偏不能目睹被撞物，或多或少令人好奇。
難道是我出現幻聽？
我按了按靈敏的耳朵，緊隨其後恍然大悟，趴在地上觀察車底。
“媽呀！”
我在瞬間站起身來，剛要準備逃離現場，察覺情況不大對勁。
假設真的撞死別人，車下必定有具屍體，不會隻有迎風飄動的人皮。
人皮不會迎著微風飄動！
我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提高膽量趴在幹淨的地麵，借助手機的光芒查看車底。
車底下麵有個紙人，紙的顏色類似活人膚色，初次看來很像一張人皮。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抓住紙人挺身而起，趁著明亮的車燈仔細觀察。
這是一個活靈活現的紙人，完全按照成年人的比率製作，不僅具有健全的四肢，並且畫著清晰的五官。
清晰的五官向我透露，這個紙人是名美女，貌似遭遇倒黴的事情，臉上洋溢苦痛的表情。
望著栩栩如生的紙人，我的心裏十分佩服，佩服心靈手巧的製造者。
大家都說高手在民間，看來這話一點不假。
我在心裏嘀咕一句，沿著紙人的胸部往下看去，目光停留它的膝蓋上麵。
紙人顏色如同活人的膚色，不料它的右膝蓋上一片鮮紅，仿佛剛剛滲出的鮮血。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摸了摸紙人的右膝蓋，確認隻是染上的顏色，情不自禁咧嘴一笑。
我是取笑自己疑神疑鬼，因為世上沒有那麽多怪事。
我看了看皎潔的月亮，視線轉向手中的紙人，漸漸感到迷惑不解。
我的目光離開紙人，總共不足二十秒鍾，但它膝蓋的顏色發生變化。
原本它的右膝蓋是片紅色，形狀好像熟透的蘋果，不過僅僅片刻以後，蘋果下方有條紅色痕跡，完全就是鮮血流下的痕跡。
結合紙人的麵部表情，我想起剛才撞車的響聲，明白真的出了車禍，然而不是撞到活人，而是撞到邪氣的紙人。
被我開車撞到的紙人，膝蓋位置正在流血，流出活人才有的鮮血。
難道真的撞鬼了？
我不能自已打個寒戰，順勢扔掉手中的紙人，膽戰心驚鑽進車裏，點燃香煙抽了幾口，牢牢握住方向盤。
砰！
正當我要發動越野車，副駕駛那邊傳來一聲清響，好像手掌拍在車窗上麵。我的目光轉向對麵，忽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那個活靈活現的紙人，鬼使神差站了起來，身子趴在車門上麵，目不轉睛盯著車內。它的手掌貼著車窗，迎著夜風輕輕擺動，似乎是要打開車門。它臉上的痛苦表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種深深的怨恨，像在怨恨不負責任的肇事司機。
碰到聞所未聞的情況，我是不敢輕舉妄動，傻乎乎望著車外的紙人，生怕它有嚇人的舉動。
紙人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趴在車窗上麵，使用幽怨的眼神盯住車內。
“哎喲！”
香煙燃燒至盡頭，無端燙傷兩根手指，我打開左側的車窗，撿起剛剛掉落的煙蒂，毫不猶豫扔出車門。當我抬頭看向對麵，發現車外空空如也，紙人已經消失無蹤。
“幸好沒有纏住我，否則真的不好應付。”
我忍不住沉吟一句，轉過腦袋看向前方，餘光中映入一條人影，頓時又是大驚失色，慌慌張張爬向副駕駛。
這個栩栩如生的紙人，趁著我撿起煙蒂的刹那，悄無聲息來到左邊，身體趴在車門上麵，左手放在車窗上麵。
一陣夜風呼嘯而過，路邊的落葉旋轉升空，紙人的手臂注入活力，慢騰騰的伸入車內。
“我不相信紙人會動！”
我在恐懼中大叫一聲，即刻返回駕駛位置，關上車窗的同一時刻，發動越野車落荒而逃。
紙人的手臂被車窗夾住，整個身子吊在車外，迎著夜風獨自飄動，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車內沒有絲毫夜風，紙人的半截手臂卻在扭動，應該是要抓住我的肩膀。
“你個討厭的鬼東西，不要纏住你大爺，趕緊滾得遠遠的。”我避開紙人的手掌，迅速打開左側的車窗，馬上吹到涼爽的夜風。
嘩啦啦的聲音響過，惟妙惟肖的紙人脫離車窗，隨著夜風飄向未知的地方。為了避開恐怖的怪事，我又關上身旁的車窗，專心致誌掌控著方向盤。
過往的車輛越來越多，我已遠離煙霧彌漫區域，遠離那個流血的紙人，於是減慢車速開向殯儀館。
終於碰到一個十字路口，總算告別詭異的城郊，可惜紅燈阻止前進的步伐，隻好停下車子稍作休息。
前方的綠燈亮起，我毫不猶豫發動越野車，正當車子開到路口中間，右邊傳來刺耳的車鳴。
一種不祥預感籠罩心頭，我刻不容緩看向右邊，隻見一片強烈的燈光，知道有輛卡車衝了過來。
“不要……”
我嚇得尖叫一聲，頃刻之間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一片昏暗，明白當前還是夜晚。
原來隻是噩夢！
一場和經曆相同的噩夢，許多地方透出昨晚的跡象。
一場極為真實的噩夢，每個畫麵深入內心，確實無法輕易忘記。
我鼓起嘴巴吐了口氣，抹掉胸口上麵的汗珠，下床鑽進隔壁的廁所，洗了一把冷水臉，無精打采返回臥室。
“不要……”
我正要跨進房門，聽到走廊中間傳出驚叫，出於好奇停下腳步。
剛剛發出驚叫的人，正是305號房的同事。
這個同事名叫林勇，負責停屍房的日常工作，不過因為懶惰的緣故，始終不大討人喜歡。
既然大家都是同事，萬一碰到特殊情況，那就應該相互幫助。
我如履薄冰走向305號房，看見房內的電燈亮起，知道林勇沒有睡覺。
緊隨其後房門打開，林勇氣喘籲籲奪門而出，看見走廊有條人影，頓時嚇得一陣哆嗦。
“陳果，是你嗎？”
“是我！”
林勇拍了拍胸口，沒好氣的問道：“半夜三更不睡覺，站在走廊做什麽？”
“我被噩夢驚醒了，起床洗了把臉，聽到你發出驚叫，過來看一看情況。”我能理解林勇的心情，隻好說出親身經曆，免得他以為我故意滋事。
林勇打開走廊的電燈，深深看了我一眼，神秘兮兮走上前來：“你做過什麽噩夢？”
“就是一些見鬼的噩夢！”我平靜的笑了笑，打算敷衍了事。
“我也做了噩夢，夢見去了陌生的地方，開著越野車返回殯儀館……”林勇拍了拍腦門，像在追憶夢境。
聽到似曾相識的夢境，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然後呢？”
“我撞到一個東西，原本以為是動物，不料卻是一個紙人，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
“不……不會吧！”
見我滿臉詫異表情，林勇狠狠吸入一口氣：“夢境通常都很奇怪，撞到紙人並不稀奇。”
“然後你被驚醒了？”我壓抑住狂亂的內心，表麵好像很有興趣，實則準備一探究竟。
林勇搖了搖頭，思緒回到夢中：“我拿起車底的紙人，睜大眼睛觀看片刻，發現它是一個女人，正當感到好奇的時候，看見它的左膝正在流血，嚇得我是魂不附體。我扔掉紙人鑽進車裏，剛要發動越野車，看見紙人站起身來，緊緊貼在車門上麵，時不時的揮動手臂，好像是要打開車窗。”
“到底打開沒有？”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是因為恐怖的紙人，而是因為怪異的夢境。
“紙人捉弄我一陣，最後將手伸進車窗，幸好我是醒悟過來，關窗夾住它的手臂。”
“既然你已擺平紙人，為什麽會被驚醒？”
林勇歎息一聲，皺著雙眉說道：“發動越野車過後，我打開一點車窗，讓風帶走恐怖的紙人，原本以為一切恢複正常，不料碰到紅燈停下車子，卻見一輛卡車衝來，頓時嚇得驚叫一聲。”
隨後的情況顯而易見，林勇接著醒了過來，發現隻是一場噩夢，這才吐出一口悶氣，內心逐漸恢複平靜。
聽完林勇的噩夢，我卻無法冷靜，呼吸變得急促。
林勇沒有注意我的反應，臉上浮現擔憂表情：“這個噩夢挺嚇人的，會不會是不祥征兆？”
“不會有事的，趕緊回房睡覺。”
我勉強擠出一抹苦笑，迅速鑽進暖和的房間，想到玄乎其玄的噩夢，再也不能安然入眠。
我們睡在同一層樓，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居然出現相同的噩夢，免不了就會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