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仇國恨

唐漢把王承水送到漳州救治,此人以後繼續和日本人戰鬥,不提。

廈門日興街吉隆飯店。

老板莊鬆溪,四十多歲,矮胖,一張笑臉,為人周到圓滑,其實此人的真實身份是國民黨中統局潛伏在廈門的特工。

1938年以前,他的任務是對付中國共產黨。日本強占廈門之後,國民黨軍統和中統一邊暗中對付日本人,一邊還不放過中國共產黨。

國民黨軍統閩南特工站負責人汪錕,蘇群英和國民黨中統局廈門站負責人鄭中流在吉隆飯店二樓包廂裏會晤,莊鬆溪親自作陪,四人一邊把盞勸酒,卻各自心懷鬼胎。

“日本鬼子在廈門越來越嚴,中統損失慘重,我們便衣混成隊的兄弟去了二十多個……”鄭中流歎了口氣,黯然神傷。

“可是老哥你們搞的血魂團真是風風火火,讓日本鬼子漢奸聞風喪膽,屁滾尿流?我們軍統可沒有這麽厲害的兄弟……”汪錕小心翼翼地試探說,“以後,有行動的時候,也帶兄弟們一把,讓兄弟們也好風光一下,也好對上麵有個交代!”

“什麽?血魂團不是軍統的兄弟?”莊鬆溪,鄭中流大吃一驚,互相對望了一眼。

“什麽?血魂團不是中統的兄弟?”汪錕,蘇群英也是大吃一驚,那臉色與眼神,是假裝不出來的?

四個你望我,我望你,忽然,四人又異口同聲地說:“難道,血魂團是共產黨的組織?”

然後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如果真的是共產黨的組織,那就太可怕了!”汪錕忡心憂憂地說。

“可是共產黨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怎麽能建立起這麽強大的組織?而我們居然沒有一點線索?”莊鬆溪也歎了口氣說。

“真的是那樣,我們從前就太低估了共產黨……”

四人都點點頭。

晚上,正是飯店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張桌子前坐著兩個青年,一個雖然穿的粗布黑衣,但是腰杆挺直,一身正氣,大眼濃眉,英氣逼人。此人正是國民黨75師3營2連連長鍾飛。因為上次他私自放走了唐漢,被撤了職,還被痛罵一頓。想到自己堂堂男兒,國破家亡,自己不能為國為民做點什麽,越想越氣,幹脆從嵩嶼島偷跑了出來,他到廈門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唐漢,和他並肩殺日本鬼子……

他旁邊的男人四十多歲,敦厚老實,做事沉穩。這個人是鍾飛的老鄉,叫肖中雄,在廈門做生意。鍾飛當連長的時候,常到廈門,兩人聯係不斷。鍾飛潛入廈門,首先就找到了肖中雄,肖中雄自然要設宴為他接風。

兄弟倆把酒言歡。正吃得高興的時候,三個日本士兵和一個漢奸進來了,他們是來吃飯的,可能他們有任務在身,隻想吃了快點走,沒有到樓上的包廂。在大廳裏並沒有合適的位置,幾個日本士兵看了鍾飛和肖中雄一眼,就走了過來,用手一指,盛氣淩人地說:“你們,把桌子讓出來。”

鍾飛一抬頭,看見是三個日本鬼子,頓時大怒:“小鬼子,我操你祖宗,這裏是中國,不是小日本,憑什麽來指手劃足?”

三個日本鬼子聽不懂,但是看鍾飛的臉色不對。那個漢奸可是什麽都聽得清楚,他立刻在小日本旁邊說了句:“太君,此人,血魂團的幹活。”

“八嘎!”三個日本士兵臉色一變,端槍。

“小日本鬼子,老子送你們回老家。”鍾飛一聲大吼,早從腰間拔出兩把駁殼槍,那動作快如閃電,砰砰砰!三聲槍響,三個日本鬼子倒在地上,那個漢奸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對日本皇軍開槍,簡直是膽大包天啊!

漢奸忘了動,被肖中雄提起一條板凳,當頭砸下。這個漢奸搖晃了一下,倒了下去。肖中雄搶了漢奸短槍,又對準漢奸的頭踢了一腳:“狗漢奸,什麽路不能活,要做漢奸?”

“快走。”鍾飛喊了一聲。

兩人跑出飯店,鑽進旁邊的小胡同,七彎八拐之後,估計後麵沒有人追來,才停下來喘氣。

“終於親手宰了三個日本鬼子,痛快。”鍾飛大笑說。

“看不出老鄉的身手這麽了得,在國民黨當個連長太委屈你了……”肖中雄也說。正說著後麵一個皮膚黝黑,粗壯的黃包車夫拉著車過來,一邊喊:“兩位英雄,我有話要說。”

兩人吃了一驚。

“我剛才在飯店門口等客人,看兩位英雄敢殺日本鬼子,是大大的英雄,可是兩位英雄好像對廈門不太熟悉,我帶兩位英雄到我家躲一下,因為日本人一定要大搜捕的……”車夫就是血魂團的成員吳得水。

兩人半信半疑。

“相信我,我也是中國人,殺日本鬼子是我們中國男人的事。”吳得水正氣凜然地說。

兩人點點頭。

“上車,我拉你們兩個人回去。”吳得水說。

兩人上了車,在車上,鍾飛就問吳得水:“大哥,廈門血魂團這個組織有聽說過嗎?”

“血魂團,專殺鬼子漢奸,廈門人都知道啊!”吳得水不動聲色地說。

“能找到嗎?”鍾飛繼續說。

吳得水搖搖頭:“他們都來無影,去無蹤,飛簷走壁,可能不好找……”

鍾飛一笑說:“他們也是中國男人,我這次來就是要找血魂團的,和他們一起殺日本鬼子,他們團中唐漢,張弩我都認識……”

吳得水雖然五大三粗,但是粗中有細,他親眼看到鍾飛槍殺三個日本鬼子,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本來是想幫助兩人一下,但是一聽這話就不動聲色地把兩人拉到血魂團一個秘密聯絡點,而唐漢剛巧就在那裏。

“鍾飛!鍾連長。”唐漢一眼就看到了鍾飛,大喜過望。

“唐漢,可找到你了。”鍾飛更是驚喜不定。

兩人四隻手緊緊相握。

“原來你們真的認識啊!”吳得水憨憨一笑。

“我們可是好兄弟呢。”唐漢把兩人迎接進去,一邊問:“鍾連長,今天怎麽到廈門來了……”

“我現在可不是什麽狗屁國民黨連長,我是一個中國男人,日本人在我們的國土上殺人放火,我卻一點貢獻也沒有,我要殺日本鬼子,就從部隊偷跑了出來,我到廈門就是要找血魂團的,這不,剛才殺了三個小日本鬼子,心裏痛快多了……”鍾飛哈哈一笑。

吳得水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唐漢大喜:“兄弟,從今天起,我們一起殺日本鬼子,把日本鬼子趕出廈門,趕出中國……”

“把日本鬼子趕出廈門,趕出中國!”兩人的手再一次緊緊相握。

廈門的冬天不冷,但是風很涼,天陰沉厚重。

已經很多天不見陽光了……

一把雪亮的尖刀從磨刀石上慢慢地移開,刀身雪亮如鏡,裏麵是一個男人如鐵一樣堅毅的臉和一雙憂鬱的眼睛。

唐漢。

唐漢把自己的尖刀舉在眼前,想到這把刀刺入日本人的心髒或者割斷日本人的脖子,他的心中就一陣暢快。

忽然,他想起了長穀百合子。總是無意中就想起這個女人,為什麽想要忘記一個人,卻偏偏不能忘記?

如果是銘刻在心中的人,又怎麽可能忘記呢?

唐漢輕輕地歎息了聲。他把尖刀插回鞘中,站了起來。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個人,抱住他的腰,把頭依靠在他的背上。

“唐漢。”是蔡妮溫柔的聲音。

唐漢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愛我嗎?”蔡妮柔情千萬地問。

唐漢的心在顫動。

長長地沉默。隻有兩顆心在顫動……

蔡妮輕輕地放開唐漢,默默地轉過身去,她在轉身的時候,眼淚忽然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她不能讓唐漢看到她流淚的眼睛……

她出了門,在陰冷的小巷裏亂走,終於,靠著一堵冰冷,堅硬的牆,她哭出了聲音。

哭過之後,她擦幹了眼淚,在她轉身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摟住她,把她摟在一個寬闊的胸前。

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說:“我愛你。”

幸福,無聲無息地來了。

“等到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的那一天,我就娶你。”唐漢平靜地說。

“嗯!”蔡妮把頭埋在他的胸懷裏。但是唐漢卻輕輕地把她推開,身後傳來鍾飛的大笑聲:“唐漢,又有惡狗該殺了……”

蔡妮臉一紅,就躲在唐漢的身後。

鍾飛手裏晃動著幾張請柬,唐漢接過來看了一眼,一張臉變的剛毅起來,他回頭對蔡妮說了句:“我們回去。”

蔡妮羞澀地點點頭。

在蔡妮家的客房,張弩,唐漢,鍾飛,潘文川,丁如風,蔡英傑,圍在一起,唐漢把一張請柬打開,不慌不忙地說:“明天是廈門偽商會副會長蔡金福的六十大壽,這個徹頭徹尾的漢奸,他不僅僅邀請了廈門商界的名流,還邀請了大批的日本上層軍官,我這裏有幾張請柬,是朋友轉交來的,既然這個漢奸邀請了我們,是不是該給他好好慶賀一下呢?”

蔡金福是廈門偽商會的副會長,正會長是洪立勳,兩人都是鐵了心為日本鬼子服務的。蔡金福自然要邀請在廈門商界也有一席之地的蔡英傑,還邀請了廈門警備司令部的黃其祥,黃其祥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唐漢和鍾飛。

因為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個鏟除漢奸和鬼子的好時機。

“最好是能把老家夥的壽辰變成他明年的祭日。”鍾飛膽大心細,“隻要我們能夠混進蔡家,我們就成功了一大半……”

第二天,位於大中路一座氣派的宅院,張燈結彩,鼓樂喧天。這裏就是蔡金福的大厝,廈門警備司令部的幾十個保安警察和幾十個日本士兵在這裏維持秩序和檢查請柬。蔡英傑準備了一份厚禮,抬禮盒的是唐漢和鍾飛。日本士兵仔細地檢查了禮品,搜查了唐漢和鍾飛的身,三個人就進去了。

黃其祥在廈門警備司令部裏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他先在門外指揮手下負責檢查,等到賓客來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不慌不忙地進了院子之中,裏麵擺滿了大圓桌,桌子上山珍海味,美酒香煙,豐盛之極。

黃其祥進了院子,看到鍾飛與唐漢在一個角落的桌子邊坐下,和蔡英傑隔得遠遠的。三人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一下。黃其祥假裝上廁所。唐漢和鍾飛也進了去,在裏麵,三人什麽話也沒有說,黃其祥把兩支駁殼槍,六顆手榴彈,兩把小刀給了兩人。兩人藏在身上之後,各自回去……

日本軍官來的不少,隻是田村,龜田沒有來,不過廈門商會日本會長山口友和來了,黑龍會小野來了。先自然是一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祝賀之詞。然後就是開席……

唐漢和鍾飛坐在一齊,他們的身邊是兩個三四十歲,打扮得體的男人。唐漢注意他們的是他們的眼神都那麽鋒利。顯然不是尋常之人。

這兩人也在悄悄地注意鍾飛與唐漢。

“兩位兄弟,我們在哪裏見過?隻是兄弟我有點糊塗了,想不起來?”兩人微笑著,目光都落在鍾飛的身上。

這兩個人的確見過鍾飛,因為他們是軍統局的汪錕與蘇群英。上次在吉隆飯店的時候,兩個中國好漢殺了三個日本鬼子和一個漢奸,在吵鬧的時候,兩人匆匆見過鍾飛一次,隻是兩人不能確定而已!

國民黨軍統此次潛入蔡金福的家中,也是為了刺殺蔡金福和日本鬼子。

“兩位是中國人?在哪裏高就?我有空的時候想登門拜訪一下。”鍾飛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冷冷地說。鍾飛痛恨日本人,也痛恨和日本人關係密切的漢奸,既然這兩人是來給蔡金福賀壽的,即使不是壞人,也好不到哪裏去。鍾飛用不著對他們客氣。

隻是鍾飛還不知道兩人的身份。

汪錕和蘇群英對望了一眼,均感覺鍾飛與唐漢氣宇非凡,這樣堂堂的中國男兒,怎麽會和漢奸扯在一起。在兩人的心裏,還以為鍾飛與唐漢是為日本鬼子或者漢奸做事情的……

可是聽鍾飛的口氣分明並不友好。

忽然,蘇群英眼前一亮,他想起來了,鍾飛就是在吉隆飯店殺日本鬼子的中國人,可是當時他身邊的人並不是今天身邊的人!既然他是殺日本人的中國人,今天到了蔡金福的家中來,難道和軍統的目的一樣?那麽?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血魂團?中國共產黨組織的血魂團?專殺日本鬼子,漢奸,神出鬼沒的血魂團?

蘇群英大膽地設想,心裏一陣激動,膽氣也陡然增添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汪琨,汪錕看他的手指頭在自己的大腿上寫了一個血字,立刻也明白了很多……

“我們的家沒在廈門,在西南,歡迎兩位兄弟有空去玩。”蘇群英微微一笑,一語雙關地說。唐漢聽明白了,西南重慶是中國現在的首都,他們是在給兩人暗示什麽?難道,他們是國民黨的人,和血魂團的目的一樣?

“有空我和我兄弟倒要去拜訪一下兩位。今天我借花獻佛,和兩位兄弟幹一杯,在廈門,多個兄弟,多條路……”唐漢也是一笑,不慌不忙地說。

三人舉起了杯,鍾飛沉著臉,遲疑了一下,還是端起酒杯,勉強幹了一杯說:“我這個人不喜歡喝酒,兩位請隨便。”

蘇群英和汪錕會意一笑。

宴會進行的時候,唐漢和鍾飛各上了一次廁所,他們的目的就是觀察地形,以便安全地撤退。當宴會進行到**的時候,唐漢給鍾飛使了個眼色,鍾飛看見唐漢用筷子指了下自己,再指了指山口友和。

鍾飛點點頭。

唐漢端起酒杯,往山口友和的那一桌走去,此時正有幾個漢奸在極力討好山口友和。山口友和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他的後邊是兩人日本浪人,也是他的保鏢。兩人一看見唐漢靠近,立刻警覺地攔了一下唐漢,唐漢用日本語言說他是黑龍會的,兩個日本浪人保鏢立刻彎了彎腰,退後幾步。

可是山口友和並不認識唐漢。

在唐漢向他敬酒的時候,山口友和搖晃著腦袋問:“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中國人,血魂團,唐漢。”唐漢冷冷地說。

什麽?滿座皆驚。

也僅僅在那一瞬間,唐漢一隻大手把山口友和的衣服抓住,把他的人拖了起來,另一手中短刀從山口友和的脖子處斬落,山口友和脖子中的鮮血噴灑了出來……

與其同時,鍾飛站了起來,早從懷裏掏出駁殼槍,砰的一槍,正中蔡金福的腦袋,那腦袋如炸開一般,一片血霧彌漫。

砰!砰!唐漢和鍾飛雙槍齊發。專打日本鬼子。頓時亂成一團。

“兄弟們,動手,隻殺日本人。”蘇群英和汪錕同時喊了起來,院子裏槍聲陡然大作起來,原來國民黨軍統為了這次行動也經過精心的準備,用各種方法混進來不少的人,聽到槍聲一響,以為行動開始了,紛紛動手。

鍾飛本來是注意到蘇群英與汪錕的,如果他們拔槍,勢必會引起鍾飛的誤會,所以兩人先喊,再拔槍。

“我們都是中國人,殺日本鬼子的中國人。”蘇群英和汪錕說。

鍾飛立刻移開了槍口。“砰。”一槍正對準小野的額頭,小野一頭就栽倒在地。

外麵的日本鬼子和警察湧了進來。

“撤退!”有人命令說。

轟!一聲巨響,蔡金福的院子圍牆被國民黨軍統的特工炸塌。七八個人從缺口處跳出了院子,外麵停著三輛三輪摩托車。

“快上車。”蘇群英對唐漢和鍾飛喊。但是兩人並沒有上車,他們有自己撤退的方案,他們把身上的幾顆手榴彈都扔在追出來的日本士兵群中,才不慌不忙地撤退。

穿過幾條小巷,就是丁如風接應兩人的隊伍。

蘇群英和汪錕坐上了三輪摩托車,車一路飛馳,兩人回頭看蔡金福的家裏一片火海,心裏說不出的痛快。蘇群英問:“你說這個血魂團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

“我想不出來,如果是共產黨的組織,為什麽他們隻出動了兩個人?如果不是共產黨的組織,又是個什麽組織?”汪錕說。

“我也想不通。”蘇群英說。

前麵的摩托車忽然一個緊急刹車,一輛日本軍車忽然從另一條路衝了出來,橫在前麵,完全阻擋了前麵的去路。車上麵架著機槍,上麵的日本士兵都端著槍瞄準。

“快撤退!”蘇群英大吃一驚,但是後麵的路也忽然湧出了大批的日本士兵,他們顯然是早有準備,占據了有利位置,架起了輕機槍。

“我們被日本鬼子包圍了。”汪錕說。

“怎麽可能這樣?難道我們之間出了叛徒?”蘇群英來不及說了,兩個軍統的特工想爬上旁邊的房頂逃走,但是他們還沒有爬上牆去,立刻被日本士兵準確地擊中,從牆上掉了下來……

“抓活的。”是日本人田村興奮的吼叫聲。

“兄弟們,我們被日本人包圍了,惟一的出路就是衝出去,衝出一個算一個。”蘇群英一聲大吼,軍統的特工們都跳下車,拔出了短槍,他們身上的武器都是短槍和手榴彈。

衝!一邊衝,一邊開槍,扔手榴彈。

日本人開了一通槍之後,幾個特工中彈倒下。

“小日本鬼子。老子和你們拚了。”汪錕吼叫著,一個人往前衝,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了一個兄弟,他的手槍裏忽然沒有子彈了,他的另一隻手裏還握著一顆手榴彈。

他要和日本鬼子同歸於盡。

砰,砰,兩顆子彈打在他的膝蓋上,汪錕的腳一軟,人就跌了下去,他想爬起來,但是腳已經不聽使喚。

砰。砰。日本士兵的子彈準確地打在蘇群英的腳上,手上,蘇群英知道這是日本人想俘虜自己。他冷笑,端槍,子彈一顆一顆地飛向敵人。

所有的槍聲忽然停止。小巷裏一片沉寂。

“中國軍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投降,這是你們惟一的出路。”日本翻譯喊話。

汪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群英扣動扳機,但是槍裏射不出一顆子彈。

“他沒有子彈了……”日本士兵發出一陣歡呼聲。

“抓活的……”

蘇群英冷笑。在他的身上,還有最後兩顆子彈,一顆留給敵人,最後一刻留給自己。他是一個特工,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早就不屬於自己……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最後兩顆子彈,上了膛,人靠在一堵牆上,高聲大喊:“小日本鬼子,老子還有一顆子彈留給你們,誰上來領?”

麵不改色,大義凜然。

黑壓壓的日本士兵猶豫了一下,繼續推進。他們的長槍上,都是明晃晃的刺刀,刺刀在車燈的照射下,寒光閃閃。

蘇群英平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從左到右邊慢慢移動,槍口下的日本鬼子臉色都是黑沉沉的。這些狂熱的嗜血獸兵,他們不怕死。更何況蘇群英隻能打死他們其中的一個人。

雪亮的刺刀一步一步逼近。隻能聽見厚重的軍靴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還有五米。

蘇群英的槍還在移動。

還有四米。

十幾個鬼子一聲吼,衝了上來,他們的刺刀刺的是蘇群英的手和腳。因為他們要抓活的。蘇群英的左手,雙腳都被刺刀刺中,但是他拿槍的右手卻從刺刀叢中穿了出來,他的槍緊緊地握在手中,在距離一個日本士兵三尺遠的地方開了一槍,這一槍對準的是日本士兵的眼睛,他可以看清楚日本士兵眼中無限恐懼的神色。

隻一瞬間,那個日本士兵的眼睛中爆炸了……

然後他不慌不忙地回轉槍,把槍口含在自己的嘴裏。

十幾把刺刀還刺在他的身上,十幾個日本士兵用異樣的眼神望著他。

蘇群英在笑,那是無法被征服,勝利者才能發出的笑。

十幾個日本士兵沒有動,忘記了動。

蘇群英慢慢地扣動了扳機。

十幾個日本士兵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他們拔出了刺在蘇群英身上的刺刀,蘇群英英勇地倒下了。

另一邊,日本士兵們衝到了汪錕的麵前,一直一動不動的汪錕忽然翻了一個身,抱住了一個日本士兵的大腿。

這個日本士兵的刺刀立刻紮在他的胸口。

旁邊的幾個日本士兵的刺刀也紮在他的身上。

他們也同時看見一張中國人的笑臉和一顆手榴彈。他們的臉色頓時變了,想閃開的那一瞬間,手榴彈爆炸了……

“這是一群勇敢的中國軍人。”田村是一個日本武士,他敬佩自己頑強的對手。

日本士兵們沉默……

廈門日本警備司令部,新上任的特務頭子,廈門警備司令田村豐崇,龜田,田村,高木秋,長穀川,站在司令部會議室裏。田村在會議室裏來回走動,他忽然問:“諸位,我們剛剛消滅的中國人是血魂團組織嗎?”

“閣下,從對手強硬的戰鬥作風來看,應該是血魂團組織,隻是我們最厲害的對手唐漢還沒有被消滅!”田村豐崇說。

龜田不否認也不同意。

高木秋說:“我們黑龍會正在滲透到中國人的內部去,這一次,我們得到他們要行動的消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消滅了一個和大日本帝國對抗的組織,居然還不能確認他們是不是血魂團,不得不說,中國人有血性,大大的狡猾……”

田村點點頭:“這次行動的成功,黑龍會是立了大功,希望黑龍會繼續努力,發現血魂團,狠狠地消滅……”

“嗨!”高木秋說。

長穀川一言不發,但是他的眼神如狼一樣凶狠……

血魂團,高層會議。

“我們以後的行動,要更加隱秘,從軍統被日本人破壞之後,我感覺,日本人的秘密勢力,已經滲透到了我們中國人的內部,日本鬼子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們中國漢奸……”唐漢緩緩地看了一眼眾人,無不沉重地說。

“這次洪立勳這個狗漢奸沒到蔡金福家中,僥幸逃了一條狗命,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漢奸不除,難消心頭之恨……”鍾飛說。

“對,現在這個狗漢奸是我們首要除掉的目標。”群情激憤。

刺殺日本鬼子和漢奸的行動還在秘密進行著。

刺殺洪立勳的機會終於來了……

1939年5月11日。廈門鼓浪嶼。龍頭電燈巷。

這裏是鼓浪嶼最繁華的地帶,唐漢,鍾飛,丁如風,潘文川,張弩,肖中雄等十幾個隊員分成兩個行動小組,他們要在這裏伏擊洪立勳。前一天,唐漢從黃其祥那裏得到準確的情報,洪立勳將陪伴日軍駐廈門海軍司令佐藤一行到鼓浪嶼遊玩。

血魂團的主要目標就是洪立勳與佐滕二人。負責開槍的是丁如風與鍾飛。其餘的人負責掩護或者出了意外之後接應。因為那裏繁華,人多,不能用手榴彈轟炸。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知陰知陽,知生知死,知前塵知來世……”扮成算命先生的潘文川向行動組發出了信號。

洪立勳來了。

前麵是十幾個日本海軍陸戰隊士兵,後麵更多的日本浪人,士兵,中間簇擁著洪立勳和日本駐廈門海軍司令佐藤,這個日本鬼子戴著金絲邊眼鏡,眼鏡後麵是一雙閃著狡黠與凶殘目光的小眼睛。鼻子下麵是一簇胡須,臉色陰沉。他在中國的土地上以一個征服者的姿態,目空一切,耀武揚威。

漢奸洪立勳低眉順眼,時時吹牛拍馬,把小日本鬼子捧得心花怒放。

“廈門的風景大大的好,廈門的花姑娘,大大的漂亮……”佐藤哈哈一笑。

此時,隱蔽在高處的丁如風神色平靜,他的長槍靜靜地放在他的身邊。他的一雙眼睛如刀子一般冷酷。

“來了。”旁邊的鍾飛輕輕地說了句。

丁如風恍若未聞。

日本鬼子和漢奸一步一步地靠近,忽然,丁如風如一隻敏捷的獵豹,一躍而起,抓起槍,平穩地扣動了扳機,槍響的同時,隻見漢奸洪立勳的眉心炸開,如一朵盛開的牡丹一樣嬌豔……

鍾飛也開了槍,他的槍打中了佐藤。

然後兩人立刻收槍,按計劃不慌不忙地撤退。

而隨行的日本士兵如炸了窩的蜜蜂一樣,迅速地開始搜捕。

丁如風,鍾飛在撤退的時候,一隊日本士兵循著兩人撤退的方向緊追不舍,唐漢從小巷裏躍了出去,砰砰,兩槍放倒兩個鬼子,鬼子們立刻被唐漢吸引過去……

不過,唐漢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四個日本浪人緊緊追趕,這四個人動作敏捷,悄無聲息,如自己的影子一般。

更意外的是唐漢前麵的路是一條死胡同。

他已經來不及撤回,準備翻過一道高牆的時候,後麵有人冷冷地喊了聲:“唐漢。你要逃到什麽時候?”

是長穀川的聲音。

唐漢站定了,慢慢回頭,長穀川背著刀,站在距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兩人的眼睛都是冰冷。

唐漢冷冷一笑。

“想找你真不容易?”長穀川驕傲地說:“今天,敢和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決鬥嗎?”他在說的時候,身邊又多了三個日本人,這三人都是黑龍會的高手,是特意跟隨長穀川一起行動的。

唐漢冷冷地說:“我今天就叫你見識什麽是中國刀法。”他的手中本來有一把駁殼槍,但是他把槍插回了腰間。

“你沒有刀?”長穀川上下地打量著唐漢說。

“我有,在我的心中。”唐漢冷冷地說。

長穀川對旁邊的一個日本浪人使了個眼色。這個日本浪人點點頭,雙手捧著自己的日本武士刀,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請你用我的刀。”

唐漢哈哈一笑,他接過這個日本浪人的刀,卻順手就插進了旁邊的牆縫裏麵,然後用手一指旁邊的兩個日本浪人,豪氣幹雲地說:“你,你,上來,我先打發了你們,再打發長穀川……”

兩個日本浪人勃然大怒。一聲吼,他們就揮刀衝了上來。

唐漢的手中忽然就多了把短刀,首先衝過來的日本浪人一刀劈空,他隻看見唐漢如驚鴻一樣隨著自己的刀起舞。自己的手腕被唐漢抓住,人已經身不由己。然後他看見一把雪亮的短刀無聲無息地插進了自己的心窩……

唐漢奪過了這把武士刀,反手就是一刀,後麵衝過來的日本浪人脖子就挨著唐漢的刀鋒,當他的人和刀衝到唐漢的身邊的時候,他脖子中的血已經沿著唐漢的刀柄如湧出的水一樣流。

唐漢不動。

日本浪人不能動。他的脖子已經被鋒利的刀劃破了一大半。

血在流,血流盡的時候,日本浪人才軟軟地倒下,他的臉色是鐵青的,他的眼睛裏是迷茫的神色。因為,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在一瞬間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已經永遠不會明白。

長穀川看得明白。

“好刀法!”長穀川冷冷地喝彩。

“來吧!”唐漢一手提刀,另一隻手把小刀插回自己的腰間。

長穀川雙手握刀,嚴陣以待。

唐漢一步一步地逼近,他的刀尖向下,刀鋒雪亮,他的人也如刀一樣鋒利,冰冷。他每靠近一步,長穀川就能感覺到他的殺氣……

長穀川還是沒有動。但是他身邊的日本浪人卻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他的手悄悄地伸到腰間,他的腰間有一把手槍……

長穀川忽然發出一聲吼叫,閃電一般衝了上去,更快的還是他的刀,可是他的刀劈下去的時候,唐漢一個大翻身翻過他的頭頂,他手中的日本武士刀飛出,閃電一般插進了那個在掏槍的日本浪人心口,他手中的槍掉在地上。

與其同時,唐漢的另一隻手已經把腰上的短刀拔了出來,長穀川劈下的刀勢轉為橫掃,刀重重地掃在唐漢的右邊腰上,苛察的脆響,唐漢的骨節斷了的聲音。

長穀川大喜。

也僅僅在那一瞬間,唐漢手中的短刀插在長穀川的左邊胸膛……

唐漢躍到一邊,他的右邊腰際疼痛難忍,他看見長穀川胸膛上插著尖刀,還是揮動自己的長刀想衝上來,唐漢拔出了槍,長穀川沒有衝上來,一張臉鐵青,恐怖異常,他的嘴一動,一大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唐漢!”長穀川悲哀地嚎叫了一聲,人已經慢慢地往下滑倒……

唐漢冷冷一笑,一手捂著腰,一邊往回走,他剛走出這條巷子,上了一輛黃包車,一大隊搜索的日本士兵就搜到那條死胡同之中……

唐漢從鼓浪嶼回到廈門之後,在蔡妮的家中躲了半天,因為他腰上的傷很重,血魂團的高層一致決定把他送出廈門,到漳州的醫院去治療。

長穀川被日本士兵送到168醫院搶救,對於他受的傷,長穀百合子並不感覺到意外,因為他的這個哥哥爭勇好勝,受傷隻算是幸運的。

“知道我是怎麽受的傷嗎?”看到自己的妹妹對自己漠不關心,長穀川冷冷地問。

“我不想知道。”長穀白合子淡淡地說。

“我想你很有興趣知道,我是被唐漢傷的,不過他的傷,比我的傷更重。”長穀川哈哈一笑。

“什麽?”長穀百合子手一哆嗦,手裏拿著的一個藥瓶就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千萬塊,如她的心一樣在瞬間破碎……

她痛苦地蹲下去,用手揀那些玻璃碎片,她的手指被劃破,鮮血流了出來,但是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那個夜晚,長穀百合子忽然失蹤了。

她要到哪裏去呢?

洪立勳被血魂團刺殺,日本海軍駐廈門司令佐藤重傷,大難不死。日本人震驚,不顧公共租界其他國家的反對,悍然出兵占據鼓浪嶼,隨後,俄國,法國,美國,德國都出兵在鼓浪嶼與日本軍隊對峙,這就是1939年的鼓浪嶼事件……

唐漢離開廈門治療之後,血魂團由張弩,潘文川,鍾飛繼續領導,他們下一個要暗殺的目標就是廈門警備司令田村豐崇,這個日本鬼子自從大島七雄被唐漢暗殺之後,他坐上了日本特務頭子的寶座,在廈門肆意殺戮,這樣的惡人不殺,難消勇士們心頭之恨……

這是一個深夜。

雨不停地下。

冷冷的風,更冷的雨。

田村豐崇坐著他的小車回到別墅,別墅了有兩個日本警衛,一頭狼狗,還有他的日本女人。

田村豐崇四十多歲,很瘦,臉上基本上是一張皮,蒼白得如蠟一樣可怕。三角眼睛,他的女人把他迎接進了房間。

兩個日本衛兵穿著雨衣,牽著狼狗,在別墅裏巡邏,絲毫不敢大意。

此時鍾飛和丁如風已經進了別墅,兩人的身上都披著黑色的雨衣,伏在泥水中,一動不動。

兩人衛兵沒有發現兩人,他們把狼狗牽進了衛兵室,把雨衣放在門口,在裏麵小聲地說話和吸煙。

“有狼狗,該怎麽辦?”鍾飛用手指頭捅了一下丁如風,小聲地問。

“狼狗必須用槍,所以我對付狼狗,你去對付兩人衛兵……”丁如風小聲地對鍾飛說了幾句。鍾飛點點頭,他悄悄地靠近了衛兵的房間,輕輕一躍,已經上到屋上麵。

丁如風冷靜地注意著鍾飛,看他上了房之後,才用一隻手在旁邊的地麵上拍了一下。這聲音立刻驚動了衛兵室裏麵的兩人日本人,他們首先放出了狼狗,狼狗立刻撲了過去,狗比人的眼睛在黑暗裏更亮,所以他找準了方向,而且發現了丁如風。

丁如風忽然一個翻身,他在翻身的那一瞬間,那隻狼狗已經撲到他的身體上。他不慌不忙地舉槍,槍口貼著狼狗的肚皮,狼狗的嘴巴差一點就要咬到丁如風的脖子,它的舌頭已經挨著了丁如風的脖子……

砰!一槍,那隻狼狗被巨大的衝擊力摔到了一邊。

在狼狗奔向丁如風的那一瞬間,兩個日本衛兵也衝了出來,他們剛一出門,丁如風的槍響了,兩人日本衛兵大吃一驚。他們身後同時響起了兩聲槍響,鍾飛彈無虛發,都是腦袋開花……

田村豐崇剛剛脫衣上床,外麵的槍聲驚得他從闖上翻滾下來,一手已經把放在床邊的手槍抓在手中,他的人剛一落地,門就被人撞開了,一個人衝了進來。田村豐崇立刻把一梭子彈全部傾瀉在進來的人身上。

借著臥室裏的電燈光,田村豐崇仔細一看,被自己打中的居然是自己的衛兵,卻是鍾飛提著一個死人撞開了門,把死屍扔了進來,田村豐崇還以為是敵人衝了進來呢!

田村豐崇從地上爬了起來,扔掉手槍,抓起床頭的日本武士刀,他的日本婆娘尖叫一聲,躲進了被窩裏……

“你的,什麽人的幹活?”田村豐崇氣急敗壞地吼道。

“中國人,血魂團。”鍾飛冷冷地說。

“啊!”膽戰心驚,但是他依然在做垂死的掙紮,他高高地舉起刀,往鍾飛的頭頂砍落。鍾飛不慌不忙地舉槍,砰,一槍正中田村豐崇眉心,田村豐崇往後一揚,立刻斃命。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的日本女人尖叫,全身發抖。

“我們是中國人,不是日本野獸。”鍾飛冷冷地把槍插回腰上。外麵又是幾聲槍響,原來是田村豐崇家裏的日本傭人聽到槍聲出來,被丁如風一槍一個全部解決。

兩人消失在黑暗與風雨之中。

廈門第四市場,深夜裏一片漆黑,隻有風雨聲。

鍾飛和丁如風悄悄地回來,他們警惕地觀察了四周,才小心翼翼地進了107小院。這裏是血魂團的大本營之一。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兩個黑影正躲在一個高樓頂用望遠鏡觀察這裏。這兩人就是日本黑龍會的會長高木秋與他的弟子岸本。

“喲西,大大的好,血魂團的尾巴,終於被我大日本帝國抓住了……”高木秋咬著牙,一臉猙獰,小眼睛在黑夜裏發出幽靈一樣恐怖的光芒。

“要怎麽行動?閣下?”岸本忙問。

“你在這裏繼續監視,我回去調集人馬,把血魂團一網打盡……”高木秋興奮地一握拳。

廈門警備司令部,田村豐崇的屍體呈大字形狀被擺在一個門板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啊!

“八嘎,血魂團統統死啦死啦的!”龜田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他隻好瞪著一雙眼睛問旁邊的黃其祥:“黃,你的中國人,對血魂團了解的多少?”

“太君,血魂團大大的狡猾。”黃其祥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卻苦著臉,低著頭。

“是,大大的狡猾。”龜田說。

此時,一身是雨水的高木秋匆匆趕來,廈門海軍陸戰隊隊長田村也聞訊趕來,高木秋興奮地說:“閣下,黑龍會對血魂團有了重大發現……”一眼就看見旁邊的黃其祥,立刻就不說了。黃其祥忙點頭哈腰:“高木秋太君,你大大的好。”

龜田麵無表情,對黃其祥揮揮手,黃其祥立刻知趣地退了出去,並把門關好。但是他卻漫不經心地站在窗口,聽裏麵的談話。

“黃其祥,皇軍的朋友,大大的相信。”龜田對高木秋說。

“以防萬一。”高木秋匆匆地說了一遍,並補充說:“黑龍會的兄弟還在鼓浪嶼發現了血魂團的落腳之處,我們的行動是先抓捕廈門第四市場裏麵的血魂團亂黨,得手之後,立刻封鎖鼓浪嶼,嚴密搜捕……”

天已經亮了,日本人開始了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從廈門警備司令部先衝出了一隊日本士兵,然後才是警察和漢奸部隊。黃其祥是一個小頭目,他一邊張牙舞爪地吆喝兄弟們跟上,一邊漫不經心地四下張望。

在警備司令部對麵,有幾輛等待客人的黃包車,其中有一個人叫黃大目,是血魂團的聯絡員,他是和黃其祥單線聯係的,有的時候,黃其祥不方便外出,但是在警備司令部門口,他卻能有辦法把消息傳遞出來……

黃大目一看見大隊的日本士兵出來,想必日本人就有大的行動,他看黃其祥的手勢是兩個方向,一個是日本人奔去的地方,另一個卻是鼓浪嶼方向。而且,黃其祥在跟著警備司令部的警察一起奔跑的時候,他的褲子口袋裏滾出一個梨子,一落地就分開了。黃大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梨子是被刀平整地破開的。

離開!黃大目對黃其祥點點頭。他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立刻站起來,拉著車離開。他要把消息傳到鼓浪嶼上,那裏是張弩和幾十個血魂團勇士。

看著黃大目離開,黃其祥的心裏平靜下來,他追上高木秋,高木秋喜形於色,是啊!黑龍會經過多少天的努力,才有今天呢!他想不高興也不行。黃其祥暗暗地說:姓高的小鬼子,這裏是中國,不是日本,你高興得太早了吧!

中國人有可能被打敗,但是絕對不可能被征服。

因為中國人有血性……

看看離第四市場已經不遠了,黃其祥忽然拔出槍,砰!一聲槍響。高木秋的腦袋就炸開了花。

砰!砰!黃其祥的槍又擊中了兩個日本士兵。

行進的日本隊伍頓時大亂,有十幾個日本士兵迅速地圍了上來,他們的刺刀同時刺進了黃其祥的身體。

黃其祥打盡了最後一顆子彈。

日本人的刺刀發狂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中國人是殺不盡的……”黃其祥最後說了這一句,壯烈地倒下了……

丁如風,鍾飛兩人正在第四市場裏的一家餐館吃早點,餐館裏進了好幾個男的,他們都點了麵線糊,肉粽,油條,他們在吃的時候,眼睛都悄悄地注意著兩人。

丁如風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就有別人沒有的敏銳感覺,他能嗅出空氣中的殺氣。他在吃東西的時候,用筷子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圓圈:我們被包圍了……

鍾飛點點頭,不動聲色。泰山崩塌於眼前,他也能安然處之。

“老板,再來兩大碗麵線。”丁如風吆喝一聲。

老板立刻端來了兩大碗麵線糊,丁如風給鍾飛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站起來接過麵線的同時,對準旁邊的兩個人的頭上就澆了下去。

也僅僅在這一瞬間,外麵傳來了槍聲,是黃其祥正對高木秋開槍。他是用犧牲自己的生命,給血魂團的兄弟們報信。

餐館裏麵的人是黑龍會的日本人,他們精通中國話,假扮成中國人是很難被發現的,他們是奉岸本的命令來準備捉拿丁如風與鍾飛,但是他們太低估了兩人。

外麵的槍聲一響,這幾個日本人就拔槍,不料鍾飛的兩把駁殼槍快如閃電,砰砰!兩個鬼子應聲而倒……

兩人跳出了餐館,便望偏僻的地方跑。後麵的幾個黑龍會的日本浪人追了出來,被鍾飛回頭兩槍又放倒了兩個,他們很快就脫險了,但是,107號院子卻被日本士兵重重包圍。潘文川,黃其白,吳得水,張豔秋,纖纖,張辛英,張世義,林不,鄭炎等二十多人被日本部隊逮捕。

日本人隨即到鼓浪嶼大肆搜查,但是張弩早得到黃大目的消息,帶著黃月,李青良等二十一個血魂團兄弟乘船離開鼓浪嶼,到了嵩嶼島……

日本人在廈門進行了掘地三尺式的搜查,逮捕了血魂團勇士近百人,全部關押在廈門白石監獄。百石監獄就是在廈門白石炮台邊。日本人對血魂團勇士們用盡酷刑,沒有一個勇士屈服,變節。

日本人決定在白石炮台處斬血魂團勇士。

天陰沉,冷風呼號。

龜田的部隊在刑場四周架起了機關槍,刑場下麵是被強迫而來的廈門老百姓,他們被要求來看血魂團亂黨的下場。

幾千個人,沒有一點聲音。

隻有一雙雙眼睛在注視。

第一個被押上刑場的是潘文川,幾個月生不如死的折磨,他麵黃肌瘦,渾身傷痕累累,但是他的身體如一杆槍一樣筆直地挺立。

龜田對潘文川說:“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說出唐漢的下落,皇軍就饒你一命,否則,死啦死啦的!”

其實他知道,這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中國人是殺不盡的,殺了我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中國人……”潘文川麵不改色,大義凜然。

“殺。”龜田惱羞成怒。吼道。

劊子手高高地揚起**大刀。

潘文川大笑著伸長了脖子迎接著。

一刀落下,他的頭飛了出去,脖頸中的血衝了上來,如一朵盛開的花……

然後上來的是張豔秋和纖纖,他們手挽著手,相依相偎。

“張的,這裏是刑場,不是你們的婚禮,如果你們想要有一個體麵的婚禮也是可以的,隻要……”龜田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別人的機會。

兩人鄙夷地斜了一眼龜田。張豔秋把纖纖的一隻手高高地舉了起來,高喊:“各位爺爺奶奶,叔伯嬸娘,兄弟姐妹,我張豔秋和纖纖,今天結為夫妻,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能在一起……”

“開槍,開槍,開槍……”龜田聲嘶力竭地吼叫。

機槍吼叫著,兩個人倒下了,緊緊地抱在一起。沒有什麽可以把兩人分開……

然後上來的是吳得水。他一樣的大義凜然。他在就義之前高呼:“小日本鬼子,中國人是殺不盡的……”

所有就義的英雄都這麽高呼:中國人是殺不盡的……

英雄們的血染紅了白石炮台。白石炮台至今長滿了刺子花,開得特別的紅,特別的豔,因為,那是英雄的血染紅的……

張弩,肖中雄,黃月,李青良,紀德,朱重光,一行二十多人,乘兩隻小船到了嵩嶼海麵,被國民黨75師士兵發現。他們的武器被全部收繳,然後被趕上一輛大卡車,在車上又被繩子反捆住雙手,兩個士兵坐在駕駛室上麵,兩個士兵站在後麵,四個人,四把槍,押著張弩他們,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

“兄弟,我們這是要到哪裏去?”張弩是坐在最後麵的一個位置,他問身邊的一個國軍士兵。這個士兵對他還算客氣,說:“漳州。”

“漳州?”張弩心裏暗暗一喜,唐漢不是在漳州嗎?

“把我們送到漳州做什麽?就是槍斃,也不用走這麽遠呀!”李青良嘀咕了句。

“我們不會被槍斃,就是槍斃,也沒有那麽快!”張弩輕鬆地微笑。

張弩他們被連夜送到漳州75師後備部隊,關押在一個軍營裏,然後被連夜提審,提審他們的是一個滿臉麻子的王營長,這個家夥提著一條皮鞭,凶神惡煞,比日本鬼子還狠。

第一個被提審的是張弩。

“漢奸?”王麻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張弩。

“我不是漢奸!我是中國人,我們是廈門血魂團,專殺日本鬼子和漢奸……”張弩據理力爭。

“不是漢奸?就是共產黨?”王麻子一雙眼睛狡猾地轉動。

“我們不是共產黨。”張弩搖搖頭,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共產黨是一個什麽組織。

“既然不是漢奸,又不是共產黨,那麽你們憑什麽自己出錢打日本鬼子?難道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情做?”這個麻子營長曾經是一個無賴混混,在他的眼中,人為財而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因為我們都是中國人,而且是中國男人,我們不願意做亡國奴!”張弩呼地站了起來,一拳把王麻子營長打翻。

“媽的,從來是老子打別人,還沒有人敢打老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王麻子震驚不已,暴跳如雷。

“我們中國就是毀在你這種懦夫的手中的……”張弩對王麻子破口大罵。

麵對張弩的凜然大義,王麻子營長氣矮了三分,他讓人把張弩押下去,繼續提審,每一個人的回答都是一樣的,王麻子小聲嘀咕:“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些不為錢財做事的人?”

“我不清楚。”張弩搖搖頭。

“我知道。”黑暗中一個如驚雷一樣的聲音,震撼了每一個人的心。

是肖中雄的聲音。

“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毛澤東主席領導,能把全體中國人民指引到一個正確的道路上的革命組織……”黑暗中,閃爍著光明。

肖中雄認真地給大家講解,每個人都靜靜地聽,最後,有人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就是一個共產黨員!”

“我要回廈門去。我要重建血魂團,和日本鬼子戰鬥到底……”唐漢收拾好行李,嚴肅地對蔡妮說。

蔡妮從後麵抱住他的腰,關切地說:“唐漢,你是一個勇敢的中國男人,我愛你,但是你的傷好了嗎?如果你的傷沒有好,你怎麽重建血魂團?怎麽能多殺日本鬼子?”

“我已經好了。”唐漢點點頭。蔡妮的好友蔣渺在血魂團被日本人瘋狂抓捕的時候潛逃出廈門,到了漳州,找到唐漢與蔡妮,把詳細的情況都告訴了唐漢。從那一刻起,唐漢的心裏就再也沒有平靜過……

蔡妮的父母暫時沒有暴露。

唐漢的大刀還藏在他們的家中。

那是一把日本鬼子與漢奸聞風喪膽的刀。

“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去,我想我爸媽了……”蔡妮幽幽地說。忽然,在院子外麵的蔣渺發出了一聲驚叫,唐漢和蔡妮慌忙分開,唐漢赫然回頭,卻看見院子門口多了兩個人,一個人臉色鐵青,如一杆槍一樣挺直,另一個氣宇軒昂,長眉如劍。

“唐漢。”

“丁如風,鍾飛。”

三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血魂團永遠不會倒,隻要還有一個中國男人,中國人是殺不盡的……”唐漢抓住兩人的手,吼道。

“重振血魂團。”丁如風,鍾飛,唐漢,三人熱血沸騰。唐漢把兩人迎接到正屋客廳裏,這家小院子是蔡妮在漳州的老家,那個時候,日本侵略廈門,偶爾會派些士兵前來騷擾一下,不敢太深入,所以,這裏還是比較安全的……

“其實我們幾天前就到了漳州,我們沒有急著來找你是有原因的。”在泡茶的時候,鍾飛忽然說。

唐漢忙問:“什麽原因?”

“血魂團在廈門的聯絡點基本上被破壞,被抓了很多人,但是在鼓浪嶼的張弩他們卻不知道去向,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沒有被日本人抓住,在白石炮台就義的英雄之中,沒有他們……”鍾飛緩緩地說。

“他們沒有被抓,也沒有在廈門,那麽他們到哪裏去了?”唐漢想了想,眼睛一亮:“難道……”

“在漳州?”這一點很出乎唐漢的預料。

“我和丁如風一直在打探他們的消息,現在已經確定他們就在漳州的軍營裏麵,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鍾飛望著唐漢問。

“我們一定要把他們救出來,不能丟下一個兄弟。”唐漢斬釘截鐵地說。

“好,我也是這個意思。”鍾飛說。丁如風一直沉默,兩人征求他的意見的時候,他也隻是點點頭,一言不發。

75師預備部隊駐紮在漳州城邊,並且負責漳州的一些防務,唐漢隻有幾天時間就熟悉了王麻子營長手下的一個連長,在喝酒聊天的時候輕易就打探到張弩他們現在被迫加入國民黨新兵連……

在得到張弩他們還活著的消息之後,唐漢,丁如風,鍾飛都很高興。三人繼續熟悉軍營附近的環境,發現新兵連不僅僅會在軍營裏訓練,而且會到外麵進行越野長跑訓練,這一天夜裏,唐漢和鍾飛,丁如風三人潛伏在軍營的圍牆邊,唐漢用一個鐵鉗把鐵絲網夾了一個洞口,悄無聲息地潛進去……

他現在穿的是一身國軍的衣服,是唐漢花點錢就弄來的服裝。軍營裏沒有流動的哨兵,所以唐漢輕易就到了新兵連的寢室外麵。

新兵連的寢室裏,燈熄滅了,但是裏麵說話聲不斷,唐漢聽裏麵有張弩的聲音,他一站到門口,裏麵的新兵就發現了他,還以為是來巡查的長官。

寢室裏一片靜寂。

唐漢大搖大擺地進去,他的手裏有一個手電筒,他的手電筒照在地上,他可以看清楚別人,別人不一定能看清楚他。唐漢走到張弩的床邊,用手電筒在他的床邊敲了幾下,就轉身出去了……

張弩在那一刻借著電筒的光芒,清楚地看見是唐漢一張臉。

他的心裏一喜,忙爬了起來,跟著唐漢出了寢室。

“唐漢。”

“張弩。”兩人躲在一個角落裏,四手相握。

“下次你們到外麵進行越野長跑的時候,你帶兄弟們借機會逃跑,我和丁如風,鍾飛會接應你們……”唐漢說。

“好的,我組織兄弟們準備逃跑……”張弩說。

唐漢從鐵絲網出去之後,張弩回到寢室,第二天,他把這個消息悄悄地告訴了血魂團的兄弟們,大家暗暗準備逃跑的計劃。

幾天之後,在一次越野長跑的訓練中,張弩帶著血魂團的兄弟們在一個拐彎的地方按照唐漢的指引安全逃出,二十多個人和唐漢,丁如風,鍾飛,會合之後,集結在蔡妮的老家裏。

“我們回到廈門,重建血魂團。因為血魂團還有二十多個人,我們的國家還有千千萬萬的人……”唐漢看著兄弟們,激動地說。

鍾飛並不感覺到十分意外:“原來你真的是共產黨?不管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現在主要是對付日本鬼子……”

肖中雄點點頭:“以前,你是國民黨軍隊的連長,我沒有辦法,隻有瞞著你,你不要見怪!”

“我不見怪,國難當頭,我們應該以大局為重,”鍾飛說。

“我個人認為,現在回廈門重建血魂團,困難重重,意義已經不大了。我們也不能留在漳州,因為漳州軍隊會抓捕我們,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逃兵,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肖中雄不慌不忙地說:“血魂團為什麽會被日本人鎮壓?是因為血魂團的力量不夠大,我們需要團結全中國的力量,才能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奪回我們失去的土地。我們需要一個有著正確方向的組織領導我們,這個組織就是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現在主要力量在中國的北方,我們到北方,加入中國共產黨,到最前線去殺日本鬼子……”

唐漢如遭當頭棒喝,他是一個有文化的青年人,他也知道中國共產黨,肖中雄說得很有道理,僅僅憑血魂團幾十個人,幾十條槍,怎麽可能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同意!大家有什麽別的意見沒有?”唐漢看從軍營裏出來的血魂團勇士們都很讚成肖中雄,因為在軍營裏,肖中雄的共產黨的身份大家都知道。

“你呢?”唐漢問鍾飛。

“我願意跟一個能正確領導我們戰鬥的黨組織走。國民黨不是中國人民的救星。”鍾飛說。

“你呢?”唐漢問丁如風。

“隻要能殺日本鬼子,我無所謂。”丁如風淡淡地說。

“我們到北方,因為,北方有更多的鬼子可以殺。大家有沒有意見?”唐漢問。

“沒有。”所有的人一起回答。

“在到北方去之前,我有一個大膽的提議,我們殺回廈門一趟,殺幾個日本鬼子,因為現在,日本鬼子的防範鬆懈,而且,有些日本鬼子欠下的血債太多,不殺,不解心頭之恨!”唐漢想了想說。

“對,回廈門,再殺一次日本鬼子。”大家一致讚成。

廈門的夜,黑暗,陰沉。

唐漢和蔡妮,丁如風,悄悄地回到了蔡英傑的家。

“爸,媽。我們回來了。”蔡妮摟住父母,高興得流下眼淚。

“蔡叔叔,我是回來拿刀的,我們很快就要離開,而且,以後很少回來了……”唐漢禮貌地對彩英傑說。

“你們要到哪裏去?”蔡英傑問。

“好男人誌在遠方,你做得對。”蔡英傑把唐漢的大刀從密室裏拿了出來,莊重地說:“這把刀我一直給你珍藏著,好好用這把刀,多殺幾個日本鬼子……”

唐漢點點頭:“今天晚上,就用它殺日本鬼子……”唐漢和丁如風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們今天要殺的是龜田。而鍾飛,肖中雄,張弩,他們一行要襲擊沙坡尾日本軍營。

沙破尾日本軍營,在軍營外麵站崗的兩個日本士兵被鍾飛兩槍擊中,一個當場畢命,另一個受了傷,他眼睜睜地看著鍾飛消失在一條小巷子內……

被驚動的日本士兵開始出動,搜查。在一條小巷子內,兩旁的屋頂上忽然冒出十幾個人,手榴彈傾瀉而下,炸得日本鬼子鬼哭狼嚎,血肉橫飛。

這是血魂團製定的誘敵之計。

然後他們迅速地撤退,在日本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去得無影無蹤。他們現在等待和唐漢,丁如風匯合,北上抗日。

此時,唐漢和丁如風正在等待龜田回家。前一段時間鎮壓了大批的血魂團勇士,雖然沒有找到唐漢,但是龜田放心了,以為唐漢再也不敢在廈門出現了。

龜田在廈門占了棟別墅,修葺一新,他要在中國的土地上享受美好的生活。

三輛日本軍用摩托車,車頭太陽旗飄動,龜田坐在中間的一輛摩托車上,他們的車在回別墅的路上被擋在一條巷子裏,前麵一輛牛車拉著一車柴草擋住了去路。

“八嘎。”最前麵的日本士兵端起槍就射擊,槍響的同時,他的人卻從車上一頭就栽了下來。

丁如風堵在後麵,唐漢堵在前麵,他們都是隱蔽起來的,一陣槍響之後,七八個衛兵全被兩人幹掉。

龜田本來喝了不少酒,現在立刻清醒起來,他從車上跳下來,拔出指揮刀,嗷嗷怪叫:“什麽人的幹活?”

“血魂團。”唐漢一聲長笑,如神兵從天而降。

摩托車的燈光下,龜田看到唐漢一手提刀,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唐漢?怎麽是你?”龜田頓時膽戰心驚。

“小日本鬼子,告訴你,你們鬼子被殺一個就少一個,而我們中國人是殺不盡的,我今天就要殺了你……”唐漢冷冷地說。

龜田知道唐漢的厲害,但是他還是舉著刀衝了過來,他要做的就是最後的掙紮。

唐漢一聲虎吼,龜田的手一顫,動作就緩慢了下來,唐漢的刀如一道閃電一般劈在龜田的脖子上,喀嚓一聲,龜田的頭顱就橫飛了出去。

唐漢心裏一陣痛快,他把龜田的衣服割下來,蘸滿了血,在地上寫下三個大字:血魂團。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日本人又睡不好覺了……

夜色中,唐漢和丁如風回到了蔡妮的家中,院子裏沒有人,客廳裏燈亮著,唐漢感覺到奇怪:為什麽蔡妮沒有在外麵迎接自己?

“蔡妮!”唐漢輕輕地呼喚了聲。

客廳裏有聲音,卻沒有人回答他。

唐漢一手推開客廳的門,他的人閃在大門的一邊,他看見,蔡英傑和他夫人兩人躺在客廳裏,一片狼藉,血流遍地……

“唐漢。”客廳裏,立櫃後麵,傳出一個人的聲音;“我想會會你。”然後是蔡妮被推了出來,她被一個人反手綁著,嘴裏被塞著一條毛巾,一把雪亮的日本刀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她的身後是一個人,黑龍會日本浪人岸本。

“黑龍會早就注意你們了,我等的就是今天,你果然回來了……”黑龍會懷疑蔡英傑是在襲擊第四市場之後,因為沒有抓到唐漢,他們一直沒有動手,隻在暗中監視,今天發現唐漢和丁如風回來,岸本和兩個黑龍會的人殺了蔡英傑夫妻,控製了蔡妮,想活捉唐漢,邀功請賞。岸本一臉凶殘,狡黠地笑,他還不知道唐漢已經殺了龜田,更不知道沙坡尾兵營被襲擊……

唐漢站在門口,臉色鐵青,雙眼冒火,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心愛的女人。

蔡妮表情平靜。

“快點勸你男人放下武器。”岸本一邊得意地冷笑,一邊把蔡妮嘴裏的毛巾拿開,他的人依然躲在蔡妮的身後,他相信,如此這樣,唐漢是絕對不敢衝上來和自己拚命的。

“屋裏還藏有兩個日本人,不要放過這些豺狼,給爸媽,我報仇。”蔡妮看著唐漢,毅然把自己的脖子往岸本的刀鋒上一碰,她的脖子中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岸本的意思本來是以蔡妮的生命威脅唐漢,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蔡妮居然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擺脫他的控製。

在蔡妮倒下的時候,岸本一片迷茫。他的人站著,唐漢的手一揚,一把鋒利的小刀飛過來,穿透了他的脖子。

一片冰涼。

埋伏在客廳裏的兩個日本人動了,他們的槍與外麵丁如風,唐漢的槍一起響起,兩個日本浪人被憤怒的子彈打死。

“蔡妮。”唐漢悲痛地喊了聲,忙撕下自己的衣袖把蔡妮的脖子裹住,但是蔡妮已經氣若遊絲,奄奄一息了。

“抱緊我!”蔡妮的嘴角是幸福的微笑,低低地說。

唐漢把她嬌弱的身體抱在自己的懷中。

“吻我……”

唐漢吻她,眼淚忽然滾落下去,落在她的臉上。

“我永遠愛你!”她的聲音很低,她的嘴唇越來越冰冷……

“走吧!日本人要來了……”丁如風說,唐漢緩緩抬起頭,他已經是淚流滿麵。

一把火衝天而起,唐漢放火燒了蔡妮的家,他跪在院子外麵磕頭說:“爸媽,蔡妮,你們的仇我會算在日本人的頭上,等把日本人趕出中國之後,我會回來厚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