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墜入魔窟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就像窗外一個一個走過的行人,急促的步伐帶走短暫的秋天,就像所有經曆已經不值得挽留一樣。

6-1.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就像窗外一個一個走過的行人,急促的步伐帶走短暫的秋天,就像所有經曆已經不值得挽留一樣。

天氣越來越冷了,已近十一月,如果若是再冷些,就要下雪了,魏連山的心裏這樣想著。

此刻他抽著煙,坐在店裏看著窗外的景象,徐曉芸依舊像個孩子一樣,和大雷兩個人在外麵踢毽子。他清楚,這個人不是屬於他的。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

但是看著她在眼前安穩自然地生活著,跳躍著,他的心裏感到已經很滿足了。

自從上次仲秋節聚會以來,他對徐曉芸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他似乎找回了兒時那段天真單純的友情。他開始了解徐曉芸的內心,了解她的情感,他決定好好地珍惜他們之間的友情,不要再去破壞它,利用它。

他心裏這樣想著,不免多看了徐曉芸一會兒。他知道徐曉芸遲早是要和忠毅結婚的,也許很快了,因為上次聚會他和忠毅喝酒的時候,忠毅向他透露了一些心事。

忠毅跟他說,薑父薑母已經聯係了曉芸的母親,請她有時間盡快過來一次,商量訂婚的事情。忠毅還特地交代過,要他好好地照顧曉芸這位未來的嫂子。小山當時也是喝了酒的,他差一點把自己利用徐曉芸的事情告訴忠毅,幸虧他當時沒有說出來,否則忠毅知道他和徐曉芸家的過節,他是不肯再把她放在魚館裏麵工作的。

他記得當時他隻是對忠毅說,曉芸是個好女孩,也很不容易,結了婚以後一定要好好地待她,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家庭,不要傷害她。

這些話自然是多餘說的,忠毅是很喜歡徐曉芸的,他也知道應該怎樣去做。

魏連山此後一直提醒自己,隻可以對曉芸像妹妹一樣,絕對不可以喜歡,因為曉芸是忠毅的人。

6-2.

薑母自從得知忠毅的舅舅永富背著家裏的媳婦和曲豔萍勾搭以後,忍不住心裏的氣憤,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的弟媳婦。

攤上這樣的事情,一開始永富媳婦不肯去相信。後來風聲漸漸強了,也不單單是薑母這樣說,永富的媳婦也親自去調查了幾次,還親眼在舞廳見過曲豔萍。永富的媳婦她這個平時看著老實的人,發起狠來也是很霸道的,永富見他老婆有所察覺,心裏是有幾分怕她的,於是漸漸地疏遠了和曲豔萍的關係。

曲豔萍其實對永富早就失望了,也沒抱多大希望他真的能離婚,她隻是後悔當初走上了這一步。如今的她,內心其實很窘迫,因為無論到哪裏,她都好像是個局外人,沒有真正屬於她的東西。

她是多麽希望再出現一個魏連山啊,不顧一切地護著她,對她好。

可是魏連山隻有一個,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她不願意再看永富那張靠不住的臉,甚至想起來都覺得惡心,但是又不甘心就這樣默默地消失掉。她想去大鬧一場,拆散他的家庭,她好不了,別人也別想好。她一連矛盾了好幾天,想到最後,她真的懶得去鬧了。

曲豔萍的心情特別沮喪,一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出門,她甚至感覺到,即便是她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裏麵,都不會有人發覺。

因此這一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以後,傍晚的時候終於爬起了床,簡單收拾了一下,想去外麵吃點東西。

出來以後她又發現哪兒都不想去,徘徊了一陣子,突然想起了魏連山,於是捂緊了大衣的領口,朝著福順魚館走去。

曲豔萍希望魏連山能夠重新接納她,和她重歸於好。她知道這很難,但是眼下似乎也就隻有他了,別的人她是不敢再去相信了。

剛到晚飯時間,魚館裏的客人還不是很多。大雷見門開了,進來一位豔麗的女人,他趕緊打了招呼,問她是否隻有一位吃飯。

曲豔萍最近的心裏別扭,因此聽見什麽話都好像是針對她的,她聽見大雷的話,有些刺耳,便有些不屑的語氣說:“你怎麽知道我是一位呢?!小兔崽子,連我都不認識嗎?我是你們老板的朋友!”

徐曉芸聽她態度蠻橫,仔細端詳了一下,猛地想起了這個人,便是上次在門口的街上遇見過的。徐曉芸心裏有些緊張,她沒想到小山的前妻會突然來魚館,平時也沒有來往,她今天是想怎樣呢?

大雷見眼前這女人語氣很硬,又說是老板的朋友,所以陪著笑臉,招呼她坐了下來。

徐曉芸走了過來,問她:“這位大姐,又是你呀!今天來有什麽事嗎?那天那位大叔怎麽沒一起來呀?”

曲豔萍一看徐曉芸,就氣不打一處來,上次就被她氣得半死,今天又是話裏帶著刺。她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徐曉芸一下,不屑地說:“來飯店當然是吃飯了!你還站著幹嘛?服務員!點菜!”

徐曉芸見她要吃飯,也不能硬是趕人家走,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便轉身去了廚房,不想再看見這個女人。

大雷假裝熱情地招呼著她點了菜。

徐曉芸有些生氣,跟蔡師傅抱怨說:“哪有這樣的女人,真是沒臉沒皮,都跑了還有臉回來。”

蔡師傅安慰她說:“曉芸呐,別跟她一般見識。”

曲豔萍見魏連山不在店中,徐曉芸又躲進了廚房,就越發有些囂張,不時地大聲叫服務員,不是要茶,就是嫌茶太涼。徐曉芸任由她故意找茬,也不出去理她,過了一會,隻聽見她突然停止了囂張的語氣。原來,魏連山回來了。

魏連山一進屋,曲豔萍馬上變得溫柔起來,和他打了招呼。

小山問她:“你怎麽來了?”

豔萍回答說:“怎麽?我沒事就不能過來了?”

小山麵容有些尷尬:“那倒不是。”

豔萍又說:“我今天來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來吃吃飯,上次路過的時候太匆忙了,也沒進來看看。”

她環顧了一下店裏的四周,然後繼續說:“弄得挺不錯的,有模有樣。對了,你吃過了嗎?陪我一起吃吧。”

小山趕緊回答說:“哦,不了,我吃過了,你吃吧。”說完就要去後廚,並不打算多理會豔萍。

豔萍見他要走,趕緊又說:“上次我給咱媽……哦不,你家我大娘,買的衣服,穿著合適嗎?”

小山疑惑地問:“什麽?衣服?你是說,上次那件衣服還有水果,是你送去的?”

曲豔萍驕傲地說:“那當然,除了我以外,誰能買得那麽合身?”

小山一直以為那些東西是忠毅和曉芸買的,沒想到居然是豔萍,他也不知道說什麽,麵對這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女人,再見到的時候,他隻是覺得很尷尬。

小山說:“謝謝。”說完直奔後廚去了。

蔡師傅一見魏連山也進來了,開玩笑地說:“好家夥,怎麽都躲到這裏來了,難不成來了吃人的妖精嗎?”

魏連山看了看徐曉芸,徐曉芸看了看魏連山,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但是都在那狹小的廚房裏站著,誰都不打算出去。

又過了一會,聽見大雷在招呼新來的客人。徐曉芸心想,也不能總躲在這裏,便硬著頭皮出去招呼客人了。

徐曉芸出去一看,有些嚇到了。屋子裏麵進來了許多人,她隻覺得眼前黑鴉鴉的一片,總有個八、九個的樣子。

她剛要開口說話,為首的一個大高個兒就奔著曲豔萍去了:“哎呦,老妹兒,真巧哇,又看見你了。”

曲豔萍一看那人,正是先前在舞廳調戲過她的流氓混混,於是瞪了他一眼,也沒搭理他。

文剛見曲豔萍不理會他,便直接坐到她的對麵:“老妹兒,你還會飛眼兒呐?”

曲豔萍見他十分無賴,也吃不下去了,站起來便要走,文剛的一個兄弟馬上攔住了她:“我大哥和你說話呢,別忙著走哇!”

徐曉芸見到這幫人好像是來搗亂的,便問:“請問你們是要吃飯嗎?”

不等文剛答話,一個兄弟一腳把椅子踢倒,嚇得徐曉芸渾身直哆嗦。大雷一看那人踢凳子差一點傷到徐曉芸,就上去想要質問那流氓。那人見他是個孩子,一把推了過去,推得大雷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

文剛等人因為魏連山曾經多次拒絕加入他們,上次索要的五萬元錢最後也泡湯了,所以嫉恨魏連山,心裏一直盤算著什麽時候來魚館算賬。今天這八個人聚到了一起,閑著無事,便提起了魏連山,於是就來到了魚館,本是打算好好地教訓他一下的,文剛沒有想到居然在這兒看到曲豔萍了。

魏連山聽見聲音不對勁,馬上走了出來,一看是文剛等人,必定是來鬧事的,他一把將徐曉芸拉到身後,對文剛說:“文剛,別在店裏鬧事!有事出去說!”

文剛站了起來,走到魏連山麵前:“魏老板,你欠我五萬塊錢,啥時候還呀?”

魏連山說:“文剛,不就是沒有答應你入夥嗎?至於特地來找茬嗎?”

一個兄弟按捺不住,衝魏連山嚷道:“給你麵子你不要,今天就是來好好教訓教訓你的!”

曲豔萍見他們蠻橫,隨口罵了一句:“流氓!”說完就走了出去。

剛剛說話的兄弟聽見曲豔萍罵他,十分惱火,便要追上去:“你說誰流氓呢?!”

文剛本是打算給魏連山一點顏色看看的,但是曲豔萍一走,他也就沒有心思再與魏連山糾纏了,他用手指著魏連山的臉說:“我今天有事要辦,先不跟你計較。咱倆的帳以後慢慢算!”

文剛轉身對其他人說:“走!”然後幾個大步奪門而出,去追曲豔萍了。

八個流氓走了以後,徐曉芸才慢慢地鬆開緊緊抓著魏連山胳膊的手。剛剛的場麵使她受到了驚嚇,她很感動魏連山把她拉到了身後保護起來,躲在他的身後以後,她的雙手情不自禁地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她感覺在那一刹那,她和他的身體是連在一起的,就連心跳都是相通的。

6-3.

曲豔萍又一次走在寒冷的街頭,她開始有點懷念魚館裏溫暖的空氣。本來想去看一看小山的,沒想到被人給搗了亂,也不知道小山現在怎麽樣了,那幫人好像不怎麽好對付的樣子。

她越想心情越低落,最後索性想去舞廳喝一點酒,澆一澆愁也好,暖和一下也好。這麽想著,便來到了舞廳。

一到舞廳,發現人還不少。裏麵吵鬧的氣氛和搖曳的燈光把她心底的孤獨凸顯得那麽明顯。她不想進去見永富,對於那個人她是已經失望了的。

永富後來出來一次,當他看見豔萍的時候,他馬上又退回去了,他以為豔萍是沒有看見他這樣的舉動的。

實際上豔萍看見他了,她隻不過是不想再去理會他,她心裏開始有點看不起他。豔萍凶猛地往自己的肚子裏麵灌酒,她開始覺得他有些可笑,不像個男人。好的時候表現得黏黏糊糊,百依百順的;不好的時候,連出來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他若是能說出什麽來的話,她其實是不會生氣的。

永富也不敢再出去露麵了,隻是和他老婆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地看著。他老婆今天又來看著他了,最近對他不再信任了,隔幾天來查一次。今天來的時候兩個人是紅過臉的,他老婆生氣的時候說,讓他把舞廳賣掉,不讓他再做這種招惹是非的買賣。永富又是發誓,又是表決心,苦口婆心地勸了他老婆好一陣子,他說他賺這錢其實也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女兒。

現在永富最怕的並不是他老婆,而是豔萍。他怕豔萍是甩不掉的,總來糾纏他,要是鬧得大了,他是非離婚不可的。他也想過要給豔萍拿一些錢,但是他又猶豫了,拿多了他覺得心疼,拿少了豔萍又看不上。

永富是不了解豔萍的,她現在要的已經不再是錢了。

豔萍她現在的心裏已經帶著恨了。

她現在非常輕視她自己,所以她喝酒喝得很凶。

文剛好不容易才找到豔萍,見她一個人喝悶酒,一幫人圍了上來,都靠近她坐下了。

豔萍四下看了一眼,原本自己是孤單影隻的,現在突然一下子好像熱鬧了起來,他們要是自己的朋友那就好了,豔萍這樣想。她看了大剛一眼,這個人長得倒也男人,要不是個混混就好了。

大剛見豔萍的態度平和,心裏歡喜,交代兄弟買來了許多酒,一幫人開始開懷暢飲。

大剛先是禮貌性地敬了豔萍一杯,後來豔萍越來越開心,最後竟然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她的性格有些豪邁,也並不拘謹,幾個混混和她比起來,倒有些被她把風頭給壓下去了。

豔萍有些醉了,她並沒有過於警戒,大剛開始仔細地打量著豔萍。她的年紀是有些大的,但是成熟女人的味道卻是很吸引人的。雖然穿的衣服有些厚,但是飽滿的身體是那些衣服所掩蓋不住的,直看得大剛猛吞了好幾口口水。

後來聊得有些熟了,豔萍突然站了起來,衝那看門的擺了兩下手。那看門的是認識豔萍的,於是走了過來。豔萍對他說:“把你們老板叫出來,我找他有事。”

那看門的便進去叫了。

永富出來的時候心裏有些虛,當他看見豔萍的四周坐了好幾個人的時候,他便更加緊張起來,硬著頭皮朝她走了過去。

豔萍看見永富來了,搭著文剛的肩膀靠在他的耳邊說:“等下幫我好好嚇唬嚇唬他!”

永富假裝客氣地說:“豔萍,你來啦!”

豔萍反問他說:“知道老娘來了,你還總貓著不出來,是不是你老婆又來看著你呀?”

文剛站了起來,對永富說:“你是誰呀?”

永富見這幫人好像不好惹,趕緊謙虛地說:“我就是這裏的老板,以後還望多多關照。”

文剛又問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呀?”

不等永富回答,豔萍說:“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她又搭著文剛的肩膀神氣地說:“這是我的朋友文剛。”

永富原本是心裏有數的,但聽豔萍這麽一說,心裏還是被嚇了一跳,他是知道文剛這個人不太好惹的。

豔萍責問地說:“我來了你也不出來敬酒,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文剛從桌子上拿起一瓶啤酒遞給永富,其他的幾個兄弟也都鼓動他說:“幹了!幹了!”

永富十分抱歉地說:“哎呦,我的酒量可不行!”

文剛有些生氣,惡狠狠地說:“今天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以後你這舞廳還想不想幹了?!”

永富被他嚇得腿都軟了,他的心裏暗罵豔萍,什麽時候勾搭上這麽狠的角色。眼下不喝看是不行了,可他最近身體不大好,這整整的一瓶酒要是全幹下去,那還不要了他的老命?

沒有其他辦法了,他一咬牙,幹了那一瓶酒。

豔萍隻顧與文剛說話,也不再理會永富,這讓永富更加尷尬,他好歹算是喝完了那一瓶酒,便默默地走了回去,可就當他一回頭的時候,他看到他老婆正在裏麵門口瞪著他。

他感到這個舞廳他是開不長了。

6-4.

寒冷的初冬深夜,街道上已是空無一人,文剛背著酒醉如泥的豔萍朝旅店走回去。他背了一會兒,感到有些累了,就又換其他的兄弟背。反正人手多,就這樣一直輪換著背。

曲豔萍緊閉著眼睛,嘴角似乎掛著一絲笑意,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做了什麽樣的美夢。

八個人很快就把豔萍背回了大剛旅社。

6-5.

當豔萍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晌午了。

八個人一直把她折騰到早晨,才各自去睡了。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豔萍環顧了一下屋子裏的四周,她差一點忘記早晨時的事情了。窗戶雖然是被簾子擋著的,但是陽光還是把屋子照得很亮,她開始不喜歡晚上了,這樣的白天更讓人有安全感。

她聽到耳邊的呼嚕聲一直很大,她覺得有些吵,但是聽了一會兒,卻又不覺得這聲音煩了。一隻粗大的胳膊緊緊地抱著她,她本想掙脫出來,但是一個晚上的抵抗,她早就沒有力氣了。她索性又閉上眼睛,竟莫名地感到一陣溫暖,很久都沒有人這樣把她緊緊地抱著睡覺了。

她開始覺得確實抱得有些太緊了,勒得她呼吸困難。果真要是這麽被勒死了也沒什麽,但是那呼嚕聲太陌生了,她馬上又有些後悔了,睜開眼睛仔細地看著身邊那個人,文剛。

豔萍看見他就會立刻想起另外那七個畜生。她用力坐起來,穿上衣服,坐在床頭,看著睡得安然的文剛。

她用最漠視的眼神看了他好一陣子,她又拿起床頭的煙,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掐滅了煙,她走到窗戶前,把簾子撥開一條縫隙,看著窗外。

一陣耀眼的白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沒想到昨天晚上下了小雪,這會兒已經停了,陽光照在地上那層淺薄的雪上,反射著刺眼的光線,她把窗簾完全地撥開,屋子裏立刻亮了。雪是白的,陽光也是白的,她開始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透明的,是經不起這樣的照射的,她已經被掏空了。

她越想越難受,便走回了床邊,坐在那兒。

她盯著文剛看,打量著他,不知道心裏在想著什麽。

文剛漸漸地醒來,看見豔萍已經穿上衣服,便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從被窩裏翻出來一條秋褲,穿上。

曲豔萍感覺自己不能動彈,每動彈一下,全身都疼。她回憶起一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看著眼前光著身子的文剛,一陣火氣湧了上來,差點氣得她暈過去。

她問文剛:“你們都占有我了,是不是?”

文剛被她突然這麽直接的一問給問住了,但是他既然做了那樣的事情,就知道遲早是要麵對後果的,想到這兒,便理直氣壯地說:“是,沒錯。我這麽做是想讓你入夥,你以後就是我們幫會的人了。”

豔萍大罵一聲:“流氓!”起身朝文剛身上打去,文剛光著身子,被她死命地打中了幾下,有些疼得難忍,便去抓她的手,與她廝打起來。

豔萍瘋了似的,一邊與他扭打著,一邊嘴裏不停地罵著流氓、畜生、下流這樣的話。

文剛被她打得有些生氣,猛地用力推倒她。豔萍倒在**繼續痛哭。

文剛坐在她剛剛坐的位置上,看著倒在**的豔萍,對她說:“你別胡鬧行不行!?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入夥。現在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你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曲豔萍,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豔萍聽他語氣猖狂,想起晚上又被他們八個欺負,實在難以難耐,心裏一陣痛苦。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站起身,去窗台上拿起一把水果短刀。

文剛一看曲豔萍要動刀子,有些緊張:“你要幹啥?快放下!”站起來就去搶奪豔萍手裏的水果刀。

豔萍見他上來搶刀,掄起胳膊拚命地揮舞了幾下,使得文剛沒有辦法靠近她。文剛有些急了,硬生生地衝了上來,她閉著眼睛亂砍一通。

隻聽得“啊!”地一聲,當她睜開眼睛,看見文剛的胳膊上被劃了一個口子,已經開始流血了。她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她知道她決不是文剛的對手,要是真的拚命的話,沒命的肯定是她無疑。

死了也幹淨了,發生了那麽**汙穢的事情,以後也是沒法活了。

豔萍正在遲疑,文剛一把抓住了刀刃,豔萍用力想把刀抽回去,無奈已經被文剛給握緊了。

文剛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怕她再用力去抽那刀,便用另外一隻手抓著豔萍的腕子。

文剛嚇唬她說:“今天你是想死想活?你說!”

豔萍聽他說狠話,嚇得放聲大哭。

文剛見她大哭,也不想理睬,但是她越哭越來勁,並且開始有些抽搐。文剛這麽近地看著她哭,有些心軟:“你別哭了行不行……不許哭!你給我憋回去!”

豔萍被這一嚇突然停止了哭聲,像孩子一樣眼睛裏含著淚水地看著他。

6-6.

下午,大剛又把那七個人召集了起來,他告訴他的兄弟們說:“以後豔萍就是咱們自己人了,以後你們都管她叫嫂子,明白嗎?”

七個人看見豔萍,個個心裏都是發虛的,是有愧疚的,再一聽大剛要他們管她叫嫂子,便都明白她以後是要跟大剛好了,絕不能再去得罪了。

可是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豔萍看著這七個人,恨得牙齦癢癢的。

文剛交代兄弟們說:“以後咱們八龍一鳳,有福要同享,有難要同當。”

因為昨天晚上的虧欠,再加上大哥文剛的命令,此後七人便對豔萍言聽計從,把她當大嫂對待。

6-7.

徐曉芸在魚館裏親自熬了一些大米粥,又做了兩樣菜,裝在兩個鋁製的飯盒裏。正要出門的時候,看見魏連山在門外掃雪,徐曉芸說:“那我先去醫院了。”

魏連山說:“你去吧。晚飯不要回來了,就留在醫院照顧薑大娘吧,明天你也自己看情況吧,要是醫院那邊還需要人照顧,你就留在那。”

徐曉芸答應了,朝醫院走去。

魏連山已經去過醫院了,見這次薑母的病有些重,上次在家裏休養了幾天就好了,這次卻得住幾天院了。

天氣有些冷,徐曉芸怕那飯菜涼掉,便把飯盒放在胸口捂著。忠毅最近上班有些忙,她最近不是經常能見到他。

她走在路上,發現氣候雖然冷得很,但是開始喜歡上這個地方的每一個平凡的事物。她是特別重情義的人,相處久了的人和事,她便會有感情。

她踩著地上的雪走著,聽著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感覺很踏實。

到了醫院,薑母正跟旁邊病床的年輕媳婦嘮嗑,她一看見徐曉芸來了,顯得格外興奮,跟臨床的女人介紹曉芸:“這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叫曉芸。”

那農村媳婦看上去不到三十歲,也不知道生的什麽病,看著倒是精神得很,不像是需要住院的樣子。那女人聽薑母介紹曉芸,就誇讚曉芸長得漂亮,又孝順,說薑母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好兒媳。

徐曉芸把飯盒打開,喂薑母吃飯。

薑母吃了幾口,稱讚說:“嗯!真好吃,還是你們飯館裏麵的飯菜做得好吃。”

徐曉芸笑著說:“大娘,這不是蔡師傅做的,這是我學著做的。”

薑母誇讚說:“是嘛!?曉芸的手藝真不錯,跟大廚師不相上下了。”

那農村媳婦看著薑母吃得香,有些羨慕:“哎呦,哎呦!你看這老太太,多幸福!我就說嘛,你這個人看著就是有福相的,有這麽孝順的兒子和媳婦,你還愁啥?好吃好喝地養著,趕緊把病養好了,回家準備抱孫子!”

徐曉芸越發地煩這女人,撇了她一眼,又轉移話題問薑母:“大夫咋說的?嚴重嗎?”

薑母說:“沒事!依我看呀,都不需要住院,那醫生可能是看醫院的病床都空著沒有人住,非得讓我住院不可,就是為了賺些住院費罷了。”

徐曉芸說:“大娘,你得聽大夫的,讓咱住院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以後天天過來給你做陪護,你要是想要什麽東西就跟我說,我明天給你帶過來。”

薑母說:“那可不用!曉芸呐,我知道你是孝順孩子,但是你得以工作為重,我這裏不要緊,等不忙的時候你再來就行。”

曉芸等薑母吃完了,收拾起飯盒。

薑母看著曉芸,好像想起了什麽:“曉芸呐,你媽她打算啥時候過來呀?”

曉芸是預料到她會問這個的,所以來醫院的路上,她感到心裏有隱隱的壓力,她本打算跟薑母說自己還不想太早結婚,但是看著薑母生病在床,心裏一軟,原本的話並沒有說出來:“大娘,我媽打算過年之前來一趟……來看看我,也順便過來找找我哥。”

徐曉芸本還想說,從小父親就去世了,哥哥對她一直很疼愛。但是她並沒有說出口,因為關於哥哥的事情,她還不打算跟薑家人多說。

薑母高興地說:“那好哇,太好了!”

徐曉芸的心裏開始有些後悔,她本不是這麽打算的。

6-8.

徐曉芸已經好幾年都沒有見過她哥哥了,心裏自然非常想念他,甚至曾經一度,她真的以為哥哥死了,以為江邊的那堆燒焦的屍骨,就是她的哥哥。

後來警方證實了那人並不是徐濤。

再後來,苦於找不到哥哥的徐曉芸,收獲了一份隱秘的驚喜。

驚喜是她老姨給她的,她老姨把徐濤前幾天來過的事情,偷偷地告訴了徐曉芸。

徐曉芸喜出望外,看來她的預感是對的,哥哥就在她的身邊的某個地方。

老姨對徐曉芸說,關於這件事情,對外要高度保密,因為警方一直在尋找徐濤的下落。所以關於徐濤的事,徐曉芸誰都沒告訴,她讓她老姨跟哥哥聯係上,然後爭取安排他們兄妹見一麵。

於是,在冬天的時候,具有曆史性意義的見麵的日子終於來了。

徐曉芸本不打算叫忠毅一起去,但是忠毅正巧沒事,要約曉芸出去。曉芸心想,忠毅並不是警察,也不知道她哥哥當年的案子,又是她將要訂婚的對象,讓他一起去見見哥哥,也算說得過去。到時候讓哥哥看看忠毅,幫她把把關,也算給多年未回家的兄長一次長兄如父的機會。

父親早亡,長兄如父。

想到這,徐曉芸的心裏一陣酸楚。於是更加決定讓忠毅跟隨她前去見哥哥了。

這天一大早,魏連山正在和徐曉芸說話,薑忠毅進店了。

魏連山心裏覺得特別納悶:徐曉芸一大早來了以後,就說要請假出去;薑忠毅平時也是很少這麽早來魚館的。

徐曉芸見忠毅來了,便對小山說:“那我們先走啦,飯店裏的事你就多費心啦,魏老板!”說完笑著走了出去。

大雷看見曉芸要走,就追著她出去,說他也想跟著去玩。

魏連山低聲問忠毅:“你們要去哪兒呀?”

忠毅回答說:“我們去見見曉芸的家人……”

“忠毅,快點!”曉芸趕緊催道。

魏連山叫大雷回來:“大雷,你在店裏看店,等一下我也要出去辦事。”

魏連山等忠毅開車拉著徐曉芸駛出了一段距離以後,發動了摩托車,偷偷地尾隨而去。

魏連山知道,曉芸的母親最近腿腳不好,是不方便出門的。剛剛忠毅說他要去見曉芸的家人,他就猜到肯定是去見徐濤的。因為忠毅和曉芸的老姨本就是熟識的,按說不會特意請了假去看她,那麽他們要去見的這個家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徐濤了。

魏連山心裏清楚,忠毅和曉芸的事情過年之前是要定下來的,曉芸的母親不便出門,讓她哥哥前來見忠毅的家人,也是合乎情理的。

他越想越覺得他離徐濤更接近了。

原來,徐濤自打上次秋天來的時候,在魚館外麵偷看見曉芸和小山在一起以後,就一直很不放心。入冬以後魚少,自己的事情也少了,便想著來看看他妹妹,順便也探查一下魏連山到底想搞什麽鬼。

他倒是沒有奢望魏連山能夠忘記仇恨,他隻是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在那樣一個仇家的身邊。

於是這次來了以後,他便聯係了他老姨。他告訴他老姨,說是他目前住在城外的一個熟人家裏,等到曉芸有時間了,讓她出來見一見。並且叮囑她老姨一定要告訴曉芸,出來的時候謹慎一些,不可張揚。

沒想到,魏連山還是趁機摸了過來。

魏連山偷偷地尾隨著忠毅的車子,一直駛出城外。

路有點不好走,加上又有些雪,魏連山的摩托車騎得很吃力。騎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他感到十分寒冷,凍得他直哆嗦。

看樣子以後不能再騎摩托了,他這樣想著。

忠毅的吉普車開到城外麵的一排磚瓦房前停了下來,魏連山遠遠地看到,忠毅和曉芸下車以後,進到一戶人家裏去,然後就一直沒有出來。

魏連山坐在摩托車上,熄了火,耐心地等待著。他開始感覺非常寒冷,身上穿的衣服也早都凍透了,腳底下也冰涼冰涼的。他不時地搓著手,捂一捂耳朵,亦或者,朝手上嗬幾下熱氣。

準備了家夥的時候,徐濤不來;不帶家夥的時候,徐濤偏偏就來了。他開始懷念菜板下麵放著的那把長匕首。

魏連山足足在外麵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看見忠毅和曉芸出來,然後上了車,朝城區的方向駛來。

魏連山趕緊發動摩托車,躲到了遠處。當確定忠毅的車子開遠以後,他便又回到剛剛的位置,繼續監視著那戶人家。

剛剛一時著急,也沒看清楚是不是有人出來送曉芸和忠毅。他推著摩托,朝著那戶人家的房子又靠近了幾步。

魏連山又等了一個多小時,見那房子一直沒有人出來。他心裏有些猶豫,他感到又餓又冷,有點難以堅持蹲守下去,他想先回去,等改天準備了家夥,穿多一點衣服再來。

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害怕他這一走,徐濤就溜掉了。

而且還不知道那屋裏有幾個人,也不敢貿然就闖進去。

最後他打算豁出去了,咬著牙一直等下去,大不了凍感冒就是了,凍不死人就一定要等下去。

他時而在地上跳幾下,靠活動身體製造一些熱量;時而蹲在摩托車旁邊,依靠摩托車幫他擋住一點點冷風。

煙也抽沒了,又一天沒有吃飯,他的肚子空****的,當等到下午的時候,他就很難再堅持下去了。

可是他又想,要是現在就放棄回去的話,那先前的好幾個小時所遭受的罪就白遭了。他打算再等最後一個小時,要是再沒動靜的話,他就先回去吃一點東西,換厚些的棉衣,帶上家夥,再來監視徐濤。

冬天黑天早,就當魏連山打算回去的時候,天色好像也開始暗了一些。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騎上摩托打算走的時候,他看見那個房子裏麵出來一個人。

魏連山馬上發動了摩托,仔細地盯著那人。

越來越近了,好像正是徐濤。

雖然穿著軍綠色的棉大衣,帶著棉帽子,但是那張臉還是依稀可見的,應該就是他了。

他好像朝著城裏的方向急忙地走著,魏連山騎著摩托快速地朝徐濤開過去。

當衝到離那人不到十米的時候,魏連山大喊一聲:“徐濤!”前麵那人回頭一看,魏連山騎著摩托朝著他撞了過來,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那人一回頭的時候,魏連山確定他正是徐濤。

徐濤手疾眼快,急忙側步讓開了朝他撞來的摩托,並且敏捷地踹了摩托車一腳,這一腳下去把魏連山連車帶人踹倒在馬路邊的雪地裏。徐濤一看是魏連山,撒腿就跑。

魏連山摔得不算重,馬上扶起摩托,可是發動了幾下就怎麽也發動不起來了。他也不敢多耽誤,放下摩托車,拔腿就去追徐濤。

魏連山追了幾百米以後,發現徐濤越來越遠。又跑了一會兒以後,已經完全體力不支了。餓了整整一天沒有吃飯,再加上一整天在嚴寒的室外蹲守,他早已經沒有體力了。

看著徐濤漸漸地消失在了眼前,他就連想發泄地大喊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6-9.

位於錦繡市中心地帶的刑偵支隊辦公樓,是一座低矮的紅磚老樓,在麵積不大卻滿是鬆樹的院子裏,密密麻麻地停著一些警用車輛。主樓的外牆上爬滿藤蔓植物,非常茂盛,將整個樓體幾乎全部掩蓋,夏天的時候樓體是綠色的,冬天的時候,則變成了枯黃一片。

從院子裏的粗壯鬆樹以及外牆上的那些繁茂的藤蔓就可以知道這座警隊大院的年代有多麽久遠了,作為刑偵一大隊大隊長的全樹海甚至已經忘記,他在這個大院裏度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他隻記得,從他被分配到刑警隊的第一天起,他就在這裏辦公,那時候他的年紀,就像現在的安小峰一樣,初出茅廬,後麵,還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

已經下班了,全樹海一個人坐在他的辦公室裏,靜靜地抽著煙,眼睛透過那幽藍色的煙霧看老舊的台燈把昏黃的燈光照到同樣老舊的木質辦公桌上。

那滿是斑駁舊痕跡的辦公桌上麵,擺著十五年前,發生在三江小鎮的爆炸案卷宗,這個案子在等待著老全,等待著他把它畫上一個合理的句號。

老全手裏的煙是他下班後抽的第六根,手裏剩下的半根抽完以後他就不打算再抽了,他在等待著安小峰的回來。

白牆上的老式木頭掛鍾的鍾擺,發出嘎達嘎達的響聲,它就像是一個節拍器,多年以來,成了老全做案情思考時候的輔助工具。

第六根煙快要抽完的時候,安小峰推門而入。

老全掐滅手裏的煙蒂:“查到了嗎?到底是不是魏連山?”

安小峰直接撲向老全的辦公桌,捧起老全那杯新沏的卻一直沒有來得及喝的茶水,一飲而盡。

喝完,安小峰一抹嘴,從懷裏掏出一疊皺皺巴巴的檔案資料,放在老全的麵前。

小安:“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是不是,老人家?你想想看,自從我分配到咱們隊以後,你交代我辦的哪件事我不是辦得妥妥的?!”

“那倒是。”老全隻顧著低頭翻閱小安帶回來的那些資料。

“還真讓你給猜著了,這一點我是不佩服你不行,老頭,你的預感有時候真是準!”小安依靠在老全的辦公桌旁,得意地看著麵前頭發有些生出白發的中年刑警。

“我不是猜,也不是預感,我這是幹了這麽多年刑警練出來的經驗,用你的話說,我這屬於邏輯推理。”老全終於抬頭撇了小安一眼,“還有,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管我叫老頭或是老人家,我是你的頂頭上司,你得尊重我。還有就是,我看起來有那麽老麽?”

小安笑了:“那咱們扯平了,你以後也別再叫我大學生,或是,小朋友,小兔崽子,之類的。”

老全看完資料,放在桌上,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明朗:“這就對了。魏連山就是當年被徐濤炸死的魏福春的兒子。”

“沒錯。經過我最近幾天的走訪調查,證實了你之前的推斷。十五年前,徐濤因為對魏福春不滿,用雷管炸死了他,此後畏罪潛逃。魏福春的老婆後來得了精神病,魏福春還有一個兒子,當時的戶口本上的名字叫魏小山,當時他還有一個小名,叫二黑子。魏小山在他父親死後沒幾年就輟學了,可以說,他壓根就沒上過幾年學,十幾歲的時候,就學開車,跟著大人一起跑運輸。再後來,他帶著他媽搬家到了咱們錦繡,在木材廠做卡車司機。我查到,他在進入木材廠之時,改了他的名字,就是現在的魏連山,並且一直以這個名字示人。但是我查到,他的身份證並沒有改,那上麵依舊使用的是魏小山這個名字。”

“後來咱們告訴徐曉芸,說死者不是徐濤以後,魏連山也是在場的,他當時也是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在旁邊聽著咱們談話。”

“這不符合正常人的反應,他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或是心事。”老全擔心地說。

“是什麽呢?”

“徐曉芸!”

“她?哦,對了,你是說……”

“徐曉芸是魏連山殺父仇人徐濤的妹妹,也就是仇家,可是現在她就在魏連山的飯店打工,並且,看上去相安無事。”

小安立即提起了興致:“而且魏連山還很關心她!”

“沒錯。”老全分析道,“那麽問題來了,魏連山是否知道徐曉芸是徐濤的妹妹?徐曉芸是否知道她哥哥當年炸死的是魏連山的父親?”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知道。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不知道。”

“我也是這麽推斷的,這也是我最擔心的情況。”

“你擔心魏連山是控製住徐曉芸,然後設法逼徐濤就犯?你覺得魏連山打算報仇?他的仇恨有那麽大麽?當年他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

“就是這種童年產生的陰影才可怕,如果得不到梳理,它會一直延續到他長大,甚至糾纏著到老。”

“得到梳理是肯定不可能的。據我調查,魏福春死後不久,他老婆就開始精神不好了。魏連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就連吃飯都是問題。你能想象嗎?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要獨自承受父親的意外死亡和母親的發病,要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生病的母親,洗衣做飯,打針吃藥,既當爹又當媽,別說一個孩子,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誰都做得到吧。”

“細思極恐哇!”

“你是害怕,支撐魏連山活到今天的唯一理由,是複仇?”小安問。

“很有可能。”老全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去窗邊,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幕,“魏連山是如何找到徐濤的妹妹徐曉芸,並成功地把她騙到他的魚館裏工作,我們暫時不得而知,但是想知道也絕對不難。魏連山在徐曉芸不知情的情況下,設法從徐曉芸那裏,獲得關於徐濤的下落,這個目的也是顯而易見的。雖然目前隻是推斷,沒有實質證據,但我相信,想要獲得證據,也不是難事。”

“你擔心的是魏連山不通過我們警方,私自對徐濤展開報複。”

“是的。這個案子本就不應該發生,而且十多年過去了,也早該平息,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為這個案子再被殺,有人因為這個案子再成為殺人犯。”

“福順魚館,現在是非常危險的地方。”

“你認為她知道?”

“嗯。我懷疑徐曉芸知道她哥的下落,或多或少吧,或早或晚。以前不知道,不代表以後不知道。如果江邊死的不是徐濤,當徐濤得知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仇家手裏打工,他就會不得不出現了。”

“那樣的話,魏連山的計謀就得逞了。”

“所以,徐曉芸知道她哥的下落是遲早的事。魏連山的計劃實現也是遲早的事。魏連山跟徐濤之間必然有一場血戰,這也是遲早的事。”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馬上把魏連山抓回來吧,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殺父之仇,隱忍十五年,光憑你做幾次思想工作,就能夠化解嗎?”

“那你說吧,我們能拿他怎麽著?”

“第一,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暗中觀察他,在魏連山出手之前,再去阻止他。這樣的話,不但可以證實我們的判斷,說不定,還可以順便引出徐濤。第二,把江邊焚屍案降為第二要案,把十五年前的爆炸案提升為第一要案,並全力偵破,爭取在魏連山之前抓住徐濤。說不定爆炸案破了,焚屍案也跟著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