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絕對不許她愛上邊城

已經有人去警察局自首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用再擔心警察懷疑穆丹了。可是當看到穆丹跟邊城越走越近,激起了我強烈的嫉妒心,對邊城的嫉恨甚至超越了對樓宇生的。對我來說,強暴並不是最可恨的,偷走她的心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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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口子到底商量好了沒有哇?”我坐在家裏客廳的小沙發上,將手裏已經快要燃盡的煙頭掐滅,沒好氣地對著手機追問道,“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沒有錢?店麵我都看好了,我的錢也早都到位了,你們卻一直拖著。人家房東都等著急了,說要是再不簽合同,他就不租給我了!”

“要不你就先交點定金嘛,拖住房東。”熊小環說得輕鬆,敢情不是她的錢打水漂。

“那要不然你們先拿出來一部分?”事到如今,我不打算裝好脾氣了,愛幹不幹,我懶得跟他們周旋了。

“你就不能等緩過這陣子嘛?!最近案子的事,牽扯到我們鞋店,這你也知道。我跟老樓已經是一腦門子煩惱啦!”熊小環的語氣也是很冷漠的,聽得出來,她是在用最後的耐心告訴我,能等就等,不能等就別提合夥的事了。

我早就受夠了這個肥女人的德行,老是裝出一副高高在上很財大氣粗的模樣,實際上越是有錢越是摳門,誰要想從她手裏套出錢來,那比登天還難。

我終於徹底地體會到穆丹的苦衷了,想賺她的錢,太難了。

我生氣地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到地上。“啪啦”一聲,手機摔散了,後蓋、電池脫離了主機,自由地躺在地上乘涼。

我坐在沙發上,又思考了一會兒。我一直盯著茶幾上的那半包香煙,並沒有再抽一根。

我突然站了起來,穿好衣服,拿起香煙揣進兜裏,出了門。我打算直接去鞋店找穆丹,在熊小環和樓宇生這對垃圾夫妻麵前,跟穆丹秀秀恩愛,求她複婚,我要讓他媽看到我正在為複婚的事做著積極的準備,穆丹答應隻是遲早的事。

隻要穆丹肯跟我站在一邊,讓強暴犯樓宇生乖乖地掏錢出來絕對不是難事,我也就懶得跟他們周旋開店的事了。

事不宜遲,說幹就幹,我直接打了一輛出租,直奔鞋店而去。

到達鞋店門前的路邊,我下了車,剛要殺進去找穆丹卻見兩個警察從鞋店裏走出來,跟我隻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麵對我向我走來。

驚慌失措的我全身都嚇木了,我呆呆地站著,等待著警察把我逮捕。我的心都涼了,我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猝不及防。我連他們是怎麽知道我是凶手的都不知道,看眼前的架勢,我也知道不好了,我馬上就要落入法網了。

想轉身逃跑,可是我有心無力。以我這一瘸一拐的樣子,人家追我的話根本都不用跑。

真不該來,媽的!

我把心一橫,一副大義凜然的就義模樣,等待著那冰涼的手銬。

可是眼前的兩個警察突然朝店門前的麵包車走去,並且拉開車門,先後爬了進去。

他們根本就沒注意到我。

我的天,嚇死我了。怎麽個情況?

我一邊緩慢地後退,一邊觀察著麵包車裏的動靜。兩個警察在車裏麵仔細地查找著什麽,態度相當認真。我再抬頭看看店門口,玻璃門裏麵,擠著大大小小數顆人頭,都瞪著大眼睛看著麵包車裏的情況。穆丹也在其中。

我預感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我知道一定是跟案子有關係,沒準是警方查到了什麽新證據。

正這麽想著,我已經退到了足夠遠處,我看到麵包車裏下來一個警察,他的手裏拿著一個證物袋,透明的證物袋裏裝著一隻小物件。

另外一個警察繼續留在車裏檢查。

我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了那個證物袋上麵。

實際上,以我現在這種安全距離,是無法看清楚證物袋裏裝的是什麽的。但是我可以猜到是什麽,因為隻有足夠分量的證物才會被重視起來,裝在證物袋裏,被帶走做進一步化驗。

一定是那隻沾著死者陶嵐嵐血液的錐子柄,因為那正是我扔進樓宇生的麵包車裏的。

容許我簡單地分析一下眼下的狀況。

警方不知道什麽原因,懷疑起鞋店老板樓宇生的麵包車有可能是撞死陶嵐嵐的肇事車輛,於是前來調查。樓宇生肯定是不會承認什麽的,因為根本不是他幹的。警方也不會查出車輛本身有什麽異常之處,因為它根本就沒有撞過人。但是很明顯,警方的檢查很仔細,他們發現了我扔在車裏的錐子柄。接下來,就輪到樓宇生解釋不清楚了,他會被警察帶走詢問。但這隻是暫時的,事情總會有查明的一天,樓宇生很快又會被無罪釋放。

想到這兒,我開始後悔起來,那天晚上忙於打掃現場的我,實在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我應該把樓宇生的車前麵砸壞掉,製造出車輛曾經撞過人的痕跡,再把陶嵐嵐的血抹在車底盤以及車輪胎的縫隙裏,就更完美了。

我懊悔不已。一個小小的疏漏,就暴露了有人故意陷害樓宇生。而且,也幫他洗清了嫌疑。

我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恨不得打死我自己,因為我知道後悔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也許下次我會注意,但是人生裏麵有些事是永遠不會有下次的。

,懊悔之餘,我看到樓宇生被警察從鞋店裏帶出來,帶上了警車。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需要去想了,剛剛我已經將一切做了很客觀的預想。

沮喪的我轉身離開了鞋店的範圍。

我打算回去,或是找個酒館,好好地喝上幾杯。眼下隻能借酒澆愁了,沒有任何辦法。

在去酒館的路上,我做了一個決定。其實也不能算作決定,因為我無路可走,不決定不行。

我打算放棄從樓宇生手裏騙錢的計劃,不需要他對強暴穆丹這件事做出經濟補償,形勢已不允許我這麽做了。陷害樓宇生是殺害陶嵐嵐的凶手也得放棄,警察很快就會查出他是被陷害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我打算執行B計劃了。

過早地執行B計劃,是不得已而為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報複樓宇生的事,可以再找機會,但是絕對不能讓警察懷疑穆丹,調查穆丹,這才是頭等大事。

B計劃就是讓撞人的肇事者去警察局自首,以得到穆丹的徹底安全。

做好決定的我,在酒館裏點了兩道像樣的大菜,熱了一壺燒酒,美美地喝了起來。這種感覺也不錯,不去想那麽多,也不去追求那麽多,有一個保底就好,確保穆丹的安全,足夠了。對我來說。

這天下午,不放心穆丹的我決定再去鞋店看看。

沒想到,又讓我看到了情況。

那兩個警察,就是老全還有小安,把穆丹帶上了警車,拉走了。

這個畫麵對我來說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刺激,我最最想要保護的人是絕對不能夠掉進法網裏的。

我二話不說,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出租車裏,我在做著思想鬥爭,該不該衝上去,攔下警車,承認我才是凶手,救出穆丹。

但我知道盡管我這麽做,他們對穆丹的調查還是不會停止的。因為既然他們今天帶走了她,就說明他們發現了什麽。

發現什麽了呢?錐子柄上有穆丹的指紋嗎?不可能,我已經擦過了,那上麵隻有後來我故意粘上去的陶嵐嵐的血跡。

那會是什麽呢?

我打車,跟在警車的後麵,我甚至不知道我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但是很快,我便注意到警車並沒有開往警局,而是朝城郊的平房區駛去。我的心底泛起狐疑,難道是直接拉去法場槍斃嗎?不會吧,至少應該審訊一下吧,然後再來個公訴什麽的。

關鍵穆丹並不是真正的凶手哇,他們不能這麽對她。最多,她隻是小小地參與了謀殺現場的一部分而已,也許她可以算是包庇罪,也許連包庇罪都不算。唯一能製裁她的理由,隻能是她的過去。她是個逃犯。逃犯也不算什麽大罪吧,我不知道,她隻不過是參與了非法賽車,在逃避警察追捕的過程中,撞了幾個人而已。

好吧,那次確實挺嚴重的,我不得不承認。

可我更該保護好她。如今看到警察屢次找她麻煩,我更加自責,連最後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的話,我連死都沒有臉去死。

正胡亂地想著,我看到警車停在了路邊,老全和小安下了車,把穆丹關在了車裏。他們朝馬路對麵走去。

機會難得,我的計劃是馬上衝過去,把穆丹從警車裏救出了,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我趕緊跳下車,朝前方的警車奔去。剛跑了幾步,我就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看到剛剛老全和小安進去的那家發廊的招牌,上麵四個大字我是非常熟悉的:春波發廊。

我曾經跟春波那個風塵女聯手,躲在衣櫥裏伺機加害樓宇生,他那天嚇得屁滾尿流地光著屁股逃跑的景象至今令人難忘,那天他差一點被我斷子絕孫。

我當下似乎明白了警察帶穆丹來這的目的。警察不是懷疑穆丹,是利用穆丹。樓宇生的車裏發現了作案凶器,一時無法洗脫嫌疑,隻能提供案發當日的不在場證據。那天晚上他一定是在跟春波鬼混,警察是想證實樓宇生提供的證據的真實性,所以來找春波。警察可能是不相信樓宇生的一麵之詞,所以特地去鞋店裏詢問了老板娘熊小環以及店裏的人員,熊小環因為老公出軌的事肯定記恨在心,不願意配合警方來找春波,那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對樓宇生的私生活特別了解的穆丹身上。

一定是這麽回事,我可以分析得出來。

也就是說,既然警察帶走穆丹不是因為懷疑她,那我也就沒有必要現在去帶走穆丹,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我趕緊轉身跑掉。在警察出來之前,我必須消失,不能讓他們看見我。

但願此時春波沒在發廊裏麵,而是嚇得跑路了。這樣的話,樓宇生還能在警局裏多待一陣子。

我跑了一會兒,累得不行,我的腿腳根本無法支撐我跑太遠。我隻好趕緊又攔了一輛出租車,我不能再放鬆了,我必須要馬上出發,去執行我的B計劃,以確保穆丹的萬無一失。

2

當我帶著一臉殺氣出現在小趙的麵前時,他簡直快要被嚇死。

“你姓趙吧,錦D51384的捷達車是你的吧?”我對著門縫衝屋裏人冷冷地問道。

“你誰呀?”小趙沒好氣地站在門口問我。

“我是環宇鞋店老板樓宇生的小舅子,”我知道我這麽說他還是不懂,我必須亮出詳細身份,“我姐夫被誤會成肇事司機被警察抓起來了。我知道人是你撞死的,所以我找你……”

沒等我把話說完,啪的一聲,門裏的男人把門給關上了。

我抓住門把手使勁拽門,門隻開了一條縫,就又被他給拉上了。姓趙的在屋裏死死地拽著門,絕不打算讓我進去。

“我沒撞人!你再不走,我報警抓你了!”姓趙的在嚇唬我。

我冷笑了一聲,繼續使勁拽,拽了幾下,發現沒有他力氣大,根本拽不開。於是我放棄拽門,改成用腳踹。

咣咣咣!

用鐵皮包裹的木門跟門框碰撞,發出劇烈的聲響。

“別他媽踹了,踹壞了你陪呀?”門裏人罵罵咧咧。

我停了下來,累得氣喘籲籲,我打算盡早結束眼前的幼稚遊戲,於是我大聲地警告門裏人道:“那天晚上在民愛小區大門口附近死的那個女的,叫陶嵐嵐,是住在小區裏的業主。那天我看見你把她給撞死,我就在不遠處,我正巧看見你撞死人。而且我看清楚你的車牌號,你開的是一輛錦D51384的銀色捷達車,對吧?你別裝了,我知道是你,我按照車牌號找到你,你跑不了。”

屋裏沒有動靜,我知道他在跟自己的內心做掙紮。

我繼續警告道:“本來我看見你撞死人之後逃逸,跟我是沒有半毛錢關係,所以一開始我沒打算舉報你。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找你了,因為警察現在開始懷疑我姐夫了,他叫樓宇生,是民愛小區大門口環宇鞋店的老板。是他老婆,也就是我姐,讓我找你的。有沒有撞人,你心知肚明,到時候警察一檢查你的車,立刻就明白了,現在科學這麽發達,偵破手段這麽高,你抵賴不了的。現在,擺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是我打電話報警來抓你,你撞死人之後逃逸,性質特別惡劣,說不定你會被判死刑,或是終身監禁啥的。還有一條路,我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就是你別等我報警抓你,你自己去自首。自首的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到時候判你進去蹲個幾年,要是你表現好,還能提前放出來。怎麽樣,我對你仁慈義盡了吧,你考慮考慮。”

門裏還是沒有動靜,我知道他在猶豫。

“給你五分鍾時間,五分鍾到了你要是還沒把門打開,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別!”門裏終於有動靜了,“好吧,我考慮一下。”

我拿出煙,點著火,在門外悠閑地抽著。

我一點都不害怕他不開門,我抓著他的把柄呢。待會兒五分鍾一到,他自會乖乖地把門打開。到時候我會先衝進去狠狠地揍他一頓,誰叫他害得我在寒風中站了這麽久的。

關於我的身份,剛剛我的確騙了他。我也是沒有辦法,為了保護穆丹,我隻好把我找他的動機歸咎於幫助我的“姐夫”樓宇生。他應該沒工夫對我的身份進行懷疑,反正我是目擊者,我精確地說出了他那晚交通肇事的細節,他現在剩下的隻有害怕了。

從他躲在他們家早已倒閉關門大半年的門市房裏,我就能輕易地判斷出來。他撞了陶嵐嵐以後,就一直躲在這裏,他不敢跑,也不敢出門,他應該是一直在煎熬,心裏麵做著要不要去自首的思考。

今天正好,我來幫他做這個決定,去自首。

是的,你沒有聽錯,我剛剛的確說過門裏這個姓趙的男人開車撞了陶嵐嵐這樣的話。這一幕是我親眼看見的,我是目擊證人。

他那晚開車撞的人確是陶嵐嵐無疑,但他撞的是死人。

是這麽回事。當晚,我開車撞死了想要逃跑去報警的陶嵐嵐,並且任由她的屍體擺放在馬路中間,沒做處理。我返回鞋店裏打掃完案發現場,把昏迷中的穆丹放在了我的車裏,然後開車把她送回了她家。將她放在**,我又開車回到了陶嵐嵐的屍體附近,我把車停在附近的巷子口,坐在車裏,靜靜地觀察著,等候著。

大約過了午夜之後,果然,行車稀少的馬路幸運地有一輛捷達車駛過,車速特別快,而且線路很不穩定,我猜司機肯定是剛喝完酒正打算回家的人。我在心裏麵祈禱著,捷達車高速駛過,突然,祈禱顯靈了,那輛銀色的捷達車毫不客氣地從陶嵐嵐的屍體上碾過,我看到汽車顛簸了幾下,緊接著打了幾個晃,幸運地,沒有撞到路中間的隔離帶,停住了。

時間好像靜止了,車裏的人一定是嚇傻了,呆呆地坐著,沒有下車。

我看到司機的輪廓,應該是個男人,他正看著車後麵馬路中間被撞死的女屍,心裏一定很恐懼。天空下著鵝毛大雪,昏暗的路燈下,遠處的死屍卻相當顯眼。是個女性,穿著顏色顯眼的外衣,長長的頭發,以及,滿地呈噴射狀的鮮血,還有腸子。

我坐在車裏,臉上浮現出了笑容。看來我找到了替罪羔羊,是老天在幫我和穆丹,我趕緊拿出手機,記下了捷達車的車牌號。

等我記完,那車居然又發動了,然後逃逸了。

沒有交通攝像頭也不能這麽幹呀,撞了人都不帶下車瞅瞅的,真是一個沒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呀,我看我幫不了他了,該他倒黴。

記下車牌號,我並沒有馬上找這倆逃逸的車,因為我還有我的計劃,這隻是我留作B計劃用的。

那麽現在,形式對我和穆丹很不利,警察每天都在她的周圍打轉,隨時都有被牽涉其中的危險。為了穆丹,隻有犧牲這位“肇事逃逸”的趙先生了。

我扔掉手裏的煙頭,打了一寒戰,然後看了一眼手表,扯著嗓子喊道:“五分鍾已經到了!”

“嘩啦”,門開了,這回倒挺痛快。

“選擇自首是吧,很好!”說罷,我抬起我那隻不怎麽好使的腿,猛蹬了姓趙的一腳。

尷尬的是,我的這條廢腿沒有什麽力氣,姓趙的對我突然的攻擊表現出無關痛癢。我趕緊又補了幾拳出去,以掩蓋我的尷尬。

打完,我指著姓趙的說:“你給我抓緊,開著你那輛捷達車,去市局刑偵支隊自首。你要是敢耍花樣,我可饒不了你。我能找到你,我也能找到你家,你要是敢跑,我就放火燒你全家!”

“我去還不行嘛!你以為我願意老這麽躲著呀?!我跟你說,我這逃犯的日子早就夠夠的了,一天我都不想在這裏待!”小趙捂著被我打痛的嘴唇帶著哭腔說道。

他說的是實話,但他沒說對的是,他不是逃犯,因為警察到現在為止根本不知道有他這個愣頭青存在。

“要不是那天晚上喝大了,我也不可能撞死人。”他居然哭了。

我哼了一聲,走出了那間廢舊已久的門市房。我一瘸一拐地朝大路走去,心裏,莫名地感到高興。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麽奇怪,對他來說,是他醉酒駕駛,肇事逃逸無疑。他也許會為撞死了一個年輕的女人而愧疚一輩子。但是,對我來說,他隻不過是多喝了一點酒,僅此而已。他隻不過是從陶嵐嵐已經死亡的屍體上麵軋了過去,那晚下著大雪,地上白茫茫一片,別說是喝酒了,就算是清醒的司機,也不一定能躲閃得及。

可憐的陶嵐嵐,慘死之後,屍體還遭到了二次碾壓。雖然我的心裏也會有一絲絲愧疚之心,但是我會盡力地將那種情緒克製,誰叫她威脅到我的穆丹呢。

B計劃的開關被我完美地開啟,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刺眼的太陽光,其實還是很溫暖的。我想起初中還是什麽時候來著,反正是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過,夏天的時候,是太陽離地球最遠的時候,但是夏天偏偏最熱,是因為太陽的直射光正照著地球。而冬天的時候,太陽其實裏地球最近,但因為陽光不是直射的,所以氣溫並不熱。這件事也告訴了我,做事情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直截了當,不要拐彎抹角。拐彎抹角,效果大打折扣。

此後,暫時無憂無慮的我,繼續在鞋店門外的不遠處蹲守著,幫穆丹把風。雖然很冷,但是每每想起有我在,穆丹就不用擔心被別人欺負,我的心裏就溫暖起來,像是夏天的直射光一樣,溫暖我的全身。穆丹就是我的小太陽。

接下來的蹲守時光,我陸續看到了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都微不足道。我指的是跟警察懷疑穆丹相比的話。

一開始是穆丹被熊小環給責備了,好像是因為她幫警察找春波回來幫樓宇生作證的事。熊小環不想讓習慣出軌的老公回來,她責備穆丹,我那心地單純的穆丹竟然受不了這種責備,跟她吵了兩句。然後,她被老板娘給趕了出來。我看了很生氣,我決定找機會教訓一下這個自以為是的胖女人。

然後我又看到穆丹跟樓宇生一起,去了警察局。我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肯定是那個倒黴的姓趙的去自首了,警察讓他們去警局做辨認。這我不需要擔心,因為姓趙的跟他們並不認識,很快,案子就會被定性為一般的交通肇事逃逸,我和穆丹都安全了。

但是我好像有點高興過頭了,樂極生悲。因為我又看到穆丹從警局出來以後,竟然去了民愛小區,她是去找邊城了。我一直尾隨著她,她進入邊城家裏的時候,我就守在他家的門外,偷聽著屋裏的動靜。雖然什麽都聽不見,但是我也不打算放棄。很快,他們一同出來,我開始緊張,一路尾隨,發現他們又去了警局。

天,她真是不知道死活,老是主動往那種對她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去。

邊城此時去警局,我可以理解。因為凶手自首了,他需要前去辨認。

可是穆丹跟他去幹嗎?閑的!

在警察局外麵守候的時候,我決定找個時間跟穆丹談一談,她必須保證以後都離那個姓邊的遠點。

我絕對不許她愛上邊城。

她需要一個願意接受她的過去、承擔她的未來的男人。

可是邊城絕對不是。

倆人在警局裏待了一下午,天都黑了才走了出來。我繼續跟蹤他們,看見他們打了車,去了一家飯店。然後,他們喝了酒,聊了天,然後,再然後……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想說,我有點想哭。

要不是那晚我無法及時地攔到出租車,我肯定會追上邊城的,並且在他帶她回家之前,在進入他們家門之前,把穆丹給搶下來。

等我打到車,我追到了小區裏,我追到了邊城的家門口。我聽到的,是屋裏穆丹暢快淋漓的呻吟聲。她一邊忘情地呻吟著,一邊大聲地說著愛慕邊城的話語。

我哭了,熱淚不由自主地充滿了我的眼眶,然後滿溢而出,傾瀉而下,無法抑製,無法出聲。

漆黑的樓道中,我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穆丹和邊城在屋裏瘋狂的**聲,毫不客氣地從那扇隔音效果已經不錯的防盜門傳出,刺激著我的每一根神經,侮辱著我的每一份愛意。

離我隻有一牆之隔的地方,邊城正借著酒意,肆意地進出穆丹的身體。那曾經是屬於我的最聖潔無瑕的地方,那曾經被我的自私所玷汙並深深傷害過的女人,此刻正在邊城的手裏,玷汙抑或是傷害著。

邊城必須死,因為穆丹對他深深的愛。

我卻不能殺害他,也是因為穆丹對他深深的愛。

不殺他,傷的是我。

殺了他,傷的是穆丹。

形勢很明顯,任何時候,我都將選擇穆丹。

是的,我暫時不能殺邊城。

我隻能獨自在冰冷黑暗之處享用著屬於我的心如刀割。

已經有人去警察局自首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用再擔心警察懷疑穆丹了。可是當看到穆丹跟邊城越走越近,激起了我強烈的嫉妒心,對邊城的嫉恨甚至超越了對樓宇生的。對我來說,強暴並不是最可恨的,偷走她的心才是啊。

3

當清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樓道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當陸續有早起的老人外出遛彎買菜的時候,我才從冰冷樓梯的台階上抬起屁股。我揉了幾下已經麻木的大腿根,用腳踢開腳底積累了一宿的數根煙頭,朝樓下走去。

穆丹睡在溫暖的臂彎,我睡在冰冷的樓道。相隔數米,竟是天差地別。我們才是最應該睡在一起的人,不是麽?

我在樓下的小區裏麵隨意走了兩圈,我那兩條大腿才開始慢慢地恢複知覺。我現在的形象一定很糟糕,都不用照鏡子,我就可以猜到。蓬頭垢麵,一臉窩囊相,一個被生活拋棄的瘸子,一個失敗者。

我的心裏暗暗生出一絲恨來,對穆丹。那恨意剛剛生出的時候,我提醒自己趕緊將它們撲滅。但還是有一些成功脫逃了,肆意地遊移在我的全身血液裏。我打算找穆丹談談,她昨晚的行為……太過分了。

正想著,樓道裏走出一個睡眼惺忪,卻一臉滿足感的女人。我趕緊躲在一輛車的後麵,是穆丹。穆丹蹦蹦跳跳地朝小區大門走去,我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大門口處,我剛想開口叫住穆丹,可是穆丹直接往右拐了,我大吃一驚。

是鞋店的方向。

她不是已經被辭退了嗎?怎麽現在又回去?她這麽做不是自找沒趣麽?難道是她忘記了?她不會是把她已經被辭退這件事給忘了吧!

我擔心地跟了上去,果然,看見穆丹毫不猶豫地走進鞋店。

我隻好在門口外麵來回打轉,時而,朝店裏瞄幾眼。

果然,我看見的一幕印證了我的想法,店裏麵穆丹正跟老板娘吵架呢。我看到穆丹吵了幾句以後,突然站起,一腳踹翻了她的工具箱,物品散落了一地。熊小環一臉驚訝地看著穆丹,老板樓宇生趕緊過去勸架。

還回去幹嗎?果然是自討沒趣。

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我大步朝鞋店走去。我想進去教訓熊小環幾句,讓她不要老是排擠穆丹,讓她對穆丹客氣一點。而且,我要帶走穆丹,既然辭退了我們,以後就劃清界限,正好,我不太願意穆丹繼續在鞋店工作,離警察的視線太近了。

而且我迫不及待地想找穆丹單獨談談,關於昨天晚上她的行為。想起那個我還一肚子火呢,憋了一宿總還沒有發泄出去。

我一瘸一拐地邁了兩步,餘光裏看到那輛熟悉的警車又開了過來,我趕緊轉移了方向,朝遠處逃去。

那兩個煩人的警察又去鞋店了,穆丹回去得可真不是時候,又撞了個正著。

最近這兩個警察頻繁地到鞋店調查,我感覺他們已經盯上穆丹了。我的心裏開始緊張,我想的那個B計劃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能徹底引開警察對穆丹的注意嗎?

我繼續守在店外,長期守護穆丹,讓我鍛煉出了驚人的耐力。心理是一方麵,身體又是一方麵。

一直等到警察走人,我才迫不及待地衝進鞋店。

我目的很直接,找穆丹,把她拉出來,單獨談談。我要讓她小心邊城,別跟他來往。我可沒有閑心跟樓宇生和熊小環閑扯淡,我今天的視線裏隻有穆丹一人。

這個昨晚上背叛了我的小丫頭,可氣死我了。

我怒氣衝衝地衝進店裏的時候,穆丹正在打掃屋子,看見我,她嚇了一跳。

隨後,穆丹把臉扭去了一邊,假故意不看我,繼續忙她的。

無聲的對抗。

我又看了看樓宇生和熊小環,他們也故意無視我,表情冷漠。

難道我是空氣嗎?我就這麽不受歡迎嗎?就算是個普通客人進屋,也要打聲招呼吧!

我一屁股坐在擦鞋椅上,與老板隻隔著一隻小方桌,他好像心事重重。

我拿起一根老板的煙點上火,大口大口地品嚐起來。樓宇生還是沒搭理我。

“警察走啦?”我問道。

樓宇生這才瞅了我一眼,可是沒說話,臉上一副我在明知故問的神態。

“對了,咱們合夥投資幹洗店的事,你那邊考慮得怎麽樣了,我這邊店麵可都看好了,隨時可以交定金了。”我說這話是在故意惡心他。

樓宇生又一次沒精打采地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擺出愁眉苦臉的模樣。

“咋了?沒錢?不想投了?”我故意抬高聲調,說給熊小環聽。

“那倒不是。”老板說著,拿下巴指了指吧台處的熊小環,“我這正鬧離婚呢,你等我把事都處理完了再說吧!”

熊小環氣憤至極,咬牙切齒地怒視著我們。

我樂了,賤兮兮地挪到吧台那裏,問老板娘:“那你呢?怎麽話說?我跟你說,店麵我可真的看好了,那個位置,一準能賺大錢!”我繼續惡心著她。

熊小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小陸呀,你等我幾天!這個幹洗店呢,我是一定要投的。你等我離完婚以後,我就有錢了!”

“喲哎喲,還是老板娘爽快!那我可等著你啦!”我這語調是在挑釁樓宇生,不管怎樣,他們離婚是我最高興見到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穆丹瞪了我一眼,被我的餘光捕捉到了,這個臭丫頭。

我故意朝穆丹挪了過去,打算小小地懲罰她一下:“等我開了幹洗店,你就是老板娘了!”

穆丹白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挪去了別處。

我賴皮賴臉地跟了過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你到底考慮得怎麽樣了?都考慮這麽多天了!”

“什麽?複婚的事?”穆丹瞪大了眼睛。

“哎呀,穆丹,你趕緊答應小陸複婚得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當老板娘嘛?!”嘴賤的熊小環又在那說風涼話了,剛才我看了她的笑話,她現在反過來想看我們的笑話。

穆丹又白了熊小環一眼。

“快點呀,穆丹。這這邊你當不上老板娘,在幹洗店你可是有機會呢!”熊小環話有所指,不知道是故意侮辱穆丹,還是有別的意思。

我看了老板樓宇生一眼,他的臉上也快要掛不住了。

說得好像我的穆丹真的喜歡樓宇生,想當這個破鞋店的老板娘一樣,過分!

“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哇?”我繼續問穆丹。

“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會考慮你的。”穆丹小聲地說,盡量隻讓我一個人聽到。

啪!

我的手心一陣劇痛。

我的心裏同時在痛。

我居然打了她!

愛與恨,再一次成功地得到了轉換。我懊悔不已。

“咦?你怎麽動手打人?”樓宇生站了起來,訓斥著我。

我也很後悔呀!

熊小環的臉上卻帶著複雜的情緒,是竊喜?還是別的什麽,神秘。

穆丹捂著臉哭。

“媽的,給臉不要臉!”我隻好將混蛋的角色扮演到底,我一邊罵,一邊抓著穆丹的胳膊把她往店外扯。

我得趕緊跟她談談邊城。

“你別動手打人,有話好好說,好嗎?”樓宇生試圖救穆丹。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都離得遠點,這是我們的家事!”我用這句頗有力度的話終止了樓宇生的試圖解圍。

隨後,我把穆丹硬生生地拽到了鞋店門口外麵,很多路過的行人看見我們這幅可笑的模樣,其中有不少是小區裏的居民。他們正用訝異的眼光看著我們,而且放慢了腳步,打算圍觀。

樓宇生隔著玻璃關注著我們這邊的動靜。

“我警告你,穆丹!”我大聲地訓斥她說,“你以後離邊城遠點,當心把你自己陷進去!”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他?”

“你昨晚上在他家睡的,你們上床了,我在門外聽到了!”

“你跟蹤我?!”

“我是在保護你!你別不知好歹。邊城就是個吃軟飯的,他跟陶嵐嵐的爛事一大堆,你最好別摻和,當心把你摻和進去,成為第二個陶嵐嵐!”

穆丹驚恐地看著我。

“警察開始注意你了。別再見邊城了,好嗎?也別繼續在鞋店幹了,趕緊離開這裏,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不。”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字,就把我所有的苦口婆心拒之門外。哪怕她再多說幾個字,我都不會這麽生氣。

“邊城給你錢了吧?拿出來,我還給他!”說著,我伸手去她兜裏翻錢。

“不要搶我的錢!”穆丹大喊。

她死死地捂著裝著錢的兜,我確定了那就是邊城給她的錢,她從邊城的家裏出來,一路上都在擺弄這些錢,從她臉上的表情我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我拚命地想搶那些髒錢,穆丹拚命地想護住它們,我們撕扯著。

“你這是搶劫!”她叫喊著。

“把錢拿出來!你他媽別喊!”我舉起手,做出要打狀,但是這次我控製住了,我沒再打她。

“搶劫呀!搶劫呀!搶劫呀!”穆丹玩命地高喊著,做出誓死護住那些錢的樣子。

我象征性地跟她爭搶了幾下,目的,隻是發泄昨晚穆丹和邊城過夜的氣。在看到穆丹誓死般地護著那些錢的時候,我停住了,我生氣地轉身走掉了。因為我看到她的眼裏把錢看做了別的東西,信物,或者是承諾。她愛上邊城了。

我隻能沮喪地走掉。

身後,穆丹還在發瘋地高喊:“你別跑,你跟我去警察局!”

“你給我站住!別跑!我要報警!”穆丹暢快地叫喊著。

我卻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之後,我決定冷靜一下,先不去找穆丹,我怕我被刺激過度,做出不利穆丹的事。

我必須靜一靜。

但是,我並沒有停止守護穆丹,我隻是不上前去打擾她,但我無法停止對她的保護,因為這是我的使命。

在這段時間裏,我又看到了穆丹去找邊城,我努力地克製住了自己,沒有上前幹擾。

然後我又看到警察又來找穆丹了,這使我萬分緊張。

再之後,我看到警察把樓宇生帶走了,穆丹也被帶走了。

我知道這次肯定不是因為陶嵐嵐的案子,上次是,這次肯定是別的事。當我看到警察也帶走穆丹的時候,我就懂了,絕對是樓宇生強暴穆丹的事暴露了。而泄露這件事的人,除了我以外,隻可能是熊小環。看來熊小環已經不打算跟樓宇生過了。

我守在警察局外麵。

從穆丹被警察帶進去開始,我一直守在外麵等待。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我才看到穆丹從警局走出來,然後我又打車跟在她的後麵,一直到她家小區。再然後,我看到穆丹買酒回家,我知道她心裏難受,今天被挖出她被樓宇生強暴的事,她一定很痛苦。她的心裏麵有很多很多男人帶給她的傷痛,有的已經愈合了,可是又被人揭開了傷疤。這是一種殘忍,我的心裏跟著她在痛。

樓宇生得到了他應得的懲罰,邊城我又不能動他。好像已經沒有別的事,我可以為她做的了。

好想帶她走呀!去一個遙遠的地方,遠離苦難,無憂無慮。

不要再聽到她這虐心的哭聲。

我在她的門外坐著,聽她在屋裏麵邊喝酒邊哭,那淒楚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我的心真的很痛。

4

“趕快跟我走吧,離開這裏,否則你很危險!”我一大早趕往穆丹家樓下的早餐鋪,就是想趁穆丹沒有做出傻事之前,說服她跟我走。

是的,我現在不敢想別的了,我隻想帶她跑路。

昨晚我分析了現在的形勢,我覺得穆丹特別危險。關鍵是穆丹不知道她有多危險,她居然跟那個別有用心的邊城合夥,想把熊小環當成殺人凶手送進監獄。可是以她和邊城倆人的智商,絕對不可能瞞得過老道的全警官,他們這麽做無疑是加速暴露自己。

當我看到熊小環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穆丹暴露了。

我知道那兩個警察已經盯上穆丹了,老全和小安,他們肯定已經盯死穆丹了,現在能做的隻有跑路,否則就是在不斷地暴露。

但是很遺憾,無論我怎麽苦口婆心地勸,穆丹都無動於衷。當我試圖強行帶走她,她居然把我給打了。

我忍著劇痛,看著倔強的穆丹從我的眼前走掉,我就好像是看到了她正不斷地走向黑暗,走向監獄。

我恨我自己無能,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我更加害怕,此去,穆丹就真的危險了。

我在地上趟了一會,便強忍著傷痛爬了起來。我必須趕在警察抓捕穆丹之前把她帶走。

我開著我那輛撞死過人的二手夏利車,朝穆丹的目的地,民愛小區駛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邊城了,我大致可以猜出穆丹去找邊城的目的,我打算突襲穆丹,將她打暈,然後把她帶到安全地方藏起來。

我猛踩油門,恨不得把車開飛起來。

邊城今天肯定不會給穆丹好臉色看,因為他一直都在利用穆丹。現在熊小環和樓宇生都先後進去了,他的報複目的達到了,穆丹也就失去了作用。邊城的報複心理別人可能不會察覺,但是瞞不過我的眼睛。我查過他,他什麽能力都沒有,就是個靠女人吃軟飯的。陶嵐嵐社會關係豐富,算是個大姐頭,但是陶嵐嵐的錢也都是男人給的,為了錢,邊城也隻好對陶嵐嵐跟別的男人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沒想到熊小環會帶人去捉奸,當陶嵐嵐跟樓宇生進行肉體交易的事情傳出去以後,邊城就再也抬不起頭了,他很痛苦,他不敢跟陶嵐嵐生氣,更不敢離婚,同時他還得承受別人的指指點點,當一個忍氣吞聲的活王八。他對樓宇生的恨是因為樓給他戴了綠帽子,他還得拿著樓宇生的嫖資過生活。他對熊小環的恨是因為熊小環將他的綠帽子還有吃軟飯公之於眾,讓他無法躲在暗處靜靜地當他的愛情傀儡。人們看清了他,他也隻剩下恨了。

我才不管邊城利用穆丹報複別人的事,現在我沒心情理會邊城那個雜種,我要抓緊帶穆丹走。

我把車停在民愛小區附近的一個小巷子裏,然後拖著我不太利索的腿急忙往邊城家走去。

等我達到邊城家門口,我聽見裏麵已經吵起來,穆丹早已經到了。

我沒空細聽,剛想破門而入,門突然開了,我趕緊扭過頭去,往走廊的拐角走去。是邊城,他氣衝衝地開門出來,然後直奔樓道走出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隨後,穆丹也跟了出來,她去追邊城了,也沒有注意到我。

我跟了出去。

隨後發生的一幕,震驚了我。穆丹徹底喚醒了她作為賽車手的記憶,開著邊城的車肆意地戲謔著他,邊城就像個落在貓手裏的耗子一樣,隻有被捉弄的餘地,完全逃不出去。

我本打算立即帶走穆丹,可是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帶走滿血複活的穆丹,她現在太強了,曾經的她複活了。而我,卻不如從前了。

我抓起一跟粗木頭,小心翼翼地躲回樓道裏的黑暗處,我想等穆丹和邊城回到樓道,往回家走的時候,突然擊打穆丹的後頸,將她打暈,然後帶走。

看來往往到了關鍵時刻,越是原始的手段就越好用。

門外的穆丹剛打開車門,小區大門口就響起了一串警笛的聲音,穆丹見狀又關上車門,重新發動了汽車。

壞了,我的計劃來不及執行,警察就來抓捕穆丹了,我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麽快。

隨後,穆丹帶著邊城,駕車逃跑。警車追了出去,後麵的事,我無法得知了。我相信以穆丹的技術,警察想要追上她絕非可能。但是我也擔心,穆丹剛剛恢複記憶,她究竟能把車開到一個什麽程度,我不得而已。

我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了,祈禱穆丹逃離警方的追捕,平安無事。

我拖著一瘸一拐的大腿,走去我藏車的地方,我開著車,朝穆丹消失的方向駛去。我知道我這麽做早已無濟於事,以他們的速度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目前我隻能這麽做了,別無他法。

或許我可以直接開車回A市,與我的穆丹再次分離。

我開著車隨意地在市裏麵兜了兩圈,沒看見穆丹和警察的行蹤,我知道我一時無法找到她。為了防止穆丹落網之後警方封鎖全市出口,我決定先行逃走。

我開著車飛速地上了高速,朝A市的方向駛去,我的心裏一直在擔心穆丹,甚至有一度我的眼角居然流下了心疼的淚水。但我隻能猛踩油門,盡早離開這個危險之地,也許留一條命在,以後還有翻身的希望。

穆丹,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的。

三個多小時以後,我到達了B市,為了躲避警方有可能設置的檢查點,我沒有進市區,而是繞道而行,繼續朝A市的方向駛去。

出B市地界不遠,我突然放慢了車速,我決定先不回A市了。那裏離穆丹太遠了,我或許應該在離事發地最近的地方隱藏起來。於是我把車開出了高速,然後來到一個連我都不知道名字的小鎮。

我臨時選擇這裏,作為我的臨時落腳點,我打算先躲起來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幾天,我躲在賓館裏,每天都不出門。除了吃飯睡覺,我隻幹兩件事。一件,是讓賓館前台把當天的報紙送過來,我要是看到關於穆丹被抓捕的報道,就說明她沒逃成。反之,沒有消息則是我最想看到的好消息。第二件,便是給錦繡的一個牌友打電話,跟他詢問案子的消息,如果警察抓了穆丹,他一定會聽說的。但是我隻能裝作無意間閑聊天地問,不能問得太直接,以防他起疑。好在我答應他過幾天免費教他牌技,為了這個,他每天特別願意跟我通話。

穆丹被抓的事全市都轟動了。他告訴我,穆丹是走投無路,把車開進了江裏,被警察給撈了上來。

我用拳頭砸爛了床頭那個簡易的床頭櫃,仍舊無法平息我心裏的怒氣。

我的心裏感到心疼,因為幾年前穆丹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已經出過一次車禍了。當時她就是掉進了江裏,想不到,幾年以後,重生的穆丹又一次走上了絕路,開車墜江。

同樣的狀況,同一條江,同一個人。一樣的事居然發生兩次,怎能讓我不心疼呢?

我每天如同死人一樣,躺在賓館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突然,電視裏一個畫麵提醒了我,我趕緊把電視撥到錦繡電視台,我盯著畫麵看了好幾個小時,我知道肯定會有新聞報道,關於穆丹的事。

果然,我的等候沒有白費。傍晚的時候,大約六點多鍾,新聞時間,我看到了熟悉的穆丹。

是一張照片。然後播出了她被人從江裏救上來的畫麵。還有邊城。還有那輛邊城新買的車。

新聞大概是這麽說的:本市120殺人案告破,凶手是死者陶嵐嵐所在的民愛小區門口的環宇修鞋店的修鞋師穆丹。據悉,罪犯是因為感情原因而起殺心,並且對作案事實供認不諱。由於罪犯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警方暫時將她安置在市第一醫院精神科封閉看護,等待病情好轉……

此後,該新聞每天早中晚時段各重播一次,內容完全一樣。

得知了她的消息,我似乎可以安心了。她雖然落網,但是暫時不至於被判死刑,更何況她還是個精神病人,應該獲得寬大處理吧。慶幸的是,她現在得到了療治,也許很快她就可以痊愈了,像以前一樣,聰明開朗。

我應該離開了,一個人遠走高飛,我們的故事從此結束,天各一方,各安天命。我也告訴我自己,是的,我該走了,穆丹的結局已經落定了,沒有什麽可以改變的了。

我隻剩下餘生一個人苟延殘喘。

可是,走之前,我的內心裏總是隱隱地感到不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能安心。

那些新聞,它們就像是鉤子一樣,撩動著我的思緒,使我坐立難安。

穆丹,我的穆丹,她就在第一醫院精神科的看護病房裏,我很高興地得知了她的下落。而且,很明顯,警察把她放在那裏,還把消息公之於眾,是在引我上鉤。

哼,這幫卑鄙的家夥!這個卑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