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遊戲規則
1
生日聚會結束以後，趙子琦開著她的生日禮物，一輛紅色寶馬迷你轎車，方健坐在副駕駛，二人朝著家的方向開回去。
趙子琦突然說：“肚子裏沒憋什麽好屁吧？”
方健笑著：“瞞不過你的法眼。你看，今天你過生日，代表你又老了一歲，對吧？花期不常在這個道理相信你懂的。我是這麽想的，咱倆今天終於和好了，以後就不要再吵了，好好過日子。你呢，就別再做模特了，專心搞培訓這一塊，也不用再出去拋頭露麵賺那點辛苦錢了。”
趙子琦瞟了方健一眼：“原來你是想勸我退役呀？”
方健：“對。不過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我是想咱倆也該考慮要個孩子了。”
趙子琦本想責怪方健，但是聽他說出想要孩子，也就沒再多話。這也是她婚後一直考慮的問題，什麽時候生，她的心裏一直沒有拿定主意，今天聽到方健明確地說出他的意思，趙子琦的心多少融化了一些。
她稍微想了一下，然後對方健說：“好吧，我考慮一下。”
2
三天後，趙子琦宣布退出模特圈，多家媒體對此事進行了報道。知名網站的女性頻道還對趙子琦進行了獨家專訪，趙子琦在接受網站編輯采訪時說，自己做了多年模特，從默默無聞到小有名氣，還開了自己的模特公司，一路走來算是經曆了整個行業的風風雨雨，如今事業上該完成的都基本完成了，生活上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妻子，還有使命沒有完成，那就是生一個孩子。接下來她會將工作的重心投入到幕後，以培訓新模特為主，還會努力當好一個母親。
方健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報紙上的娛樂版對名模趙子琦退役的報道，暗自高興著。沒想到勸趙子琦退役會這麽容易，他原以為他很懂自己的老婆，他原以為趙子琦是一個很在乎名模光環的人。現在的他除了一些小感慨以外，更多的其實還是高興。畢竟，一個女人的光輝總是蓋過男人，會讓男人有挫敗感，甚至抗拒。方健將報紙放在茶幾上，看著那張趙子琦當紅時期的舊照片，不知道編輯為什麽選了這張照片，讓他無法不回想以前。名模趙子琦從走紅到退役，方健都是直接見證人，他始宗都有參與，他就是趙子琦這個成功女人身後的男人。但是以後他不會了，以後他要成功，他要趙子琦成為他身後的女人。
3
愛德華的手裏捧著Ipad興衝衝地來到朱迪的公關部辦公室，一進屋，就帶著興奮腔調說道：“今天早上各大娛樂版頭條新聞，你看了沒有？”
朱迪在忙著翻她名片夾裏的名片，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於是又到抽屜裏翻：“什麽新聞？”
愛德華隔著桌子把Ipad遞給朱迪：“喏，自己看！”
朱迪接過Ipad大致看幾眼，是某知名網站對趙子琦退役做的獨家專訪，她邊看邊不以為然地說：“我早就知道她要退役，但是沒想到這麽快。”
愛德華正兒八經地問：“那你怎麽看？”
朱迪笑著諷刺道：“賣弄唄。她趙子琦是出了名的喜歡假低調，真賣弄。大家都知道她本就已經淡出模特圈，開始轉幕後了，這回是她借退役之名最後展示一下自己。你看看，這裏說得多假，”朱迪指著訪談說：“相夫教子，切！根本就是為了彰顯她的母性光輝，她私下裏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少麽？”
愛德華立即被朱迪的話提起了興趣：“啊？真的假的？你都知道她幹了哪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朱迪多疑的個性使她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她隻是選擇性地說給愛德華一些：“你知道方總開這公司的錢是哪來的？”
愛德華靠近朱迪小心神秘地問：“哪來的？”
朱迪得意地說：“是趙子琦出去陪睡賺來的。”
愛德華將信將疑：“真的假的，她不是最恨這些潛規則什麽的？”
朱迪冷笑了一下：“所以我說她最假了，表麵上天天標榜著自己多麽正直，實際上比誰都有手段。你想呀，就憑她當模特賺那點錢能開公司？還有，人家袁總一個搞房地產的，憑什麽投錢開一個模特公司？她說她清白，你信嗎？”
愛德華點了點頭：“也是。”
4
趙子琦退役以後，最舒服的便是朱迪。從名聲上說，沒有了趙子琦，她現在便是巨星模特公司的當家一姐，所有人對她都變得更畢恭畢敬。而且她完全控製著模特大賽的流程，左右著方健的決策，趙子琦想插手，明顯感覺力不從心，很多事情都隻得晚上回家再和方健商量。但是夫妻倆被窩裏商量好的事情，方健一到公司再和朱迪商量，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一來二去，趙子琦索性就由著他們倆去策劃，她寧肯相信方健在行業裏幹了這麽多年應該有他自己的把握，她寧肯相信區區一個朱迪不過是公司的簽約模特兼公關部經理而已，方健控製得了她。趙子琦深信一條原則，模特公司再怎麽運作，實質上還是要靠模特，她隻要把模特這一基本元素抓住，公司就不會跑偏。
不過趙子琦的想法也許過於看輕了朱迪，這一點她很快就開始覺察到，起因不光是模特大賽這一件事，趙子琦發現朱迪竟然開始控製公司的運營。
這天訓練完以後，大家在休息室裏閑聊，靜子跟幾個公司的模特還有新人吳潔雅麵前抱怨：“你們說公司最近簽進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呀？一個個歪瓜裂棗的，這樣的人也能當模特？”
幾個模特跟著附和：“可不是嗎！你們知道嗎，有幾個才一米六幾，連一米七都不到！”
吳潔雅天真地問：“啊？你說那天看見來公司那幾個女的，是簽進來的模特呀？”
靜子說：“對呀，你說可笑不？”
吳潔雅說：“她們條件夠嗎？”
幾個模特搶著說：“夠個屁！就那身高，那個矬樣，又矮又胖，別說走T台了，當平模都不行。”
吳潔雅不解地問靜子：“靜姐，那你說公司為什麽還簽她們呀？”
靜子故意抬高聲音說：“肯定又是朱迪的主意！我聽說新來的銷售經理是朱迪介紹來的，他來了以後，就開始大規模簽新人，不管有沒有資質的，交錢就簽進來。聽說收人家十多萬呢，說是包裝費。”
吳潔雅更是不解：“包裝費？那咱們怎麽不用交？”
靜子回答道：“你這傻丫頭，咱們能跟她們比嗎？咱們是正規模特，公司花錢培訓咱們，幫咱們打造，咱們出去接活動，傭金的一部分用來回報公司。”
趙子琦在一旁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並沒有理會。
吳潔雅轉身問趙子琦：“琦姐，那些付了包裝費的模特以後會跟咱們一起訓練嗎？”
趙子琦拿起衣服起身往外走：“放心吧，不會。她們隻是模特預備營的學員。”
吳潔雅看著趙子琦離去的身影，還是不太明白，於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靜子，靜子說：“模特預備營有專門的老師給他們上課，她們嚴格意義上講還不是模特。”
吳潔雅又問：“可是她們交了那麽多錢，公司怎麽保證她們的前途呢？”
靜子不耐煩地說：“誰給她們保證呀，交錢是自願交的，那屬於包裝費，公司給他們上上課，拍拍照，不就是包裝了嘛？能不能成為模特，要看她們自己了。”
吳潔雅氣憤地說：“那這個銷售經理也太不負責了，明知道人家條件不行，就不該收人家的錢了呀，既然收了錢，就應該好好對人家負責！”
靜子安慰道：“哎呀，我的傻妹妹，你這一根筋的倔脾氣啥時候能改改呀？你總是這樣大義凜然地直來直去，會吃虧的。”
5
對銷售部收包裝費簽模特的事，趙子琦本來不想去和方健吵，因為她覺得這種不正規的小伎倆成不了大氣候，沒準試幾次發現沒有前景就自動放棄了。
可是漸漸地她發現問題大了起來，業內開始對巨星模特公司的做法產生一些質疑，一些付費的簽約模特對公司包裝方式的不滿也逐漸導致負麵輿論的產生。在這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徹底讓趙子琦無法再坐視不理，這件事深深地觸動了她。
一天，趙子琦聽到公司門口接待處有點吵，就過去看。走近以後才明白情況，原來是一個農村婦女，因為交不齊包裝費，所以來公司求情，希望收下她女兒。
隻見這個農村婦女有四、五十歲上下，衣著簡陋，皮膚黝黑、粗糙，她一臉誠懇地站著。除了新來的銷售部於經理以外，朱迪和方健也在場。
農村婦女懇求於經理：“我女兒特別想當模特，這是她的夢，她做夢都想當模特，求求您通融一下，收下她吧！”
於經理無奈地搖頭：“大姐，我真的不能破例，我們公司是有規定的。這不，我們領導都在，我也沒有辦法。”
農村婦女又去拉朱迪的衣服，朱迪趕緊退後一步閃開：“求你們先收下我女兒吧，我這孩子漂亮又懂事，將來肯定好好學，報答你們。”
朱迪皺了一下眉頭，不耐煩地說：“我們這兒又不是慈善機構，不用說報答不報答的。你女兒的條件不算太好，收十五萬算少的了。現在我們肯收你女兒就不錯了，要我看呀，收都不用收！”
農村婦女聽了立即緊張起來，居然跪下來懇求道：“求求你們了，千萬要收下我女兒，當模特是她最大的夢，求你們一定要栽培她，好不好？我這裏有五萬塊，你們先收下，等我回去把房子賣了，再出去借借，一定把剩下的錢給補上。你們先收下我女兒好不好？”
朱迪看了方健一眼，他始終看著不說話，不過看他的神態像是有些動容，於是怕方健心軟，趕緊搶先對著於經理說：“我看咱們就先收下她吧。”
於經理看了方健一眼，方健沒說任何話，表示默許便離開了。當方健轉身回辦公室時，看到趙子琦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有些尷尬，趕緊加快了腳步走掉了。
6
趙子琦一進方健辦公室，就把門關上了。方健心裏知道她要跟自己說些什麽，他多少準備好一些說辭等著她。
趙子琦並沒有坐下：“這種錢你也收得下？你的良心能安嗎？”
方健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可是人家都跪下來求了，要是再拒絕，那才會心裏不安吧？”
趙子琦不服：“行了，你，別跟我假慈悲。條件不夠的你就不應該收人家，收了就得對人家負責，你無法保證人家的前途，你收了就不應該！”
方健試圖說服趙子琦：“琦琦，我知道你很正義，我也不是那種混蛋好不好，咱們開公司總得賺錢吧？”
趙子琦依舊不服氣：“賺錢總得有正規途徑，君子愛財還取之有道呢，何況是公司？”
方健反問道：“你說我哪裏不正規？”
趙子琦壓低語氣，義正言辭地說：“你這樣經營公司違背了我們當初的設想，收包裝費打造不可能成為模特的孩子，這是誤人子弟，也是給公司抹黑的行為。這些投機取巧的歪主意，肯定是朱迪想出來的吧？”
方健笑著說：“這真不是投機取巧，我覺得朱迪這麽做是對的，她給公司帶來了不少收益。那些人成不了好模特，是因為她們自身的條件限製和努力不夠。我們已經盡到力去培訓了，如果沒有成功，至少她們學習到了專業知識，不是嗎？”
趙子琦盡量理智地說：“可是，我覺得明知道人家沒有條件當模特，咱們還收人家的錢，是故意耽誤人家時間和前途，況且錢也不是小數。你也看到了，有人為了交你所謂的包裝費，居然賣房子、借高利貸，這錢你也收得下去？你的良心真的能安嗎？”
方健說：“學習本身就是一種投資，你看北電、中戲，每年都有那麽多學生交學費去學習，可是最後紅的有幾個？”
趙子琦轉身看著窗外，隔了一會又說：“我希望我們做的是正規的模特公司，走的是職業、正規路線，我們隻簽有潛力的職業模特，隻簽各大模特大賽的獲獎選手，接的活動，也全都是具有影響力和規模的大型活動。我真的不希望你像其他二、三流小公司那樣，靠著騙包裝模特和藝人賺錢。”
方健安慰趙子琦道：“走正規，我也希望。你放心吧，琦琦，我心裏有數，等模特大賽成功舉辦以後，咱們公司的業務就轉型了，以後這種小錢咱們也不會再考慮了。”
7
當天晚上，方健和趙子琦下班以後都沒有應酬，二人回家都很早。
客廳裏依舊沒有太亮，但是充滿了暖意柔和的光線。趙子琦披著毛毯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方健坐在一邊用筆記本查收郵件。
二人許久都沒有說話，客廳裏隻是電視的聲音。趙子琦看著兒童節目入神，她看幾眼電視，又看看方健，於是問他：“你喜歡孩子嗎？”
方健想都沒想便回答：“喜歡。”
趙子琦接著問他：“這個節目你一眼都沒看。”
方健抬頭看了電視一眼，然後依舊低頭看電腦：“這不是忙著呢嗎？”
趙子琦繼續柔聲地說：“剛才回來的時候電梯裏進來兩個孩子，你的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方健抬頭看著趙子琦：“有嗎？”
趙子琦點點頭：“有，很明顯。”
方健低頭繼續看電腦屏幕：“噢。那倆孩子有點吵。”
趙子琦又問：“那咱倆什麽時候要孩子？”
方健：“再等等。”
趙子琦追問：“等到什麽時候？”
方健：“至少要到模特大賽以後吧。”
麵對方健態度的轉變，趙子琦有些失望，她無奈地看著電視，並沒有繼續說什麽話。
看來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孩子，他想要的，或許是她趙子琦退役的安心。
8
次日，方健一來到辦公室，就對齊國輝說：“呆會兒朱迪來了讓她馬上過來。”
齊國輝等朱迪來了，便把她帶到方健辦公室。朱迪一進辦公室，方健的神情便亢奮起來，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齊國輝知道他準是有什麽生意又成了，他估摸著，應該是模特大賽拉讚助的事。
齊國輝幫方健和朱迪衝了咖啡，便關門出去了。雖然門關著，但是屋內的兩人熱情高漲的交談，門外還是能夠聽到一點。齊國輝隔著玻璃牆看著二人交談的舉止和神情，甚是親密。
方健笑著對朱迪說：“昨天晚上我收到你的短信，就猜到事情辦成了，你還想瞞著我，哈哈！”
朱迪也笑得燦爛：“昨天晚上太晚了，我怕打擾老板您睡覺不是？可是我又忍不住想把好消息透露給您，所以就先發了個短信。”
方健關心地問：“昨晚實在是辛苦你了，那麽晚了，還在外麵工作，今早又早起來上班。很困吧？下午早點回去補補覺。”
朱迪感激地說：“沒事，習慣了。這次模特大賽資金的問題算是解決了，接下來，我們的工作重心就可以轉向大賽宣傳和模特選拔上了。”
方健點頭：“嗯，模特選拔方麵有子琦呢，倒是宣傳方麵，還得你繼續幫我。看，你現在已經完全是我不能缺少的人了，當初讓你當公關經理，看來是對的。”
朱迪笑著說：“說明老板你會用人，而且教的好。當初我隻不過是個隻知道幹活的傻模特，也沒想到自己除了當模特之外，還能幹什麽事業。”
方健鼓勵她說：“這次資金的事，你立了大功，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一定給你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朱迪起身走近方健，靠著他的椅子嫵媚地說：“可是我要的，不是紅包。”
方健感覺朱迪的話裏帶著性暗示，他笑著說：“那是什麽？”
朱迪看著方健英俊的臉龐，恨不得立刻親下去。她是一個欲望很強的人，但是，她也是一個很會克製自己的人：“我是說，我為老板辦事那是應該的，紅包多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老板您對我的信任。”
方健聽完鬆了一口氣：“哈哈！你呀。放心吧，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朱迪分不清她和方健的關係算交情還是舊情，至少她現在心裏對方健還是有情的。但是情歸情，她還是喜歡一切都按照自己設計好的節奏進行，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則有些青澀，過程太短得到便不覺得珍惜；太晚的話，便會失了興致。對人如此，對事，亦是如此。就像是袁總早已幫她解決了模特大賽的資金，可她偏偏不急著告訴方健，就連讓她在意的男人何時得到歡欣，得到多少，都由她來給予，都由她來控製。這才是她朱迪想要的。
現在的她，絲毫感覺不到倦意，反而如沐春風。她看著玻璃牆外趙子琦帶著醋意離去的身影，對自己剛剛故意表演的親近方健這場戲很是滿意。
9
這天早上，朱迪領著她的心腹模特夢夢來到了新人訓練廳的休息室找愛德華。一進屋，愛德華正在數落幾個新人：“吃吃吃，就知道吃！化妝台上，喏，糖紙；垃圾桶，喏，餅幹袋。一大早就吃這些東西，不怕肥死？！”聽他訓話，幾個新人都把嘴閉得死死的，嘴裏吃的東西不敢咽也不敢吐。
朱迪冷笑著瞟了幾個新人一眼，輕蔑地對愛德華說：“公司從成立之初就有規定，除茶水間以外禁止吸煙、吃東西，我一直以為趙子琦的管理有多嚴明，今天真是讓我開眼了。”
愛德華隨聲附和：“以後再讓我抓到你們在這兒吃東西，新人訓練營就別呆了。”
幾個新人嚇得不敢吱聲。
愛德華笑著問朱迪：“朱迪姐過來找我啥事呀？”
朱迪突然殷勤地對愛德華笑著：“哎呀，愛德華老師，還不是為了我這個小妹妹嘛，”說著把夢夢拉到愛德華麵前：“夢夢一直想參加新人訓練營，她也希望跟其她人一樣，能有個公平的選拔機會參加模特大賽。你想辦法幫幫她。”
愛德華看著夢夢，猶豫了一下：“這……可是朱迪姐，夢夢是公司簽進來的老模特了，早已經不是新人了呀。”
朱迪笑著說：“你看，我這個妹妹跟我關係一直親近，她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求我，我心軟，還能不幫？！”說完，示意愛德華進一步說話，愛德華會意，二人朝門外走去。
愛德華疑惑地問：“你這一步棋的用意是？”
朱迪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模特大賽已經正式啟動了，新模訓練營裏要多一些俺們的人，才能跟趙子琦鬥。”
愛德華會意地點頭：“嗯，我明白了。”
朱迪笑著離去，愛德華回到休息室，命令模特們抓緊去訓練廳，他用眼神示意夢夢同去，夢夢會意，跟著新人們去訓練廳準備訓練。
十分鍾以後，趙子琦便到了，她每天早上準時監督訓練，從不缺席。
趙子琦進來時愛德華已經開始領著新人們訓練基本功，趙子琦的眼神極其敏銳，她一眼就看到夢夢夾在其中，於是大喊一聲：“停，STOP！”
所有新人都停下來看著趙子琦。
趙子琦指著夢夢問愛德華：“她怎麽在這兒？”
愛德華趕緊湊到趙子琦身邊陪著笑臉解釋道：“你說夢夢嗎？她是朱迪送過來的，說想加入新人訓練營。”
趙子琦沒給資深秀導愛德華麵子，當著模特們的麵直言不諱地說：“開什麽玩笑？夢夢早已經不是新人了。”
愛德華繼續笑著解釋道：“這倒是，可是朱迪說了，夢夢雖然是老人，但是她難得有這份兒上進心，咱們應該滿足她想要學習進步的心願。”
趙子琦生氣地看著愛德華：“這兒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別跟我一口一個朱迪，在這兒都得聽我的！”
愛德華想要辯駁，但是看著趙子琦那嚴厲的表情，十分堅定，於是不敢再說什麽。
趙子琦指著夢夢：“你，回去！”
夢夢嚇得渾身汗毛直立，顧不得丟人現眼，急忙拔腿就走。
趙子琦對愛德華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新人訓練營訓練！”
愛德華微微點頭，他自覺在新人麵前沒有麵子，轉身衝著模特們喊道：“都愣著幹嘛？繼續訓練！”
10
中午，朱迪打算外出，正巧在電梯前遇到趙子琦。早上趙子琦將夢夢攆出訓練營的事愛德華早已向她通過氣，此時看到趙子琦，朱迪的心理一陣怒火湧上心頭。
朱迪站在趙子琦旁邊，一邊假裝等電梯，一邊對趙子琦說：“琦姐出去呀？”
趙子琦撇了朱迪一眼，沒再搭理她。
朱迪繼續問道：“琦姐今天心情好像不好吧？是不是又和方總吵架啦？你也別怪方總，他太忙了。”
電梯來了，趙子琦走了進去。
朱迪跟著進到電梯，見趙子琦不說話，於是仗著膽子繼續挑釁：“我聽說琦姐早上把夢夢趕出訓練營了，哎，她隻不過想跟著您多學習學習罷了。”
趙子琦反問朱迪：“怎麽，你也對訓練營感興趣？”
朱迪笑著說：“哪有，我年紀大了，隻能看著新人們風光了。”
趙子琦聽出朱迪的話是在諷刺自己，也沒在意，笑著回她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夢夢資質不行，我看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卻不同，以你的條件，要是肯來我們訓練營，我一定好好教教你。”
電梯門開了，趙子琦看都不看朱迪，徑直往前走。朱迪被趙子琦冷言熱諷刺激得夠嗆，心中的那股怒火不但沒有發泄出去，反而被趙子琦又點了一把。她惡狠狠地咬緊牙齒，在心理默默叫板：趙子琦，看誰笑到最後！
11
女人的妒忌和恨，且深且淺。深的時候，五年，十年，如同舊疾纏身，侵入心肺。淺的時候，猶如鏡花水月，寫在臉上，進不到心底。
朱迪這一天過得極其鬱悶，在趙子琦麵前她永遠都像是個初學者，永遠沒有完勝的時候。上次在辦公室故意和方健曖昧讓趙子琦撞見，算是一次小勝，可這還沒過多久，就因為夢夢的事讓趙子琦扳回一城。看來正麵交鋒她是占不到便宜的，起碼現在是這樣，畢竟站在人家的屋簷底下，一半身子有方健給擋風遮雨，而另一半身子還淋著呢。幸好背地使壞她還擅長，《孫子兵法》她是研究過的，什麽暗度陳倉，瞞天過海之計跟她的心計比起來都算不了什麽，美人計也早已經被她熟練運用自如。貌似用美人計對付趙子琦還算有用，這個美人計指的是精神上的，而不是肉體。跟方健睡覺沒有用，雖然朱迪很想跟方健睡覺，當然也不是沒睡過，相信趙子琦也是知道這個的，然而聰明的太太都能夠對這個陳年過往釋懷。她要做的不是和方健睡覺，而是要讓他想著自己，時時刻刻念著自己，尤其是在家裏，在趙子琦的麵前，這比和他睡覺威力大得多。
這是朱迪吃了一餐鬱悶的午飯想出來的，下午她早早地回了公司，然後直接走進方健的辦公室，她現在看方健，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愛。
方健見朱迪進屋光是看著自己，也不說話，於是疑惑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朱迪突然嚴肅地轉入正題：“你說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方總？”
方健清楚，她指的是成功拉滿計劃讚助額的事，於是沒有遲疑地回答：“當然要慶祝，我要專門給你這個大功臣辦慶功宴！我最近就一直在想是什麽時候……”
朱迪笑著問：“對呀，什麽時候？”
方健本來打算周末慶祝，第二天不用影響上班，但是他突然改變主意：“那就今晚，怎麽樣？”
朱迪滿意地笑了出來：“看來我和老板的心想到一塊去了，公司拉來這麽多資金，確實該好好慶祝一下。我去通知大家，今晚全體巨星人都去慶祝！”
方健看著朱迪離去的身影，深思了片刻，然後拿起電話叫齊國輝進來。
齊國輝進屋：“方總。”
方健吩咐道：“你去定一個大一點的餐廳。”
齊國輝：“好的，老板，多少人用餐？時間是哪天？”
方健：“咱們公司全體出席，今晚下班後。”
方總說得字字清晰肯定，齊國輝雖然已經沒有再多問的緣由，但還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聚餐感覺好奇。但是他沒有再多問，正當他領命往出走的同時，方總補充的一句話讓他清楚了許多：“今晚要給朱迪慶功。”
齊國輝從方總的屋裏出來，感覺輕鬆了很多。男人的自信來自成功的事業，這句話太對了，自從朱迪幫方總搞定了資金以後，明顯感覺到方總的氣場變強了，說話的語氣也更加自信了。有錢的人底氣就是足，看來他這次是真的發了，這底氣都快要趕上袁總了。
起碼跟著一個有錢的老板自己也不會差到哪去。
齊國輝定好飯店，就高興地到各個部門通知聚會的事情。他先到了財務部，財務、行政和人事目前合並在一起辦公，都歸財務總監劉姐管，這個有點年紀的女人做事頗為謹慎，聽到聚會的消息反而沒有高興，卻在認真地想著花多少預算合適。
然後他到了公關部，朱迪和新來的銷售部於經理都在，他們自然早已知道晚上要慶祝，所以並沒有做太多回應。
他最後到模特部，齊國輝沒有想到趙子琦聽完通知馬上就回答道：“我晚上沒空。”
齊國輝愣了半天，才又小聲地問道：“那，琦姐，您這邊還有誰去不了？”
趙子琦也沒想難為小齊，於是對他說：“隻是我有事去不了，其他人都會參加。”
“好的，那我走了琦姐。”齊國輝其實心裏理解趙子琦，她和朱迪從來就是兩個陣營，今晚要她出席給朱迪辦的慶功會，多少有些不適合。她不去是正常的，去了反而才奇怪。今晚的慶功宴看來是一場不尋常的宴會，通知一圈下來沒一個是高興的表情，從這一點就可以預感到風雨了。
齊國輝離開模特部以後，便回到方總辦公室回報：“方總，晚上宴會的餐廳已經預定好了，還是上次我們請讚助商吃飯的地方，時間是6點30分，大家下班後各自分頭去飯店集合，到飯店報巨星公司預定就行了。人員都已經通知到了，除了琦姐晚上有事不能參加以外，其他人都會到場。”
方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嗯了一聲，示意齊國輝出去。
他拿起座機電話撥了趙子琦的分機，剛響了一聲，他又掛掉了。
他本不打算再打了，可是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他看見顯示的來電分機號，正是趙子琦的。
方健深吸了一口氣，接起電話：“喂，子琦。”
趙子琦：“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方健無奈地承認：“嗯。”
趙子琦反問：“噢，什麽事？”
方健：“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晚上為什麽不去參加慶功宴。”
趙子琦有些不耐煩：“我不是說了麽，晚上有事。”
方健頓時感覺這次通話是多麽多餘，可他還得繼續把情節走完：“你還是盡量去吧，今晚是給朱迪慶功，她這次給咱們公司拉來了投資，作為公司的老板娘你不去不合適。”
趙子琦冷笑著說：“有什麽不合適的，有你去就完全可以代表我了。”
方健陪著笑臉想打圓場：“你真的不去嗎？全公司的人都去了，就你不去多掃興。”
趙子琦早有話等著他：“我去了才掃興吧！”
方健略顯尷尬，不知道說什麽。
趙子琦最後笑著說：“行了，你們好好玩吧，該表示的就表示，不用跟我商量。做得好就獎勵，做得不好就懲罰，賞罰分明才能讓大家安心跟著你做事。咱們公司成立這麽久，集體聚會還真不多，借著這次機會，你可以給大家增強點信心，以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掛了電話，方健想了很久。趙子琦在經營公司上麵，從來都不叮囑他什麽，而是信任地放手由他做主。今天倒是頭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這些話聽上去很合情合理，出自一個關心自己的老婆的嘴裏，也說不出什麽。可放在眼下，這些話讓他開始多慮，可他現在真的無法猜透趙子琦的這些話的真正含義。或許是他不願意去多想，或許是他無法去想得太多，處於勝利山峰上的人無法注意到自己身上微小的弱點。
也許今晚的場合，確實不適合趙子琦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