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陳海明閃過撲上來的王雪,警告道:“冷靜點!”

王雪回過身大喊道:“你知道我在這裏發生了什麽嗎?!你知道我遭遇了什麽嗎?!”

陳海明瞅準時機,在王雪再次撲過來時,一把拿住對方的手,用力一擰,將王雪手中的小刀奪了過來說:“冷靜點,王女士,這麽激動下去對我們倆都沒有好處。”

王雪痛苦地哀號著,左右看去,根本尋不到任何其他能傷到陳海明的東西,遂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腿說:“殺了我吧,用那把刀殺了我吧!”

陳海明將小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說:“不,我不會這麽做的。”

王雪聽了之後,坐在地上抱著腿放聲大哭,陳海明則坐在床邊,深深地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清晨,隨著一陣電子聲響,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陳海明睜開眼,隻見王雪依舊蜷縮在角落,聽到牢房門打開的聲響,渾身不住地發抖。陳海明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便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這時一個大漢走了過來,打量了陳海明一眼,接著朝牢房的角落望去,看到王雪之後剛想走進去,陳海明站在門口擋著說:“你不是這間牢房的人,不可以進來。”

大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海明說道:“小猴子,你想當英雄?”

陳海明搖搖頭說:“我不想當英雄,但我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同胞被欺淩。”

大漢笑了一下,接著又有幾個囚犯走了過來。他們都朝牢房裏麵瞅了一通……接著瞥向陳海明,其中一囚犯拿出了小刀說:“不想死就滾開。”

麵對這麽多囚犯,陳海明知道要是被打,一定很慘。但他不能讓開,否則王雪就會被……

大漢一把揪住陳海明的衣領子,當即掄起拳頭就要揍他。

關鍵時刻,一隻手拉住了大漢。“夠了,他的體內可是有菲利克斯的人格,你們想要揍亞伯拉罕的弟弟嗎?”隻見說話的人是一個個頭不高的中年光頭男人,留著胡子,笑眯眯的。

大漢惡狠狠道:“那我不更應該揍他!好讓菲利克斯的人格替代這個中國人!”

光頭男人笑道:“不用這麽著急,亞伯拉罕早有了安排。”

聽光頭這麽說,大漢才放下拳頭,鬆開陳海明,接著沒好氣地踏上階梯,朝高處走去。

光頭笑著看向陳海明,自我介紹道:“紮卡裏·馬爾科維奇。食堂現在正在放飯,我可以帶你去。”

陳海明回頭看了一眼王雪說:“我不能丟下她。”

光頭笑道:“你想要帶一個女人去食堂?那她得被多少男人覬覦?再說剛才那幫人也去食堂,你隻要在他們回來之前趕回來就不會有事的,來,跟我來吧。”

陳海明確實感到饑餓難當,便跟著紮卡裏走上旋梯。

走出圓形的地底監牢,來到囚犯飯堂。陳海明跟著紮卡裏,在拿到餐盤打好餐食之後,便找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在這裏,鮮見亞裔臉龐,周圍人很難不去打量新來的陳海明。

紮卡裏笑著介紹道:“這裏比較好吃的隻有那塊奶酪,或許你該先吃了它。”

陳海明耳朵聽著紮卡裏的話,眼睛餘光卻在觀察著周圍。他明白,在這間能容納幾百號囚犯的飯堂裏,沒有幾個人對自己抱有善意。

紮卡裏注意到陳海明正在觀察四周,便指了指角落說:“看到那邊沒有。”

順著紮卡裏指的方向,陳海明看到了一小群亞裔麵孔。

紮卡裏繼續說:“通過膚色來劃分群體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亞裔人種是這裏最少的,也是最受欺負的。如果你打算投靠他們,或許該好好權衡一下利弊。”

陳海明看著那些東方麵孔,回答道:“總比一個人受欺負要強吧。”

紮卡裏聳聳肩,笑道:“倒也是,不過你能以如今的人格堅持多久呢?”

紮卡裏無論從笑容還是話語中都透露著惡意,陳海明猜到他可能是菲利克斯哥哥的人,隻是來保護自己這副身體的,免得在轉換成菲利克斯之前就被人大卸八塊了。陳海明沒有回答紮卡裏,而是說:“我要去別的桌。”

紮卡裏露出略顯尷尬和惡毒的笑容,擺了個手勢沒多說什麽。

陳海明端起餐盤就徑直走向了那些亞裔的囚犯。來到跟前,陳海明打招呼說:“嘿,我叫陳海明。”

這些亞裔的囚犯顯然沒有打算理會陳海明,都在各自吃飯,無一人回應。

陳海明問:“我能坐這裏嗎?”

話音未落,一個囚犯就將一個空置的餐盤放在了椅子上說:“這裏有人了。”

陳海明明顯感到自己不受歡迎,略有些尷尬地繼續說道:“我來自中國。你們呢?都是第幾代移民?”

這時,一名亞裔囚犯抬起頭瞥向陳海明,突然用極高的聲調開口道:“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你在外麵幹的好事,我們都知道。你專門欺騙來自中國或者亞裔的融合者,和菲利克斯聯合起來將他們販賣到黑市上,任憑那些渾蛋摘走他們的器官。”

陳海明被說得啞口無言,這高聲讓周圍的囚犯的眼神都凶狠起來,齊刷刷地瞥向他。因為被關押在這裏的囚犯全部都是融合者。

這名囚犯繼續大聲說道:“所以這裏不歡迎你。現在不會有你的位置,以後也不會有。”

陳海明隻好端著盤子,走開幾步,找了個角落的空位,一個人坐了下來。

這時,在不遠處的一個桌旁,一名高大的黑人囚犯突然起身,徑直朝陳海明走來。

陳海明看到了,沒有站起身,隻是將奶酪塞進嘴裏。

這名黑人囚犯突然一把將陳海明揪起來,重重地扔了出去,摔到地上。陳海明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慢慢爬起來。

人們冷眼注視著這一幕,紮卡裏也是。畢竟剛才那個亞裔囚犯說的話已經引起了眾怒,如果這個時候貿然前去阻止,恐怕會損傷亞伯拉罕的權威。

這名黑人囚犯走過去,指了指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陳海明前胸說:“到最底層,摘掉鐐銬,和我進行一場決鬥!不要要求我放過你!”

陳海明半跪著,聲音很低沉地說:“我不會和你決鬥。”

黑人囚犯盯著陳海明問:“你想當個懦夫嗎?”

“不,不想。”

“那就到底層!讓我們打上一場!”

陳海明沒有起身,繼續解釋道:“我不想和你搏鬥。”

“起來!”黑人囚犯怒吼道。

這時紮卡裏在一旁插話道:“你沒必要跟一個懦夫太認真。”

黑人囚犯並沒有理會紮卡裏。他指了指陳海明的腳說:“你最好一輩子戴著它,否則我會立即掐斷你的脖子!”說完便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躲過一劫,陳海明感到十分慶幸。

二十多分鍾過後,陳海明有些害怕,在等絕大部分人都回牢房了,才將餐盤放在一旁準備離開飯堂。可就在這時,從牢房的方向傳來了呼喊聲。陳海明拖著腳鐐,趕緊來到牢房的最上層,站在鐵架的邊緣,隻見漫天的白色廁紙從空中散落,犯人們群情激昂,又開始了那富有節奏的敲擊和怒吼,震得人心驚肉跳。

這時,在這個圓柱形牢房的最底層,那沙地之上,一個聲音傳來,衝他喊道:“下來!除掉腳銬!讓我們好好打一場!”

陳海明向下看去,在地底最深處的沙地上,就是剛才在飯堂的那個黑人囚犯,已經脫光了上身。而在他的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正是王雪嗎?黑人不斷朝自己怒吼著:“如果你不下來,當那些牢籠中的野獸被放出來時,這個女人會怎麽樣,你一定明白!”

紮卡裏走到陳海明身邊問:“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你確定自己要下去嗎?”

陳海明攥著欄杆的手越來越緊。他明白在這裏,如果一味怯懦再加上自己曾經對融合者犯下的罪行,那絕對獲得不了任何尊重。陳海明瞥了一眼身旁笑眯眯的紮卡裏,問道:“亞伯拉罕在哪兒?他會看到這一切嗎?”

“當然。”

“那他為什麽不阻止?”

“菲利克斯是販賣融合者的主導者,正是他提供的金錢讓亞伯拉罕在這裏得到了如今的地位,但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可剛才在飯堂裏,那個亞裔卻將菲利克斯販賣融合者的事宣揚了出去,亞伯拉罕自然不能再包庇你。你必須自己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聽至此,陳海明喘了口粗氣,他邁開步伐,義無反顧地朝監獄的最底層走去。

“去死吧!”

“你會被四分五裂!”

“那些野獸在等待享用你的屍體!”

咒罵聲一字一句地傳進耳中,陳海明低著頭,沒有去看四周那些激憤的囚犯們。

在下到最底層之前,一名獄警站在鐵梯上幫陳海明打開了腳鐐。陳海明走入沙地,在獄警將鐵門關閉的一瞬間,周圍的燈光全亮了。陳海明這才看到在底層四周的牆壁上,還有數間牢房,裏麵關押的並不是人,而是凶猛的獅子與老虎!它們凶惡的眼睛正盯著黑人囚犯、王雪與陳海明,不斷地發出低吼。

陳海明看了眼王雪,對那黑人囚犯說:“她是無辜的,讓她回牢房吧。”

黑人囚犯點點頭,看向王雪說:“你可以走了。”

王雪隨即站起身,走向鐵梯。獄警又將鐵門打開,讓王雪進來,接著再度關閉。

陳海明也脫掉了上衣,露出令人驚歎的健壯身體,張開雙手說:“我們還在等什麽?”

黑人囚犯怒吼道:“來吧!!”隨即撲向陳海明,想在第一時間抓住陳海明的肩膀。

陳海明側身跳開一小段距離,揮起一拳打在了黑人囚犯的肋部。見對方肉很結實,這一拳似乎沒什麽效果,陳海明趕緊退開。

黑人囚犯揮舞了一下左拳,沒有掄到陳海明,便挑釁道:“來啊!懦夫!你這個膽小鬼!拿出你陷害同胞時的勇氣!”

陳海明思忖著倆人身高差得有點多,得先想方設法彌補這個差距,並沒有在意黑人囚犯的語言挑釁立馬衝上去,他在等待機會。黑人囚犯耐不住性子,張開雙手又朝陳海明撲了過來!陳海明突然用腳鏟起地上的沙土向上一揚!揚起的沙土在眼前飛舞,不由得黑人囚犯連忙緊閉雙眼,用雙手去擋。趁著這個空當,陳海明一閃身來到了黑人囚犯側麵,伸出一腳,重重地從側麵踢到了黑人囚犯的膝蓋上!隻聽到“哢吧”一聲!大漢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叫聲,“啊!”黑人囚犯膝蓋向內側彎曲,看起來極為可怖,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這一幕讓監獄裏瞬間安靜了下來。紮卡裏則笑道:“這一下一定超疼的。”

陳海明沒有繼續進攻,站在原地說:“我吞噬過ASA的人,你是打不過我的。”

“絕不!”黑人囚犯怒吼著,揮舞雙臂想要抱住陳海明。

陳海明後撤了一步躲開,撲空的黑人囚犯左腿膝蓋已經完全粉碎,根本支撐不住自己巨大的身軀,向前趴倒在地。

陳海明走開幾步,從地上拿起囚服,直接穿上,而後回身問道:“你真的這麽想要殺死我嗎?替親人報仇?”

“啊啊啊!”黑人大漢拚命敲打著沙地,卻敲不出任何聲響。他隻能以怒吼來發泄心中的怒火。隻聽他接著有氣無力地說:“我的妻子就是受了你的欺騙,被賣到了黑市上,等我打聽到她的下落時,她已經被肢解了。她是一個中國來的好姑娘,而你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卻欺騙了她,卻殺死了她!”

陳海明被眼前的黑人囚犯說得內心十分愧疚。他看向四周,向黑人囚犯問道:“如果我現在離開底層,他們是不是就會將這些猛獸放出來將你咬死?”

黑人囚犯沒有回答,隻是惡狠狠地說道:“就算今天我殺不死你,其他人也會割斷你的喉嚨。”

就在這時,四周牢籠的鐵閘在慢慢升起。籠中猛獸已然蓄勢待發。

獄警將門拉開一條縫隙衝陳海明說:“快過來!”

數種猛獸被放出牢籠。它們都戴著可以通電的項圈,並沒有一擁而上地攻擊陳海明或黑人囚犯,而是緩慢地踱著步子,甚至不發出一絲聲響。黑人囚犯處於沙地的正中心,被這些猛獸包圍著,但他依舊惡狠狠地盯著陳海明,嘴裏不停地詛咒道:“你一定會跌入硫黃的火湖。”

陳海明則趕緊退到了鐵門之後,獄警迅速將門緊緊鎖住。

這時,一隻老虎慢慢從身後靠近黑人,瞬間撲了上去,將黑人囚犯壓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用尖銳的牙齒直接咬住黑人囚犯的脖子!霎時間,鮮血四濺!但另一隻獅子則撲過去,它似乎是要咬老虎!老虎趕忙抽身離開獵物,衝獅子怒吼起來!有幾隻豺狼乘虛而入,撲了上去啃咬拖拽著黑人囚犯的屍體!

陳海明沒有再去看這血腥的一幕,戴著鐐銬緩步走回自己的牢房,見王雪又躲在了角落。陳海明什麽也沒說,來到桌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明顯在顫抖。

過了幾分鍾,蜷縮在角落的王雪站起身,來到陳海明的身旁,緊緊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