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夜晚,汽車旅館裏,小楓躺在**睡著了。程柳梅走到窗邊,低聲衝劉勇問:“你的意思是我姐夫也是個融合者?”

劉勇瞥了眼小楓,壓了壓帽子對程柳梅說:“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程柳梅露出一絲冷笑,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勇不想跟程柳梅爭辯,問:“他離開中國時,跟你說過什麽嗎?”

程柳梅搖搖頭:“他走得很突然。有一天他給我微信上發了一段很長的留言。當我再打電話時,他就關機了,或許當時他已經上飛機了。”

劉勇想了一下說:“我想他應該是在中國感染的融合病毒,之後因為害怕被抓住,便趕緊來了美國。隻不過美國或許跟他想的並不一樣。”

程柳梅很難接受劉勇所說的這些判斷。她有些氣憤地坐在**,不再言語。

劉勇低頭看著手機說:“據我所得到的情報,他就藏在這個邊境小鎮裏,應該已經變化成了別的模樣,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他。”

程柳梅惡狠狠地盯著劉勇,問:“如果按你所說的,他已經變成了別人,我們又能怎麽找?融合者的人格是可以替換的,其他人格未必會因為我和小楓露出馬腳。”

劉勇低著頭,臉被帽簷遮擋住,解釋說:“根據這半年的研究,政府部門已經發現融合病毒的一些規律。”

“規律?”

“你覺得你姐夫的意誌力如何?是個堅強的人嗎?”

“當然,他非常堅強。”

劉勇點點頭:“那或許有希望,隻要被融合者的意誌力強大,就算被融合了,他的人格依舊可以主宰整個身體。”

程柳梅一時間沒有明白,問:“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就算他的樣子是別人,但其實思維依舊是你姐夫。”

“真的嗎?可你又是從哪裏得到這樣的信息的?全世界的政府都沒有公布這些。”

劉勇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第二天上午,劉勇帶著程柳梅來到小鎮中心的一棟公寓前。

看到公寓門口有警局的封條,程柳梅問:“這是哪兒?”

劉勇解釋說:“這裏是陳海明曾經住過的地方。”

“警方在通緝我姐夫?”

“事關融合者的案子都是不對外公開的。”

程柳梅冷笑一聲,依舊不願意相信自己姐夫是名融合者,問:“那我們為什麽來這裏?”

劉勇穿過封條,進入公寓大樓,說道:“你是陳海明的家人,沒準能找出什麽線索。”

程柳梅也彎腰穿過封條,說:“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走廊有些昏暗,劉勇掏出一個手電筒打開來照著前方的路麵。倆人很快來到三層307房間前。劉勇說:“就是這兒,這是你姐夫之前的房間。”

程柳梅看著破舊的走廊與木門,不寒而栗,跟在劉勇後麵進了屋。

窗簾半開著,屋裏不算太暗。劉勇收起手電,繼續說明道:“警察在這個房間裏發現了不少指紋,但有兩個人的指紋是最多的,其中一個是陳海明。”

“那另外一個呢?”

劉勇聳聳肩,拿起桌上的一個小盒子說:“警方也沒有頭緒,但從指紋的大小和形狀來說,是名女性。”

程柳梅不敢置信,當即厲聲反問道:“你是說我姐夫之前和一個女人住在這兒嗎?”

劉勇瞥了眼程柳梅,斟酌了一下措辭說:“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沒準感染陳海明的人是名女性,然後他和這名女性保持輪流控製身體的狀態。”

程柳梅沒再說話,而是四處找尋姐夫所留下的蹤跡。

劉勇不時地瞥向程柳梅,觀察著她神情的細微變化。

程柳梅走進狹小的浴室,一瓶沐浴露引起了她的注意。

劉勇也湊過來問:“怎麽了?”

程柳梅討厭劉勇一直盯著自己,沒好氣地說:“沒什麽,隻是沐浴露的牌子和我姐夫家用的一樣。”

劉勇有些懷疑,拿起沐浴露衝程柳梅問:“你確定嗎?”

程柳梅點點頭,伸出手。劉勇將沐浴露交給程柳梅,程柳梅擠出一些,聞了聞說:“沒錯,這是我姐的習慣,她喜歡把一些薰衣草味道的精油放進沐浴露裏。”

劉勇說:“看起來你姐夫很愛你姐,你姐是因為什麽才……”

程柳梅說:“我一定要說嗎?”

劉勇搖搖頭:“哦,隨便你。”

“她出車禍死的。”

“我很抱歉。”

走出浴室,程柳梅來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看到了一樣令她驚愕不已的物件。一個小小的首飾盒打開著,盒裏應該在的東西卻杳無蹤影。程柳梅很是吃驚,心中充滿疑問:這明明就是姐姐的首飾盒,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裏麵的耳環還不見了。難道是陳海明將它給了同居的女性?

劉勇瞥見程柳梅那吃驚的神情,知道她有所保留,也沒多問。

不想程柳梅這時卻忍不住了。她衝劉勇問道:“這是我姐的首飾盒,難道姐夫他把首飾送給了那個女人?”

劉勇叉著腰,聳聳肩說:“未必吧,沒準拿去變賣了,畢竟他惹了大麻煩,或許需要錢。”

“變賣?這小鎮有當鋪?”

劉勇想想,說:“正規的當鋪應該沒有,但有些地方可以拿這玩意換錢。”

“在哪兒?”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一聲警笛。劉勇趕緊朝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不遠處有輛警車。他急忙拉著程柳梅說:“我們得趕緊走了!不能讓本地治安官發現我們在這裏。”

“嘿,女士你是做什麽的?”一名挺著大肚子的老治安官下了警車,走上前。

年輕女性依舊舉著相機在拍照,隨口回應道:“我隻是個旅客。”

“你為什麽要拍這裏?”

“我喜歡這棟房子。”

老治安官來到跟前,冷冷地說道:“這裏不讓拍照,你不知道嗎?”

放下照相機,東方麵孔的年輕女性瞥向治安官,用英語回答說:“你無權阻止我在這裏拍照。”

老治安官露出笑容,提著自己的腰帶走上前說:“你的口音,你不是美國人,把你的護照給我看看。”

女性沒辦法,隻得從包裏掏出護照遞給對方。

治安官看了看,念出上麵的名字:“張小凡女士?”

張小凡點點頭:“就是我。”

治安官對比了一下護照上的照片,總覺得照片和本人差距有點大,說:“恐怕我得請你和我回一趟局裏了。”

張小凡不解地問:“我違法了嗎?”

治安官說:“我沒說你違法,隻是需要回局裏核實一下你護照的有效期。”

張小凡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爭辯道:“你不能在這裏打電話核實嗎?”

“我們這裏是小鎮,值班的家夥不多。”說著治安官一隻手扶在腰間的槍上,一手比了比那邊的警車,“上車。”

沒辦法,張小凡隻得坐進警車,和老治安官一同來到警局。

剛進警局大門,一名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迎了上來,衝老治安官說:“羅根,之前上頭打電話說的那個中國人來了。”

羅根看向張小凡笑道:“又是中國人,這個小鎮就快被中國人占領了吧。”

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看向張小凡,衝羅根問:“她怎麽了?”

羅根說:“先把她帶去辦公室,盤問盤問,查查她護照的有效期。叫那個中國人去審訊室,我在那裏跟他談談。”

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點點頭,隨即帶著張小凡走向辦公室那邊,而羅根則走向另一頭。

來到警局人員的辦公室,不遠處有一個黑衣、黑發的男性坐在那裏,看起來像是東方人。張小凡頓覺有些眼熟,但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讓她坐下。辦公桌之間的隔斷阻擋了視線,張小凡沒有看到那個黑發男性的麵容。

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走到黑發男性跟前,指了指剛才羅根去的方向,說:“羅根他在審訊室裏等你,就在那邊。”黑發男子隨即站起身走向審訊室。

黑發男子頭發有點自來卷,胡楂稀疏,個子很高,一站起身立馬進入了張小凡的視線。張小凡隨即認出了對方,吃驚地叫了出來:“曹衛民!”

黑發男子轉頭瞥向張小凡。

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問:“你們認識?”

黑發男子冷笑道:“一定是認錯人了。”隨即回身走開了。

張小凡著急地想走上前,但一把被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攔住。

治安官說:“回去坐下!”

張小凡爭辯道:“我認識他!他姓曹!是中國來的警察!”

印第安血統的治安官發現張小凡都說對了,懷疑倆人真認識,便轉頭看向曹衛民,但他已經離開辦公室了,便又衝張小凡說:“安靜,坐下。”

黑發男子推開審訊室的門。

羅根從椅子上起身打招呼說:“你好,我叫羅根,是鎮上警局的負責人。”

黑發男子也自我介紹道:“我叫曹衛民,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

羅根點點頭:“當然,抓捕融合者‘陳醫生’。”

曹衛民和羅根都坐下,曹衛民率先說道:“我想要你們之前所有的調查資料。我要清楚地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找出陳海明的線索。”

羅根摸了摸下巴,笑道:“在你開始調查之前,我要先跟你明確幾件事情。首先,這裏是美國,你隻是中國警察,在這裏沒有任何執法權。你不能逮捕也沒有開槍的權利,當然傷害別人也是不可以的,否則我會把你抓起來。其次,我不是你的手下,你不能命令我。最後,我不希望你把融合者在這個小鎮蔓延的事情散播開來,那一定會引起恐慌,相信你的調查也會受阻。”

曹衛民麵無表情地答應道:“沒問題。”

羅根笑笑:“回答得這麽快?不會打什麽鬼主意吧?”

曹衛民說:“我知道這些限製,我也不想讓你們為難。”

羅根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說:“對了,如果你找到了陳海明,卻不告訴我們,還準備私自帶他離開,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曹衛民不置可否地說:“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就是怕引起外交問題,所以我懂你的意思。”

“好的,中國人都像你一樣這麽容易溝通嗎?”

曹衛民冷冷地道:“當然,不過我還想跟你說件事。”

羅根問:“什麽事?”

“剛才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她是我的助手。”

羅根皺著眉頭,有些不相信地問:“助手?她叫什麽?為什麽沒跟你一起行動?”

曹衛民記得張小凡脖子上掛著照相機,便說:“她叫張小凡。我們到達小鎮之後,我讓她先去四處看看,她一定是拍照時被你抓到的吧。”

羅根聽曹衛民說出了幾個關鍵點,便相信了他的話,說:“到處拍照可不是好習慣,美國是個注重個人隱私的國家。”

“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坐在警局辦公室的張小凡有些著急。她盯著辦公室門外的方向,想知道曹衛民還會不會路過,以便向他求救。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曹衛民和羅根走了進來。張小凡當即站起來說:“曹衛民!”

曹衛民特意用英文說:“哼,我已經跟羅根警長說了,這次先放過你,我們走吧。”

張小凡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羅根,趕緊拿上東西,走向曹衛民。

羅根在一旁叉著腰,警告道:“小心調查,不要鬧出大動靜,否則你們倆都得滾出這個小鎮。”

曹衛民點點頭說:“我們會注意的。”

跟著曹衛民走出了警局,張小凡低聲問:“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我一個人在警局裏,你怎麽跟那個老警長說的?”

曹衛民說:“我說你是我的助手。”

張小凡點點頭,誇讚道:“就知道你最機靈了。好了,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調查?”

曹衛民冷笑一聲,說:“你給我回旅館好好待著,然後趕快買機票回中國。”

劉勇帶著程柳梅來到一家酒吧。劉勇對程柳梅說:“你先去那邊坐,我去跟人家說說,看看能不能找到首飾的線索。”程柳梅走去角落,劉勇則繞過吧台,直接上了二樓。

程柳梅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周圍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十分不安。

劉勇走上樓梯,在半截就被人攔了下來,一個大漢問:“你要去哪兒?”

劉勇從兜裏掏出一塊看起來相當值錢的手表說:“我是賭客,想把這個換成錢。”

大漢瞥了一眼手表,讓開路,讓劉勇過去。

來到二樓,劉勇看到不遠處有個小窗口,走廊盡頭的門前還有兩個人把守著。他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便走到小窗口前,拿著懷表問:“你覺得這個值多少錢?”

窗口裏麵的人接過表,看了看說:“最多二百五十美金。”

劉勇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說:“不是吧,這塊表我覺得少說值個五百塊。”

“你一定是在逗我,最多二百五,沒有商量的餘地。”

劉勇搖著頭說:“這價錢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就滾。”說著窗口裏麵的人就把表又遞還給劉勇。劉勇接過表,不快地說:“你錯過了一筆好買賣。”

窗口裏麵的人聳聳肩,不再多說。

劉勇回到一樓,走到吧台前,衝酒保說:“給我來一杯烈的。”

酒保隨即給他倒了一杯龍舌蘭。

劉勇拿起來一飲而盡,接著拿出手表衝酒保說:“你知道嗎?樓上的家夥居然認為這塊表才值二百五十塊,這個世道……”

酒保戴著頭巾,身穿牛仔背心,身材相當魁梧,衝劉勇說:“能給我瞧瞧嗎?”

劉勇遞過去說:“當然。”

酒保仔細打量了一番,問:“哥們,那你認為這玩意值多少?”

劉勇說:“怎麽也得五百塊吧。”

酒保笑著搖搖頭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劉勇問:“不值嗎?還是說你們歧視亞裔,故意壓低價格?”

酒保將手表遞還回去,說:“絕沒有,就在前些日子,一個亞裔女性曾來過,上麵似乎給了她一個相當不錯的價錢。”

劉勇皺了皺眉頭問:“她換了什麽東西?”

酒保聳聳肩,說:“好像是一些首飾吧,相當昂貴的品牌。”

劉勇問:“她也是為了賭錢?”

酒保搖搖頭:“應該不是,她上樓之後馬上就下來了。”

劉勇笑道:“那她看起來相當著急用錢,要不也不會來這裏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說著酒保走到一旁拿起杯子擦拭起來。

劉勇沒再多問,轉身走向程柳梅,坐下來說:“酒保說前些日子有個亞裔女性來過這裏,用首飾換了些錢。”

程柳梅吃驚道:“姐夫竟然真的和一個女人住在一起?”

劉勇點點頭說:“看樣子是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你沒有打聽出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嗎?”

劉勇壓壓帽子,笑道:“在一個地方打聽太多,一定會引起人的懷疑,我們現在還是別太張揚了。”

“那怎麽辦?”

“知道是個亞裔女性就好辦了。二樓可是賭場,一定有監控錄像。”

“可他們會把監控錄像給我們看嗎?”

“我自有辦法,你在這裏等著。”說著劉勇再次拿出了表走向二樓,在窗口前他將表遞過去說:“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它是你們的了。”

窗口裏的接待員將表收起來,拿出二百五十塊現金遞給劉勇。

劉勇收了錢,直接下了樓,衝程柳梅使了個眼色,程柳梅跟著他便出了酒吧。坐進汽車裏,劉勇從後座上拿起平板電腦,隨便點了兩下說:“希望這家賭場還保留著兩天前的監控錄像。”

程柳梅一臉迷茫,問:“你做了什麽?”

劉勇說:“那塊表裏有一個發信器,隻要這裏二樓的電腦連著網絡,我就可以將病毒傳輸到他的電腦上,然後遠程操控調出保存在硬盤裏的監控錄像,酒保說幾天前……”說著劉勇不斷地操作著屏幕上的圖標,竟然很快就將監控錄像調取出來了。

程柳梅吃驚地看著劉勇,突然覺得眼前的人並不是一般的中年大叔。她衝劉勇問道:“你怎麽會這些?”

劉勇盯著屏幕說:“我沒告訴過你嗎?我是個黑客。”

倆人不斷調看著監控錄像。程柳梅突然間吃驚地指著屏幕,半天說不出來話。劉勇仔細看,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個亞裔女性,問:“從時間看起來就是她了,這麽說你認識她?”

程柳梅咽了下口水,說:“當然,她是我姐!”

劉勇懷疑地問:“你不是說你姐……”

程柳梅依舊震驚地說:“當然!我參加了她的葬禮!她就躺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