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劉梅女士，劉梅女士？”一個人搖醒了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劉梅。劉梅起身，拽了拽披在身上的毛毯，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會議室似的房間裏。眼前的人看起來像某種工作人員，穿著比較正式。他給劉梅端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客氣地說：“請用。”劉梅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聽到房間門又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三個中年人。一位穿著製服看起來像公安幹警。一位穿著白大褂，應該是個醫生，還拿著個表格。另一個人則看不出是什麽職業。

三人在劉梅身前坐下。公安幹警將帽子拿下來，介紹道：“劉女士，不要緊張，你已經安全了。我是特別應對小組的何清，這位是北大醫學院的王敏醫生，那位是清華物理係的傅丹教授。”

王敏說：“劉女士，你放心吧，經過檢測，你沒有感染病毒的跡象。”

劉梅顯得依舊心神未定，沒有回應。

何清露出一瞥笑容，問：“你知道嗎？你是第三個從第七醫院裏逃出來的人。”

劉梅有些驚奇地問：“另外兩個人是誰？”

何清解釋說：“你們醫院的兩名保安。”

劉梅問：“他們也像我一樣從天台被你們救出來的？”

何清點點頭：“是的。”

劉梅放下咖啡杯，著急地問：“那其他人呢？”

何清收起了笑容，說：“應該還在醫院裏。”

劉梅瞪著何清，責問道：“你們為什麽在早上就把醫院的出入口都封上了？你知道這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嗎？”

何清和王敏相互看了一眼，顯得十分不解。何清解釋說：“我們並沒有在早上把醫院的各個出入口封上，而是在昨天晚上。”

劉梅滿眼都是不解，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有些激動地問：“昨天晚上？你們明明今天早上封上的，好嗎？我就在醫院裏，難道還看不到那些木板嗎？”

何清安撫道：“劉女士，不要激動，我們確實是昨天晚上就安裝了木板。”

劉梅聲音越來越高，幾乎吼了出來：“你們在開什麽玩笑？昨天晚上？是今天早上吧，我們就被那些木板困在了醫院裏！你們是怕感染擴散，才把我們封在醫院裏。”

何清平靜地反駁說：“不，是因為昨天下午，我們從醫院窗戶看到內部發生了一些情況。為了避免民眾和媒體拍攝之後將那些畫麵上傳到網上，我們才會用木板以及黑布將低層全部遮擋起來。那些木板也釘得很淺，如果從裏麵的話，應該很簡單就能拆掉。”

這時一旁的傅丹教授察覺到了什麽，突然插嘴問：“劉女士，你覺得今天是2018年10月幾號？”

劉梅說：“當然是10月10號。”

傅丹掏出手機，打開日曆給劉梅看。

何清在一旁解釋說：“今天已經11號了。在昨天淩晨左右，感染者被送到了市立第七醫院。而在10號也就是昨天的傍晚，我們著手封鎖醫院。”

劉梅瞪大雙目，搖著頭說：“不可能，不可能，今天絕對是10號！”

何清安慰說：“劉女士，你先不要激動。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一下自己的手機。”

劉梅趕緊掏出手機，聯網之後，發現日期竟然真的是11號，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隨後三人都沒說話，他們知道，劉梅需要冷靜會兒。

劉梅突然問：“那你們為什麽不進去救人？你們看到有事情發生，為什麽不進去救人？！就因為害怕感染所以將醫院封鎖起來，讓我們自生自滅嗎？！”

何清說：“劉女士，從淩晨幾名受感染的患者進入醫院後，醫院內部就和我們外部失聯了。我們當時已經派人前往醫院，但發現醫院的所有出入口都無法打開。我們試了各種辦法，甚至在某些地方動用了炸藥，都沒法炸開一個口。現在我們正著手挖掘地下，看看從地下有沒有可能進入醫院。”

劉梅又激動起來：“你們在開玩笑嗎？我不就是從天台出來的嗎？怎麽可能進不去？”

何清無奈地說：“是的，我們也嚐試過撞開天台的門，但結果……”

何清說得很真切，劉梅已經糊塗了，不知道回應什麽。

這時傅丹又開口說道：“現在的情況似乎是，醫院內部的人可以從天台離開，但外部的人怎麽也進不去。”

這時一個年輕的公安進來，他將一份報告交給何清，還耳語了幾句。何清聽後又和王敏與傅丹溝通了兩句，捋了捋思路，接著看向劉梅，說：“似乎另外兩名獲救人員也說今天是10號。”

傅丹教授這時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在那幾個感染的患者進入醫院之後，醫院內部和外部的時間就岔開了，外部時間比內部時間快，所以我們從外部進不去醫院內部。”

何清和王敏都感到有些費解，但也插不上嘴。

傅丹教授雙手比畫著說：“我再簡單地解釋一下：時間可以變快變慢，但無法倒流，所以我們不能回到過去。醫院內部的時間變慢之後，裏麵經曆的一切對我們這些外部人員來說等於是過去，所以我們沒人能進入醫院，包括現在的劉女士。”說著傅丹看向劉梅，“劉女士，你說你早上幾點就發現醫院被封鎖了？”

劉梅回答：“早上六點半。”

傅丹繼續說：“我們是在昨晚六點左右封鎖的醫院，如果我的推論是正確的，恐怕外部時間是醫院內部時間的三倍。”

何清有些不確定地問：“那我們該怎麽……越過這個時間差，進入醫院營救那些人？”

傅丹笑笑：“沒可能，我們無法進入過去的時間線，但我想劉梅從天台出來的方法應該是我們唯一可以借鑒的。”

何清又問：“什麽意思？”

傅丹解釋說：“我剛才推算了一下時間，當時劉梅女士打不開天台的門，是因為天台被另一個時間線上的兩個保安從外部鎖住了。之後能打開了，是因為兩個保安從另一個時間線上把外部門鎖打開了。也就是說，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時間線，但還是有一個所謂的‘交匯點’的。這個交匯點的時間是可以相融的，否則劉梅女士不應該在最開始打不開那扇門。因為外部的鎖是在一天以後才鎖上的，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拆掉了圍牆上的木板還有黑布，醫院裏麵的人，應該可以直接看到這些變化，並且自行逃出來。”接著傅丹看了眼手表，“現在是11號下午五點二十三分，我們目擊那個慘案發生的時間是10號的下午兩點左右，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時間點，在醫院內部，那個慘案應該還沒有發生。如果我們想救更多的人，那我們隻剩下不到四十分鍾了。”

何清有些激動地說道：“我馬上安排人去拆掉那些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