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咖啡館裏。

茱莉亞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冷冷地說道:“你想要什麽?該給你的那份,我早就給你了。”

“聽說你被無罪釋放,作為父親怎麽也要恭喜女兒一下,請女兒喝杯咖啡吧。”坐在茱莉亞對麵的正是她的父親——桑托斯·阿爾芭。

“你在逗我嗎?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走了。”茱莉亞皺了皺眉,準備起身離開。

桑托斯趕緊勸道:“再陪我待一會兒吧,起碼喝完這杯咖啡。”

聽父親的口氣中帶著懇求,茱莉亞覺得自己有點太冷漠了,便放下包,又坐了下來。

但突然間,電話響起,茱莉亞拿起手機,看到是艾倫的來電,接起來,問道:“怎麽了?”“你現在在哪兒?”

“咖啡廳。”

“你一個人?”

“不是,和我父親在一起。”

“等你一個人時,打電話給我。”

“等等。”說著茱莉亞站起身,走出咖啡廳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我現在一個人了。”“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發生了什麽?”

“艾麗死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茱莉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艾麗死了。”

茱莉亞顯得有些無措:“怎……怎麽可能?”

“她自殺了。”

“我的天哪……”茱莉亞一時難以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不住地問道,“怎麽會這樣?”“我不知道,具體原因還不清楚,但她是在市中心的火車站裏開槍自殺的。”

“火車站?她要離開特默內斯?”茱莉亞越說聲調越高。

而此時此刻,看著窗外情緒激動的茱莉亞,桑托斯則把一枚竊聽器放進了茱莉亞皮包的最裏麵。

“好像是那個叫皮特的警察聯絡了艾麗的親人,想把她送回故鄉。”

“天哪,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如果她還能繼續住我那裏,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茱莉亞不住地自責道。

“茱莉亞,你沒事吧?”

茱莉亞用手撐著額頭,搖了搖頭,帶著哭腔說:“沒事……”

“天哪,你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真的沒事,我自己能回去。”

“抱歉,我不該將這件事就這麽告訴你。”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說著茱莉亞也不等艾倫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接著努力收拾心情,回到咖啡館內,拎起包,對桑托斯說,“抱歉,我還有點事,不得不離開了。”

“喔,沒關係,你要有事,就先忙吧。”

離開咖啡館,走出去幾條街口,茱莉亞隻感覺窒息感迎麵而來,眼淚也不住地流淌,更覺頭暈目眩,咣當一下,暈倒在路邊。

當茱莉亞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一張**,看著天花板,茱莉亞知道這裏是艾倫的公寓,但馬上,艾麗的臉龐又出現在腦海中,茱莉亞捂著額頭,內心受盡自責的折磨。

“你醒了?”一旁的艾倫問道。

“是啊,請告訴我,那不是真的,艾麗自殺不是真的。”

“抱歉,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說著艾倫將茱莉亞扶著坐了起來,“你感覺怎麽樣?”

“很不好,我又害死了一個人,她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艾倫安慰道:“害死她的人不是你。”

茱莉亞激動得叫喊起來,“不,是我!正因為我殺死了迪夫,才導致這一切的發生!”

艾倫趕緊上前抱住茱莉亞,低沉著嗓音說:“不,你不該這樣責備自己,你沒錯,錯的是這個殘忍、殘酷的世界。”

“為什麽?為什麽?”茱莉亞揪著艾倫胸前的衣服,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警察醫院的病**,神情憔悴的皮特仰麵朝天。

病房外,心理醫生唐娜捋了捋自己的黑色長發,擔心地看著病房內的皮特。這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他怎麽樣?”來的人是摩根,著急地衝唐娜問道。

“急性肝中毒,不過好在及時發現,不必做肝髒移植。”

“謝謝你去他家裏看他。”

唐娜回應道:“沒什麽,畢竟我也有一部分責任。”

摩根透過門上的窗戶看著病房內的皮特,搖了搖頭說:“我以為這世上沒什麽能擊倒他。”

唐娜笑了:“或許我們都看錯了他,他才是那個最需要保護的人。”

“艾麗死後,皮特才明白,她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真是命運弄人。”

“人不總是這樣嗎?對於自己所愛的人,總是拚命地去傷害,為的隻是不讓對方輕易地、更快地傷害自己。因為每個人都明白,自己越是愛的這個人,越是可以輕易地傷害自己。”

摩根看向唐娜,皺著眉頭問:“你說皮特害怕?害怕去麵對?”

“我不知道,隻是大多數人是這樣,沒準皮特也不例外。”

幾天過後。

“我昏迷了多久?”皮特用盡全身的力氣,勉強坐了起來。

“今天是6月20號了。”唐娜蹺著腿,坐在病床旁。

“艾麗葬在了哪兒?”

“市郊的一座公墓。”

皮特茫然地點點頭,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迎接這樣一個事實。

唐娜從旁拿起證件和配槍,放在皮特身前說:“艾麗用死幫了你一把,現在媒體將這件事渲染成律師逼死失足少女,大眾輿論偏向了你,所以局裏決定幫你複職。”

皮特捂著額頭,笑了出來,笑得如此如此痛苦,如此失神:“嗬嗬嗬嗬……”

唐娜看著皮特,隻見對方一邊笑著一邊流出淚來,冷冷地說道:“我可沒心情在這裏看一個大男人哭,東西交給你了,我走了。”

推門離開,來到走廊裏,唐娜靠在一旁的牆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皮特的眼淚讓她感到的並不是某種軟弱,而是一種震撼,一個平時無比堅強的人真真正正地在後悔,毫無保留地在自己麵前展示自己的脆弱與痛苦。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救救這些可憐的人吧。”唐娜不禁喃喃地說道。

又過了幾天,警察局局長安德爾和摩根一同來到醫院看望皮特。

當他們推門走進病房時,皮特已經不在病**了。

摩根說:“我或許知道他在哪兒。”

兩人來到樓頂,隻見已經穿上西褲、白襯衫的皮特正趴在欄杆邊抽煙。聽到響聲,皮特回過頭,衝摩根和局長招了招手。

安德爾走上前,拍了拍皮特的胳膊說:“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皮特笑著說:“身為警局的無敵神探,我怎麽會有事呢?”

摩根也笑了:“我都以為我就要換個可愛的女搭檔了。”

“抱歉,抱歉,攪黃了你的計劃,不過警局除了那些悍婦之外,應該沒什麽可愛的女警,你要真換了,絕對有你好受的。”

局長安德爾看著皮特說:“如果你想要一個長假,我完全可以理解。”

“長假?這十天已經把我悶壞了,我恨不得趕緊找個壞蛋和他同歸於盡。”

麵對皮特的黑色玩笑,摩根和安德爾不知道對方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一時難以笑出來。看出兩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皮特笑道:“你們那麽嚴肅幹嗎?我看起來像認真的嗎?”

安德爾和摩根趕緊笑了笑,遮掩尷尬。

皮特看著安德爾問道:“說真的,有什麽任務派給我嗎?”

安德爾湊近皮特,小聲道:“聽著,夥計,我會給你半年時間,這段時間裏,你隻有一個任務。”

皮特皺著眉頭問道:“什麽任務這麽重要?”

“仔細盯著葛林若家族的那兩兄弟,給所有事情一個完整的交代。”

“所有事情?”

“這些日子,我仔細看了看茱莉亞這件案子的資料,有太多疑點,我猜這一定是葛林若家族那倆兄弟搞的鬼,就像二十年前那件案子一樣,無法解釋的地方太多。我希望你能揭開他們的真麵目,更幫助我和你父親,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我們也好給自己一個交代。”

皮特露出一瞥笑意,眯著眼盯著安德爾問道:“這麽說,你一定是想起了什麽。”

安德爾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映出的人是茱莉亞:“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她就是找出一切真相的關鍵,她必定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葛林若家兩兄弟圍繞著她,一定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但從她的現狀來看,找不到任何特別的地方。”

皮特順著安德爾的話語推測道:“這麽說,問題就很有可能出在她的身世上。”

“是的,而我要提醒你的是,二十年前,有一名剛出生不久的女嬰最終失蹤了,她的名字叫作南希·葛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