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數個小時前，艾麗的房間裏。
艾麗問道：“安娜，你怎麽了？臉上這些傷是誰打的？”鼻青臉腫的安娜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去了哪兒？”
“我哪也沒去，皮特開車帶我兜了兜風。”
“你知不知道，邁克爾大發雷霆，這些傷都是他打的。”
艾麗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邁克爾會為了自己去傷害別人。
“他……他瘋了嗎？這樣你要怎麽上街？”
“艾麗。”說著安娜抓住艾麗的衣服問道，“求求你告訴我，你們去了哪兒？如果問不出結果，邁克爾還會打我！”
艾麗顯得很為難：“我們真的隻是去兜了兜風，沒幹別的。”
但接著，安娜雙手抓得更緊了：“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想死，如果得不到答案，我一定熬不過今晚！”
艾麗攤開手繼續道：“可我沒有騙你。”
“求求你了，告訴我吧。”說著，安娜充血的雙眼流出了眼淚。
麵對對方的央求，艾麗不打算心軟，依舊說：“真的沒有騙你，隻是去兜風，如果邁克爾還不滿意，叫他自己來問我！”
看著艾麗的堅定，安娜慢慢收起眼淚，心中的恐懼與忐忑逐漸轉化為某種憤怒，兜風這種答案怎麽想也隻是敷衍而已。
突然間，姑娘掃視四周，在桌上發現一把剪刀，撲過去拿起來，對準艾麗道：“告訴我！告訴我你去了哪兒？”
“安娜，冷靜點！不要這樣！”說著，坐在**的艾麗向後挪了挪。
“你已經夠特殊了，每個人都嫉妒你，你還不知足！還要害我們這些無辜的姐妹！”
“安娜，放下剪刀，如果我出了意外，邁克爾更不會放過你！”
但艾麗的威脅卻更加激發了安娜的憤怒。
安娜舉起剪刀，猛地撲向艾麗，手中的剪刀狠狠地紮了下來！
艾麗一個側身，滾下床，躲過了這一下，接著大喊道：“邁克爾！邁克爾！來人啊！救救我！”
可呼喊了半天，不見半個人來救自己，艾麗四下搜尋，看有沒有能救自己的東西，接著拉出一旁的椅子，擋在身前說：“安娜，你一定要冷靜！在這裏殺了我，沒有任何意義！”
安娜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死，我也一定要拉上你一起陪葬！”
“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們去了市區東部的聖血教堂，去找一個人！但那個人根本不在那裏！這樣行了吧？！我們都不會死了，對不對？”
喘著粗氣的安娜似乎依舊沒有要放下剪刀的意思。
“安娜！”艾麗再一次高聲叫道。
安娜仿佛突然回過神來，高舉剪刀的手漸漸放下來，本來急促的呼吸也逐漸緩和，眼淚不禁再一次迸發。
“啪啦”，剪刀掉落在地。
安娜全身癱軟下來，坐倒在地，捂著雙眼，不住地念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會遭遇這一切……”
艾麗也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來，覺得既然自己的父親不在那座教堂，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麽問題吧。
而此時，站在門外的邁克爾·高斯林聽到了一切……
數小時後，聖血教堂前。
“砰！砰！”打手手中的霰彈槍不斷開火。
皮特低著頭，拿起車台的對講機，大喊道：“這裏是皇冠大街！代號415A，415A！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請說你的警號和姓名。”
“01TC420！皮特·布魯斯，完畢！”
車台裏回應道：“我們會立即調動附近警力去支援，匪徒有多少人？”
“應該有十幾人！都拿著大家夥！”說完皮特推開門，一下子滾落在地，臉貼在地上，掏出懷中的手槍，透過車門下的縫隙，朝走過來的打手的腳部連開數槍。
一名打手倒地，皮特又補了一槍在對方頭上。
連滾帶爬地起身，皮特打開汽車後備箱，拿出裏麵的MK18MOD0近戰步槍，插上彈匣，拉動拉機柄，槍托頂住肩膀，左手半握著前握把，視線透過COMP M2瞄準鏡瞄準打手的方向，右手扣下扳機。
“砰砰砰！”
雙方交火了一小會兒。
可漸漸地，皮特發現對方的火力壓製逐步變弱，便停下扣動扳機的手指，眼睛緊張地朝四周掃去。
周邊突然安靜下來，視線中沒了對方的蹤影。
皮特俯下身子，想從車底搜尋剛剛向自己走來的另一名打手時，隻見一枚拔了保險的手雷向自己滾過來，皮特趕緊回身，跑開！
“轟！！”
手雷在汽車底部爆炸，直接將整輛汽車引燃，發生更劇烈的爆炸！
看著熊熊燃燒的汽車，皮特躲在一個郵筒後麵，不禁笑道：“哼，那可是輛新車，這回安德爾又得頭疼了。”
接下來，槍聲再起，“砰砰砰”，雙方來回射擊。
可皮特很快發現自己和對方都不敢離開掩體，這麽打下去，隻是白白浪費子彈。
這時皮特打開MK18近戰步槍護木右側的戰術手電，輕放在郵筒上，接著移動到一旁，掏出M9手槍，等對方一露頭，視線被光線吸引過去時，一槍結果了對方。
隨後拿起放在郵筒上的MK18近戰步槍，皮特快步朝教堂跑去。
來到門邊，皮特用身體去頂門，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砰砰砰”，皮特朝門開了幾槍。
接著透過門板上的窟窿，皮特看到門被厚重的鐵鏈所拴。
“見鬼！”皮特重重地踹了一腳門，朝四周望去，教堂中庭的的圍牆上布滿碎玻璃，根本爬不上去。
皮特回身來到剛剛被自己打死的匪徒身旁，在對方身上摸了摸，果然還有手雷！
從匪徒腰間拽下手雷，再次來到教堂大門前，皮特拔了保險，順著地麵將手雷緩緩滾向教堂大門。
“轟！！”
門被炸開了，皮特靠在門邊，探頭向教堂內部看去。
“砰砰砰”，槍聲傳來。
自己身前的門板被打得四分五裂，皮特趕緊趴下。
待槍聲稍歇，皮特將手伸進門上的窟窿裏，拿著槍亂射了幾下，接著起身撞開門板一頭鑽進教堂，一個翻滾，起身躲在石柱子後麵。
內院和中庭方向不斷傳來槍聲，情勢似乎不太妙。
皮特不斷開火，想要用火力壓製對方，以便讓自己找到空隙向中庭移動。
但對方很快明白皮特隻有孤身一人，幾個人輪流用火力壓製，讓皮特寸步難行。
明知對方漸漸包圍上來，皮特也是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警笛聲，皮特的增援到了！
數名特警端著MP5衝鋒槍，進入教堂，跟匪徒開始交火。
趁亂，皮特撞開通往中庭的門，隻見這裏正發生一場屠殺。
慘叫的修女，倒地不住默念《聖經》的神父。
皮特憤怒地端起MK18近戰步槍，朝那些因為殺戮而變得瘋狂的匪徒不斷開火。緊接著特警也衝進中庭，和皮特一起，很快控製了局麵。
“你還好嗎？”
一杯熱水遞到跟前，坐在救護車後麵發呆的皮特抬眼，看到的是自己的搭檔摩根。
皮特接過水，問道：“情況怎麽樣？”
摩根挑了挑眉，說：“教會方麵死傷不少，不過好消息是槍手活下來幾個，應該能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會嗎？會那麽簡單嗎？”皮特抿了一口水，站起身，兩眼發直地看著不遠處。
摩根回過頭，原來吉姆·科洛正被兩名警員押進警車裏。
“你的感覺是對的，他真的躲在這家教會裏。”
皮特略有所思，接著掃視四周，隻見在警戒線外圍，一輛極為顯眼的加長型豪華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打開著，似乎有什麽人在盯著這邊。
接著很快，車窗閉嚴，豪華轎車駛離了現場。
但皮特記下了對方的車牌號：“TC87BA4。”
“怎麽了？”摩根問道。
“我們得去驗屍。”
摩根皺著眉頭：“每個人都是被子彈打死的，難道會有例外嗎？”
“那個文身，我想一定不止那名腦袋不正常的司事有。”
摩根問道：“你腦子已經跑到六翼殺手那件案子上去了？或許那個文身根本不代表什麽，隻是湊巧那名司事以及那個被殺的牙醫進了同一家文身店而已。”
“哼，你就當我是個懷疑主義者吧。”
摩根繼續問道：“那吉姆·科洛怎麽辦？他是艾麗的父親吧？”
“怎麽辦？”皮特聳了聳肩，“我能做的隻有把消息如實告訴艾麗。”“我以為你會……”
“會幫他？”
“差不多吧。”
“我已經幫他活了下來，接下來怎麽發展就要看檢察官的了。”
經過徹夜的驗屍，皮特隻在那名和自己說過話的神父身上發現了與司事身上相同的紋身。第二天一大清早。
“砰，砰，砰”，皮特敲響一戶人家的房門。
“亞當神父的家？”
開門的男孩點點頭。
“你母親在嗎？”
男孩隨即衝屋裏叫道：“媽媽，媽媽。”
不一會兒，一名憔悴、滿臉淚痕的女性走出來。
皮特和摩根一同亮出警徽。
摩根解釋道：“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擾你，但按規矩，我們必須做一些必要的詢問。”
女性抹了一把臉，點點頭，隨即將門打開。
來到屋內，女性因為悲傷過度而看起來憔悴不堪，沒有招呼皮特和摩根，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對於你丈夫的死，我們感到很遺憾。”摩根照例需要安慰死者家屬幾句。
女性沒答話。
摩根抿了抿嘴，知道接下來的問話可能會進行的很艱難，但還是掏出筆記本和筆。
皮特掏出一張照片，直接問道：“女士，你知道這個文身代表什麽意思嗎？這是在你丈夫身上發現的。”
皮特手中照片上的正是那個血紅十字架上綁著綠色毒蛇的文身。
女性抬眼瞅了一下照片，搖搖頭。
“你真的不知道嗎？”摩根又一次問道。
皮特補充道：“那個叫作亞撒的司事也有同樣的紋身。”
“亞撒？”聽到這個名字，女性抬起頭，問道，“他也死了？”“沒有，他很幸運，昨晚他並不在教會。”
“天哪，感謝上帝。”
看女性的表情，她似乎對這個亞撒很熟悉。
皮特問道：“你和亞撒很熟嗎？”
“當然，他是我丈夫的養子，經常會來我家吃飯，我想或許因為這樣，他們身上才文著相同的文身吧。”
“你丈夫的養子？”
“嗯，亞當看他很可憐，便收他作為養子，讓他幫教會幹些活兒，亞撒這個名字也是我丈夫起的。”這時女子似乎覺察出了不對，問道，“為什麽？這跟教會受襲有什麽關係嗎？”
“喔，我們隻是問問而已。”
“那些槍手呢？他們為什麽要來教會殺那些無辜的人？”女性問時，不禁又哽咽起來。
摩根很難將個中緣由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隻得無奈地答道：“我們還在調查。”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傷害他，亞當從沒做過壞事，他一直在幫助別人，為什麽這種會發生在他身上？”哽咽的女性抬眼看著摩根，似乎想從他那裏尋求解答。
摩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低下頭，抿了抿嘴。
接下來，女性的眼淚不住地流淌，再難回答任何問題。
皮特站起身，走到旁邊，摸著呆看著自己母親的男孩的頭，問道：“你爸爸的書房在哪兒？”
男孩指了指。
皮特走過去，推開門，環視四周，書房的布置很普通，偶見的十字架也跟神父的身份非常符合。
客廳裏，摩根看著麵前痛哭不止的神父妻子，走過去蹲在對方身前，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語，可一時間又找不出有效的詞，隻能沉默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可對方妻子哭得更厲害了，接著將摩根攬住，頭埋在摩根的肩膀。
就這樣過了幾分鍾。
皮特走出神父書房，向摩根比出螺旋槳起飛時的手勢。
摩根點點頭，隨即起身，對神父的妻子道：“夫人，我們該走了，今天真的謝謝你，我們一定會盡快給你和你丈夫一個交代。”
出了公寓，坐進車裏。
摩根係上安全帶，準備發動引擎時，問道：“你找到了什麽？”皮特從懷中掏出一個記事本說：“這個。”
“是什麽？”
“一個名單。”
“是什麽的名單。”
“我想可能是教友的名單，但在裏麵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摩根皺了皺眉頭：“不會是你父親克萊門特吧？”
皮特搖了搖頭說：“不，是那名被六翼殺手所殺的牙醫的名字。”
“真是重大發現，他們身上都有那個文身，這一定不是巧合，當中應該有什麽聯係。”
摩根謹慎地陳述道：“更巧的是，是你父親把吉姆藏在聖血教會，你父親克萊門特，死去的牙醫，以及亞當神父，他們之間的關係，將是解開牙醫被殺那件案子的關鍵。”
皮特發出一聲冷笑：“哼，看來所有的推測都朝著不利於我父親的方向而去，如果他真的和這一切有什麽關係，或者他就是什麽該死的六翼殺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嗯，我對你充滿信心。”
皮特瞥了眼摩根問道：“真的？”
“看到你對吉姆的態度後，我毫不懷疑你的專業。”
“哼？對我刮目相看了？”
“起碼讓我明白，你還是有些原則的，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先回警局，看看那些槍手有沒有供出主使。”
很快，皮特和摩根回到警局。
被逮捕的槍手都查清了背景，他們有的是生長在貧民區的孩子，有的是外來移民，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熔爐區生活著需要他們照顧的家人。
聽到這個情報，皮特便明白了想撬開他們的嘴比登天還難。
也不知道邁克爾·高斯林會給他們的家人多少錢，值得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又或者邁克爾隻是用槍對準他們的家人，來威脅他們製造這樣的慘劇。
不過無論理由是什麽，等待這些槍手的隻有最嚴厲的審判，沒人會為他們撐腰，沒人會為他們說情，相信陪審團會很快達成一致，盡早結束這出悲劇。
之後皮特和摩根查了查神父筆記本裏的人名單，其中沒什麽特別的人物，或許他們都跟聖血教會有所關聯，所以才被神父記在筆記本上。
接下來，皮特還有一個難題，就是怎樣把吉姆被捕的事告訴艾麗。
餐館裏，艾麗就在坐在對麵，皮特有些猶豫，如果就這樣告訴艾麗真相，她能承受得住嗎？她隻有十五歲，無依無靠，唯一的家人或者就要將牢底坐穿。
“你怎麽了？有什麽要對我說嗎？”
“喔，你先看菜單吧，今天想吃什麽都沒問題，我請客。”
艾麗皺了皺眉，露出不可置信的微笑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你升職了？還是漲薪水了？”
“當然沒有，你覺得我像個很容易就節節高升的家夥嗎？”
艾麗放下菜單，皺著眉頭說：“你一定有什麽事，快說吧，要不我們哪有心情吃飯。”
皮特看了一眼窗外，點起一根煙說：“是關於你父親的。”
艾麗屏住了呼吸。
“放心，他如今沒有任何危險，前天夜裏，邁克爾·高斯林派人襲擊了我們去過的那間教會，在那之後，我們在教會裏找到了幸存下來的吉姆。”
艾麗用力地長出一口氣，慶幸道：“天哪，太好了，太好了。他沒有受傷吧？”
“沒有，不過……”皮特顯得難以啟齒。
“怎麽了？”
“你父親涉及兩起謀殺，而他自己也供認不諱。”
“什麽？什麽意思？”艾麗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
皮特重複道：“你父親是兩起謀殺案的重要嫌疑人，而他也承認自己殺了人。”
一瞬間，艾麗怔住了，接著身子向後挪了挪，不住地搖起頭來，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反問道：“不，不可能！這是某種惡劣的玩笑嗎？”
皮特盯著艾麗繼續道：“不，這不是玩笑。”
一股窒息感湧上喉嚨，艾麗想問，但又不知從何問起，身體更不住地顫抖起來。
皮特講解道：“就在吉姆找尋你的期間，被牽扯進兩件命案，或許第一起，律師可以用正當防衛為他辯護。但第二起，在他自己承認的情況下，有些困難，不過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吉姆，努力讓他獲得較輕的量刑。”
“較輕的量刑？”
其實皮特明白，第二件謀殺，檢察官很可能以一級謀殺來起訴吉姆，那是量刑最重的罪名之一，但如實告訴艾麗的話，她一定承受不住，皮特隻能用謊言應付道：“或許隻需坐個幾年牢，服刑的地點也不和那些重度罪犯在一起。”
雖然皮特已經盡量用謊言遮掩事態的嚴重性，但對於艾麗來說依舊是重重的一擊。
聽到這裏，艾麗幾乎崩潰，雙手捂著嘴，不住地哽咽起來。
皮特就這樣看著艾麗，心中燃起的是痛苦與同情。
突然間，艾麗抬起頭，又問道：“我母親知道了嗎？她也會來特默內斯嗎？”
通過詢問吉姆，皮特了解到艾麗的母親和弟弟早就因為事故死了，如果現在就這樣告訴艾麗，她一定承受不住。皮特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撒謊道：“快了，你母親已經接到通知，正趕來特默內斯，我們警局的人會去接她，保證她的安全。”
聽到母親很快會來，艾麗雖然感到一絲安慰，但淚水依舊不住地流淌，抽泣得更厲害了。
沒有更多可以安慰艾麗的話，皮特隻能無奈地說：“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吉姆。”
幾天後。
“吉姆，那個妓女真的是你殺的嗎？檢察官正準備以一級謀殺罪起訴你，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很有可能會終身監禁。你是艾麗如今唯一的親人，不要在這種時候逞什麽英雄主義，去維護一個和你毫不相關的女人，人是不是那個叫瑪姬的女人殺的？如果你這時候翻供，我們可以從頭再來！”
會麵室裏，一身囚服的吉姆·科洛坐在皮特對麵。
吉姆神情淡然，說：“不，那個妓女就是我殺的，和別人毫不相幹。”
麵對堅持的吉姆，皮特想拍桌子，但是忍住了，心中十分不甘，指著吉姆道：“你真的錯了，你做了一個絕對錯誤的決定！你會後悔的。”
“如果把這件事推給一個無辜者，我會更加後悔。”
皮特搖了搖頭，問道：“那艾麗該怎麽辦？”
“你會照顧她的，對嗎？”
皮特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就足夠了。”
麵對吉姆的自我滿足，皮特非常氣憤，不住地說道：“艾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已經不在了，如果她得知這些消息後，你又被判終身監禁！她到底該怎麽麵對接下來的生活？”
“我知道你會跟她一起麵對。”
皮特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嗎？再說還有個拉皮條的整天盯著艾麗，說不準哪天我們都會被他殺死！”
“那就把那個拉皮條的抓起來，或者殺死，你們警察不就應該是幹這些的嗎？”
皮特重重地踹了一下桌腿，站起身，指著吉姆鼻子道：“我真的很想揍你一拳，但為了艾麗，我會忍下來。”
吉姆聳了聳肩，露出淡然的微笑：“彼此彼此。”
接著，兩人沉默下來，幾十秒過後，皮特突然問道：“我的父親在哪兒？克萊門特在哪兒？”
“不清楚，我手機裏有他的電話，你大可以打給他。”
“我會的，對於那個文身，你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完全不清楚，在你給我看照片前，我甚至沒見過那個標誌。”
皮特點點頭，說：“離出庭的日子還有段時間，如果你改主意了，找人通知我。”
吉姆淡然道：“謝謝。”
夜晚，艾麗敲響皮特家的房門，沒人應聲。艾麗知道最近皮特總在加班，便掏出皮特給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門鎖。
可進屋剛開燈，隻見一個人影坐在沙發上。
“呀！”艾麗不由得叫喊出來。
對方站起來轉過身，向艾麗比出“噓”的手勢。
“是你。”看到對方的正臉時，艾麗稍微安下心來，說，“你來找皮特嗎？他最近加班很多，很忙。”對方正是皮特的父親克萊門特。
克萊門特看著艾麗說：“你看起來還不錯，沒有被你父親的事情擊垮。”
艾麗露出一瞥嘲弄的微笑：“有沒有他，生活都得繼續，我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
克萊門特點點頭，繼續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不過難道你不覺得到了該做些什麽的時候了嗎？”
艾麗奇怪地瞥了一眼克萊門特問道：“什麽意思？”
“就差那麽一點點，皮特和吉姆就被邁克爾派去的人殺死了，如果同時失去他們倆，你覺得自己能承受得住嗎？”
艾麗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無能為力，不是嗎？我根本沒有對付邁克爾的辦法。”
“可就讓皮特這麽走在鋼絲上，總是身處險境，終有一天他會從那越來越細的鋼絲上掉落，並最終摔死。”
“你還是希望我從皮特的生活中消失？”
“不，我們可以換一種思維方式，為什麽皮特會總是身處險境，甚至來找你的吉姆也陷入困境，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麽？”
艾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邁克爾·高斯林，如果沒有他，我父親不必被追殺，也不會為了打聽我的消息而殺死一個妓女，皮特更不會有任何危險。”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我不這麽認為。”
艾麗皺著眉頭，反問道：“邁克爾警惕性很高，背景又深，連警察都對付不了他，我能有什麽辦法？”
“恰恰隻有你才有辦法，利用邁克爾對你特殊的情感。”
“你們一個個都說他對我很特殊，怎麽就我沒感覺出來，他隻是像對待動物一樣對待我，讓我接客，威脅我不準離開。”
克萊門特問道：“他打過你麽？”
“沒有，但他傷害過我身邊的人，還不止一個。”
“他會去傷害皮特，會去傷害你父親，我想都是害怕你被他們奪走。”
“你們一個個硬要這麽說，可我又有什麽辦法能改變現狀？”
“我需要你幫我把邁克爾·高斯林引出來，而我會殺了他。”
“殺了他？”艾麗皺著眉頭問道，“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以前是個警察，更當過很長時間雇傭兵，在非洲打仗，我知道我在幹什麽。”
艾麗不敢置信，搖著頭說：“不，我不會幫你的，風險太大了。”
克萊門特嚐試說服道：“想想你父親，吉姆為什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本來在熔爐區死個人根本沒什麽，正是邁克爾利用人脈讓警局追查這件案子。如果不是邁克爾·高斯林，你父親又何必在東躲西藏的情況下，為了打聽你的情況而殺人？再想想皮特吧，你打算就繼續這樣下去，待在邁克爾身邊的同時，又和皮特維持一種微妙的關係，最終害死他嗎？”
“你說這麽多隻不過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遇險而已！”
“是的，我希望皮特平平安安，而你呢？為他們想過分毫嗎？你根本不知道吧，你父親的罪名或許是一級謀殺！”
“一級謀殺？”
“對，那是量刑最重的一種罪名，或許是死刑，或許是終身監禁！”“不，皮特告訴我的不是這樣！”艾麗激烈地爭辯道。
“那是為了保護你，不希望你被擊垮的謊言！”
被這樣一說，艾麗沉默不語，眼淚不住地迸發。
“為他們做些什麽吧，趁自己還有機會的時候。”
艾麗激烈地爭辯道：“我能做什麽？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引出邁克爾，將他帶到我指定的地點，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可想引出邁克爾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不會懷疑嗎？”
“這要看你的演技了。”
艾麗哽咽地搖著頭說：“不行，我幹不來……”
麵對依舊猶豫不決的艾麗，克萊門特突然從懷中抽出手槍，對準艾麗道：“還有一種選擇是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通知邁克爾·高斯林，是我殺的你，他一定會發了瘋一樣地找我和皮特，等他在街上遊**時，我一槍解決了他，雖然這會傷害我和皮特之間的感情，但為了他的安全，我也隻有這麽做了。”
艾麗流著淚，呆呆地看著克萊門特沒有吭聲。
克萊門特撥動手槍的擊錘：“你的父親為了找你，殺死了兩個人，難道我就不會為了自己的兒子殺死你嗎？孩子，是時候把悲傷轉為憤怒了，讓那些該死的家夥付出代價的時候到了。”
艾麗盯著克萊門特冰冷的神情以及黑洞洞的槍口，想了想說：“詳細告訴我你的計劃。”
克萊門特又將擊錘複位，說：“這才是好姑娘。”
幾天後的夜晚，皮特難得偷閑在家，桌上的電話響起。
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是艾麗，皮特趕緊接起來。
隻聽艾麗的聲音有些悲傷：“皮特，我想見你，就現在。”
“現在？”
“嗯，不行嗎？如果打擾到你工作就算了，我隻是有些害怕，害怕一個人……”
皮特怕艾麗還因為吉姆的事想不開，趕緊答道：“沒關係，你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就在聖約翰大道旁的公園，我在公園裏的噴水池這裏等你。”
皮特沒有多想，趕緊穿好衣服，出了門，乘坐計程車來到目的地，皮特卻發現有些不對頭。
艾麗所說的地址是一個公園，具體的見麵地點是公園裏麵的噴水池前，但現在大門已經閉鎖，公園內部漆黑一片。
皮特掏出電話，給艾麗撥了過去，可無人接聽。
皮特又朝公園內部望了望，也不見人影。
“搞什麽名堂？”
正當皮特不解時，突然間，公園內傳出槍聲和閃光，“砰砰砰砰”。皮特趕緊低頭，卻發現子彈似乎並不是朝自己射來的。
緊接著，一聲震天的巨響傳來，“轟轟轟”。
遠遠看去，塵埃被拋向空中，公園內部發生了大爆炸。
皮特趕緊掏出槍，翻進公園。
槍聲從公園更深處傳來，皮特顧不得更多，加快了腳步。
公園內的照明設施全部處於關閉狀態，視線全靠僅有的星光與月亮維持。
“砰”，槍聲猛然間從右手邊傳來，皮特急步朝聲源跑去，拐過一個拐角，看到的是一個漆黑的背影，以及倒在洗手間外壁旁的邁克爾·高斯林。
邁克爾頭部中槍，左手斷裂，血濺了牆上一大片。
“舉起手！放下武器！”皮特對著背衝自己的黑影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