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明之冤

66

米果聽到洪之鶴說是他殺了林青語,心中大驚。她第一感覺是,洪之鶴在跟她開玩笑。

她認識的洪之鶴,無論是用何種人格出現,其性格都有玩世不恭的一麵。盡管米果覺得他的玩世不恭並不是內外一致的,但洪之鶴平日裏十句話,一般有七八句都不必當真。

而從今天早晨起,洪之鶴與米果之間的談話便是頗為嚴肅的,兩個人居然坐下來極其認真地討論洪之鶴的“人格分裂”問題,而且彼此都渾然不覺。所以此情此境,洪之鶴絕對不會是在開玩笑。

米果掩飾著內心的波瀾,不動聲色地問洪之鶴:“你為什麽要殺死林青語?”

洪之鶴說:“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我曾經是一個殺手。”

米果問:“那麽,是有人出錢讓你殺死她嘍?”

洪之鶴緩緩地搖頭:“錯了,殺手殺人,並不都是為了錢。”

米果問:“那你為的什麽?是為了秦丹?”

洪之鶴卻反問:“你們已經找到秦丹了是嗎?警方是不是也知道了?”

米果說:“是的。你知道她跟誰在一起嗎?”

洪之鶴麵無表情:“還會有誰?隻有江浩晨!”

米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小一些,怕是會驚動洪之鶴,使他中斷這樣“坦率”的談話。

她問:“江浩晨和秦丹是什麽關係?江浩晨和林青語又是什麽關係?”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和秦丹是什麽關係?你和林青語又是什麽關係?”但既然洪之鶴提到了江浩晨,不妨暫且繞個彎吧,何況,這亦是她渴望知道的。

洪之鶴卻似乎在所答非所問:“秦丹和林青語是一對情敵。”

米果問:“她們都喜歡江浩晨?所以是情敵?”

洪之鶴頗有意味地說:“她們是一對天生的情故,這與江浩晨沒有關係。”

米果不解:“怎麽會沒有關係?如果沒有男人,兩個女人又怎麽會成為情敵?難道……她們是因為你成為情敵的?”

洪之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又開始兜圈子:“據我所知,你跟林青語也是情敵,是吧?”

米果的心跳似乎停頓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氣說:“對,我跟林青語是情敵,但我們是因為楚南而成為情敵的。所以我還是說,兩個女人成為情敵,一定是因為男人。”

不料洪之鶴卻說:“你又錯了!你與林青語成為情敵,也是跟楚南無關的。”

米果的反應這一次非常激烈:“你這是什麽奇談怪論?如果沒有楚南,我們怎麽可能成為情敵?我又怎麽會被她打敗?”米果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呆了半天,驚歎道:“好奇怪!”

“怎麽了?”洪之鶴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式,目光裏卻有了讚許,似乎感知到米果明白了什麽。

米果說:“林青語為什麽這麽多的情敵?難道是她喜歡與人為敵,而並非一個具體的男人?是這樣嗎?”

洪之鶴笑了:“看來我沒有愛錯人,你的確是一個漂亮而且聰明的女人。林青語也好,秦丹也好,都遠不及你這麽聰明。”

米果的臉頰微微有些紅,她知道洪之鶴這麽說是發自內心的,但她的思路並沒有因此而混亂。她微笑了一下表示謝意,然後把他們的話題繼續下去:“林青語搶了秦丹的男朋友,不管這個男人是江浩晨,或者是其他人,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青語得罪了秦丹,所以你為了秦丹殺死了林青語。我說得對嗎?”

洪之鶴說:“對,但並不全對。這裏的關鍵其實還是江浩晨。秦丹是個過度癡情的女人,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染指江浩晨。失蹤案是她自己一手策劃的,她失蹤後就藏匿在江浩晨周圍。人們都以為秦丹死了,其實她還活著,隻是,她隻活在江浩晨的世界裏。”

米果的腦袋突然“嗡”地一響。她突然問:“你為什麽要找我做那件晚裝?是因為我也列入了你的殺人對象是嗎?”

洪之鶴一愣:“小果,你為什麽要這樣理解?你以為我……”

米果打斷了他的話:“你剛才說了,秦丹不容許任何人與江浩晨保持曖昧關係。但據我所知,江浩晨與丁茜的關係並不一般,所以秦丹就像除掉林青語那樣除掉丁茜,而接下來是我了!雖然我跟江浩晨之間清清白白,但別人卻未必這麽認為。”

米果想到了公司上上下下的那些關於自己和江浩晨的流言蜚語,這也是米果那天向江浩晨提出辭職的重要原因。雖然清者自清,但米果不能確保不失足於泥沼。

洪之鶴卻問:“丁茜是誰?”

米果疑惑地看著洪之鶴:“你既然已經向我敞開了心扉,那為什麽還有所保留?”

洪之鶴說:“我確實不認識丁茜。而且我請你做晚裝並不是有心害你。然而,也許……”

米果問:“也許什麽?”

洪之鶴說:“你先告訴我丁茜的事情。”

米果說:“丁茜是江浩晨的助理,也是他的情人。我把你退還給我的晚裝送給了丁茜,第二天她就死了。警方一直認為江浩晨是嫌疑人,現在看來,凶手一定是秦丹!”

洪之鶴吞吞吐吐地說:“找你做晚裝其實是秦丹的意思,衣料、寶石和勞務費都是她給的。也許,她真的有意害你……”

米果一擺手,意思是洪之鶴不明真相不必道歉。她問他:“那後來,秦丹讓你把晚裝退還給我也是有意這麽做嘍?而我把晚裝送給丁茜,她便將計就計……奇怪,秦丹是怎麽知道晚裝在丁茜那裏的?難道是江浩晨看到之後告訴她的?”

洪之鶴說:“這很有可能。而且我還知道,秦丹雖然白天把自己藏得很深,但晚上卻喜歡開著車四處遊**。她把跟蹤江浩晨作為她惟一的遊戲,她的樂趣好像並不是遊戲的結果,而是遊戲本身。”

米果思考著洪之鶴的話:四處遊**……跟蹤江浩晨……她忽然想起來,就在洪之鶴找她做晚裝前不久,她喝多了,在江浩晨的車裏尋求安慰,就是那一次把銀手鏈遺落在他的車上。也許就是那次,被跟蹤江浩晨的秦丹看到了。

所以,如果現在不主動出擊,自己遲早會像丁茜那樣死於非命!

可是,要怎麽主動出擊?也許報警是上上策。隻要警方找到秦丹,所有的一切就會真相大白,這場罪惡便會終止。隻是如果這樣……

米果看著洪之鶴,心潮翻湧。如果這樣,洪之鶴也將落入法網。他畢竟是因為愛秦丹才去殺人的,而且殺的是米果的情敵林青語。那樣一個以搶別人的男朋友為樂趣的女人死了,便會有多少女人能夠逃避失戀的痛苦啊!

但是米果又想到,林青語之所以會屢屢成功,其實是因為那些男人——包括楚南——意誌不堅定!

楚南……想到楚南,米果再次陷入絕望。她們被時空分隔了三年,終於又重逢時,他卻因為一時貪歡而要與別的女人奉子成婚了!

米果忍著心中難以形容的疼痛問洪之鶴:“你真的愛秦丹嗎?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值得你愛的地方?”

洪之鶴說:“我是愛秦丹,但那隻是曾經。我一度因為得不到她的人,隻好弄來一個替身……”

米果插嘴問:“你最後一次見到秦丹是什麽時間什麽地方?”

洪之鶴說:“幾天之前,在我家裏。”

米果回憶起望遠鏡裏的畫麵:洪之鶴的正麵,白衣女子的背影。他們好像有了爭執,然後米果接了陳夢的短信,白衣女子就不見了。

米果問:“是祝曉璿失蹤那天嗎?”

洪之鶴點頭:“是的。”

米果若有所思:“那就不是她啊!”

洪之鶴不解:“你說什麽?”

米果搖頭說沒什麽,心裏麵想的是,如果綁架祝曉璿的人是秦丹的話,那個時候秦丹在洪之鶴家裏出現的可能性極小。

洪之鶴卻突然說:“小果,你跟我走吧!秦丹對於我來說已經成為過去。我現在想全心全意用我整個人來愛你,好嗎?”

米果的心砰砰直跳。用整個人來愛……此時此刻,隻有這兩個人才知道其中的深意。

那就是,洪之鶴愛米果的這一半人格,已經戰勝了愛秦丹的那一半人格。

然而,米果卻微微地搖了搖頭。

洪之鶴問:“是因為我殺過人?小果你放心,沒有人能夠找到我殺人的證據。兩年了,丹青案不是還沒破?就算秦丹落入警察的手裏,沒有證據,那些警察還是拿我沒辦法。”

然後,不容米果再拒絕,洪之鶴已經抱住了她。

米果全身一震,身體還沒有鬆弛下來,洪之鶴已經開始吻她。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意義完全不同。

好吧,楚南,我不要再想你。我們都有新生活了,昨天就要過去。

67

“醫生,她真的沒有懷孕?”孟原與其說不相信醫生,不如說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正是因為太在乎,才會這麽患得患失。

那是個中年女醫生,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她是你女朋友吧?”

孟原說:“嗯,算是吧。”

女醫生看孟原的眼光像看外星人:“虧你們看著還蠻像有文化的人,竟然連男女之間的事都不懂。你們回去要好好學習一下性知識,你女朋友還是個處女呢,怎麽可能懷孕啊?”

孟原呆了呆,臉忽然紅了。他一點兒也沒介意女醫生的嘲笑,一個勁兒地跟她說謝謝,然後出了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說,孩子好不好?”祝曉璿有一點兒害羞,低著頭問孟原。

孟原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帶祝曉璿去醫院檢查,孟原的借口是,不管祝曉璿要不要這個孩子,都要先去醫院做個檢查,排除一下宮外孕的可能。他還跟祝曉璿講了宮外孕的危險,嚇得祝曉璿直吐舌頭,乖乖地跟他去了醫院。

祝曉璿好像並不介意第一次去進行“產檢”陪同的竟然不是“孩子”的“父親”。她還責怪孟原不該打楚南,說這個孩子雖然是楚南的,但隻要楚南不點頭,她不會要他負責。

他們事先商量好了,祝曉璿在醫院裝成一個聾啞人,所以由孟原直接和醫生交流檢查結果。

出了醫院,孟原問祝曉璿:“曉璿,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的?”

祝曉璿說她兩天前不舒服,陳夢說怎麽看著像是有喜了?還給了她一張早孕試條要她測試。她本來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但想到例假確實沒有按時來,於是就按陳夢說的方法檢測了尿液,竟然真的懷孕了。

孟原疑惑地問她:“試條上顯示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祝曉璿說:“是兩根紅線,代表是有了。這個我以前聽模特隊的朋友們說過的,不會錯。”

孟原又問:“你跟楚南,你們,有過幾次?有哪裏?”

祝曉璿說:“就一次,在公園裏。”

孟原又問:“楚南進入你的身體了嗎?”這個時候,他覺得那些年做警察的時候練出來的,問那些當事人的隱私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真是有用。盡管這個時候孟原還是覺得非常難堪,但他盡量想象自己是一名警察,祝曉璿隻是他的當事人。

“啊?你說什麽?什麽進入?”祝曉璿的臉上混合著羞怯與迷惘。

孟原看著祝曉璿天真的小臉蛋,真想伸手去捏一捏。這個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丫頭,她居然無知成這樣!這個時候孟原真的想把祝曉璿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抱進懷裏,小心地嗬護著她,然後、然後讓她知道什麽是……

可惜這個時候他們正走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孟原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手。孟原剛剛拉住她的手,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心跳的感覺,祝曉璿便猛然掙脫了他。

孟原的心一沉,剛有沮喪的感覺,便看到祝曉璿突然跑進一座寫字樓裏。

孟原不明究竟,跟著她跑了進去。

他看到祝曉璿在跟一個陌生男人說話。那個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戴一副眼鏡,身上背了一個大背包,背包上印著四個字:神通速遞。

祝曉璿一把抓住了那個男人的背包,看著他的臉,驚愕地問:“你是榮華老師?”

那個男人的表情很不自然,眼神胡亂地躲閃著:“小姐,你認錯人了。”

沒有認錯,絕對沒有認錯!祝曉璿放開了那個人,看著他匆匆消失在寫字樓裏。《美裳》雜誌社的榮華編輯,什麽時候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送快遞的人?

孟原追過來問:“那個人要不要我追上他?”盡管那個男人已經不見影蹤,但對於孟原來說,找出他來不是太難的事。

祝曉璿搖搖頭:“不用了!”

然後她就那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說話,甚至不眨眼睛。她身上穿的那件鵝黃色雙排扣連衣裙令她的身材更加挺拔,加上黑色細帶高跟鞋和專業模特的站立姿勢,使得寫字樓裏來來往往的人都對她行注目禮,甚至有人駐足不走。

經驗豐富的孟原沒有理會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旁,並且示意想對她表示關切的人無事勿擾。

祝曉璿的大腦裏混亂無比,就好似一顆巨石扔進了平靜的湖水,那顆巨石就是榮華。

不管他倒底叫什麽名字——暫且就叫榮華,他是陳夢介紹給自己的,以《美裳》雜誌社編輯的身份對自己做他們的封麵女郎進行了否定。這嚴重打擊了祝曉璿的自信。

而徹底摧毀祝曉璿自信的,便是那一場劫難。

那個拘禁她的人對她說,隻要她按照自己的指令行事就不會傷害她,並且放過她。

“寶貝,你往前走幾步,想象你現在正在T台上,身上穿著一件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衣服上綴滿了耀眼的寶石,每個人都對你發出讚歎。”

祝曉璿在無邊的黑暗中心慌意亂地往前邁了幾步。

“不對寶貝,不是這樣的,你這樣看起來就像一個賊。你應該像一個公主,知道嗎?公主!秦丹就是這樣的,你怎麽就做不到呢?”

那個人的聲音似乎又響了起來。正是那個人嘴裏不斷地重複秦丹的名字,使祝曉璿認定了這個人就是綁架秦丹的人。

而祝曉璿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令那個人滿意。雖然那個人沒有罵她,她卻無數次在心裏麵罵自己是豬。

盡管逃出了那個魔穴,但她短時間裏已經無法再上T台了。她跟著陳夢去過一次排練場,當她站到T台上時,便覺得自己正站在那個黑暗的房間裏。無論她怎麽做,都不會讓那個潛在的人滿意。

那個潛在的人是誰?米果曾經懷疑過是洪之鶴,楚南曾經懷疑過是江浩晨,都被否定。後來他們大膽猜想那是個改變了自己音色的女人,孟原認為正是秦丹,然而也錯了。

那是誰?

“是陳夢!她是陳夢!”祝曉璿就像突然從夢中驚醒,對著孟原大聲叫起來。

68

孟原在送祝曉璿去醫院檢查之前,先安置好了楚南。孟原送楚南回家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給他的傷處塗上雲南白藥膏。楚南掛念米果,便要孟原給她打了個電話。那個時候,米果正在跟洪之鶴分析他的“人格”問題,接到孟原的電話,知道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也知道楚南一定在場,於是隻說“我正忙著,回頭聯係”便掛了。

孟原走後,楚南沉沉睡去。因為臉上有一塊瘀青,他晚上也不打算去酒吧唱歌了。

可是剛躺下不久,孟原的電話就來了。那個時候孟原正在醫院等待祝曉璿的檢查結果,趁空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二號目標江浩晨竟然還沒有移動,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如果昨晚秦丹發現晚裝失蹤,江浩晨一定會警惕並且采取措施的。而他完全有可能匆忙中沒有把老板包帶在身上。

苦於此時無法脫身,於是隻得打電話給楚南,提出這點顧慮。

楚南說:“這樣吧,我去秦丹那裏看看。”

孟原說:“也好。你注意安全,隨時跟我保持聯係。我那天給你的鑰匙記得帶上。”

雲南白藥膏的功效似乎不錯,楚南起床的時候身上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同時也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也許偶爾被人適度痛打一頓活絡一下筋骨也不錯?楚南苦中作樂地想。

楚南敲秦丹家房門的時候,手中拎了好幾大瓶洗發水。這是在路上買來的,以便臨時客串一下洗發水推銷員的角色。如果發揮失常沒有推銷出去,那麽就留著自己用好了。楚南一年四季每天都會洗澡洗頭換衣,所以一個人若要長期保持幹淨清爽的外表是堅決不能偷懶的。

楚南按了好幾聲門鈴都沒有動靜。後來鄰居家的房門開了,一位中年女人探出腦袋問:“你找誰?這家今天一早就搬走了。”

楚南心中大憾,跟中年女人道謝之後佯裝離開,過了一會兒又偷偷溜上來,悄悄用孟原給他的鑰匙打開了秦丹的家門。

出現在楚南眼前的景象比料想中更壞:不但人去房空,一張紙片都未留下,而且牆壁重新粉刷過,木地板也拆除了。

那個老奸巨猾的江浩晨,他的行動竟然如此迅速!現在,這間房子一點兒秦丹的氣息都沒有了。

孟原接到楚南的電話時,已經跟祝曉璿走出了寫字樓。於是,三個人很快在楚南家會合。

孟原和楚南對於祝曉璿說出綁架她的人是陳夢都很意外。

祝曉璿說:“是陳夢,就是她!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她的聲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因為她故意利用了聲音轉換器改變成男人的音色,迷惑了我。”

楚南給祝曉璿倒了一杯水:“別急,曉璿,你慢慢兒說。”

祝曉璿喝了口水,情緒稍緩,接著說:“前一段時間我們公司的老板突然很器重我,有好幾場時裝秀都換我做主秀,而陳夢表麵上雖然對我還是很好,實際上卻在摧毀我。”

祝曉璿把“榮華編輯”和被陳夢拘禁的更多細節以及由此產生的後果講述一番。

孟原這個時候已經相信了這一切真的是陳夢所為。他對祝曉璿說:“你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那麽,你還相信陳夢給你的試條出現的檢測結果嗎?其實你並沒有懷孕。而且,你告訴我們的與楚南在公園裏的事以及你給楚南介紹唱片公司製作人的事,都是不存在的。剛才醫生告訴我,你還是,還是處女。而且,我給美聲唱片公司打過電話,他們並沒有一個叫李衛的人。曉璿,你想想看,你的這些記憶都是怎麽產生的呢?”

祝曉璿看看孟原,又看看楚南,露出了痛苦和迷惘的神色,繼而哭了起來,孟原和楚南越安慰她,她就哭得越凶。

她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我真的沒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楚南,對不起……”

楚南說:“這不怪你曉璿,我們都不會怪你的。你不要有負擔。”

孟原說:“老弟,都怪我糊塗,我太衝動了。這樣吧,你打我一頓出出氣吧。”邊說邊向楚南眨了眨眼睛。

楚南會意,撲上去對孟原又打又踹。孟原立刻就被打翻在地,嘴裏喊著:“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曉璿,快來救我!”

祝曉璿停止了哭泣,先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想阻攔楚南卻無從下手,因為孟原滿地打滾,楚南則跳來跳去,像拍電影一樣施展著中看不中用的花拳鏽腿,倒也蠻像回事。

於是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表演,不顧臉上淚跡未幹,捂著嘴偷樂,但還是不小心笑出了聲。

最後楚南一腳踩在孟原的胸膛上:“小子,你知錯了嗎?”

孟原喊道:“大哥,我知錯了!”

楚南說:“那你說說,你做錯什麽了?”

孟原說:“昨天晚上我不該跟秦丹打照麵。她一定是認出我來了。我的錯誤就是:打草驚蛇。”

楚南收了腳說:“起來吧,我們還是趕緊商量一下對策比較好。老孟,這個時候如果你還不打算跟潘河岩合作,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孟原起身點頭:“好,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找老潘,一方麵告訴他秦丹的下落,另一方麵就是祝曉璿的事情。曉璿,你跟我們一起去揭發陳夢吧,她罪有應得。”

很巧,這個時候楚南的手機響了,接起來,竟然是陳夢,說祝曉璿把手機忘到住處了,有急事找她,問他們是不是在一起。

孟原衝楚南點點頭。楚南說:“她在啊……孟原?”看到孟原又搖頭,就說:“老孟他不在。”

孟原對祝曉璿耳語道:“你接起來,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祝曉璿接了電話,陳夢說要立刻見到祝曉璿,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說。祝曉璿看著孟原暗示的眼神,同意了。

掛了電話,孟原說:“這樣,我先跟曉璿一起去見陳夢,我們想辦法說服她自首吧。”

楚南說:“這樣也好,如果自首罪名會輕一些。那我自己去找潘河岩了,老孟你沒意見吧?”

孟原笑了:“我有什麽意見?太小看我了吧!楚南,其實我昨天晚上在秦丹麵前露臉,都是為了你們家米果。”

楚南說:“我知道,謝謝你。”

孟原說:“其實我打你,也是因為米果。如果不是她,我絕對不會跟你……”

楚南心裏一熱,他知道孟原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米果,他絕對不會跟自己“搶”祝曉璿。

69

楚南去警隊前,先給潘河岩打了個電話。

潘河岩的心情聽上去似乎很好:“哦,是楚南啊。你找我有什麽事?”

楚南說:“潘隊,我想馬上見到你,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潘河岩說:“現在嗎?現在不行,我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楚南說:“我想告訴你的事情也很重要,不但重要,而且緊急。”

潘河岩似乎有些動心了:“什麽事?在電話裏不能說嗎?”

楚南說:“是秦丹有下落了。我跟孟原昨天見到秦丹了。”

潘河岩說:“哦,是嗎?這樣吧,一個小時後,在警隊對麵的咖啡館見,讓老孟也去吧。對了,老孟呢?”

楚南倒是覺得,潘河岩對他提起秦丹根本沒有意外,倒是想起為什麽不是孟原跟自己聯係,覺得很不解。

楚南說:“老孟這會兒正上班呢,所以讓我跟你聯係。一會兒如果他有時間一定會去的。”

他想,半個小時後,不知道孟原能不能夠說服陳夢自首。如果孟原成功了,那麽就直接可以一起見潘河岩了。

楚南隻用了十分鍾時間就趕到了警隊對麵的咖啡館。他找了個臨街且靠窗的座位,正好可以看到出入警隊的車輛。時間還早,他貌似悠閑地喝著味道濃鬱的摩卡咖啡,實則細心留意警隊出入的車輛。他記得潘河岩的汽車牌號。

其實潘河岩已經說好一個小時後見他,像他這種職業的人一般都會比較守時,自己大可不必這麽警惕。如果聽著柔和的音樂,拿下書架上一本休閑雜誌,再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書消磨這段時間更好,楚南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也許是潛意識告訴他,就應該盯著那個地方。

事實證明,楚南的直覺是對的。楚南的大腦有與生俱來的敏銳和淡定,這一點也是孟原相當讚賞的。

跟潘河岩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鍾的時候,楚南終於看到潘河岩的車子回來了。警隊門前是一條很狹窄的街道,楚南那雙足夠達到飛行員標準的眼睛不但清楚地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潘河岩,而且看到了後排座位上坐的人。

靠窗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坐姿端正,其實那個警察長得什麽模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邊坐的人。

是的,當敏銳而淡定的楚南幾乎大聲驚叫的時候,他還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楚南從咖啡館向外狂奔的時候,還在慶幸自己先付了咖啡錢,所以不會出現服務生從後麵追出來的情形。

楚南敏捷的身子橫穿了那條街,跑到警隊門口的時候,被門衛攔住了。

他跟門衛解釋自己是和潘河岩約好的,然後便看到潘河岩坐的車子已經在院子裏停好。車門打開,潘河岩第一個走了出來。

“潘隊!我是楚南啊!讓我進去!”楚南向潘河岩大喊。

潘河岩聽到喊聲,回頭見是楚南,向他揮揮手,做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就見汽車裏走出四個人來。

兩個是警察,另外兩個是他們押解的“犯人”,準確點叫,應該稱為“嫌疑犯”。

可是楚南根本不會用這一類的字眼去稱呼其中的一個人,雖然那個人的雙手已經被鋥亮的手銬銬住。

“米果!”楚南向那個人大喊一聲,專業歌手極富穿透力的嗓音使得在場的人都聽得真切。

米果回頭,看到楚南,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有吃驚、委屈、怨恨、無助,以及許多無法形容的情緒。

米果身邊的那個“嫌疑犯”正是洪之鶴。洪之鶴也看到了楚南,但沒有什麽表情,很快扭回了臉。

後來,那些人都不見了,隻有潘河岩向他走過來,問他:“老孟沒來嗎?”

楚南說:“老孟馬上就來。潘隊,現在已經到我們約定的時間了,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

潘河岩說:“這樣吧,既然你已經到這裏了,去我的辦公室吧。”

楚南這個時候,天大的疑團隻能暫且憋在肚子裏,跟潘河岩向辦公室走去。

他心裏想的是,誰陷害了米果?

多年之後,楚南還在為這時候能這麽想而驕傲。第一念頭並不是潘河岩為什麽要抓米果,而是誰陷害了米果。

但楚南跟潘河岩說的第一句話還是:“潘隊,你為什麽要抓米果?”

潘河岩說:“這個,我暫時不能夠透露給你。我們也需要進一步調查情況之後才會得出結論。”

楚南冷笑:“調查情況?調查情況需要戴上手銬嗎?你們這已經是拘留了,你們拘留她的理由是什麽?”

潘河岩想了想,慢條斯理地說:“好吧,看來即使我這會兒不告訴你,一會兒老孟來了也會不打破沙鍋不罷休的。米果涉嫌毒死丁茜,還有那個洪之鶴,涉嫌在三年前殺死林青語。”

70

雖然孟原反應遲鈍,但還是猜對了。江浩晨那晚接了秦丹的電話匆忙出門的時候,忘記帶他那個從不離身的老板包了。

有時候,忘記做什麽是一種幸運。或許是天意。

不過那天晚上楚南和孟原在一起談論丁茜案的時候,江浩晨沒有忘記打開監聽設備。

監聽設備終端安放在楚南的吉他包裏。就如同江浩晨的那個老板包一樣,楚南的吉他幾乎也是不離身的。何況,往吉他包裏做一點手腳,在人來人往的酒吧裏不算是難事。

他原先的目的隻是想聽一聽楚南和米果是怎麽談戀愛的。這個說是了解敵情也好,說是滿足個人的竊聽欲望也好,總之,江浩晨很有興致。

可他絕對沒有想到,楚南和孟原的談話竟會讓他冷汗直冒。

還好他們隻是憑借想象和猜測得出設想,並沒有抓到真憑實據。

可是這足夠動搖他穩坐釣魚台的決心。

他甚至還沒有聽完楚南和孟原的談話就中斷了竊聽,去見秦丹。

——如果他當時沒有那麽心急,再聽一會兒他們的談話,就會知道他也被他們監控了,這樣他和秦丹的關係可能不會那麽快地暴露在他們麵前。就也不會出現楚南和孟原深夜追蹤江浩晨那一幕了。

是犧牲自己還是犧牲愛情,這本來是個答案明朗的事——如果自己的性命都不保,愛情還有存在的意義嗎?但是江浩晨還是不忍心親手毀滅他的愛情,或者說,他最愛的人。

他目前最愛的人並不是秦丹,而是米果。

並不是在他心裏秦丹不如米果,而是因為許多時候,愛情更傾向於對他若即若離的那個人,而不是對他死心塌地的那個人。江浩晨即使得不到若即若離的米果,也不會離開死心塌地的秦丹。但正是因為秦丹的死心塌地,江浩晨才喜歡在秦丹之外玩兒追蜂逐蝶的遊戲。比如林青語,比如丁茜,比如米果。

所以,也許說他愛米果,不如說他更迷醉於追逐米果的過程。或者說,米果是他最難征服的,惟一失敗的目標。正因為這樣,才更令他迷醉。

但是當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遊戲便失去了意義,到了終止的時候。這對江浩晨來說,與其說是難過,不如說是遺憾。

但他同時也知道,毀滅米果的行動很冒風險。所以江浩晨才會連夜再見秦丹一麵。而也正是因為這一麵,秦丹暴露了,所以又出現了緊急轉移秦丹那一幕。江浩晨現在相信,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也找不到秦丹。

潘河岩在辦公室裏見到江浩晨的時候很意外。在此之前,江浩晨在他麵前總是擺出一副拒絕騷擾的姿態,似乎跟他說句話就已經是天大的冤屈。

所以江浩晨今天來一定不是自投羅網的,而是別有目的。

果然,江浩晨一開口就是大義凜然的模樣:“潘警官,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替死者伸冤。我相信我提供的線索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潘河岩打開錄音筆放在麵前的桌子上,沉著地問:“江老板,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深思熟慮呢還是一時衝動?”

兩者都不是,是迫不得已。

但江浩晨卻說:“不滿潘警官說,其實作為一個普通百姓,我真的沒那麽高的覺悟。所以我想潘警官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也一定會理解我的苦衷,不至於給我安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吧。”

潘河岩微微一笑:“有罪沒罪可不是我說了算,是法律說了算。江老板別跟我兜圈子了,我時間有限,你有什麽情況趕緊說吧。”

江浩晨說:“好,潘警官知道,丁茜死的那天晚上,我跟我們公司的一個設計師一起在柳城。”

潘河岩說:“嗯,這個情況我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當天晚上你們住在柳城酒店,整晚都沒有離開。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忘記跟我們說了,現在才想起來?”

江浩晨覺得潘河岩很聰明,很給他麵子,但還是很“誠實”:“其實是當時我不敢告訴你們,也不是不敢說,是害怕我提供的情況對你們造成誤導。於是我希望自己先調查一下再跟你們說,這樣不但不至於冤枉了好人,也不會影響你們偵查案情的思路。”

潘河岩問:“那麽你的調查已經有結果嘍?”

江浩晨說:“那當然,我已經能夠肯定殺害丁茜的凶手是誰了。”

潘河岩沉著地問:“是誰?”

江浩晨說:“米果。就是跟我一起去柳城出差的設計師。”

潘河岩仍然不露聲色:“哦?你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米果是凶手呢?我要的是證據。”

江浩晨說:“證據自然有,你先聽我說。首先,有一點我要推翻我原來的口供。其實你們第一次找我調查情況的時候,我沒說,第二次,我說的情況並不屬實。”

潘河岩略微點頭:“嗯,接著說。”

江浩晨說:“其實丁茜臨死前接的那個電話不是我打的,而是米果打的。那天晚上米果並沒有喝醉,她是裝醉的。她裝睡後不久,我便趴在她的床邊迷糊起來。後來我才明白,我沒有回我的房間而是因為她喝醉了留下來陪她,打亂了她的預謀。但她還是趁我睡著了,冒險從我的口袋裏掏出我的手機,到房間外麵打電話。”

潘河岩沒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江浩晨接著說:“我當時隻是感覺她走了出去,並不知道她拿著我的電話。我當時很奇怪,米果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半夜裏溜出去是去做什麽呢?還要瞞著我?所以,我就偷偷跟了出去。我看到米果沒有走電梯而是拐進了步梯間。我站在步梯間門外,聽見她在跟別人打電話。”

潘河岩問:“電話內容你聽清楚了嗎?”

江浩晨說:“雖然米果的聲音很小,但是夜深人靜的步梯間回音很大的,所以我基本上聽清楚了電話的內容。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她是打給丁茜的。即使知道是打給丁茜的,我也絕對不會想到米果正在謀殺丁茜。”

江浩晨附和道:“就是嘛,誰能想到呢?所以第一次調查情況的時候我就沒跟你們說,以為那個電話跟丁茜根本沒關係。我當時還以為米果是在給她男朋友打電話呢,後來我在我手機的通話記錄裏查到了她打的那個電話,才知道米果的電話是打給丁茜的。”

潘河岩問:“那麽,我們第二次找你調查情況的時候,你為什麽承認電話是你打的?”

江浩晨說:“潘警官,我並不是有意隱瞞實情。實際上,那個時候我還是沒有想到,米果的那個電話能夠害死丁茜。我更以為那是個巧合。”

潘河岩似乎很有耐心:“米果在電話裏跟丁茜說了什麽?”

江浩晨說:“具體怎麽說我記不大清了,大概內容是要丁茜找一顆與眾不同的糖。她問丁茜,上次送給她的糖吃完了沒有,有沒有發現有顆糖比較特別。後來對方好像找到了,所以米果很開心,她說那是一顆幸運糖,吃下去就會有好運氣的。但米果當時好像還有什麽話沒來得及說,電話就斷了。我想,那是因為丁茜的手機沒電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江浩晨終於從潘河岩的眼睛裏看到了光亮。

但潘河岩還是很平靜地問:“一顆糖?你是說,丁茜吃下了米果說的那顆糖就死了?”

江浩晨說:“我知道米果的那個電話是打給丁茜的之後,就開始琢磨那顆糖的問題。從米果的電話裏得知,丁茜把那顆糖放進了牛奶裏。後來我聽說那杯牛奶裏有毒,丁茜是被牛奶毒死的。那個時候我就認定了丁茜是米果殺死的。但是我一來沒有任何證據,二來那個電話是用我的手機打的,所以我說出來,隻有對我不利。”

潘河岩微微一笑:“那是什麽原因使你今天冒著不利於你的危險,來告訴我這些呢?”

江浩晨從容地說:“很簡單,因為我發現了證據。”

潘河岩說:“很好,我對你說的證據很感興趣。煩請江老板出示。”

江浩晨從身上掏出一個紙片遞給潘河岩:“我無意中發現了米果在網上購物的記錄,並打印了下來。其中有一條記錄很清楚,她在一個月前購買了一盒葡萄糖方糖。我想餘下的事情潘警官來做就行了,我隻是提供了一個線索。”

潘河岩拿起紙片,看了許久,抬起頭來:“好的,你的這個證據很重要,我會轉交給技術人員查證的。”

江浩晨卻歎了口氣:“我真的沒想到女人會這麽可怕!我真的沒想到!”

潘河岩問:“江老板還有什麽事嗎?”

江浩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還有,而且,會是潘警官同樣感興趣的。不知道潘警官聽沒聽說兩年前發生在雲城的一個案子,是關於一名服裝設計師和一名模特的。”

江浩晨點頭:“對,就是丹青案。潘警官既然知道,就也一定知道這是個懸案。如果我說我知道丹青案的凶手是誰,潘警官會不會給我獎勵啊?”

潘河岩點頭:“當然,如果情況屬實,你提供的線索能破案的話,我會申請給你發獎金的。”

江浩晨“哈哈”一笑:“我開玩笑的,我不要你們的獎金。我隻想告訴潘警官,如果你今天去抓米果,別的地方可能不是很好找,應該找一個叫洪之鶴的酒吧老板,他家的地址你會很容易打聽到的。米果八成就在那裏。所以,你如果行動迅速一些,可以一箭雙雕,把洪之鶴也抓起來。因為洪之鶴就是丹青案的凶手。”

潘河岩已經身不由己站了起來:“有證據嗎?”

江浩晨說:“當然有證據。當年丹青案的重要道具,就是那件晚裝,現在就在洪之鶴家裏。”

潘河岩說:“僅憑一件當時的晚裝就斷定洪之鶴有殺人嫌疑,未免太牽強了吧?”

江浩晨說:“那件晚裝當時是我親自從雲城警方手裏拿回去的,當紀念品收藏著,誰知卻不翼而飛了。這說明什麽?誰從我這裏偷去就說明誰有鬼。”

潘河岩問:“那江老板又是怎麽知道晚裝在洪之鶴那裏呢?”

江浩晨微微一笑:“我難道還會騙潘警官不成?我如果不知道的話,我這個失主豈不成了冤大頭嗎?我提醒潘警官還是要抓緊時間,否則良機就會白白錯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