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偷聽

麥茫茫轉過身來,他摟著她的腰,將她圍困在雙臂之間,她圈著他的脖子,兩人親密地接吻。

門後傳來肚子叫的聲音,麥茫茫急忙和他分開,靠著他的胸膛休息。

顧臻不需要回頭看就知道:“顧莞在偷聽。”

麥茫茫紅著臉說:“嗯,她應該餓了。”

顧臻鬆開她,開始正經地準備晚飯。

麥茫茫主動拿起菜刀,準備剁肉餡,顧臻挑眉道:“你確定?不怕手上添傷口嗎?”

麥茫茫直接問:“如果我受傷了,你會心疼嗎?”

顧臻沒有回答,給她換了一雙筷子:“等會兒你負責攪合餡料。”

顧臻從擀麵皮到包餃子,都做得很嫻熟,包攬了大部分技術性的工作,麥茫茫就幫他洗洗菜、遞遞東西。

麥茫茫嚐試包了幾個餃子,顧臻嫌棄道:“比顧莞包的餃子還醜。”

麥茫茫用手肘撞他:“吃進肚子裏還不是一樣?”

她舀了一勺白糖,包進其中一個餃子皮中。顧臻笑著說:“原來你還有這個喜好。”

他好奇地道:“我看誰比較倒黴,會吃到你的‘黑暗料理’。”

“你才倒黴。”麥茫茫不滿地道,“這是幸運的象征好嗎?小時候我媽媽包餃子會加糖,她說隻有她心尖上的寶貝才能吃到加糖的餃子,每次我都能吃到。”

麥茫茫說到末尾,神色有一絲得意。回憶起生活細節,其實她並不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對母親的印象盡是負麵的。

顧臻說:“可是你包的餃子很明顯。”

“少在那含沙射影地說我包的餃子醜。”

麥茫茫說著,還是把正在包的餃子交給了顧臻。她包的餃子實在是很有個性,不如他包的那像在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餃子漂亮整齊。

除了餃子,顧臻還做了糖醋排骨、番茄炒蛋、幹煸四季豆這三道家常菜,這些菜色、香、味俱全,和煮著餃子的電磁爐一起被擺在餐桌上。

餐桌不高也不大,四個人坐稍顯擁擠,麥茫茫需要微微屈起腿坐著。她和兩旁的顧臻與顧莞,以及對麵的俞培琴距離很近,這讓她有種溫馨的感覺。

每道菜麥茫茫都嚐了嚐,味道極其鮮美。她不得不對顧臻另眼相看:“看不出來呀。”

“我哥做飯好吃吧?”顧莞笑眯眯地說,“他煮的茶葉蛋也特別好吃。”

麥茫茫一愣,回想起自己在課堂上吃過的鮮香的茶葉蛋。顧莞繼續推銷:“我哥的優點還有很多,例如又高又帥,成績好,茫茫姐姐,你要不要考慮……嗯……燙!”

顧莞口中被顧臻塞了兩個餃子,她的腮幫子鼓了起來,這讓她無暇說話。俞培琴責怪道:“亂說什麽呢?這孩子。”

麥茫茫一笑,慢慢地說:“外婆,其實,小莞說得也沒錯。”

麥茫茫今天是第一次意識到顧臻的肩膀有多堅實與寬闊,因為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壓在他肩上的是真實的、艱難的一個小家的重量。

顧臻看了她一眼,麥茫茫仰起臉,大大方方地回視。

最後的四個餃子被餐桌上的四個人分食後,麥茫茫滿懷期待地問:“有誰吃到了甜的餃子嗎?”

“什麽甜餃子?”顧莞神色迷茫,“沒有啊。”

外婆同樣搖了搖頭。

方才麥茫茫特地在餃子裏加了很多的糖,因為顧臻不喜歡吃甜食,她私心裏希望他能吃到那個餃子,這樣的話,她能通過觀察他的表情看出來。

然而顧臻麵色如常:“我也沒有。”

麥茫茫蹙眉道:“怎麽會呢?”

“可能是顧莞吞下去了,沒有注意味道。她吃飯經常囫圇吞棗。”

顧臻解釋著可能性,然而他的口腔裏充斥著濃度極高的甜味。

飯吃到一半,顧莞咬著筷子說:“對了,哥,美術班的學費要交了……”

顧臻淡淡地道:“晚點。”

“哦。”

顧莞不吭聲了,撥著碗裏的飯,幾乎是一粒一粒地把飯夾進嘴裏的。她悶悶不樂。

俞培琴用筷子尾部敲她的手背,嚴肅地糾正:“顧莞,不準這樣吃飯,多沒禮貌。”

顧莞被外婆帶著大名說了一句,之前的笑容不複,手上的動作也停了,臉頰慢慢地鼓起來,眼淚啪啪地掉進飯碗裏。

顧臻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哭什麽?”

流眼淚這件事,向來是旁人越哄越收不住的。顧莞很委屈,知道不能對外婆不敬重,就衝顧臻發脾氣:“你又說晚點!已經晚了大半個月了,老師上周說,如果我還不交學費,她也沒辦法讓我繼續上學了……”

顧莞啪地把碗筷放下:“你去國外參加比賽之前明明答應了我的,你說話不算話,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俞培琴發火:“你和你哥說話用的是什麽語氣?你要是這麽自私、沒大沒小,從下個月起就不要去上學了,學也是白學!”

顧莞胡亂地穿上拖鞋,跑上樓去,路過顧臻的身邊時,還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俞培琴很是生氣,連飯也吃不下了:“這孩子,養不熟的白眼狼。她哥哥為了她,寧願多做一個項目,連續一個月天天隻睡三四個小時——昨天他老師還打電話給我,說顧臻在學校昏倒了。”

顧臻在一家行業內頂尖的金融公司實習,本來在校大學生就是廉價勞動力,他為了獲取更高的實習薪資,主動要求做更多的煩瑣任務。

“結果就換來她甩臉子!”

顧臻安慰說:“外婆,我沒關係,您別氣壞了。畢竟是我先答應的她。”

盡管顧莞字字句句都是衝著顧臻說的,可這些話卻像一個個耳光打在麥茫茫的臉上,麥茫茫臉色變得煞白。

俞培琴歎氣,先向尷尬的麥茫茫說了聲抱歉,然後從房間裏拿出一個方鐵盒,從裏麵取出一張卡遞給顧臻。

他阻攔道:“外婆,不行,這是您做理療的錢。”

俞培琴說:“那是老毛病了,我少做幾次理療有什麽要緊的?總不能真的讓顧莞被退學。”

鐵盒是暗紅色的,上麵有斑駁的鏽跡,這和麥茫茫帶來的裝著營養品的華美講究的大紅色包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顏色刺著她的心。

比賽不僅意義重大,獎金也很豐厚,有整整兩萬元。這些錢對麥茫茫而言不算什麽,所以她可以眼也不眨地拿出大半的錢去買營養品,做錦上添花之用。

麥茫茫不是不知道顧臻家境清貧,可她之前一直未曾真正關心過他。

俞培琴到底還是心疼顧莞,親自上樓和她談心,飯桌上隻剩下麥茫茫和顧臻。顧臻給她盛了一碗湯,把湯遞過來的時候,她連把手放在他手背上的力氣也沒有。

顧莞下樓的時候眼圈發紅,她誠懇地跟顧臻道了歉:“哥哥,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不過顧臻並不和顧莞計較,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這小姑娘鬧脾氣也值得我生氣?”

顧莞破涕為笑:“哥哥最好了!”

顧莞和他笑鬧了幾句,這件事便算翻篇了。她轉頭看向麥茫茫,給麥茫茫一卷畫紙。

“茫茫姐姐,我之前在樓上畫了幅畫,想把它送給你當作見麵禮。”她小聲補充,“你回家再看,不然我哥會殺了我的。”

麥茫茫應下,將畫放進書包。顧莞懂事地主動申請陪俞培琴去中醫館做理療。

家裏隻剩下麥茫茫和顧臻,麥茫茫有點不自在,顧臻從冰箱裏拎了一聽啤酒和一聽可樂出來,問道:“聊聊?”

麥茫茫惴惴不安地點點頭:“嗯。”

她跟隨著顧臻的腳步上樓。由於分神,她沒留意他上樓後走的方向,而是直接開了一扇像是他房間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