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好慘一男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是我被沐青帶來醫院之後的第一想法。
我隻想盡快回到公司去,當著師太的麵質問她,為什麽說話不算?
明明我都把那個項目談下來了,現在正是她履行承諾,跟總經理建議升我為項目主管的時候。
怎麽就會突兀蹦出一個人來搶走本來屬於我的位置?
職位,從來不是我追求的根本。
我所要的,無外乎是主管職位,所帶來的,比我現在多得那兩千塊基本工資!
在某些程度來看,這兩千塊錢,至少會為我的生活境況帶來不小改觀。
“片子出來了,咱們趕緊去找醫生瞧瞧吧。”就在我焦急的此刻,沐青匆匆地走了過來,俏臉上的關切與自責不似作假。
我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片子,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沒什麽大問題,一會兒去藥店買兩瓶雲南白藥噴霧就得了,犯不著再讓醫生開藥。
這地兒我太熟了,一普通感冒都能花上千兒八百塊錢。就我這小傷,沒必要占用醫療資源,咱們還是趕緊撤吧。”
“那怎麽成?你走路都費勁,必須得讓醫生瞧瞧我才放心。”
“謔,那您早幹嘛去了,非要跟瘋......似的攆我,不然我能摔嗎?”我硬生生地憋回了想要吐出的髒話。
翻了個白眼,繼續對她說道:“沐大小姐,我現在沒時間跟您擱這兒逗悶兒,哥們兒我必須得趕緊回公司一趟,再晚那麽一會兒,我損失的可就不是二百塊錢那麽簡單啦!”
“那你也得等著......不就二百塊錢嘛,等醫生看完了,我給你丫報銷。”
沐青很是霸氣地拽住我的左臂,不容反駁道:“給你撞了是我不對,我也誠懇的對你道歉,並且會負擔你治療的一切費用,但是,你依舊欠我一個道歉。”
眼見我要開口說話,沐青瞪了我一眼繼續說:“您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我要的道歉,不是你送我回酒店房間這事兒......
是咱倆剛在派出所做筆錄的時候,你的那個態度。
我沐青不偷不搶,所有錢的來源合理合法,就算我愛買醉,但我也是潔身自好的一姑娘,你丫那時候跟民警同誌怎麽說的?
女流氓?八爪魚?但凡是個姑娘,都受不了您這話,知道嘛?!”
“成成成,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給您道歉!”我連連點頭,“沐大姐欸,對不起了您內,我就是一臭無賴,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讓我離開這兒,回公司去成嗎?”
“秦洛,你為什麽非要離開這兒呢?就你這狀態,就算回了公司,也沒法兒立刻工作吧?”
我被沐青問的一怔,心下頓覺苦澀。
兩年前,我媽在ICU的病**離開了這個世界,撇下我和我爸還有我弟這仨光棍兒,留了五十多萬的外債,跑去天堂享福。
打那兒開始,醫院,這個足夠見證人的一輩子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的地方,就成了我心中禁地。
我厭惡這裏滿是消毒水的氣味,厭憎白得刺眼的牆壁,即使我很崇敬醫護人員,也打從心底反感他們臉上的冰冷......就連宣布一條生命的終結,都毫無波瀾的那種冰冷。
許是見我久久無言,沐青輕拍了我下,開口說道:“愣這兒幹嘛呢?您今天就算有天大的事兒,都得跟這兒等著,讓醫生看完之後,才能離開。”
她這種不容拒絕的態度,讓我心中一暖,旋即語氣輕鬆地對她回道:“得嘞,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對了,沐大小姐你能不能想招兒幫我找一手機來?您也知道,就那一撞,我這胳膊肘兒差點碎了不說,手機也連著碎了。
你不讓我回公司,總得讓我跟公司裏的同事聯係上吧?我這升鬥小民,工作就是飯碗,萬萬不能把它丟了。”
聞言,沐青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一工作嘛,沒了再找就是。”
嘴上這麽說著,她還是從隨身背著的驢牌包裏拿出一台iPhone12,解鎖以後,遞給我道:“這是我備用機,你先湊合用著,等醫生看完以後,我再賠給你一台新的。”
我沒有推脫的點了點頭,旋即通過係列操作,登上自己微信,找出項陽的頭像,給他發過去這樣一條消息。
“陽子,到底怎麽回事兒,你丫聽見那信兒靠不靠譜?”
不到兩口煙的時間,項陽就給了我回複,“廢話,當然靠譜啦。”
跟著,他又對我問道:“剛才怎麽回事兒?你叫的咋就那麽慘,難道昨兒咬你的那條狗,又追到醫院去咬你了?”
我心虛的看了沐青一眼,“我現在真來醫院了,你先把我跟你領導打聽打聽,師太是什麽態度,照理說,我算她心腹,她沒道理接受一空降到她部門的主管。”
“早他媽打聽明白了,空降到你們部門的主管,是老王表妹......至於是親的,還是情的,就沒有人清楚了。”
“操......”
我低聲罵了一句,剛要給項陽回複,那邊的他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洛兒,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反正我是覺著他們丫屬實欺人太甚,兢兢業業為公司KPI做貢獻的人不用,反倒用一能力不知道咋樣的關係戶。
如果這事兒真沒有回旋的餘地,不如就辭了吧,憑你的能力,去大廠或許有些費勁,但一些有實力的企業,甚至是外企,還是有機會的。
到時候哥們兒跟你一起走,咱倆雙劍合璧,攪動風雲,咋樣?”
“咋樣?......當然是不怎麽樣了。”我喃喃低語。
人近三十,站在人生的又一條十字路口,除了褲襠裏的東西還能硬起來之外,我其它地方大多都是軟的。
如果我聽了項陽的話,一走了之,去了別的公司,不還得從頭開始經營?
欠下的那些外債該怎麽還?我弟的學費又該怎麽辦?這小子剛上高二,可正是裉節兒的時候!
遑論我爸阿茲海默症的治療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這些,僅靠我代駕賺錢,是萬萬不夠的。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苦命人。’
我從來不覺著自己命苦,但眼下這個境地,不禁讓我懷疑,自己本命年犯得太歲,是不是持續到了現在?
如果真是這樣,我他媽豈不是好慘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