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蹤

我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但讓我嘴巴徹底合不上的是,柴寧的媽媽當晚就來我家,說要買海參。

我喜歡的女孩叫柴寧。

她肯定,也喜歡我!!!

聽柴寧的媽媽和我媽越聊越投機,我都能想象她倆以後給我和柴寧帶孩子的和諧畫麵。

仔細看,柴寧媽和柴寧長得很像。尤其母女倆都很白,坐在柴寧媽對麵,我媽被襯托的仿佛剛從非洲回來。

不過,要論整體,還是我媽贏了,因為柴寧媽太瘦了,瘦到我特別想和她說:

“阿姨,買回家的海參我覺得您也可以多吃一點。”

在我媽和柴寧媽一來二去走近後,我和柴寧也順理成章地熟悉了起來。

雖然我在柴寧麵前的初次亮相很失敗,但後來的機會我都有牢牢把握。

比如,用我都覺得很扯的理由說服我媽給柴寧媽打折;比如,在發現我和柴寧住同一個小區後,我立馬上線成為護花使者。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們兩家離學校太近了,就一條馬路的距離。但我也能走出十萬八千裏的氣勢,瘋狂刷存在感。

從介紹我最愛玩的遊戲龍與地下城到分享籃球隊每個隊員穿多大碼的鞋,我能講一路不停。

柴寧就一直安靜、認真聽,偶爾才說幾句。

她對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

“我有你說得那麽好嗎?”

對此,我點頭如搗蒜,她比我說得,甚至想象的還要好。

以前,因為痘痘的問題,我幾乎沒和女同學打過交道。後來,因為顏值躍升,一些女同學又太熱情似火,讓我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覺得女生要麽看不見我,要麽太想看見我。

但哪一種,我都不喜歡。

唯有柴寧不一樣。她眼裏有我,但又非常獨立,這種狀態牢牢吸引我。

不過,今晚放學和她肩並肩,我一眼就發現她狀態有些不對。

準確的說,她狀態不對截止今天已經持續一周了。表現就是更沉默,眼神飄忽,心不在焉。

為了打開她的心房,弄清楚她怎麽了,我決定先打開自己的。

“和你說件事,但不準笑話我。”

柴寧的思緒被我拉回了一點點。

“我害怕公交車站。”

這個答案明顯讓柴寧很驚訝。

“咱們這不是有一起很有名的交通事故嗎?酒駕害死了六個學生,我當時就在現場,那輛車撞的就是學校前麵的公交車站。”

柴寧明顯也聽過這件事,看向我的眼光立刻充滿憐惜。

“死掉的六個學生中,有三個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他們還活著,我一定介紹你們認識。”

我的眼睛也開始發酸了,自那場事故後,我從未主動提及,包括在父母麵前。但我想讓柴寧知道。

“你想他們。”

柴寧精準地總結了我的心理,她是懂我的。

我點點頭,看著此時和我們一起走出學校的同學們。大家穿著醜出一致的高中校服,和自己的好友們打打鬧鬧往家走,如果他們三還在,應該也是一樣的。

我很想告訴他們,我不再為青春痘煩惱了,我也交了很多朋友,包括我心儀的女孩,但我依然很懷念,我們緊緊湊在一起為痘痘忽悲忽喜的日子。

那是一段回憶起來泛著苦的日子,可也是一段很有力量的日子。

“那個司機太可惡了,為什麽喝了那麽多酒還要開車?沒人攔著他嗎?”

看出我沉浸在苦痛中,柴寧提出問題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別提了,一開始關於他為什麽喝成這樣,說什麽的都有,說他吸毒,還有說他中邪的。我一直關心這件事,包括我朋友的爸媽們,也想要一個真相。所以後來有查清楚,他喝酒是為了慶祝他能拿到拆遷款了。為了等這筆拆遷款,他和老婆鬧掰了,和兄弟姐妹也鬧掰了,這麽多年就一個人住。所以真等到房子要拆遷的消息,他樂瘋了,但他當時又沒有那麽多錢,就圖便宜買假酒喝。之所以喝成那樣還要開車,是因為他想找人一起慶祝,但出了小區,他突然不知道往哪兒開。後來我們知道了,他往死路上開了。”

我一口氣說完這些,然後和柴寧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氣氛有些壓抑,看到柴寧的眉頭更皺了,我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我是要調整柴寧狀態的,不是要柴寧更不開心的。

於是,我趕緊湊到她跟前。

“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柴寧很明顯沒料到我還能說其他的事,因為我剛剛輸出的信息量已經很超標了。

“我在事故現場聞到了那個司機身上的臭味,但其他人隻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我很確定我鼻子沒壞,這件事也困擾了我很久,直到最近,我想明白了為什麽。”

“為什麽?”柴寧很感興趣。

“我有超能力啊,能聞到殺人犯身上的臭味!”

這個結論的確是16歲的我邊寫作業邊想出來的。

而看著16歲,無限臭屁的我,柴寧的臉上也浮現了讓我欣喜的笑意。

“你腦洞很大誒。”

“多謝誇獎。”

氣氛輕鬆了起來,我很開心。

“朱宇,叔叔阿姨應該特別愛你,才讓你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還這麽樂觀。”

柴寧由衷感慨。

“他們啊,對我確實沒得說,畢竟我是他們的寶貝大兒子。我看阿姨對你也很好啊,她每次和我媽一聊到你,都很驕傲。她問我爸怎麽做海參好吃,想給你換著花樣做,都拿筆記本過來的……。”

一想到柴寧媽媽拿個小本本,認真紀錄海參的十種吃法的樣子,真的有點好笑,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也突然想到一個以前沒注意的細節——

“我好像,沒見過柴叔叔。”

每次都是柴寧媽來我家,她好像從來沒有提過老公,柴寧也沒有提過他的爸爸。

“他們沒離婚。”

好像是猜到我在想什麽,柴寧說道。

此時的我們已經走到小區裏了,很快就到我家所在的單元門了,我好像都聞到了我媽做得飯味兒,但我也看到,柴寧那張漂亮的臉上再次寫滿心事。

“你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我真誠的和柴寧說道,雙眼直視她的雙目,希望她可以信任我。

小區裏這個時候都是放學回家的學生,有一個接孩子放學的家長看到我和柴寧麵對麵,反感地搖搖頭,然後和她女兒說什麽,應該是告誡她女兒學習第一,不要早戀。

有幾個和我打籃球的學長此時也回來了,看到我和柴寧,擠眉弄眼地吹口哨。

但這些,都沒有打擾我和柴寧,我知道她在猶豫。

而我,願意等。

“朱宇,我爸好像失蹤了。”

柴寧打開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