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長公主
“知道為什麽不讓你繼續查了嗎？”
沈煉正將買來的宵夜分門別類的擺在餐桌上，忽然聽雲水瑤這麽說，立刻停下手中動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方，期待著下文。
雲水瑤拉開椅子坐下，將油紙袋內的筷子和調羹拿出，遞給沈煉一份，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能說。”
沈煉愣了愣，敏銳的察覺到雲水瑤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涉及某些秘密，他向前傾了傾身子，用近乎蚊子哼哼的聲音問道：“涉及後宮辛秘？”
“你不用這麽小心，我布置了陣法，咱倆的對話外麵聽不到。”雲水瑤好笑的看著一副緊張兮兮的沈煉，繼續道：“沒錯，是天大的辛秘。”
沈煉頓時縮縮脖子，趕忙搖頭，“算了算了，我不聽了，還打算活到一百歲，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呢。”
“撲哧~”
雲水瑤忍不住笑出聲來，若有所思的看著沈煉，說道：“沒那麽嚴重，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你還打算妻妾成群？準備娶幾個？”
這會兒沈煉正忙著幫雲水瑤盛湯，沒看到對方的眼神，於是開玩笑的說道：“怎麽不得娶上十個八個的，我老沈家三代單傳，到我這裏怎麽也得開枝散葉，你說是不是。”
“是你個頭，哼。”雲水瑤雙手掐腰，“看把你能的，我今天必須把後宮辛秘告訴你。”
“別，千萬別，仙子大人，我真不想知道。”沈煉欲哭無淚。
後宮的辛秘都不怎麽光彩，知道多了準沒好事。
“皇後娘娘並非對李裙有恩，而是有仇，還是天大的仇恨。”
雲水瑤此話一出，沈煉那顆潛伏很久的八卦之心瞬間跳動起來。
啥玩意？不是有恩反而有仇？榮嬤嬤可是說過，皇後當年救了李裙。
“感興趣了？不害怕了？”看著沈煉豎起耳朵的模樣，雲水瑤嘴角上揚，輕聲道。
“咳咳，看你說的那麽辛苦，勉為其難給你做聽眾。”沈煉死鴨子嘴硬，堅決不承認。
“切~~”雲水瑤白了他一眼，繼續道：“我這也是聽德..聽其他人說的，當年李裙在皇後娘娘宮裏做雜役時，意外被醉酒的皇上給...給臨幸了，皇後娘娘得知後，大為惱火，命人用藏紅花清洗了李裙的身體，導致李裙徹底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這件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所以那位榮嬤嬤誤以為皇後娘娘有恩於李裙。”
“所以李裙才會自殺！”沈煉回想著案情，皺眉說道。
“嗯。”雲水瑤神情有些寂寞。
“但皇後為什麽還要救她？一個小宮女還入不得皇後法眼吧？”沈煉感覺這裏有矛盾點。
雲水瑤無奈的聳聳肩，說道：“當時皇後娘娘剛剛封後，母儀天下不足半個月，不想給其他人留下冷酷無情的印象。”
沈煉越聽越糊塗，剛剛封後？
皇上都多大年紀了，登基幾十年後才有皇後？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皇後貴為國母，怎麽可能空缺這麽長時間。
沈煉搬著椅子坐到雲水瑤身邊，兩人肩並著肩。
雲水瑤象征性的躲了一下，身子移動了大約半厘米。
“皇後之位空缺了這麽多年？”沈煉說出心中疑問。
沒想到雲水瑤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情緒也跟著低落，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緩緩開口，說道：“其實現在的皇後娘娘並非皇上登基時的那位。”
沈煉聽的眉頭一皺。
不是最初的那位？
感情這位連太子都選不出來的皇上還廢過皇後？
“最初的皇後是仁德皇後，是現在長公主的母後，大約十三年前，仁德皇後病故，皇後之位出現空缺。”雲水瑤看了沈煉一眼，醞釀一下語言，繼續道：“當時暄妃與明妃兩位貴妃娘娘為了皇後之位，鬥得天昏地暗，最終明妃娘娘獲勝，成了現在的皇後。”
我....曰....
還有這麽一段曆史？
當年兩位娘娘爭奪皇後之位，如今這兩人的兒子爭奪太子之位，這可以稱得上世仇了......
“好了，事情就是這樣，現在你明白為何不讓你繼續查下去了吧。”雲水瑤眨著大眼睛，一副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琢磨琢磨的表情。
明白，我現在全明白了！
有了雲水瑤提供的信息，碎片化的案情立刻在沈煉腦海中匯聚成冊，整件事情脈絡越發清晰。
暄妃娘娘好手段啊！
通過馬欣找到對皇後恨之入骨的李裙，拉攏她一起布局讓白王深陷囹圄，三法司查案時一定會查到李裙身上，但這時候李裙已經失蹤不見，而皇後曾經救李裙一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此時又正值皇上預立太子之際，考慮到白王和赤王的東宮之爭，在外人看來，整件事情便形成了合理的閉環：為了幫助兒子赤王奪得太子之位，皇後利用曾被自己救過一命的李裙布下圈套，引誘白王冒犯令妃，進而被治罪，喪失爭奪太子的資格。
但實際情況，確是暄妃娘娘釜底抽薪，陷害皇後。
“想明白了？”雲水瑤看著沈煉臉上陰晴不定，時而皺眉，時而瞪眼，時而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嗯，隻是有些細節想不通，暄妃做的不夠嚴謹。”
“這倒是，否則也不會被你把案子查出來，其實細節不重要，皇家的事情向來不講求細節，隻講究大局；當某一方成為眾矢之的，就算是假的，也會成為真的；如果不是一開始三法司耍滑頭，導致暄妃娘娘錯過了最佳時機，現在皇後娘娘恐怕已經百口莫辯了。”雲水瑤淡淡的說道。
“哎，你說我把這事翻騰出來，會不會因此得罪暄妃娘娘和白王？”沈煉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皇家的事與我何幹？
我隻關心自己的安危。
“得罪白王不至於，據我了解，他絕對不會讚同暄妃做這件事；但是暄妃娘娘的話，恭喜你，成功晉升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沈煉大驚，他最怕的就是這個。
最毒婦人心，更何況是皇妃？
“你不必過於擔心，短期內暄妃娘娘是沒精力對付你的，等她騰出手來，或許已經對付不了你也說不定呢。”
雲水瑤嘟嘟小嘴，模樣特別俏皮。
“什麽意思？”沈煉不解。
在暄妃眼中，我連個螞蚱都算不上.....
“真笨。”雲水瑤輕輕推了沈煉一下，隨後貼到沈煉耳邊小聲道：“暄妃要先承受來自皇上和皇後的怒火啊，尤其是皇後，你真以為後宮之主隻是個名頭？那麽多妃子，怎麽偏偏她做了皇後呢？手段多著呢。”
雲水瑤說完，沈煉恍然大悟。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皇後要反擊了。
禦書房內，皇上聽了總管太監的匯報後，氣的火冒三丈，立即起駕去了暄妃府。
皇上趕到時，自知事情敗露的暄妃正欲殺馬欣滅口，被皇上撞個正著。
宮女馬欣為了保命，一股腦的將知道的全說了。
後來皇上和暄妃將下人全部遣散，獨自密談。
談話內容不得而知，隻是眾多宮女太監看到皇上怒氣衝天的離開。
第二日早上便下了聖旨，將暄妃從貴妃貶為妃，白王無罪釋放。
同一天下午，皇後宣布整頓後宮秩序，一連頒布三十條法令，條條針對暄妃；一時之間，後宮眾多佳麗無人敢與暄妃往來。
當晚沈煉和雲水瑤吃過飯後，由於班房內沒有床鋪，兩人不能休息，索性下了一夜棋。
第二天早上沈煉送雲水瑤離開時，門口值守的小旗看著兩人皆是疲憊不堪的樣子，頓時對沈煉更加崇拜了。
沈總旗厲害啊，折騰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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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正在影秘衛衙門偷懶的沈煉突然接到聖旨，宣他進宮麵聖。
一同前往的還有影秘衛指揮使鐵無情。
馬車上，沈煉依舊是坐在鐵無情的對麵，不知所措。
“指揮使，您說皇上找我什麽事？”
“你立了大功，肯定是好事。”鐵無情看著沈煉，笑嗬嗬的說道。
“皇上要獎勵我？”沈煉大喜。
皇上的賞賜可不是小物件，動輒黃金百兩，綢緞千匹，弄不好還有良田萬畝。
想著想著，沈煉不由得幻想起了辭職做包租公的日子。
看著他越發不能自拔的臆想未來，鐵無情無奈搖頭一笑，心道：皇上很小氣的，你小子現在有多高興，待會兒就有多失望，雖然我知道，但我偏偏不告訴你，哈哈哈。
“說不定進宮時你是影秘衛總旗，出宮時你就是當朝駙馬了。”猛然的，鐵無情說了這麽一句。
沈煉立刻從幻想中被拉回到現實。
什麽？駙馬？
他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高興壞了吧？”鐵無情還是那副笑嗬嗬的表情。
高興？
高興個毛啊！
公主可不好伺候，萬一是個二百多斤，美的不明顯的怎麽辦？
我還想著娶幾房小妾呢，這要是當了駙馬，豈不是要泡湯了？
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沈煉體會到了。
“指....指揮使，你沒逗我吧？做駙馬？”沈煉笑著問道，隻不過笑的比哭還難看。
“呀，你這是什麽表情，做駙馬是多少人的夢想，此生你就不用奮鬥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豈不美哉？”鐵無情故意打趣。
鐵無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沈煉有些擔心，莫不是這位影秘衛指揮使真的知道些什麽？
皇上見我機智過人又帥氣非凡，頓時喜愛有加，決定將自己女兒嫁給我，徹底把我變成自己人？
妮瑪，沈煉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這一刻，雲水瑤和芸霜的樣貌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閃過。
完了，前幾日還在煩惱，以後讓她倆誰做正房呢，現在不用煩惱了。
與上次一樣，鐵無情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很順利的抵達禦書房。
兩人下車，步行登上台階，在禦書房外靜候，總管太監前去稟報。
此時皇上正在與德寧公主商討邊疆遭到佛國侵擾一事，氣氛不算太好。
得到皇上允許，沈煉跟著鐵無情進入禦書房。
德寧公主本是站在皇上邊上的，見沈煉進門，她驀的轉過身，拿出一副麵紗戴上，遮住眼睛以下部位。
皇上感覺到自己女兒的動作，不由皺眉。
德寧怎麽了？為什麽忽然戴麵紗？
當皇上的眼睛從沈煉身上掃過時，瞬間內心無比清明。
原來如此，朕的女兒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這位總旗又長得帥氣無比，頗有朕年輕時的風範，德寧略有害羞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沈煉的身份差了些，遠遠配不上朕的長公主。
“臣鐵無情見過皇上，見過德寧公主。”
“臣沈煉見過皇上，見過德寧公主。”
有樣學樣，沈煉跟著鐵無情行禮道。
“兩位愛卿免禮平身。”皇上聲音如鍾，給人一種無上的威嚴。
“謝皇上。”
“謝皇上。”
站直身後，沈煉瞬間被皇上身邊的德寧公主吸引目光。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寧公主？似乎在哪見過。
身段如此妖嬈！
跌宕起伏的玲瓏曲線完全不輸給雲水瑤和芸霜，而且還有一股濃濃的霸道女總裁之感。
臉上雖然帶著麵紗，但仍能感覺到其後麵的絕世容顏，特別是那一雙勾人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人心。
皇上看著兩人，微微點頭，說道：“無情，剛剛朕與德寧公主在探討邊境城鎮遭到佛國騷擾一事，你有什麽看法？應當如何解決？”
這件事，影秘衛早已接到消息，鐵無情知道的甚至比皇上更詳細。
他略加沉吟，回答道：“臣以為，應當采取鐵腕手段，讓佛國長長記性，我大虞邊境，不是他們想來就來的。”
皇上聽後微微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而是又看向了一邊的沈煉，問道：“沈煉，你以為呢？”
“啊？我？”沈煉吃了一驚，沒想到皇上會問自己，差一點禦前失儀。
“對，就是你，朕想聽聽年輕人的看法。”皇上這次笑嗬嗬的，說完後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你身邊不是站著年輕的長公主嗎？
你問她啊，問我幹什麽？
沈煉心裏吐槽。
但皇上金口已開，自己如果不拿出一個答案，恐怕會惹得龍顏不悅。
既然如此，還不如刷一波存在感，總比留下壞印象好。
“微臣愚見，處理此事，應當先禮後兵。”
“詳細說說，怎麽樣先禮後兵？”皇上似乎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