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初捋虎須
冠冕堂皇正義為，隻手遮天誠可畏！巧立名目造仙台，強征兌，硬索賄，搜過街頭刮巷尾。
熱血男兒性情催，俠影毋需隨逝水，焉容強盜再生威？殘月夜，山溝外，拂曉狼行邪氣在。
——調寄“天仙子”。
一
世間人多沽名釣譽之徒，所以，很多人雖然名聲響亮，卻並不能讓幽靈四魔這類血性漢子心服，因為多半“盛名之下，其實不副。”
就拿目前江湖來講，什麽“義薄雲天”、“湘中大俠”，還有什麽“仁義大俠”、“忠義雙絕”等等等等，無不是奸險邪惡之輩、沽名釣譽之徒。世界上也隻有那些勢利小人才會為他們歌功頌德，有血性的人即使不去惹他們，也絕不會去親近。
席間，四魔嚴大強問歐陽長天道：“歐陽少爺，霍爺既是你師叔，何故你們的武功路數完全不一樣呢？說實話，若論武功，十個霍天東也不見得能抵你一個。”
歐陽長天笑了笑道：“嚴四爺說笑了，我本門武功，不及師叔萬一，近幾年在‘玉劍尊者’的教導下，略有小成而已。”
“啊呀！難怪你的武功如此精湛。那‘玉劍尊者’乃是武林第一人，平常人能得他老人家指點個一招半式，就已經受用無窮了。而今你竟獲得他數年教導，可見你機緣之深真是得天獨厚！”嚴大強十分羨慕地說，“歐陽少爺，如能找機會指點咱一招半式，就倍感榮幸了。”
他這們這倒不是譏諷與挑釁，而是真正的由衷之言。歐陽長天了解他的個性，自不會往歪處想，因而謙遜地說道：“嚴四爺說笑了，晚輩愧不敢當哩！”
周大善人誠懇相邀，幽靈四魔便留下來做了周氏錢莊的守衛；曹雲飛爺仨則作了綢緞鋪的監護（那些職務，也就相當於現代的保安或者門衛吧），歐陽長天則協助霍天東教習莊內的家丁。
後花園庭院，成了周家莊秘密的練武基地，霍天東便於此處暗暗傳授周福海、趙永山和趙永瑤等三人的六通門武功。閑時，幽靈四魔也會過來聚上一聚，順便也切磋切磋。
一年之後，眾人的武功與日俱進，不在話下。
這段時間，曹芳兒總是想接近歐陽長天，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歐陽長天眼中，她就是個刁蠻任性的小女孩，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師妹。周福海練功頗勤，但每每碰見曹芳兒看歐陽的眼神，心裏總感覺酸酸的；同時，他又非常慶幸。因為他看得出：歐陽長天並不喜歡曹芳兒。
他還有希望。
希望還在，就絕不放棄！
其實，歐陽長天也比較看好曹芳兒與周福海二人。因為他看得出，這周福海雖算不得磊落君子，但他敢作敢當，對曹芳兒更是情根深種；同時，周福海天賦頗高，心思縝密，機智靈動善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經常私下裏與周福海談天說地，不時也指點他一些武功。周福海是由心底崇拜他--不但武技精湛，最重要的是，他不但理解自己，而且尊重自己。
在諸多武林高手中，現在他最信服的就是霍天東，關係最親密的當然便是歐陽長天了。霍天東是良師，歐陽長天則是益友。
周福海的本性還是善良的，隻是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被慣得多少有些專橫跋扈而已。
但他是有靈根睿智的人，經過這次挫折，及時得到霍天東和歐陽長天的感化、引導，因而對世事的觀感就有了很大的改變，對事態的本質也看得更深、更透。
限於條件，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也成不了一流的武林高手。因為他不可能把一生的光陰全都耗在這上麵。象他這種人，一但有機會做大事，就絕不會輕易放過。
歐陽長天也已看清了這一點。
他把周福海征服到自己的陣營來，無疑是多了個智囊。周福海看事深刻，機智多謀，這於以後對付王道忠這般心機深沉的奸邪之徒，定能出奇製勝。
二
三月二十七日，大吉。
這天正是周大善人的六十壽誕。周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親朋好友同來慶賀。
正當大夥興高彩烈之際，小廝牛三突然跑來報告：“老爺，院門外有個大漢，不知從哪裏弄來個大石鼓，怕不有好幾百斤，堵在門口，坐在上麵，不讓人通過。已有十多個賀客被擋在外麵啦。”
周大善人叫管家周福出去看看，並囑咐他道：“多半是打秋風的無賴，在賬房支十兩銀子打發他去吧！”
周福隨牛三來到大院門口，果見一滿身黑肉的大漢，**著上身，雙手抱在腰間，蹲在大石鼓上。
周福上前，抱拳道：“這位大爺，堵住院門是為了什麽事？”
大漢撇了他一眼，沒說話。
“大爺，敝莊如有開罪之處，還望行個方便，過了今天再來好嗎？這點銀子算是請大爺喝酒了。”言畢，拿出一綻銀子。
大漢一把奪過，用勁一捏，銀子頓時粘住一團。傲慢地說：“這是什麽東東，如此不堪一握！”
眾皆大驚失色。
周福見不能善了，急忙往回就走。
一會兒，和周福一同來了個三十幾歲的虯髯醜漢，上前抱了抱拳，說道：“這位好漢，今天是周老爺子壽辰，如果跟周家有什麽過節，請擺明了說，別在這兒擾了大夥興致。”
“你能作主？”
“當然。”
“那好，前日‘義薄雲天’王大俠榮登盟主寶座，周家為湘潭首富，理當送上賀禮黃金五萬兩，為什麽置若罔聞？今天，我就是來討這賀禮的。”黑漢蠻橫地說。
虯髯醜漢冷笑道：“周家並非武林門戶，跟什麽武林盟主、六林盟主全都扯不上任何關係。今天是老爺壽辰，我也不想生事，你請吧！”
黑肉大漢傲慢地說：“嘿嘿嘿嘿，沒有十萬兩黃金，俺可沒力氣搬起這隨身之物（邊說著邊往石鼓一敲）。”石屑掉落，黑漢洋洋得意地斜瞥著對方。
“沒關係，鄙人幫你！”醜漢話到人到，作勢一個空中掃腿，雷霆萬鈞掃擊黑漢下身。黑漢急躍起避讓，卻不料醜漢這一腿，乃是虛招，待黑漢一躍之際，就勢一腳將石鼓踹出老遠。
黑漢下落之勢突失重心，竟一屁股跌坐地上。圍觀者一齊叫好。
黑漢勃然大怒，翻身爬起，一個“餓虎撲食”，雙拳直奔醜漢撞來。醜漢就勢一擰身，讓過來勢，隨即橫左腿一攔，同時左肘用力一撞黑漢腰肋，這有個名堂，叫做“絆馬繩”。黑漢又是一個滾地葫蘆，摔了出去。
黑漢連連失利，哇哇大叫。瞬即翻身爬起，就勢一躍，“穿心連環腳”，踢向醜漢。醜漢一個仰身鐵板橋，隨勢雙手一托黑漢屁股往後一帶，那黑漢如騰雲駕霧，摔了出去。一連三跌，鼻青臉腫，頓時鬥誌全失。
黑漢爬起，再不敢妄動。卻外剛內苒地：“你不是周家的人，你是誰？竟敢壞‘正義盟’的事！”
“我現在已算是周家的人，不過你們要報複，卻別來找周家。直接找俺‘幽靈四魔’得了。”
醜漢傲然說道。
幽靈四魔？
幽靈四魔的惡名早已是名震江湖。黑漢頓時膽寒，若是早知對方身份，借他一千個膽也不敢與之動手了。
黑漢爬起身，一邊狼狽逃竄一邊回頭說道：“幽靈四魔，你別太得意。‘正義盟’不會放過你的。”
醜漢正是幽靈四魔中老三嚴大剛。這時，嚴大勇，嚴大猛，嚴大強也已相繼趕到，見狀，嚴大勇冷冷地說：“慢！你轉告王道忠，我兄弟四人還有一筆債向他討要。叫他努力享受，過好這幾天！”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幽靈四小醜！休要在此賴蛤蟆打嗬欠，讓老夫兩個來會會你們！”
人影閃動間，場中便多了兩個員外裝束的老者。正是王道忠座下“九命殺手”周文通和“一刀斷魂”吳項風。
此時的幽靈四魔，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他們得霍天東、歐陽長天二人指點後，日夜勤練，比之昔時在磨盤岩，更勝許多。假如在五年前，他們看見這兩個人，也許還心存顧忌。現在，已不當他們是一回事了。
周、吳二人，滿以為他們一現身，就會令幽靈四魔嚇得屁滾尿流，不料嚴大強竟滿不在乎地說：“我原以為來的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原來隻不過就是兩個趨炎附勢附的跳梁小醜。”
“九命殺手”周文通幾曾給人如此輕視過（何況對方隻不過是小小的幽靈四魔）？聞言之下勃然大怒，當即微微一笑，殺機升起，突然趨前，並指如戟，閃電般插向嚴大強的心窩。
這一著近乎偷襲的歹毒招兒，名喚“笑裏藏刀”，乃是周文通浸**了幾十年的獨門絕技。自出道以來，他這一招就從沒失過手，所以他非常自信。但提防著其他三魔突起發難，因此一擊即退。
正是：惡煞暴徒誠可拒，陰心笑麵最難防。
要知嚴大強性命如何，且聽下文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