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仗義為師
海納百川乃大，壁揚千尺猶剛，明辨是非為俊傑，通曉春秋入雅堂，心寬正氣亢。放下浮名勢利，換來燦爛輝煌；斬斷仇隙牽絆去，坦露誠心正氣揚，禍福一起扛。
——調寄“破陣子”。
一
話說霍天東正要拉著曹雲飛等人離去，突然門外響起一個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霍爺的事了啦，現在該輪到我們的事了吧？！”
幽靈四魔。
聽到幽靈四魔的聲音，周福海的心徹底崩潰了。他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十分的恐懼和絕望。
嚴大勇冷笑道：“姓周的，霍爺是君子、是大俠，可以給你用話套住；老子們是惡人、凶徒，可不吃你那一套！”
其實這也正是周福海所恐懼的地方。
遇到這幾個凶神，今天想要善罷幹休已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他把心一橫：“你們要我做的事，我已給辦過了，我要你們辦的事你們給辦砸了，還好意思找我的事？！”
嚴大強冷笑道：“假如我們殺了霍天東，現在你可能已鼓動霍爺的親人朋友來，將老子們碎屍萬段了對吧？”
“笑話！你們這不都活得好好的嗎？”周福海針鋒相對道。
嚴大勇知道，作口舌之爭，詁計誰也不是這家夥的對手。於是站了出來：“姓周的，人算不如天算，你的陰謀已經全部破產了。光棍一點，你就選擇怎麽死吧！”
周福海知道，今日之局已無法善了，而且自己的如意算盤已全部落空，與其受辱而死，倒不如死得硬氣一些。於是冷冷地說：“事已至此，隨你們處置。但別殃及俺家人就成！”
“這點你放心，敝兄弟雖然一向窮凶極惡，壞事做盡。但從不牽扯無辜的人。”大魔冷冷地說。
“亮你的兵器吧！”三魔冷冷地說，“對付你，不用咱兄弟一齊出手，任你挑。”
周福海智計過人，但武功卻是毫不入流。欺侮一些莊稼漢，對付兩個市井流氓，倒不成問題；現在麵臨著的乃是江湖上惡名昭著的瘟神，就算是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不用挑了，你們想把我怎樣就怎樣，我已無話可說。”周福海頹然道。
還真有效，這樣一來，嚴大勇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媽的，你還算個人嗎？這時來跟老子們耍賴皮！”嚴大強戟指罵道。
嚴大剛扔過一把小刀：“自行了斷，咱們就走，所有的帳一筆勾消。”
周福海知道已無路可走，於是撿起刀來，奮力朝自己心口插去……
二
“叮”的一聲，周福海短刀未刺到胸口，便被霍天東一筷子飛來擊落。四魔一起望向霍天東：“霍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報恩。”
“報恩？”
“周老爺子對本人有恩，今日之事，請四位給霍某一個薄麵，饒了他吧！”霍天東說完向四魔一抱拳。
“霍爺也是受害者，竟以德報怨，我兄弟很感羞愧。按說霍爺講情，咱們不好拒絕；不過此事得給咱們一個有力的交待才行。”嚴大勇尷尬地說。
周福海撿回了一條命，怔怔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霍天東默默地走到拜師台上坐定，叫道：“周福海，你過來！”
周福海不知他要幹啥，但他卻非常清楚，現在能救自己的，也隻有霍天東了。因為一旦霍天東動手，曹雲飛就絕不至袖手旁觀，這樣一來，便穩抄勝券。所以，他顫顫驚驚、身不由己地走了過去，低下了頭。
“你不是一直都要拜我為師嗎？”霍天東道，“現在拜師台都設立好了，你還等什麽？”
江湖中原有徒弟惹下的禍師父承擔的規矩，周福海本就聰明，立刻就懂了霍天東的用意。因此，便依言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發誓！”霍天東冷冷道：“凡入我六通門，必須尊從祖師爺訂下的規矩。”
“師父請教誨！”
“第一，要尊師重道，不得胡作非為；第二，不得同門相殘；第三，不得濫殺無辜。違此三條，則天誅地滅。發誓吧！”
“師父，那從前……”周福海遲疑道。
“從前你還不是本門弟子，發誓吧！”
“師父，我……”
“明白，今天之所以沒把你的事全部當眾抖出來，就是給你留了餘地。追求女孩子，正大光明的，沒人會阻止你。咱們江湖兒女，對‘媒酌之言，父母之命’那一套，倒並不太過看重。但兒女私情，第一得靠緣分，再者就是兩情相悅--這些事強要不來的，否則就隻會毀了別人也毀了你自己。”
周福海感動得流出淚來。到現在，他才真正服了霍天東。這不僅是霍天東的以得報怨，而是因為了解。
一種“天涯知己”的了解。
於是，他這才真心誠意地認真拜了三拜，同時依言發了重誓。
……
事畢，霍天東走下座來，扶起周福海，然後來到“幽靈四魔”麵前，拱手道：“四位兄台，現在周福海已是區區門下，該如何處理，請指教吧！”
“幽靈四魔”雖是窮凶極惡之徒，卻不失為血性漢子。當下看到霍天東這一作法，不由得由心底感到佩服。所以一齊抱拳還禮。
嚴大勇道：“霍大俠與我兄弟一向沒什麽大仇恨，隻因互不相服，如今我兄弟算是徹底服了。不是服你的武功，而是你的為人！所以……”
“今日之事就算完結了！”餘外三魔異口同聲接道。
“恭喜師叔，賀喜師叔。”一聲啷笑，白衣飄處，歐陽長天肩扛拐杖，飛落院中。
“師叔？！”幽靈四魔、曹雲飛等驚疑地望向霍天東。
“大哥哥！”始終是小孩子眼亮心靈，小靈童曹健竟一下子就認出了歐陽長天。不，應該說是認出了少年乞丐。
曹芳兒瞪大了眼睛：這個豐神俊秀的白衣少年，難道會是那個髒不拉機少年乞丐？心念閃動間，不自禁地扯了曹健一把。
曹健可不管，立刻就飛奔了過去，熱情地撲向歐陽長天懷中，一邊不停的高喊“大哥哥。”
歐陽長天一手抱起曹健：“小精靈鬼，竟然認出我了。”然後麵向大夥：“不錯，我就是鎮東鏢局的歐陽長天！”
三
那周大善人，現在總算明白了個大概，不過也不是太明白。但重要的一點卻是明白了，原來這個名叫“張阿財”的人，竟是江湖上人人稱頌的大俠霍天東。兒子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現在卻反過來救了兒子一命。不禁老淚縱橫，重新湊過來道：“犬子頑劣成性，幸得霍爺義薄雲天。從此之後，犬子就托付給您了。今後如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霍爺隻管開口。”
又轉向幽靈四魔：“四位大爺大人大量，老朽不勝感激。請一起入席喝杯水酒，算是老朽向各位賠罪了。”
“老人家客氣了！”四魔一起抱拳回禮。
周大善人一看歐陽長天，十分喜愛：“你就是歐陽鎮東的公子吧！老朽雖不是武林中人，但與令尊大人也有一些交情呢，叫我周伯伯吧！”
“是，周伯伯。”歐陽長天放下曹健，俯身對周大善人行了個大禮，然後又來到曹雲飛麵前雙膝跪下：“見過師叔祖！”
曹雲飛大喜，把他扶起，指著曹芳兒道：“天兒啊，這是你師妹哩。芳兒，快來見過師兄。”
曹芳兒心頭咚咚直跳，但仍舊緬典地過來，羞紅著臉作勢福了一福：“見過師兄，多謝師兄前日相救。”說完就跑開去了。
歐陽長天笑了笑，心道：“這師妹倒是美女一枚，隻可惜刁蠻了些，我可千萬別去惹她。”
這個時候，周福海已換了衣服出來，雖免不了公子哥兒氣息，卻顯得莊重多了。步入場中，重新向眾人一一見禮。
“在下趙天明，也趁著大家高興，讓一雙兒女一同拜在霍大俠門下，不知可否有此榮幸？”一直沒開口的、周福海那姨父，突然對霍天東說道。
“這個……”霍天東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那兩娃兒倒是非常的機靈乖巧，聞言便一齊走了過來，向霍天東跪下行禮。
“徒兒趙永山拜見師父！”
“徒兒趙永瑤拜見師父！”
事已至此，也沒法推了，霍天東道：“好的，就這樣吧，咱們江湖兒女，就不用過多客套了。”於是，趙氏兄妹又重新一一見過師兄師姐，以及師叔祖。
曹芳兒一見到趙永瑤，就頗為喜歡。難得有一個女伴，隻因剛才沒人介紹，所以不便招呼。現在見她來招呼，就強拉著她的手，使之與她坐在一起，都是女孩兒家，說話更方便、更投門了。
本來，在這一班少年中，現在數周福海年齡最長，隻因為入門晚些，這大師哥的頭銜，便落在了歐陽長天身上。
不多一會兒，擺上宴席來，眾人開懷暢飲。在席上，幽靈四魔津津樂道的就兩件事，一是霍天東的品格，二就是歐陽長天的武功。敢情，在他們出道以來，能令他們兄弟受挫的，歐陽長天是第一人。
而在做人的氣度上，霍天東也是他們唯一真正心服的人。
直到此時，周福海才知道，原來幾次三翻的挫敗“幽靈四魔”的並非曹雲飛，而是這個傳奇人物歐陽長天，這也難怪，曹健一見到他就興高采烈，興奮不已。於是他暗中發誓：一定要加倍努力，絕不能再落後於人了。
正是：少年休道江湖遠，其實江湖在眼前。
要知後事，請讀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