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錦衣少女

亂世清貧走百川,江湖磨練度辛酸,誰憑俗眼辨忠奸?紈絝哥兒生繾綣,妙齡少女弄鮮妍,無緣對麵手難牽。

——調寄《浣溪沙》。

且說霍天東喚道:“天兒,還不快來拜見正牌的師父,這位才是如假包換的‘玉劍尊者’梁中洲梁大俠。”

原來,霍天東摔下坎後,三魔相繼躍下,霍天東來不及起身,唯有邊滾邊閃格三魔的攻擊。快滾到坡腳,玉劍尊者突然現身,三魔撒腿就逃。

霍天東也不追趕,於是過來與尊者見禮,並簡要講述了這一次的來曆。二人便抄小道來尋歐陽長天,剛來到這兒,就遇到那人人不齒的“變態猴兒”魏福仁冒充“玉劍尊者”那一幕。

原來這“變態猴兒”魏福仁,平生不近女色,卻特喜歡誘拐俊秀少年,總是以各種方式將其拐去,千方百計達到其猥瑣的目的。在湘西已有幾個標致的豪門紈絝哥兒,被他誘去,吸盡精氣,然後將死屍棄於荒郊野外。後來案發被官府通輯,無處藏身,不得已才隱身此間。

歐陽長天紅著臉,拜了師。霍天東囑道:“在山上要認真學藝,藝成後去湘潭宏發客棧找我。我先走了。”

“您不去師父那兒坐坐?”

“不了,‘玉劍尊者’的窩點是從不給外人知道的,你就跟著他去吧!”霍天東笑著說。

……

光陰似箭,日月如棱。轉眼已過五年。這五年,歐陽長天白天悉心修煉刀槍劍棍、軟硬兵器,尤其是適宜秋水劍的無影劍術。晚上便聽玉劍尊者講述江湖上的各種技倆、陰謀,以及消息機關、改裝易容和奇門八卦的竅要。在此期間,玉劍尊者還向歐陽長天釋心傳授了其獨門暗器、輕功、點穴、擒拿等各種實用絕技。

言傳身教,以身喂招,使歐陽長天在短短幾年便掌握了各種武技的技術要領和臨敵變化。歐陽長天本就身具六通神功,經過玉劍尊者指點、拆招後,對曾學過的開山八極的奧妙也就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其實武之一道,萬變不離其宗。一理既通,百理可融,所謂舉一反三,就是這個道理。

這五年,歐陽長天更出脫得玉樹臨風、俊逸非凡。武技之精進更是一日千裏,較之五年前,已有天淵之別了。

這天,玉劍尊者對他說道:“天兒啊,你功底本就紮實,加上天賦奇稟,更得這幾年勤修苦練,現在你的武功足以位列當今十大高手之一了。希望你將來行俠仗義,千萬別因私欲誤入岐途。明天,你就可以下山了。下山後,最好別以本來麵目示人,一來可避免仇家,二來也可避免情孹。”

湘潭。

街市上,人來人往,攜攜攘攘川流不息,叫賣水果疏菜的、耍把戲賣狗皮膏藥的隨處可見,賣鐵貨、皮貨以及各種用具的應有盡有。

在大街盡頭,一大群趕集的男女在那兒層層圍觀著,圈中邊沿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和一個梳著羊角辮的七、八歲的童子守護著行囊,行囊旁邊橫放著刀槍劍棍等各種兵器。

場中,一個十七、八歲的錦衣少女,正在那兒揮拳踢腿,表演著精彩武技。

一陣陣的哄然叫好聲,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觀眾,其中也有婦女、兒童。尤其是八、九歲的頑童,他們仗著身材小巧,見縫就鑽,或見柴垛殘垣就努力攀爬,以達到優先觀望的目的。

一會兒,少女收了勢子。那老者便漫步向前,四下拱手作揖:“各位大爺阿姨,叔叔奶奶,隻因小老兒家鄉遭了洪水,一家三口,流落至此。今日盤纏用盡,為求生存特借寶地賣藝。有錢的請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老兒在這裏謝謝了、謝謝了。”

這裏話音剛落,那梳羊角辮的童子,便端了個銅盤子來到邊上,一邊打躬一邊側步繞圈,那些打賞的銅錢、碎銀掉在盤中叮叮當當亂響,卻沒有一個掉出盤子來——可見那孩童禦力的功夫也頗為到家。

小童繞了一圈,正要收盤,突然一個身著綢緞、白白胖胖、二十六七歲的公子哥兒,帶著幾個家丁,手裏搖晃著折扇,分開眾人步入場中,揚聲叫道:“等等,小鬼頭。大爺我還沒打賞呢!”隨著話聲,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大元寶。

正往回走的小童轉過身來,對那公子哥兒彎了個腰:“謝謝大爺了。”本以為那公子哥兒定會將元寶擲入盤中,不料那公子哥兒揚起手,卻沒往下擲的意思。隻是嬉皮笑臉地說道:“大爺我打賞是應該的,但總不能白白打賞啊是不是?大爺我剛到,什麽也沒看著呢!”

這話倒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隻不過人家江湖賣藝的人,總不至於對每個打賞的人都一一表演吧?不難看出這公子哥兒是無事生非、有意找苒啦!

場中有識得此人的,悄悄地說道:“走了吧,這是本地的‘小霸王’周福海,仗著他那老子有錢有勢,經常在外惹是生非。碰上他的人都隻得自認倒黴。”

但也有些興災樂禍的人,專門喜歡看別人吃虧、挨揍,然後回去把事情添鹽加醋的到處傳說,以顯擺他的所謂“見識”。這類人多是袖手旁觀者,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

那錦衣少女冷冷地走上前來,也不搭理周福海,拉起小童回頭就走。

“慢,大爺誠心來看你們耍猴兒戲的,你敢不給大爺麵子?”周福海陰陽怪氣地喊道。

“這位大爺,老朽一家初來寶地,孩子們如有冒犯,還望大爺大量包容。”老者移步向前,打拱作揖地賠禮。

“冒犯談不上,今天本大爺要看不成猴兒戲,哼哼!”周福海那架勢很明顯,如果拂了他的意,那就會要這一家子好看。他滿口“猴兒戲猴兒戲”的,意思有兩層,一是沒把對方當人,二是對方那等武技,隻能算是“耍猴兒戲”,大有篾視與譏諷的味道。

“這個……”老者不知說什麽好。有道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出門在外,能避免的禍事就得避免,悉事寧人總勝過處處波瀾。因此老者強壓怒火,打算叫錦衣少女再演一番也就是了,至於對方打不打賞倒並不重要。

錦衣少女早恨得牙癢癢,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決定教訓一回這該死的無賴。於是,不待老者開口,就卟哧一笑,麵向周福海柔柔地問道:“大爺真喜歡看我耍猴戲嗎?”

這一笑,可把周福海的魂都勾去了一半。先前還不覺得,少女這一笑,兩個酒窩兒平地增添了無限嫵媚,直把周福海弄得神魂顛倒。於是一迭聲道:“是的是的。”剛才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完全不見了。

錦衣少女冷笑道:“大爺,可是我這兒沒猴兒,不如你來與我搭個檔,暫時扮個猴兒相,怎麽樣?”

“丫頭,不可……”老者詁計要糟,急忙喝止。

“慢,不可如此!”同時喊話的是周福海身邊為首的家丁,那是個近四十歲的粗豪漢子,渾身上下,透露出無比的精明和幹練。與其說是周福海的家丁,不如說是他的貼身保鏢更恰當些。

“無妨無妨,你邊去,對人家一個小姑娘耍什麽橫?”周福海對保鏢喝叱著,那樣子竟象是個仗義的英雄了。不過他倒不是裝的,因為此時的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討好這美貌少女。

“小女子隻是邀請,公子不方便的話也就算了吧。”錦衣少女嬌滴滴的說。語畢,福了一福。連稱呼都變了,這樣一來,更加深了嬌媚動人的**。

“不不不,沒有不方便,小生甘願為姑娘當猴兒。”在色情的**下,周福海已經失去了理智、氣魄和定力,一步步落入了錦衣少女的陷阱中。

錦衣少女又還原了先前冷冰冰的模樣,將一根繩子丟在地,冷冷地說:“小女子可沒強迫你,願意的話就自己將一頭係在脖子上!”

圍觀的人,大都忍不住哄笑起來。

這一番哄笑,卻笑“醒”了周福海,他猛然愰悟:我要是這樣子順著她做了,將來還有什麽臉麵在這兒混呢?但又不甘心就此了事,於是嬉皮笑臉道:“姑娘天仙般的模樣,要我扮猴兒本是我的榮幸,隻不過,在這兒玩,不過癮兒呢!”

說完一陣猥褻奸笑。

錦衣少女見“媚功”失效,又見對方言語輕佻。到底是女孩兒家臉嫩,禁不住又羞又惱,一聲“找死”,便向周福海撲了過來。

那貼身保鏢,已擋在周福海前麵。因為他早就看出這少女一身武功,周福海遠非其敵。當下架住了少女的攻勢:“姑娘有話好說,何必動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經這一架,錦衣少女已試出這保鏢手底下有兩把涮子。當下收手,冷冷 一  “呸”:“閣下這般身手,卻充當那種人的狗腿子,我為你感到羞恥。”說完回頭就走。

正是:俗人隻讚豪門氣,世上誰明浪子情?

要知後事,請讀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