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宋少卿遇刺

無月當真在謝淵的營中住了三天。

這三天裏,她親力親為的照顧謝淵的藥食起居,同時讓元傑將所有求見侯爺的人全擋了回去。

謝淵被迫“閉關”了三日。他倒是說話算話,這三日裏事無巨細,全都聽從無月的安排。

元傑的內心是震驚的,這般“聽話”的侯爺,他還是頭一次見,真不知這無月醫官是何方神聖,製服侯爺的手段這般高明。

不過短短三日,侯爺的傷勢已見好轉,熱力消退,傷口有愈合的跡象,氣色也有所恢複。

謝淵趁無月還沒回來,便執長槍耍了幾招,傷口被牽扯,傳來疼痛,但相比前幾日要好得多,身體也輕快了些。

唇角不自覺上揚,他的心情也愉快起來,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那個細心照顧他的醫官。或許他該給些什麽獎賞,也不枉費人家一番辛苦。

等至天色漸暮,無月卻沒有回來。此刻的她對所謂的獎賞完全沒有興趣,倒在側屋角落的床板上睡得正酣甜。

過去的三天裏她幾乎不曾合眼,時刻擔心謝淵傷勢不能好轉,如今危機解除,她總算可以鬆了口氣,倒頭便入了夢鄉。

謝淵到側屋尋她時,某人已然睡得人事不曉,狂放的睡姿與嘴角滲出的口水,全然一副毫無防備的狀態。

他一陣無奈,便從裏屋取來一件大氅蓋在了她的身上,獨自走出了營房。

宋少卿往傷兵營走了一趟,卻沒能見到無月醫官的身影。聽她身邊的小石頭說,她前幾日去了謝淵那裏,而且交待過這幾日都不會回來,他猜想,謝淵這次受的傷怕是不簡單。

但他也沒有打算前去求見謝淵,上次在戰場蒙謝淵所救,本該親自上門拜謝才是。但他知道,謝淵並非是為救他,而是怕他死在這裏,朝廷上追究下來無法交待。

宋少卿是實實在在的讀書人,十年寒窗,一朝殿試拔得頭籌,得聖上封官入樞密院。

步入官場後,才漸漸看清朝中局勢,自先朝開國大將謝銘章年邁退居家中後,其爵位便被孫子謝淵繼承,又得一幫元老黨羽擁護,手握重兵,把持朝中勢力,一眾文官被打壓嚴重。

他一生最恨這種滿腹陰謀玩弄權術之輩,隻顧自己貪權奪勢,不管下麵百姓的死活。

此次聖上委派他隨謝淵出征,就是懷疑謝淵恐與外族之人有所牽連,才令他來此查實罪狀,無奈此人隱藏過深,至今仍未有所收獲。

天色已逐漸昏暗,宋少卿走在回營的路上,三個士兵突然從暗處跳出來,二話不說便舉刀朝他劈來,他嚇得心驚肉跳,僅憑本能躲閃。

他問:“爾等是哪個營的兵,竟敢對朝廷命官動手!”

“我們當然知道宋大人是朝廷命官,我們殺的就是你!”

“殺我?”他眼底閃過幾絲疑色,“誰派你們來的……莫不是謝淵?”

“宋大人既然猜到,我們就更不能留活口了……”一士兵陰惻惻的說道,隨即又連同二人持刀向他砍來。

他本能的抬雙臂護住頭部,亂刀劃過,在他手臂上開了幾道口子,高度緊張使他對痛覺麻木,但他除了等死以外別無他法。

他緊閉雙眼,想著自己就要死到臨頭,難免悲從中來,但接下來的刀卻並未落在他的身上,反而傳來打鬥的聲音。

他睜眼瞧去,方才的三人與另一個士兵爭鬥起來,那士兵身手明顯要高於三人,幾番較量之下紛紛敗下陣來。

“你們是哪個營的兵,怎麽敢刺殺宋大人?”那小兵將三人打倒後發出質問。

三人不言,慌亂中各自麵麵相覷。

而這時右將軍徐虎帶著大隊士兵循著打鬥聲過來了,見受傷的宋大人和四名士兵,質問道:“發生了何事?是誰傷了宋大人!”

“回將軍,屬下在附近聽聞打鬥聲趕來,恰好見到這三人正要對宋大人不利,於是出手阻止。”那名小兵不急不徐的回答。

“你阻止?”徐虎睨了那小兵一眼,“你是哪個營的?”

“回徐將軍,屬下是李將軍麾下第七營的兵。”

“李孟嚐的兵……”徐虎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眼神中露出不屑。

沒有興致再多問,他便將視線轉向那三個刺殺宋少卿的士兵,同時跟旁邊的副將使了個眼色。

“軍中作亂者,就地格殺!”副將一聲令下,還沒等那三人開口說話,便砍了他們的腦袋,當場斃命,血濺三尺。

宋少卿當場驚住,怒道:“還未審問清楚,怎可就地格殺!”

“他們敢對宋大人不利,說不定是那北衛派遣來的奸細,自然該殺。”

徐虎打量著宋少卿流血不止的兩隻手臀,道:“宋大人還是盡快去治傷才是,此事本將軍會跟侯爺稟報的,告辭了。”

說完,徐虎便領著兵走了,連帶那三人的屍體也一同抬走。

“真是有趣……”被留下的小兵望著遠走的徐虎一隊人馬,眼底浮出幾許笑意。既然是奸細,卻問也不問,便幹脆利落的將三人殺了,倒像是急著滅口一般。

“難道真是謝淵派人要殺我?”宋少卿還陷在自我猜想之中,手上疼得厲害,鮮血直流,他已不知該如何起身行走了。

小兵聽見他的言語,才發覺他被傷得不輕,才道:“宋大人,屬下送您去傷兵營吧,這傷可不能擔擱。”

“有勞,今日多謝這位兄弟了……”宋少卿嘴上謝過,反正他那雙手是無法抬起來見禮了,“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餘辜,死有餘辜的餘辜。”

他一愣,“這名字聽著……好像不大吉利……”

“哈哈,無月醫官好像也這麽說。”提起這個名字時,餘辜唇邊不覺揚起三分笑意。

宋少卿眸光微動,“你也認識無月?”

“既是軍中醫官,必然有很多人認識,不奇怪吧?”

“那是自然。”宋少卿自覺所問問題不妥,便不再說話,被餘辜攙扶著往傷兵營走。

無月一覺醒來,猛然見到一個人影立在自己床前,她當即心弦緊繃,抄起床頭的一根棍子砸了過去,險些砸到對方腦門兒上。

小石頭也被她的動作嚇得大叫了一聲,瞬間彈開三五米遠,差點在門口跌了個大跟頭。

他爬起來便罵道:“你有病吧,我一來你就抄家夥打我,要人命的知不知道?”

她這才看清來人是小石頭,稍微鬆了口氣,“我哪兒知道是你,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小石頭不服氣,繼續挑釁,“以為是那姓謝的小侯爺?以為他輕薄你?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那副德行,整個就是一不男不女的變態……”

“你說誰變態?”她聽到這裏便炸了毛,撿起棍子惡狠狠地指著他,“再說一句,我敲死你丫的信不信?”

“你別亂來,我是有事才來找你的!”他邊說邊認慫的往後退,說:“是那個宋大人,他又受傷了,駱大哥才讓我來找你呢。”

“宋少卿?”她皺了皺眉,“他不是好好的嗎,又受的哪門子傷!”

“不知道,說是被人刺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