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你不覺得這是戀愛嗎?
傅薇於是說:“還是有一點區別的吧,雖然不多,可是真的還是有一點。”
前麵綠燈繼續向前,李繼思忽然說:“你之前給我的那個圍巾,我想推出來,設計師如果全掛你的名字品牌那邊應該不願意接受,而且你是助理這個身份敏感,我會標記你和我一起設計,這樣你能接受嗎?”
傅薇自己也是做設計,所以很清楚裏麵涉及版權的問題錯綜複雜,可還是驚詫於李繼思竟然會用她做的圍巾。
“沒什麽問題,我明白我這樣一點名氣都沒有的設計師做出來的東西品牌方很難認可。”傅薇說。
李繼思又說:“中間產生的收益我會讓人給到你。”
傅薇想問這大概是什麽數額,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顯得太小家子氣,於是也就隻說:“好。”
這樣一路又有些沉默,對於機場貴賓廳傅薇從來沒接觸過,又跟ada姐問,安排好一切在貴賓廳看著李繼思喝著果汁才覺得一切踏實下來。
傅薇跟李繼思同樣是坐頭等艙,不過飛機很快,起飛落地,回到北京竟然也就是中午而已。
ada姐早在機場等著,一落地李繼思已經是被人前後擁著,ada姐陣仗十足的讓人開著輛豐田阿爾法過來接李繼思。
司機在前麵開車,ada在一邊圍著李繼思噓寒問暖,連連用一種浮誇的姿態:“您又帥了又瘦了啊!”
李繼思習以為常,但是很少回話。
ada又轉而跟傅薇說:“傅薇你也瘦了又漂亮啊!真好,去西安好玩嗎?我一直想去的啊!”
這句話在這個圈子裏就是最基本的見麵問候。
瘦了等於漂亮了。
而漂亮是必不可少的。
傅薇笑笑說:“挺好玩的,什麽都挺好,就是忽然下了大雪,天真冷。”
ada姐說:“人沒事就好了啊!就怕你出事,我的心肝寶貝兒。”
傅薇覺得ada姐還是在手機微信上聊好一點,或者是不在李繼思麵前會好一點,至少是不這麽浮誇的。
車子一路是開到李繼思的住處,跟想象的不一樣,李繼思竟然一直都是住在酒店。
不過也能理解,酒店更方便,有人照顧飲食起居。
這麽多天相處下來明顯能感覺到李繼思更願意花大把時間發呆也不願意自己動手燒一點熱水,最好是有人都給他把生活安排好。
李繼思的行李還需要人送上去,有人拿下來李繼思的行李箱,傅薇薇推著,酒店門童過來迎,傅薇都拒絕了說不方便。
李繼思回頭看一眼傅薇。
ada連說:“傅薇做事真踏實,您的東西還是自己人拿著好一點。”
推拉的行李箱並不重,傅薇拿了就拿了,前麵李繼思先進了電梯,電梯間門童裏等著傅薇。
傅薇覺得這才是李繼思,一起去西安又去山上那幾天周圍沒有其他人,就好像兩個人都是差不多的人,可實際上是天壤之別。
她看中的東西握在ada姐手裏,ada姐看重的東西握在李繼思手裏,所以李繼思很尋常的就是她所需要去看重又看重,更應該討好的人。
隻是她並不擅長討好,跟自己說這些都是工作而已。
工作而已。
電梯升到頂層的總統套房,傅薇看了房間忽然覺得李繼思其實這樣挺好的,對大家都好,房間足有上百平米,根本不是傅薇尋常想的那種酒店房間。
傅薇知道酒店房間差距可以很大,可是也很難想象差距這麽大。
因為這已經超過了她的想象力的範疇。
李繼思進房間裏,ada替他送來東西進去就匆匆告辭,跟李繼思約了明天在公司再見。
下電梯的時候,ada絕望的靠在電梯牆上,哀嚎:“我好想問他作品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一個他心情好點的時間段開口,可是竟然一直找不到,他到底什麽時間心情會好?”
傅薇想了想,說:“好像是很少,不過應該問題不大,他的初稿我看到了。”
ada如臨大敵,驚呼:“你看到了?你憑什麽啊?那是老板的初稿!”
如果是別人問她憑什麽,可能是帶著鄙夷的色彩,可是ada問她憑什麽就真的是憑什麽而已。
畢竟那可是李繼思的初稿。
傅薇更願意這個世界上人人平等,可是在這方麵不可能平等,這是對更努力更有天分的人的尊重。
李繼思的手稿就是價值不菲,做出來的作品就是可以在巴黎的秀場被一排年輕漂亮青春逼人的頂級名模穿在身上展示給這個世界最頂尖的舞台,等著迎接掌聲和批評。
可能會被捧上雲端也可能是會被罵成篩子,一切都有可能,可隻有站上那個舞台的人才有資格,她根本還都是離那個地方很遠,遠的隻能是仰望。
遠的遙不可及。
所以李繼思看她的東西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李繼思給她看他的東西就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效果,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都覺得李繼思未免心太大了些。
傅薇說:“他讓我給她提一點意見。”
ada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浮誇的扶著額頭:“我的天,我胸悶氣短,怎麽辦我已經覺得我撐不下去了,所以我是要親眼見證老板變直了嗎?”
傅薇覺得ada姐真的是太誇張,於是說:“老板人很好,就隻是對人很好而已,一路上老板住總統套,我住樓下的標準間。”
ada姐反問:“難道你還想也住總統套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傅薇說話說一半就被ada打斷。
ada姐說:“我明白,一路上他住總統套,你住標準間,最多就是機票都是一起頭等艙,衣服算是工作需要,你帶他去秦嶺深處度假燒香,他跟你一起共同經曆大雪封山還一起在道觀裏許願還願……天地良心,你不覺得這是戀愛嗎?還是那種甜寵劇裏麵甜到倒牙的那一種。”
然後ada又瞥一眼傅薇,頗為遺憾的搖頭:“隻是你不太像甜寵劇裏的傻白甜女主,你太高挑了,你這張臉化化妝就能立刻上台站在他旁邊都不覺得突兀。”
傅薇的確是漂亮的,不然也不會走上網紅這條路。
但是她也不是甜美款,高挑並且有距離感,所以男粉無限趨近於零,都是些女粉,甚至是女友粉。
ada長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男男男女都可以。”
傅薇一口氣差點都沒喘上來,被ada超強的總結能力震撼。
傅薇認真看ada姐:“那你看我現在的條件,你覺得我有幾分勝算?”
ada姐問:“什麽勝算?”
傅薇說:“結婚的勝算,並且結婚之後要麽不離婚花他的錢並且他給我花,要麽離婚他心甘情願分我一部分身家,不用五五開這麽過分,但是也能讓我生活無虞,餘生開心快樂的順利套現的勝算。”
ada姐一臉茫然:“啊?”
傅薇認真問:“有多少啊?順利的話概率是三成還是一成?”
ada姐說:“別做夢了,大概是百分之零點零一,你要愛情他們還能給你,可是婚姻……他們誰願意邁入婚姻呢?他們他們這些藝術家都是談婚姻色變的主兒,就算結婚也都是寫好了婚前協議,隻能從他們身上蹭個名氣,錢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給。”
傅薇笑笑:“所以啊,為什麽要跟老板一起呢?大概率連公開都不會就消失的悄無聲息,就跟他的那個藍顏知己一樣,這樣默默的偶爾等他回國時候見一麵而已,蹭不到名氣,也不會有錢,更不會結婚,這樣虧本的生意沒有人要做。”
人生又不是有愛就能發電,而且哪來那麽多愛情,還不是貪圖容顏貪圖金錢,不必要動不動升華到愛情的地步。
ada看著傅薇,連連搖頭:“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以前介紹你說你是設計師並且還自己在經營店鋪,我還覺得怎麽可能啊這年頭網紅這麽好賺的嗎,現在看你真是很有經濟頭腦,算的比我清楚,有一說一,要是老板跟我勾勾手指頭,我一定衝上去,我吃他的顏,哪怕以後天崩地裂洪水滔天。”
很多女孩子憧憬愛情就是如此,什麽都不顧,衝上去,沉浸在愛情裏,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可是愛情讓人奮不顧身。
傅薇說:“這其實很好,這樣才是體驗愛情。”
ada說:“當你男朋友一定是個悲劇。”
傅薇想想關於齊明的那無數個撥打過去卻沒有人聽的電話,想這也許是一個悲劇,可是悲劇的因該是兩個人。
她理智了,克製了,而對方任性。
她要麽放下理智一起任性,作天作地,分分合合,中間還可以夾雜一些狗血橋段,比如下雨天淋著雨求複合,比如去他樓下堵住他非要一個說法沒有說法就跳樓。
可這些都不是傅薇。
完全不是。
齊明想要的也許就是這樣一份愛情,談不上對錯,兩個人都在愛情裏麵跌跌撞撞,互相試探到對方的底線,在不斷的碰撞之中磨合,最後共同成長,成為彼此最適合的那一個。
可是顯然,這個人不可能是她。
她是傅薇,她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做不到這樣。
既然是做不到,其實中間都是浪費時間。
現在的不妥協,好過於兩個人都到了中年才真的忍不下去,再離婚鬧的天翻地覆。
到時候還會有不少財產牽扯,能用分手去解決的問題不要用離婚來解決。
傅薇這樣想著,也這樣說出來:“能用分手來解決的問題不要用離婚來解決,畢竟離婚很麻煩。”
ada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都是這樣,一個兩個都不憧憬愛情了,總是語出驚人,跟我們真的是兩個時代。”
傅薇微笑說:“我們還比較幼稚。”
這是客氣的說法,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幼稚。
隻是環境變了,人也變了,如今的世界愛情不是必需品,金錢才是。
於是人也都更容易看得開。
大家對著金錢趨之若鶩,對著愛情隻能輕輕歎一口氣。
這樣一路走一路說話,車子還讓司機開著停在停車場,ada讓司機送傅薇一程。
因為行李還在車上,傅薇也就不推辭。
車子開出去,阿爾法的內部空間大又舒適,ada姐靠在椅背上麵抬頭看著車頂,好像若有所思。
傅薇拿手機看時下熱點,跟人群聊,冷不防聽見旁邊ada姐又長歎一聲。
ada姐不無遺憾的搖著頭:“你知道那個午後,我看見老板站在落地玻璃門前麵扭頭看著看著你,你在忙什麽都不知道,他目光那麽專注,他的側臉和那天的陽光真是太配,光影漂亮的好像是電影鏡頭……那一刻我真以為這是真愛,可今天又被你打落人間。”
傅薇聽的笑。
高處不勝寒,她清醒的很。
她沒有什麽優點,隻有清醒這一點能夠安身立命。
所以佟悅才找上她吧?
她真的是很適合的人。
*
因為直接讓司機送到家裏樓下,ada姐跟著下來幫她拿箱子,被傅薇拒絕了,傅薇笑說:“這箱子和老板那個箱子一起我一手拎一個。”
ada姐看傅薇的家,寸土寸金的地段的一個老舊小區,可也是高層的建築,是上世紀最流行的的那種老塔樓,沒什麽小區環境,看著就是內部自蓋的那種家屬院,很符合傅薇本地人這個身份。
傅薇站在這個小區門口,傅薇光鮮而青春,小區略顯老舊,可是明顯小區裏出入的人都十分得體。
ada知道這一帶的價格,於是忽然都有些沒有底氣教育傅薇,而是看著老舊小區發出了今日的第三次歎息:“我奮鬥一生,應該是可以在你們小區買個房子的吧。”
傅薇回頭看一眼小區,說:“這裏有個重點學區。”
ada於是知道自己奮鬥一生大概率是不可能在這個小區買一個正常的房子了。
這些東西對傅薇來說習以為常,不過就是一個老舊的房子,常年都住在這裏,感受不到任何多餘的感受。
價格飛升和自己自住是沒有任何聯係的兩件事。
ada於是想到傅薇的那些冷靜和理智,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就是源自於這所房子。
成長的環境決定很多事。
傅薇對周遭富貴並不覺得奇怪,而是見怪不怪,所以對誰都能平等的對待,而這種平等就讓佟悅和李繼思都非常喜歡。
並且傅薇品德不錯,還有才華,那簡直就是實在太難得。
傅薇跟ada作別,ada在車上看著窗外,看外麵這個城市環線兩邊林立的高樓,感覺這個城市又近又遠,好像能把她整個吃掉,連骨頭都不剩下。
而傅薇拉著行李箱一路跟人打著招呼走向自己從小到大都住的房子,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家,路上的一草一木一個裝飾她都那樣熟悉。
回到家拿鑰匙開門,門從裏麵打開,母親關瑜蘭看到傅薇立刻迎傅薇進門,一邊拉行李箱一邊說:“不是實習出去出差了嗎?怎麽忽然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傅薇說:“老板臨時忽然說要回來,一大早直接去機場才訂的機票,忽然就回來了。”
關瑜蘭皺眉問:“你們領導怎麽回事?一會兒忽然出差一會兒忽然回來,這麽一驚一咋的就沒人管管他嗎?你就是實習,要是再這樣你就不去了,反正我們工作都找好了。”
傅薇不敢跟母親說她不想去母親找好的工作的事情,隻好是說:“媽,那是大公司,老板說一不二的,而且老板發工資,要不是佟悅這個好差事都不會落到我頭上,明天我還要去上班。”
關瑜蘭很清楚這是一家大公司,因為她在網上查了,並且也找熟人考察了一下,聽說這公司的人都告訴她這家公司的確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她這才放心讓傅薇過去。
畢竟傅薇念的是傳媒學校,傳媒學校跟經紀公司就是更相關,而且漲漲見識並不是壞事。
關瑜蘭下午還要上班,中午隻是回來午休,看女兒拉著箱子進門忽然想起來問:“我怎麽記得你是忽然去出差沒有帶箱子。”
傅薇說謊話:“公司的箱子,他們出差很習慣,而且嫌我丟臉裏麵是些冷的要死的衣服,說我的羽絨服實在沒法見人,不過到時候都要還給公司,我帶回來洗洗。”
關瑜蘭嘀咕:“衣服都穿了還要洗洗交回去,這能是個好公司嗎?”
傅薇沒料到自己母親比自己踏實多了,於是說:“要是ada姐不提,應該就是能自己留著吧,但是都挺貴的,這麽占公司便宜我心虛。”
關瑜蘭說:“心虛什麽心虛,他們那種公司如果上班穿的衣服還要你自己付賬,我都要報警懷疑他們是不是詐騙了,他們那些衣服又薄又貴,你工資怎麽夠!”
說的句句在理,傅薇深以為是。
關瑜蘭出門去上班,上班的地方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