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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人群聲傳來,她們都以為是夢遊、幻聽幻象叢生。一會又聽見男人、女人的歌聲、海象皮鼓的咚咚聲,看見遠處人群在跳舞。花木蘭、武則天揉揉眼睛,硬起脖子側耳傾聽,“有人來啦!是真的!我們得救啦!”花木蘭沙啞著喊出來,這時,她腿軟了。武則天邊搖晃邊叫醒小野洋子,害怕她在懷裏變得冰冷堅硬。小野洋子頸上象頂著一個天大的頭,耳朵裏有轟鳴,眼前紅光閃閃。愛斯基摩人救了她們,三位天龍涅槃重生,風吹散了,刮起更大的風;蠟燭熄滅了,燃起更雄的火。她們恢複體力後,辭別救命恩人,武則天把她的翡翠西瓜戒指送給愛斯基摩人首領,首領回贈她們一份禮物-一本愛斯基摩語版《建言有之》……

她們趕到海邊,找到了被河冰困住的北極捕鯨船,把四封信交給了船長傑克.斯帕羅,船長拆看一封信後,請三位女士拿出裹卷著的紅色地圖,牽展開,找到船走出河冰的路線,成功突困。傑克船長邀請三位女士隨他一起返回美國,她們攥著另外兩張地圖欣然答應了。捕鯨船在海裏迅捷而平穩地移動,把波濤壓得服服帖帖,到了大洋彼岸之後,路繼續延伸。她們在紐約時,看到了夜生活的一麵,花木蘭看到了另一麵,她在酒吧邂逅約翰.布斯,他過來搭訕,沒多久,她變成了布斯太太,她的才華煥發,不僅善於應付意外,且能掌控意外。約翰.布斯是個移民,是個吉他手,身上充滿了奮發精神,他有無窮的進取心,他的執著、他的愛情,跟他的體格一樣堅實有力。“等我攢點錢,到時我們就到舊金山去一趟。”婚禮前一天,他對花木蘭說。

蜜月之後,他們真的去了舊金山,武則天、小野洋子跟著一塊,帶著剩下的兩張地圖。約翰.布斯在那裏采礦,他按照她們手裏的金色地圖勘探金礦銀礦,走遍了南北,又進入崇山峻嶺。無論宿營、走路,花木蘭和倆姐妹總是和他同甘共苦,一起操勞,也一起變老。一路上她們看著打眼的湖光山色。小野洋子居然學會了不用蔥花、酵母或發麵粉就可以做麵包的本事。武則天學會了套馬,她清楚哪種行李該用哪種方法捆紮。他們砍下了許多樅樹,造了一幢三間房的木屋。她們的任務是操持家務,有時也幫忙挖金礦,他的責任是去找金礦,而且要找到金礦,他辦到了。但它不過是一個貯量很低的衝積礦床,一個人一天要苦幹很久才能得到十多塊錢的金砂。他們把金礦挖了個底朝天,又砍了許多柴貯存過冬。

一夜之間,天氣驟變,一覺醒來,屋外已是寒風怒號、冰封雪飄。木房裏的一切都很好,他們的金砂已稱過了,大約值七千塊錢。幾個人都做了雪鞋,打一次獵就可以帶回許多鮮肉,貯藏起來。在長夜裏,他們打麻將。花木蘭生火、小野洋子洗盤子,武則天給他們補襪子、縫衣服。小木屋裏從沒發生過吵架,約翰.布斯性情隨和,武則天待人接物的手腕,讓他甘拜下風。

小野洋子為了使大家樂一樂,甚至會拿自己來開玩笑。一生為人,好象就是為了快樂。花木蘭問約翰.布斯:“每天重複做一件事而又不厭煩的是什麽?“他笑道:“難不成是淘金嗎?”小野洋子說:“那就是愛-愛自我、愛你身邊的人,愛你的親友同學同事,愛你的孩子的老師,由近及遠的愛著。怨恨已夠多了,貪嗔癡充斥人間,慢、疑、不正見到處都是,有什麽理由不去愛呢?!每天散射出一點愛,每日接收到一點愛,日複一日地做這件事。愛,不厭煩。”武則天也加入進來:“我認為,愛是宇宙的真諦,是齊格斯玻色子,是暗物質給人類的禮物,是神予我們的禮物。愛是陽光,驅動天氣-和煦睛天多一些,連綿陰天一般般就行了,雷暴雨天少一些,這不正是我們一生所求嗎?愛能量讓你自信,即使遇上冷風雨也休太認真!去愛吧,現在立馬就去愛吧!這就是每天不厭煩、不枯燥的事,愛就是人生,人生本該愛!每天本該愛!”花木蘭笑嗬嗬直鼓掌。

八點,他們剛坐下來準備吃早餐。門開了,船長傑克.斯帕羅進來了,大家全都抬頭吃驚地瞧著他。他手裏提著一支來福獵槍,滿臉凶相,布斯操起餐桌上的刀朝他飛去,他一閃,抬起就是兩槍,約翰.布斯倒在桌上,撞翻了咖啡,臉朝下,栽倒在地板上。她們都嚇呆了,僵在桌子邊,瞪著那個殺人犯。花木蘭突然清醒過來,她跳起來,衝過去,象一隻貓一樣,蹦到凶手麵前,兩手抓住他的衣領。她這一撞,使他踉蹌了幾步。他想把她甩開,她掐住他的脖子,用全身的力量向旁一拽,結果一起摔倒在地板上。武則天、小野洋子撲到那個躺平了的男人身上,拳頭象冰雹砸向他臉上,一直到花木蘭覺得傑克船長身上沒勁了,就鬆開手,一翻身滾到一邊。她躺在地板上,一邊喘氣,一邊盯著他。冰雹般的拳頭仍不停地砸下去,他動也不動,他已昏過去了。武則天正在彎腰檢查:“他沒有死。”花木蘭抓起地上的獵槍,“你要幹嗎?”小野洋子一邊喊,一邊挺直了腰。“別管我。”花木蘭怒喝。她倆打算把槍奪過來,花木蘭喊道:“我要打死他。”這時,她們朝她靠得更近了,一把抱箍住她。她重複著一句話:“他打死了約翰.布斯......”“讓我打死他吧。”她懇求道。

“吱吖......”門開了,一個人沒敲門就進來了,隨著他刮進了一陣猛烈的風雪。她們轉過身麵對他,花木蘭手裏仍然攥著獵槍,這個不速之客看到這番情景,一點也不慌亂,他架著眼鏡的臉上一點也沒有吃驚的神情,約翰.布斯就躺在他腳旁邊,可他也不理睬。“風很大呀,女士們,受驚了。”這時,傑克.斯帕羅已醒過來了,他在地板上滾來滾去,想掙脫捆住他的繩索。他兩眼放光,滿是委屈地盯著她們吼道:“臭娘們,我是來捉拿刺客約翰.布斯換賞金的。”......

暴風雪和海潮聲打破了死寂。恐怖的木屋裏,花木蘭忍受著煎熬。她坐在傑克.斯帕羅旁邊,腿上擱著上膛的獵槍。她清楚如此下去她非瘋了不可。先是眼珠跳,她隻好閉上眼。但過一會兒,眼皮又會跳起來,怎麽也止不住。剛才那幕慘劇始終在她眼前晃**著。早晨意外產生的恐怖,在她身上持續發作。由於神經太緊張,她的身體快要崩潰了,她的手臂會控製不住地**。傑克.斯帕羅忍不住開口:“你們想把我怎麽樣?”沒人理會。他變得老實了,但精神卻萎靡下去。柯藍的神經繃得愈來愈緊,他知道她隨時都可能殺了傑克船長。武則天也知道,非得盡快解決問題才行,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她還是擺脫不了她那個民族的傳統觀念,以及她那種來自血統、法家教化的守法精神。她明白不管如何做,她都得依法辦事。

小野洋子看著眼神呆呆的花木蘭,心裏感觸:“夫與妻、愛與恨,戰與和、利與害,人間言行都是人性的不同表現!放眼看世界太重要了,至少不枉活,至少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生命。持有正見、正信、正行,這是一生灑脫、樂多煩少的法寶。人,出生就哭,沒法選擇,但能選擇笑著生活、笑著死。”邊想她邊抱了抱花木蘭的肩膀。

湯川學偵探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邊告訴她們:“約翰.布斯就是我要找的刺客,傑克.斯帕羅也是我受雇要找的加勒比海盜。傑克不僅是想要拿布斯換賞金,他還想要你們的第三張白色地圖-百慕大三角藏寶圖。那四封信,另外三封,一封是轉交給約翰.布斯的,叫行刺,事成按照金色地圖掘金作為報酬;一封轉交給林肯的,要約4月14日晚上在首都福特劇院看歌劇,北極熊國獨裁者貝德爾.博卡薩和林肯非正式會晤;一封給我的,重金雇我追蹤加勒比海盜的下落。好啦,水落石出了,現在把他交給我帶回去法辦吧,姑娘們!”“可是,北極熊國政府雇我們把信都交給這個傑克啊,為什麽還要雇你追蹤他?”“又當小姐又立牌坊唄。政客有兩個嘴,他們的話就象麻將桌上的話-信不得。”

分別時,小野洋子她們把第三張白色地圖送給了湯川學,他回贈了禮物-一本日語版《建言有之》。三位女天龍還收獲了:不癡、不嗔、不咒!不再黑暗的天空肅穆地瞧著:法律如何使一個人在暴風雪中象幽靈一樣到處遊**......

這個時候,天龍另外一組-黎日慶、華盛頓、一休哥、綠巨人,正住在北極海邊的一個部落村莊。暴風雪橫掃天地、千山萬壑鳥飛絕,人們躲在屋裏,偎在火堆邊。太陽沉入黑暗的大地之下,新年伊始,又有一個新的太陽出來,他們就能再次體驗溫暖,看清彼此的麵孔。四位男天龍抵達這兒正值荒年,他們合力搏殺了一隻生病的北極熊,想以熊肉拯救饑餓的人們。病熊敗了,四人成功了,但全受重創,傷經斷骨。人,容易忘恩負義,他們很快為大家視而不見,不久,他們還住進了村裏最破落的茅屋。

傍晚,在酋長沃金的大茅屋召開了村務會,綠巨人在會上忍不住開口:“我要提意見,肉食的確是分配給了我們,但常常是又老又糙、骨頭忒多。”獵手們都愣了,這樣的場麵,他們可是第一次碰到,居然有人這樣發言,而且當著他們的麵,太讓人傷心了。綠巨人沉穩地接著說:“肉食的分配,我們要用自己的雙眼,看著最老的婦女、最老的男人、最小的孩子,拿到公平的份額。”“不、不!絕不!!”獵人們嚷起來,“把這怪物轟出去!轟出去!”“他怎麽能這樣跟我們說話。”綠巨人大喝:“我要說,我們為了大家而遍體鱗傷,現在身體虛弱,需要營養,隻要部落裏有足夠的肉食來分配,就該分給我們足夠的肉。我,就要這樣說。”他坐下,靜聽**。“外人該在村務會上發言嗎?”獵人柯察金嘀咕道。“難道需要一個象鯨魚一樣的怪物來告訴我們該去幹什麽?”獵手特裏頓大喊道,“難道我們就該讓外人來嘲弄?”人們在會場裏沸騰起來,他們喝斥綠巨人滾回**睡覺去,聲稱將不再給他一丁點肉,他的無禮,快招來一頓狠揍。他眼睛閃著綠光,熱血沸騰,在一片咒罵聲中,他猛地站起來吼道:“我們四個,是傑出的獵手,我們將去獵取我們要吃的肉食,我們殺死的獵物,將會得到公平的分配。再沒有鰥寡老弱病殘的人,會在有的人因撐得過多而打嗝時,因為食不果腹而在夜裏哭泣。以後會有那樣的日子的,羞恥將落到那些吃得過多的人頭上!”嘲笑聲伴隨著他,開會的獵人們譏諷他:“瓜娃子......”他走出了茅屋,另外三位同伴緊隨他,跨出會場,直視前方而去。

翌日,他們沿著冰土交匯的海岸線向前走去,大家看到四人拿著長弓和許多倒鉤骨箭,肩上背的是大獵矛。沿途,人們譏笑著,這樣的事,人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們搖著頭、感歎著,女人們哀憐、憂慮著。“他們不久就會回來的。”人們議論,“讓他們去吧,那對他們是個教訓。”獵手們說,“他們馬上就得回來,以後嘴巴會軟的。”一天天過去了,風暴襲來,卻不見他們歸來。女人們用尖刻的言詞,指責男人們對待他們不公,激他們去送死。男人們一聲不吭,準備暴風雪過後,出門找回他們的屍體。然而,翌早,四位天龍自豪地走進村莊,在他們的肩膀上扛著一大掛新鮮熊肉。女人們嚷嚷著他們背回來的新鮮肉食,譏笑男人們的疑慮。這樣一來,一個神秘的光環籠罩天龍,他們的光輝形象愈來愈高大。

修整一禮拜後再次出獵,他們殺了一隻大公熊、一隻大母熊。他們一次狩獵通常要花四、五天,偶爾會在冰原上耗上一禮拜。每次出獵,他們連狗都不要,大家很好奇:“他們是怎麽幹的?”村裏謠言四起:”他們有鬼相助。”“也許不是鬼,而是善保佑,是神保佑吧。”......他們放肆的打獵,獵物不斷,村裏的獵手們常常忙著拖運他們獵下的肉。他們分肉公平,要看著最年幼的女孩和最老邁的老孃得到她們那公平的一份,他們留給自己的不會多於他們必需的。公平很神奇,他們因此被人們敬畏,大家談論著讓綠巨人在沃金之後做酋長。由於綠巨人和三位同伴的功績,大夥期盼他們再次出現在村務會上,但是他們就是不出席,人們也難以啟齒。“我們在想村上需要建一個圓頂大茅屋,鰥寡孤獨可以在裏麵安逸地棲居。”綠巨人對酋長沃金說,“啊......”沃金認真地點頭,“我們沒時間,村裏吃過我們獵肉的男人和女人造個茅屋才是公平的。”“對,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