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怒馬鏢車來英豪

“這山上呀原來是有座廟,前些日子一場大火給燒沒了。”沈方鶴欠起身手舉起酒壺要給少年倒酒。

少年用手擋了一下,微笑道:“先生,晚生不喝酒。”

“不喝酒好。不喝酒好。蘭舟,沏壺茶。”沈方鶴衝外喊了一句。

“公子的畫畫的真好,山水人物惟妙惟肖,真是筆下有神呀!”

“先生過獎了。”少年白皙的臉上始終帶淺淺的笑意,不濃不淡,給人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感。

“一點都不過,白天所有看了畫的人都說好。”沈蘭舟端上茶說了一句。

少年謙遜地笑笑,精致的五官上浮起一抹紅潤。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仙鄉何處?到此有何貴幹?”

“回先生,小可京城人氏,小姓納,名小七。家父有一知己,十幾年前搬離京城回了南方老家。十多年來家父甚是想念,時時憶來長噓短歎,小生在家無所事事,就想著南來尋親,替父親捎一口信。誰知到了那世叔舊籍卻遍尋不著,無奈隻好一邊打聽一邊遊山玩水,畫畫山水景物。走著走著就來到了貴地。”

聽納小七說完,沈方鶴正待出口詢問他所找之人姓甚名誰,忽聽門外傳來一陣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碌碌”之聲,接著人喊馬嘶一派嘈雜之聲。

幾人回頭望去,一行十幾人趕著一輛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馬車上拉著一個半人高的長條木箱。

“誰是店家?”

為首一魁梧壯漢一聲大喝,聲若洪鍾。絡腮胡子根根豎起,好一付威猛之像。

“客官,”燕秋離迎了出去。

“給我幾間上房,這鬼天氣下了雪山路又陡又滑,今晚就在你這裏住下了,明天再走。”絡腮胡子說著話一腳跨進了門裏。

“客官裏麵請!”

絡腮胡子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問燕秋離:“你這裏太不太平?哎,你們幾個把那箱子抬下來,放到我房間裏,你娘的東西丟了誰都別想過年了。”

燕秋離陪著笑:“這裏雖地處偏僻,倒也太平。”

絡腮胡子道:“店家莫怪,我們走鏢之人貨物就是身家性命,還是小心一點好。”

“那是、那是!”

絡腮胡子指揮著六七個人抬著長條木箱進了屋,放進了樓下一間客房內。

“店家,給弄點吃的。”

亂糟糟的聲音聽得納小七眉頭直皺。

沈方鶴忙道:“一夥保鏢的粗人,公子莫怪。”

“不會,”納小七臉上又堆起了笑意:“都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不容易。”

“蘭舟,”沈方鶴吩咐道:“等一下給公子安排個靜一點的房間,再弄點好飯菜。”

沈蘭舟答應一聲,安排去了。沈方鶴陪著納小七天南地北地聊著。

門輕輕地敲了幾下,接著伸進來一張臉,一張塗滿脂粉的臉。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笑著哭,又好像哭著笑,更像哭笑不得。

“哎喲!沈郎中快救救奴家吧,肚子疼死了。”

嚴讌兒捂著肚子進了診堂。屁股剛一沾凳子,眼睛瞟上了納小七。

“這小哥兒誰呀?好俊的臉兒,哎喲!沈郎中,你倒是快一點呀。”

納小七紅著臉

沈方鶴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忙伸手搭上她的脈門,口中問她:“肚子的哪個部位疼?”

“這裏、就這裏。你來摸一下。”嚴讌兒抓住了沈方鶴的手,嚇得沈方鶴忙不迭抽了回來。口中說著:“不用,不用,什麽時候開始疼的?”

“就剛剛吃了飯疼的。”

“你吃了什麽?”

“吃的東西那可多了,”嚴讌兒邊想邊道:“三個饅頭,四個花卷兒,一屜包子,二十個餃子,半隻風雞,一斤醬肘子,還有……”

納小七聽得嘴巴張得老大,這女人也太能吃了。

“打住,”沈方鶴眉頭擰成了結:“找到病因了。”

“是嗎?你真是神醫呀!”嚴讌兒臉上有了笑意:“是不是要給我開點藥呀?藥好苦的!”

“不用吃藥,你沿著街道走上幾圈兒就不疼了。”

嚴讌兒半信半疑:“能行嗎?沒見過這樣治病的。”

沈方鶴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因為你這不是病,是吃飽了撐的。”

納小七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嚴讌兒一點都沒生氣,用手撩了一下頭發道:“看你兩個人都笑話我,你說我如果不多吃點怎麽能保持這麽好的身材,人家說環肥燕瘦,我就是那環。”

沈方鶴忍不住笑了,納小七笑得更凶。

嚴讌兒歎了口氣道:“唉!這世上的男人呀!唉,看來隻有唐明皇能看到我的美了。”

沈方鶴沒說話,因為麵對這樣一個女人你說什麽都是不對的!

有時候麵對某些女人時最好保持沉默,讓她一個人表演。

“呯”地一聲,後院傳來一聲壇子墜地碎裂的聲音,接著一個大嗓門的叫罵聲:“娘的!什麽破酒,跟水一樣,怕老子不給錢嗎?”

接著是花滿月陪不是的聲音,大聲呼喚沈蘭舟拿好酒。

接著一個陰測測的細嗓門說了一句:“這小娘們挺夠味兒……”

納小七聽了一皺眉頭,沈方鶴忙道:“一夥粗人,不用理他們。”

嚴讌兒“騰”地站了起來:“他娘的,什麽破貨色,敢在這裏撒野!老娘會會他,”

沈方鶴急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低聲道:“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吧!你鬧起來這客棧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嚴讌兒袖子一甩,哼了一聲:“窩囊廢!合該受氣的貨。老娘不管你的破事。”

說完一扭頭走了,臨出門沒忘了回頭對納小七嫣然一笑:“小兄弟,有空去姐姐家玩!我家就在後街開染坊的。”

納小七尷尬地笑了笑,嚴讌兒出門走了。

沈方鶴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無奈地道:“這婦人,唉……”

納小七微笑道:“先生很怕她?”

沈方鶴臉上起了紅雲:“何來怕字,隻是此人行事怪異,讓人琢磨不透罷了。我一堂堂男子漢,怎能跟她認真。”

“先生說得對!小生倒覺得這位姐姐很有意思!”

“是嗎?”沈方鶴打了個哈哈,眼睛透過窗戶,看到侯六酒坊門前有個人影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