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寒秋不寒
箬儀也知道青天白日之下她們如此行為有所不適,急忙皺著眉頭抽手。
也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喜歡上自己了?
說好了的,無論他如何表現都要讓他趁早打消那念頭的,她不能心軟。
何況她這種人談何去喜歡別人呢?她出身比不上人家,如今身份低微,曾經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怎麽配得上他。
恐怕她連與他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像他這種被養在溫室裏的花朵就應該與和他一樣知書達理,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來相配。
這份難能可貴來得如此之快的歡喜,她,真是想都不要想了。
真是難得在經曆過大喜大悲之後得到一次仙人的垂愛,箬儀激動的不可言喻。
強忍感動淚水的她,笑言道:“我知道啊,你待我極好,是救命恩人,又如哥哥一般。”
“所以啊,千潤哥哥,你且快些成婚吧,到那時你給我書信一封,我好來喝你的喜酒啊。”
箬儀努力微笑的樣子讓櫻桃變得越來越糊塗,閉起雙眼全當自己眼瞎了吧。
千潤直搖頭,欲說些什麽,被箬儀硬生生打斷:“千潤哥哥的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
“人生苦短,希望您平安喜樂,早日娶位美嬌娘。山高水長不常見,餘生望君安好......珍重。阿真,走了。”
低首含淚告退後,箬儀轉身快步走開,櫻桃趕緊跟上去,還時不時向後望去,心中很是不解。
可千潤不死心啊,雙目含淚凝視她的背影說道:“吾心悅汝,汝卻充當兩耳未聞?你竟如此決絕,急於與我撇清關係?”
所謂不聞其聲卻見其淚,那是因為痛心到失聲,才會如此啊。
他深知他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或許這就是第一次愛而不得的感覺,雖然短暫,卻鑽心,又刻骨。
身後的賈府越走越遠,箬儀臉上的淚痕卻越來越清晰,這亦是一個痛到內心卻不能表述的癡人啊。
“櫻桃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箬儀倔強拭淚,忽然說道。
“阿真,你沒事吧。雖然我們性別不同,可是我能感受你內心的不開心。”櫻桃擔心的問。
說到性別,她二人有何不同。
箬儀欣慰一笑,她們確實沒有什麽不同。
“沒事,這些事啊,以後你就都知道了。”
“那就好。”櫻桃點頭留步,任箬儀向前走去。
看著她失落的背影,櫻桃真的把她和千潤想象成了有斷袖之癖的兩人,即將分離時的場景。
她再一次笑言自己是病了,該去醫館看看了。
一邊走箬儀一邊安慰自己說:“這一切未免來得太過倉促了,他或許過幾日便明白了這匆匆來的喜歡,或許匆匆便去了,他應該不會難過太久。”
“隻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而他的救命之恩是再也報不完了。”
“往後餘生,祝他早日覓得良人,兒孫滿堂,長命百歲,或許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了吧。”
漫無目的的走著便會越走越遠,可自己此刻身處何處?應該往哪兒走,對於人生地不熟的箬儀來說這是個大問題。
天快黑了,這又是一處荒廢的胡同深處,附近一個人也沒有。
離她最近的人家也雖在胡同外圍,可不熟悉路的她繞來繞去,也走不出,本就容易迷失方向的她這下徹底走不出去了。
“啊,我這死腦筋,這裏是自己國家的地界都出不去,還如何陪大人去麗朝。”
“眼看天快要黑了,怎麽辦?怎麽辦?秋日裏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我不會凍死或餓死在這裏吧?”
箬儀急的原地打轉,捶手頓足著。
已經一天都不見箬儀了,平時一天都不見她離身,今日去賈府辭行眼看著天要黑了,她竟能一日不歸。
坐在書案前畫畫的攸寧有些坐不住了,筆下人物的麵容也愈發抽象了。
幹脆扔下筆出去走走吧,剛走出門,便見到櫻桃拿著包裹準備到哪裏去,便攔著她問道:“怎麽隻有你一人回來,阿真呢?”
“阿真啊,她還未回來嗎?她與賈大人辭行後看起來有些沮喪,又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便讓我一人回來了。呀,他不會是迷路了吧?”
櫻桃睜大眼睛發問,這個問題攸寧哪裏知道,隻是她這麽晚未歸一定是出事了。
隻見攸寧立刻撩起衣擺一臉焦急的快步向後院走去,櫻桃也未閑著趕緊跑去紅雲房間向他求助。
在後院解下一匹馬跨上,攸寧便飛馳出了後門,隻是不知他該從何處找起呢。
胡同裏的箬儀也不甘那麽等著,四處尋找出口,可東找找西看看,到底也找不到出路,如同迷宮一般不易擺脫。
就在這時箬儀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像走路卻還帶著呼呼聲,加之天色已黑,任誰都會懷疑是鬼神出沒。
不敢回頭,接近崩潰的箬儀連哭都不敢出聲,熱淚奪眶而出,緊抿雙唇使自己不要發出聲音,抱著頭慢慢蹲下身子。
誰知那聲音從後方越來越接近自己,她隻能再抱緊一點自己,可是“喵”的惡狠狠的一聲,原來那隻貓覺得箬儀入侵了它的地盤,向她發出逐客令一般的吼聲。
可這種時候的這種聲音真的很刺耳,“啊”隨著貓的一聲叫,箬儀實在忍不住叫了出來,精神已崩潰的她不堪一擊,接著捂著嘴大哭起來。
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被一隻貓嚇哭,還是因為這樣的情景太過嚇人了。
“阿真?”
一句熟悉的呼喚從牆那邊傳來,原來是攸寧舉著火把找來了。
箬儀猛然站起,驚喜不已:“大人,大人我在這裏,救我,救我。”
聽到箬儀顫抖的聲音攸寧便不再擔心,縱身一躍翻過牆頭,如飛身下凡的上神一般忽然出現在箬儀麵前。
越是熟悉的人在眼前,她的情緒越不受管控,她哭的更厲害了,一把撲進攸寧懷中,將他環抱的緊緊的,猶如受盡了委屈一般不住的抽泣著。
攸寧一臉寵溺的微笑著,輕撫她的頭發。
“大人......嗚嗚嗚嗚......我以為我要死在這裏了……方才有隻貓,我以為是鬼,嚇死我了。還好你來了,有你在就不怕了……”
箬儀一抽一吸的哭泣著,像個小孩似的把鼻涕眼淚全都蹭在攸寧胸前的衣襟上。
“好啦,這麽大個人了,還能被貓嚇哭,你如此膽小怕事,還如何侍奉本太尉?還有,你看看......”
雖是心中竊喜找到了她,可他也不能讓她知道。
於是,一邊故意怪嗔著,一邊將她拉開指著自己衣襟上的眼淚鼻涕道:“這淚痕還有鼻涕,哎,髒死了。”
指望著他能安慰安慰自己呢,沒想到他卻這樣嫌棄自己。
白了他一眼,箬儀擦擦眼淚故作堅強道:“那又如何?大人的衣食住行還不都是我來負責,大不了,陪您一身衣裳嗎?反正今天早便為您準備好了一件新的。”
聽到她今日為自己買了新衣服,攸寧內心簡直歡呼雀躍,他還以為,她見到千潤便將自己望在後腦勺了呢。
“算你有良心,走吧,還要繼續待在這裏嗎?”
攸寧轉身走在前頭,箬儀趕緊跟上前去,生怕自己跟丟了。
知道她仍心有餘悸,攸寧便有意跟她說著話:“跟緊了,別在走丟了。”
甚至將自己一隻衣袖背向身後示意她拽著。
箬儀緊緊握住他衣袖,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