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

在回家的路上,衛異所經過的地方,所見到不管是仆人還是婢女,看到自己無不是鄙視加厭惡,當然的還有惡語相向。

對此,我早已習慣,在衛家被針對的庶子多了去了,又不是我一人。

“看到那個小子了?他就是那個孽種。“

“原來就是他啊。”

聽到那些家丁的議論,衛異心裏冷笑。

孽種,都五年了,這些稱呼都沒有變,你們這幫人就不能換個蔑稱嗎?

古人就是這麽無趣,嗬嗬。

走著走著,這時候,前方走來了一群稍微比自己大一些的孩童,看相後方,果然後麵的去路也被擋住了。

衛異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來了”。

“給我打!”

說完,隻見一名男孩一拳將衛異打倒在地 ,衛異咬了咬牙,開始忍受這些痛苦,幾乎每天都要承受,這家夥一生氣就要拿我出氣。

“你們給我上!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該死的孽種。”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比自己稍微大點兒的孩童們都開始了對衛異的拳腳相向,而躺在地上的自己習慣性的抱住腦袋,蜷縮成一個球,緩解自己的疼痛。

這個下令毆打衛異的小孩便是陳氏的小兒子,衛虎,也就比衛異大了三歲。

“給我狠狠的打!”

“打死這個孽種!”

麵對眾人的毒打和辱罵,衛異死死地咬住牙關,雙手握得死緊,甚至從他的眼睛能看出,衛異已經動了殺心,但又迅速收斂了過去。

不能還手,絕對不能還手,一旦還手,讓他們抓住把柄,母親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公子,不能再打了,若是把這野種打死了,鬧大就不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家仆上前勸道。

衛虎雖然心有不甘,可也怕吃了官司,把衛異給打死。

“孽種,今天就饒了你,我們走。”

衛虎說完,毒打衛異的那些隨從也跟著離開。

庶子唯一的好處就是你們不敢打死我。

衛異趴在地上,冷冷地看相離去地衛虎等人,那眼神充滿著殺氣,以前打我還會找個理由,現在連找都不找了,等著吧,等我輝煌的那一日,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當人走遠了之後,在地上躺了一會兒,這才準備從地上起來,全身上下都是毒打的疼痛,雖然這些小屁孩的手軟軟的,可是我這具身體可經不住這麽多的摧殘。

撲了撲身上的灰塵,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輕輕歎了口氣。

自己多少是理解前世的賈環了,以前在看《紅樓夢》的時候,對賈環這一角色是充滿著厭惡,他多次陷害賈寶玉。故意撥翻燭台,燙傷寶玉。金釧跳井事件後,誣陷寶玉,使得寶玉遭受賈政毒打。

隻是如今多少能理解他了,親祖母史老太君,把賈寶玉當做心肝寶貝一樣,對賈環卻從來都是熟視無睹,似乎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孫子;姐姐探春,也隻願意和賈寶玉好,對賈環可有可無,不瘋才怪。

在古代血液就是衡量一個人能力的標準,無論嫡長子有多無能,庶子多有能力,家族裏的家產還是要按祖訓來分配,這就是嫡庶的差別。

曆史上袁紹就是婢女生的,不配擁有現在的身份,他的母親也受到了禮法不合的待遇,這簡直就是罪大惡極。袁紹過繼給了袁成之後,都被人戳著脊梁骨這麽罵,要是沒有過繼,還是在袁逢家裏當庶子,肯定被罵的更慘。由此可見,庶子在古代的很多時期,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

一千多年後,同樣的遭遇又發生在了另一個姓袁的身上。這個人就是袁世凱。袁世凱是小妾生的,他的母親去世的時候,袁世凱雖然不是大總統,但也是直隸總督,身居一品大員,但是他想讓自己的母親進袁氏祖墳這個小小的要求,他的嫡兄都不能滿足他,就是因為袁世凱的母親是小妾,他是庶子。

袁紹和袁世凱都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很高的社會地位,但是在家裏,他們仍然被看不起。他們倆尚且如此,對於那些沒有什麽本事的人,下場就更加淒慘。他們沒有機會繼承爵位,隻能在嫡子繼承家業之後,在嫡子下麵混飯吃。

無論未來怎麽努力,怎麽成功,在衛家人的眼裏我永遠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野種,隻能離得遠遠地才能放開手腳,不被限製,衛異最大的願望便是可以和母親一起離開衛家,隻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

衛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衣服,褲子,還有臉上,確定沒有什麽大礙之後。

還好,要是被母親發現,她又要擔心了。

沿著路,終於來到了一間相對比較破舊的房子,和之前那些房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隻不過,那些房子雖然富貴靚麗,卻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這裏雖然破舊,卻很溫馨。

在進屋之前,衛異查了查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傷痕,確定無誤之後再走上去。

“娘,我回來了。”

在古代庶子是不能稱呼自己母親為“母親”的,隻能管叫姨娘。不知道“娘”這個詞是哪個時候開始有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屋裏便走來了一問稍微比較俏麗的白衣女子,隻不過精神不太好,身材有些纖弱,尤其是那雙憂鬱地眼神,讓人瞬間充滿著保護欲。

“是平兒回來了嗎?”一聲慈祥柔和的聲音響起

“平兒”是衛異這一世的乳名。

“快過來,讓娘看看。”這名女子便是衛異這一世的母親,丁氏。

聽到丁氏輕柔地嗓音,衛異地眼圈有些發紅,連忙跑到母親地懷裏。

“都這麽大了,還喜歡撒嬌。”丁氏輕輕撫摸著衛異的後腦笑道。

懷裏的衛異沉默不語,閉上眼睛,現在的他十分享受母親的懷抱。他知道自己離不開丁氏,這一刻突然覺得當一個孩子還真不錯,誰又能知道在五歲的外殼裏藏著一個少年的靈魂,若是說出來很多人都以為我是個怪物吧。

此時此刻,他不在是前世那個失敗的高中生楊其,而是五歲的衛異,娘的兒子,前世更像是一場噩夢,如今才是真正的我。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衛異一直對這位母親有些抵觸,因為這一世的母親隻比我大十四歲,與其說是母親,倒不如更像姐姐,而且前世的自己是一個單親家庭,父親很不負責任的拋下了我們母子二人,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所以前世的母親對我很重要,結果來到這個世界,突然多了一個如此年輕的母親,雖然和我前世的母親長得很像,就是一個年輕版的母親,但是她們畢竟不是一個人,自己很難接受。

所以,最開始的幾年裏,衛異對丁氏隻是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在她麵前,我一直努力做一個好兒子的形象,除此之外,母子二人什麽都沒有交流,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前世開始我就是一個很內向的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衛異認為自己做的對,做一個好兒子,可實際上是大錯特錯。

他從來沒有撒過嬌,吵過鬧,惹過事,我本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可實際上卻是傷了她的心,我這麽做無意間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利,因為我不像同齡的孩子,讓母親對我充滿愧疚,每到夜晚,都會聽到母親的哭泣聲。

有時候,應該把真實的一麵獻給家人,隻有在家人都麵前才能毫不顧忌。

母子二人回到了屋子,丁氏一直在撫摸衛異的額頭,摸著摸著丁氏便感覺有些不對勁。

“平兒,你頭上怎會有血?”

看相自己的手後,連忙問道。

衛異看相一臉擔憂的母親,發現她的眼圈已經發紅了,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

被老媽發現了

“孩兒回家時,不幸摔倒,因而……”

說道這裏自己下意識的撓了撓鼻子,眼神也是若即若離。自己果然還是不擅於說謊。

丁氏的眼淚一直在眼睛裏打轉,她知道衛異是在騙她,可自己並沒有戳穿,她知道是誰幹的,已經不止一回了,可那能怎麽辦呢?還不是自己這個當娘的沒用,在這裏又有誰能幫助一對不受寵的母子呢?

“平兒,你受苦了。”丁氏一臉愧疚,將衛異摟在自己地懷裏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孩兒不苦,”衛異也抱緊了丁氏的腰,將腦袋貼在母親的胸口。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丁氏,其實衛異長得很可愛,尤其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要是來到現在應該是人見人愛吧。

“不久了,隻要再攢一些便夠了。”聽到了我的話,丁氏露出了慈愛的微笑,從我出生的那一刻,母親就開始攢錢了,這一讚便是五年。

“娘。”

“嗯?”

“孩兒餓了。”衛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臉有些泛紅,一整天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聽到衛異的話,丁氏俏皮一笑,輕輕點了一下我的腦門

“娘這就給你做。”

母親走後,我摸了摸腦袋,心道:“母親笑容可真美。”

過了一會兒,已經到了夜晚,母親已經將飯菜做好了,走向木桌,咽了口口水這都是我最愛吃的菜了。

丁氏看到我的樣子搖了搖頭伸手勾了勾我的鼻子笑道:“小饞貓,瞧你的樣子,又不是不給你吃。”

看到母親的溫柔,衛異的心瞬間被治愈了。

雖然衛異和娘的屋子很簡陋,有時候大夫人陳氏還會克扣他們娘倆的用度,但這些都難不倒我娘,沒有吃的我們也可以自己種。後院的就種了一片菜地。

“平兒,這幾日有些特別,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嗯?”衛異突然放下了食物,呆呆地看相丁氏。

丁氏看到自己兒子一臉呆萌地樣子就感覺好笑。

“繼續吃你的。”

“哦哦。”

“一周後,河東衛家將要派茂陵縣令來襄邑。”

“茂陵縣令?”

“好像是叫衛覬。”丁氏說道。

衛覬,

衛異停下碗筷,腦子開始快速旋轉開始思考。

衛覬,字伯覦

少年早成,以才學著稱。司空曹操辟為屬吏,曆任茂陵縣令、尚書郎、治書侍禦史。負責鎮守關中,為曹操平定中原、底定關中做好準備。魏國建立後,擔任侍中,主掌典禮製度,遷魏國尚書,準備漢魏禪讓之事。曹丕稱帝後,拜為尚書,封為陽吉亭侯,負責監修國史和諫議朝政。

如此大才,居然被河東衛家派到這裏與陳留衛家交涉,看來河東衛家也對這次合作十分的重視。

不對!

如今的衛覬應該也很年輕,就算有才學,也不過二十出頭,河東衛家派一個愣頭青來對付衛程那個老家夥,看來是沒把衛程放在眼裏。

真可笑啊,衛程,生為你子,真是無間的恥辱啊。

“這幾日你父親等人一直在準備,據說一旦事成,陳留衛家將會與河東衛家合作,所以平兒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丁氏的臉色露出了擔憂,她很擔心自己這個兒子。

“知道了娘,孩兒不會有事的。”衛異說完,心裏卻是在冷笑,陳留衛家,看來你真是要完了,如今還要看別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