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載酒泛清流

段逍遙左臂和右腿傷得太明顯,加上近日一直在躲躲藏藏,隻能是令傷勢更難愈合,眼下走在山路上,更是一步一個踉蹌,有時隻走上兩三步,就得停下來歇上十幾步路的時辰。

他還偏偏不肯讓在場的任何人搭把手相幫,連隔著一個人讓莊子瀅借力都不準。

蕭璧淩未免這廝動怒大打出手,便隻是跟在幾人身後很遠處,連一句抱怨也沒有,不得不讓人感歎他的好脾氣。

一個識得大局,一個根本不知天高地厚,莊子瀅為何會有所留戀,段逍遙又是為何會嫉妒,當中因由,皆已一目了然。

“我隻說了,會同你下山。”段逍遙沒走出幾步路就開始鬧別扭,停下腳步對莊子瀅道,“為何不讓他們走?”

“我……”莊子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蕭璧淩,十分識好歹地低下了頭,“我武功低微,實在無法護你周全……”

“我段逍遙,還不用淪落到讓女人來保護!”段逍遙怒道。

“他總不是女人,”青蕪瞥了一眼蕭璧淩,抱著刀,衝段逍遙微笑道,“不如我們走,把人都交給蕭大俠。”

“你……”莊子瀅聽到這話,忽然便害怕起來,“能不能……不這樣鬧?”

“莊姑娘,如今是你的愛郎在鬧,可不是我們。”程若歡神情似有不悅,她與青蕪對視一眼,頓時有所會意,便即將匕首遞了過去。

“你……你們要做什麽?”莊子瀅不自覺往後縮了縮身子,緊跟著,青蕪便將那把被程若歡擦拭得明亮到能夠照見人臉的匕首,架在了莊子瀅項上。

“你再磨嘰我便殺了她。”青蕪話音輕柔,仿佛隻是在同段逍遙商量。

“你殺了她,莊掌門不會放過你。”段逍遙咬牙。

“推給你便是了,莊掌門最不可能放過的,應當是你才對。”青蕪盈盈笑道。

段逍遙的臉色更難看了。

“段兄,我可勸你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程若歡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不管你今日覺得自己有多委屈,受了多大罪,莊姑娘沒了那可就都是一了百了了,還不如忍一忍,改日等傷好了,再來清算。”

段逍遙聽了這話,沒有吭聲,可程若歡卻好死不死又補了一句:“反正在這的人,除了莊姑娘,你也沒一個能打贏了。”

此言一出,對段逍遙而言,已然成了奇恥大辱。

他憤憤望向蕭璧淩,卻見他一改嬉皮笑臉的常態,目光內斂而嚴肅,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莊子瀅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看了一眼段消遙後,卻又閉上了嘴。

這山路越往前走,便越顯荒涼。段逍遙眼下體力,必然無法支撐至下山,青蕪四下尋了一番,終於找到一處破廟能夠暫且容身,便遠遠朝莊子瀅招呼了一聲。

莊子瀅見了,仍是不同其他人說話,悶聲不吭將人攙扶進門。其他幾人則不約而同為求避嫌留在了門外。

“巧啊。”程若歡笑容可掬,索性蹲了下來。蕭璧淩則毫無顧忌地坐在了門檻上,青蕪想了想,從門口拖了一把稻草,捋了捋順,當成凳子坐了下來。

“你本不該來的”段逍遙話音雖輕,門外幾人卻聽得分明。

“我……無論如何也要救你的。”莊子瀅抽噎道,“不然我也不會去找淩哥哥……不,蕭璧淩。”

“你叫他什麽?”段逍遙的話音突然起了不小的波動,原本就在極力維持平穩的語調如同崩塌的屋梁,瞬即失去平衡,隨即,似乎是因此而牽動傷口,劇烈咳嗽起來。

“哎?”程若歡被這話音嚇了一跳,差點蹲不穩了。青蕪見狀,順勢便扶了一把。

蕭璧淩不由凝眉,心裏驀地騰起一絲不爽,卻想不明白自己為何不高興。

“對了,”他好不容易想起來自己想要說什麽,“舉賢會時,在白石山與何百川他們交手的,除了青蕪,另一個就是寇兄?”

“沒錯,你也在?”程若歡登時明白過來,“你是那個射箭救人的?”

蕭璧淩垂眼,算是默認此事。

接著,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青蕪索性起身,把幹草凳子礽到了二人中間,又一次坐下,道:“不論如何,今日我等也算是同病相憐,那日在白石山都被何百川給看到,往後,少不了還要被他們打擾。”

程若歡笑了起來,笑得還很灑脫,都快沒了形。蕭璧淩反倒隻是微笑,笑裏還含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如今在這的幾人,哪怕曾經都各有各的目的,如今卻都有著相似的處境。

然而這種安寧沒能持續多久,破廟裏又響起了莊子瀅一驚一乍的呼聲:“逍遙哥哥你怎麽了?”她的語調變得急促而充滿擔憂,似乎是真出了什麽事。

門外的三人麵麵相覷,似乎都在問對方要不要進去看看。

然而並沒有人起身。

“你到底還是無法……”段逍遙越發頻繁的咳嗽聲,使他要說一句完整的話也變得越發困難。

“你知道的,我爹他一定不會幫我……想來想去,能幫我的也隻有他一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莊子瀅的回應帶著哭腔。

“我能為你做的都做過了,可到頭來你仍是……”段逍遙每說一個字都艱難得很,此刻的他一身血汙,不但身體被這外傷壓得喘不過氣,內心隻怕也不好過。

“這男人真的好麻煩。”青蕪搖頭,又看了一眼蕭璧淩,突然覺得這廝還是比較讓人省心的。

有傷的時候也不做作,甚至還能跟人單挑。

而這個段逍遙,分明是自己惹了這麽多麻煩,這會兒倒怪罪起別人來。

“不是我……是……”莊子瀅囁嚅道,“我……我也不想這樣的,你現在就別管那麽多了……”

她話說到一半,卻不知怎的,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青蕪眉心一動,回頭朝破廟內望了一眼,卻見莊子瀅抱著昏迷不醒的段逍遙,大聲哭道,“逍遙哥哥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別丟下我好不好……”

這人嚇人,果然是會嚇死人的。

蕭璧淩默不作聲站了起來,走到二人跟前,探了探段逍遙的鼻息,拍著莊子瀅肩頭道:“隻是昏過去,沒有大礙,你也不必擔心,我學過些皮毛的藥理,一會兒給你張圖,照著上頭去找些草藥來便行了。”

莊子瀅聽到這話,方懵懵懂懂伸手去探那段逍遙的鼻息,覺出還有氣息後,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她似乎是忘了自己兩手都沾滿了段逍遙的血水,本能伸手去抹了把淚,等門外的兩人進來看到,這位莊大娘子的臉,已然變成了一隻大花貓。

“我不去,”莊子瀅撅起嘴,道“我怕我一回來,就再也……再也……”說到這裏,不知她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麽,哭得比方才還要厲害。

“還是我去找吧,”程若歡歎了口氣道,“看莊姑娘這模樣,可別一會兒把蘿卜當人參給挖回來,你告訴我需要什麽,我找得到。”

“方才來的路上,有一處泉水,去取一些來罷。”青蕪補充道。

若不是因為沈軒可能落到天元堂手裏,她根本懶得管這閑事,至於程若歡是什麽目的,她倒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他們三人此刻還沒有見死不救,對段逍遙而言,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蕭璧淩見在一旁鋪了些稻草,直接便把段逍遙抱起來給扔了上去,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隻不過是苦於無處發泄罷了。

“你輕一點!”莊子瀅忙道,“我哪也不去……你們在這,我一點也不放心。”

“莊姑娘,這世間能傷他的,唯你一人而已。”青蕪淺笑。

莊子瀅聽了,整個身子都跟著顫了顫。也不知是出於羞愧還是別的什麽,忙不迭跟著程若歡便出去了。

“裝死。”青蕪用刀鞘在段逍遙胸口磕了一下。

這廝並沒什麽反應,看來是真暈了。

“你當真隻是來找何百川晦氣的?”蕭璧淩問道,“他都知道些什麽?”

“何百川似乎受了傷,”青蕪若有所思道,“還有,天元堂原本動用了大量人力看守段逍遙,可最近不知道怎麽,撤了一些。”

“哦?”蕭璧淩頓時來了興趣。

“寇承歡說,天元堂的人,是抓到了張公子的,如果當真成功把他帶下了山,也的確需要有人看守。”青蕪說道。

“你對張公子的興趣還不小?”

“平白惹一身騷,可不能空手回去。”青蕪莞爾,“那盒子裏要是真有什麽秘籍,拿到豈非大賺?”

“也有道理。”蕭璧淩點頭。

“還有,其實我和寇承歡到天元堂的時候,段逍遙已經從牢中脫身了,隻是寡不敵眾受了傷,”青蕪說道,“我聽他說,天元堂原先並不打算殺他,可在他逃走的時候,聽到何百川與他的關門弟子汪詔峰談論豹子。”

“看來何百川還不知道,早在白石山便暴露了。”蕭璧淩道。

“所以,對我們幾個,隻怕都存了滅口的心。”青蕪站了起來,微笑說道,“蕭大俠,有人來了。”

她的聽覺日漸敏銳,竟比蕭璧淩還要先一步察覺來人。

看著那些陸續從門外走進來的黑衣人,蕭璧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事已至此,怎不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青蕪對那一行黑衣人笑道,“何長老的身子可還好?”

領頭的黑袍人摘下了麵具,蕭璧淩也認出了他。

正是何百川的關門弟子,汪詔峰,眼看他從手中抖出一條長鞭,二人心下皆已明了。

同何百川去到白石山的人,應當是他無疑了。

汪詔峰不語,翻掌便來,蕭璧淩已搶在青蕪麵前出手,未出鞘的佩劍打挺迎上,這一擊運了十足的勁力,饒是那黑衣人閃得快,否則這一條胳膊,隻怕就要驟化齏粉了。

青蕪提著刀的左手稍稍抬起些許,拇指輕推刀鞘,發出微末的“呲”聲。

站在汪詔峰身旁的那一魁梧,一清瘦的兩名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縱而上,一左一右便要將她拿下。

而其餘那幾個,則朝著全無反抗之力的段逍遙而去,青蕪見二人距離太遠,要上前護他未免犧牲太大,便即拔刀出鞘,將刀鞘一旋,徑自拋了出去,直接搶在那幾人到他近旁之前將人打飛,不輕不重撞在牆上,留下一片血印子。

青蕪堪堪躲過眼前那兩人夾擊,見段逍遙被這一撞給打醒,這才漫不經心到了個歉:“權宜之計,還請段公子容量。”

這話說得從容,把白白挨了她一刀鞘揍的段逍遙氣得直哆嗦。

天元堂這幫雜碎,本已費心掩飾身份,卻這麽容易叫他們幾個識破,隻怕都恨不得就在這裏把幾人都一一給結果了。

與此同時,汪詔峰衣袂驀地一振,朝蕭璧淩發出袖中短箭。

何百川用過的短箭是個佩戴在手腕上的機關,如今竟也給了汪詔峰,看來,是非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了。

隻見那短箭“噔”地一聲便撞上了蕭璧淩隨之出鞘的長劍,精鋼所鑄的箭頭,竟隱隱出現了彎曲的跡象,然待短箭落地,那被箭頭撞擊過的劍身,光華依舊如洗,全無一絲碰撞過的痕跡。

汪詔峰幾乎要把牙關咬碎,隻得將長鞭使勁揮了出來。

長鞭是軟兵器,正克著刀劍,可惜這廝功夫有點不到家,靠著一幫手下糾纏住青蕪,方能勉力與蕭璧淩抗衡,想到外頭還有程若歡那個高手在,一時不免心慌,險些亂了陣腳。

“王八蛋!”汪詔峰振袖又是一箭,卻又一次被蕭璧淩手中長劍架開。

他那柄佩劍也不知是什麽神兵利器,削鐵如泥,刀槍不入,即便被那短箭力道激得一顫,仍是不曾剮上半點劃痕。

青蕪內力深厚,愈是久戰,刀勢便也愈霸道。何況她身負家仇未報,更是比誰都惜命,半點破綻也不曾留,汪詔峰被蕭璧淩纏得心力交瘁,狂怒之下,便即將腕上弓弩對準他胸口,連著射了七八箭。

蕭璧淩隻得向旁避開,趁這空擋,汪詔峰便自指揮手下過來,自己則一躍而起,對上了青蕪。

他似乎是下意識覺得,女人總要好對付些,更何況她手裏還有那種麻煩的暗器在,更得步步緊逼。

他認準了青蕪的刀這出手有去無回的勢頭,對她周身空門全力使出殺招,誰知青蕪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身子驀地縮了回去,旋即刀光入鞘,勾住這廝出掌的左腕,朝長鞭中心一帶。

這得是自己打自己了?

一招借力打力,迫得汪詔峰一個踉蹌,險些一個跟頭栽倒下去。

“承讓。”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青蕪自然要趁熱打鐵,當下刀鞘一旋,撞上汪詔峰腰際,隨即飛快拔刀,直接使出一記劍招,刺向他胸口。

這一正一側的兩重夾擊,以至於給出這廝的,便隻剩了兩個選擇——第一個,收回長鞭,避開她當胸一刀,讓刀鞘直接敲斷他脊椎。

至於第二個,則是收回長鞭,避開刀鞘,讓青蕪一刀紮進胸口,捅個對穿。

橫豎不是殘廢,便是歸西。

汪詔峰幾乎要氣瘋,側閃避不過刀鞘,退後亦逼不開刀鋒一戳,於是在這兩難的選擇中,為求保命,他隻能選擇向一側閃開,同時一掌帶著滿腔仇恨拍了出來,卻偏偏是青蕪所無法避讓的。

青蕪手中刀鋒雪亮,清晰映出汪詔峰的臉,也映出了對方瞳仁裏洶湧的怒意,一波接一波翻起殺機。

“當心!”蕭璧淩高喊。

青蕪見這一掌當胸而來,心想躲也無用,索性便任由手中刀鞘敲斷這廝老腰,隨著“哢嚓”一聲的脊骨折斷聲響,胸口也重重挨了他一掌,登時口吐鮮血,半跪在地。

汪詔峰發出一聲哀鳴,同時重重栽倒在地。

刀鞘擊中目標後的反震之力,也使得青蕪幾乎抓它不住,勉力握緊之餘,那力道竟有如要震碎她手骨一般強烈。

“汪詔峰!”段逍遙被這情形給看呆了,蕭璧淩見青蕪負傷,意圖施救,卻被那幫天元堂的蒙麵黑衣人一窩蜂湧上來的陣勢給壓了回去。

他如今已回歸扶風閣,不再是無門無派的閑人,自然不能對仍有著名門正派之稱的天元堂門人下殺手。

青蕪本也不便下殺手,與這等名義上的“名門正派”扯上命債,他日被顛倒是非黑白,反咬一口,隻怕自己也是有口難言,複仇一事,也勢必因此而拖累。

汪詔峰定然是不肯死的,所以方才境地,他隻會選擇殘廢,她的刀與程若歡的匕首一樣,雜糅了許多“旁門左道”,加上沒有刀痕,往後這廝便是想賴賬也不成。

隻是,汪詔峰也就這等水準,天元堂應當不會打這種沒有準備的算盤才是。

眼下隻放來一個汪詔峰,怕是還有後招等著。

“蕭大俠,這情形不對。”青蕪眸光陡然下沉。

蕭璧淩搖了搖頭。

“先脫身,再想別的辦法。”

青蕪心思一沉,一步步退到段逍遙身旁。汪詔峰見狀,驀地想起她的“春風化雨”,一時顧不上疼痛,立時放飛了懷中的煙信。

果然不止來了這麽幾個。

“蕭大俠,情況有變,要不先滅了這人的口,再把賬賴到他身上?”青蕪瞥了一眼段逍遙,根本毫不顧及他的想法。

“你們什麽意思?”段逍遙驚道,“姓蕭的,我同你的賬還……”

“若真不能脫身,段兄,也隻好讓你背這黑鍋了。”蕭璧淩想來也必是對段逍遙嫌棄頗多,這才會如此去接青蕪的茬。

段逍遙這處境,隻怕是才離虎口,又入狼窩。

那些天元堂下弟子在回過神後,漸漸聚攏靠近,將三人包圍其中。

青蕪退後幾步,眸光一斂,卻忽然一躍而起,拋出數枚十字小鏢,汪詔峰見狀,連忙命眾人閃開不要硬接,可直至鏢身落地,眾人都未見到有絲毫機關啟動的痕跡。

趁著這空當,方才還被圍困的青蕪已抓起段逍遙衣領拎出廟門,蕭璧淩亦緊隨其後。

眼見門外那幫人來攔,青蕪又一次出鏢,那幾人不曾見過真的,自然認定此招依然是詐,皆以兵器擋格,可誰曾想,這一次卻是真正的“春風化雨”。

在那細密的針雨之中,那些天元堂的弟子一時間變得手忙腳亂,恰恰給了三人脫身的機會。

等到了安全之地,青蕪這才扔下段逍遙,靠著一旁的樹歇息。

蕭璧淩見她臉色發白,便即遞上一隻白瓷小瓶,道:“這藥對你內傷有益,先拿著。”

“怎麽?”青蕪頭一歪,接過他遞來的藥瓶,狡黠笑道,“想溜了?”

“方才汪詔峰放出信號,寇兄他們想必也已看到,未免等他回去又被糾纏,我還是得去把人找回來。”

“你是男人,看著他比我方便,”青蕪道,“為何不是我去?”

“你才剛受了汪詔峰一掌,”蕭璧淩義正辭嚴道,“還是留下休息一會兒,免得又多出個傷員,我和寇兄兩個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顧。”

青蕪點頭微笑,想了一想,還是替程若歡瞞下了她是女人這件事。

可她卻不知道,蕭璧淩離開之後,並未立刻去找程若歡,反是去了另一個方向。

都說何百川受了傷,如今看來,倒似乎也不是很重,最起碼麵色紅潤,還挺有精神。

二人逐至一條幽徑,何百川終於停了下來,他仍是穿著一身黑袍,戴著麵具,靜靜立在蕭璧淩跟前。

“怎麽,二對一,不是更容易取勝?為何非要避開他們?”何百川冷笑。

“在外人麵前,我會有些顧忌,沒把握殺你。”蕭璧淩的目光冷了下來。

“哦?”何百川冷笑,並不以為意。

可當他看到蕭璧淩出劍後,卻立刻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