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深夜走水
已是初冬時節，在沒有什麽夜生活的大周朝。
晚上刺骨的寒冷讓大部分人都不得不早早入睡。
這個朝代可沒有前世的計劃政策。
很多大周的家庭都在進行關於高級靈長類動物繁衍的學術性研究。
盡管世道不好，但奉行的是多子多福的想法。
雖然說多一張口吃飯，但也多一個人幹活掙錢不是？
老百姓的想法還是很務實的。
李逢春可沒有這種待遇。
因為舞陽公主的事情，秦婉兒反而沒有想以前那樣纏著他危險駕駛了。
雖然說李逢春從來沒有真正開過。
可能也有最近操勞布行的事情心累的緣故。
整個李家跟著冬日的夜色一起，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突然像是有人在黑夜裏擦亮了火柴一般，瑞福祥庫房的一角冒起了火光。
正如前世毛教員說的那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星星點點的火光逐漸蔓延，不一會兒將庫房的一個房間完全覆蓋。
走水了！
張麻子首先察覺到異常。
李逢春作為家主，還沒有時間為他和翠秀辦理脫籍手續。
但他們兩人早就迫不及待開始無證駕駛了。
對此李逢春也並無異議。
畢竟隻是一張紙而已。
真正的感情從來都不是靠一張紙可以束縛的，沒看到前世離婚跟吃飯睡覺一般平常嗎？
今晚兩人開車有些忘情超速，睡得晚了些。
還沒入睡，張麻子就依稀感到了外麵的火光。
大驚失色地跳起來，隨手抓起衣服，張麻子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他也知道要評選貢布的事情。
偏偏在這個時候庫房失火，張麻子心中隱隱泛起不好的預感。
以最快速度通知了李逢春和秦婉兒，幾人一同來到庫房門口。
下人們早已經找來水將火撲滅。
但是肉眼可見，那間庫房已經燒得不成樣子，裏麵的東西恐怕都化為灰燼了。
“裏麵放著什麽？”
看著麵沉如水的秦婉兒，李逢春擔心地問道。
他倒不是擔心選不上貢布，其實選不選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所謂。
但他知道布行一直都是秦婉兒的心血，事業就是她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布行在秦婉兒的心裏，比李逢春的位置還重要。
難得培養了自己未來媳婦獨立的人格！
他樂見其成讓她一直這麽有目標有**地生活下去。
他可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將秦婉兒的夢想碾碎。
“裏麵放的是明礬。”
秦婉兒眼神裏有些擔憂，但神情並沒有太多變化，淡淡說道。
明礬？
作為工科博士身份穿越的李逢春對這再也熟悉不過了。
畢竟這玩意在工業上運用太過廣泛。
之前，在柳林鎮跟老王頭一起趕製軍服的時候。
他也大概知道大周朝現在的織布染布工藝水平。
總的來說，要做出一匹色彩豔麗的布，要經過挺多繁瑣的程序。
除去開始的抽紗紡紗織布外，一匹白色的布要染色，需要用植物汁液提取的染色劑充分浸泡。
中間還要加熱，攪拌，讓分子之間充分融合。
這還不夠，還需要讓顏色固定下來，不輕易褪色，這就是前世工藝裏說的定色。
這個年代用來定色的就是明礬。
因為太過重要，明礬跟鹽鐵一樣，基本都是官營。
每個地方都有固定的額度。
當然那些善於鑽營的也能多要一些。
但沒有這東西，染色幾乎就是個笑話。
“都怪你，這個宅院的安全不是你布置人落實的嗎？”
“睡得跟死豬一樣，沒點醒覺。”
翠秀聽聞動靜也趕了過來，劈頭蓋臉對著張麻子就是一頓數落。
“對不起，少爺，少夫人，都是我不好，誤了瑞福祥的大事。”
張麻子大概也知道一些染布的工藝。
眼見存放明礬的庫房被燒毀，說什麽都無濟於事，懊惱地低下了頭。
翠秀還沒解氣，伸出手指頭狠狠在張麻子腦袋上點了幾下。
張麻子一臉委屈，要不是你使勁讓我耕田，我至於累成這樣嗎？
剛想辯解一兩句，抬頭看見翠秀眼一瞪，頓時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少夫人，明天找些不妨要點明礬過來不就好了！”
“反正現在有能力競選的就我們和李記布行。”
“大不了多出點錢，明年定額度的時候，再補給他們就是了。”
翠秀和李家的下人們現在已經習慣稱呼秦婉兒為少夫人了。
盡管還沒過門，但在他們心裏，這個殺伐果敢，賞罰分明的婉兒姑娘，就是他們心目中完美的少夫人形象。
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少爺這樣的青年才俊。
至於舞陽公主，從來沒人敢往那方麵想。
“沒用的，估計明天問了也會跟上次做軍服一樣，沒有一家布坊肯賣明礬給我們。”
沒等秦婉兒答話，李逢春幽幽說道。
既然對方目的明確，隻燒了放置明礬的庫房，明擺著就是衝著染布而來！
就是不讓他們競選貢布。
又怎麽可能給他們機會去搞到明礬呢？
“少爺，照你說的意思，這把火難道是......”張麻子驚訝地問道。
李逢春點了點頭，是誰做的已經呼之欲出了。
沒想到這個所謂的二叔，奪了自己家產不說，現在還處處針對自己。
沒去找他麻煩，還自己跳出來了。
真是像個臭蟲一樣讓人厭煩。
“算了，染不成就算了吧。這可能也是天意。”
奇怪的是，秦婉兒並沒有過於激動，反而淡淡說道。
雖是如此，卻掩飾不住她眼裏濃濃的失望和悲傷。
看來連老天都不讓自己成為女強人，沒法跟著逢春哥哥一起成長了。
既然如此，我秦婉兒就老老實實做我的小掌櫃吧，不再折騰了。
逢春哥哥以後要走出去闖**天下的，我就待在這裏，老死在這裏吧。
想到這裏，秦婉兒再也不看眾人，轉身而去。
在大家沒有看到的時候，淚水順著臉龐汩汩而下。
李逢春當然知道秦婉兒那種失望到了極點之後的絕望。
心底莫名泛起了心痛的感覺。
上輩子窩窩囊囊過來半輩子。
沒有好好愛過一個人，也沒有好好被人愛過。
穿越過來以後，是秦婉兒讓他感受到了被人關心、被人需要的感覺。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不再迷茫，覺得自己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有了一種情感的寄托。
這次再也不能讓別人傷害自己的女人了。
至於那所謂的二叔，我呸。
惹到老子的女人，誰來都不好使。
天皇老子也不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