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精準判斷

瞧見,先前與老王頭噓寒問暖的小白兔,突然變成一頭猛虎,吳師爺不禁打了個寒戰。

李逢春見狀輕聲咳了幾下,這是公事,也是他的私事!

這回得他站出來了。

“在下李逢春,請校尉大人聽我道來。”李逢春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

“且慢,你就是李逢春?就是那個發明流水線,五日做完十萬套軍服的李逢春?”

“就是那個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知行合一的李逢春?”

“就是那個衝冠一怒為紅顏,醉打天香閣老鴇的李逢春?”

尉遲衝一臉驚訝,連珠炮似的排比句,激動得舌頭都快抽筋了。

看見尉遲衝迷弟一樣的眼神,李逢春有些不自在,尷尬地點了點頭。

沒錯,正是本尊。

打天香閣的老鴇不假,可沒有醉打這一說吧?

大周朝百姓,都閑得蛋疼,什麽情節都能腦補!

確認這人就是傳說中的李逢春,尉遲衝不禁一陣雀躍。

雖然他已是上品武將,但那是家族蔭澤的結果,骨子裏到底還是個年輕人。

年輕人誰不喜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仗劍天涯,快意恩仇?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尉遲衝上前拉住李逢春的手說,“李公子坐下說。”

李逢春大為感動,將趙家勾結土匪販運私鹽,父母被土匪殺害的事情和盤托出。

尉遲衝聽了不禁義憤填膺,眼眶泛紅,“真乃利令智昏,喪心病狂!”

尉遲衝心中已有計較,一股熱血湧上心頭。

但看著李逢春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免也有些擔心。

“李公子,我很敬佩你為父母報仇的血性,勇氣可嘉。但是......”

尉遲衝話音一轉,頗顯無奈。

“這郊外山林遍布,水網密集,湖泊星羅密布,大大小小的土匪有十幾股!”

“現在沒有明確的線索!如何確定那股才是與李公子血海深仇的匪徒呢?”

見李逢春臉上並無任何波動,尉遲衝又說道,“如果要我麾下府兵一處一處清剿過去!”

“曠日持久不說,耗費的錢糧,也是難以估量,我想知府大人不會同意的。”

說到這裏,尉遲衝覺得他有點看破呂鬆擎的意圖了。

大概是呂知府惜才,不好太過拂逆李逢春報仇心切的想法,又料定不會有什麽結果!

所以,才讓吳師爺帶著他過來走一趟,說是敷衍也好,應付也罷!

總算是給足麵子,收買了人心。

李逢春聽了淡淡一笑,“校尉大人對汴城的治安情況真是了如指掌,在下佩服。”

話音一轉,李逢春又說道,“我家護院在這一帶跑鏢十幾年!”

“據他了解,在汴城能有實力組織這等販賣私鹽,轉運的土匪,沒有幾百人不可能。”

“符合條件的。隻有過山龍和威震天。據我分析,罪魁禍首就是威震天!”

話音一出,整個大帳之內一片死寂。

李逢春意味深長地看著尉遲衝。

他知道這人並非有意推脫,隻是出於好心想讓他知難而退。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就隻能作罷,可偏偏李逢春是二般的。

哥們都穿越了,還要對殺害父母的血海深仇視若無睹,做縮頭烏龜?

那真是活到狗肚子裏了。

尉遲衝眼裏明顯露出的驚訝神色。

看著李逢春一副毅然決然的表情,尉遲衝心裏歎了口氣。

他何嚐不想幫李逢春手刃仇人,得償所願?

但襪子是不是破洞,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

府兵,可謂是大周軍製裏戰鬥力最為低下的部隊,沒有之一。

他接手的時候,簡直就是雷爆三觀,各種弊病數不勝數。

現在拉出去剿匪,他豈敢輕易犯險?

“何以見得?李公子不是瞎猜的吧。”尉遲衝頓了一頓,加重了語氣。

“猜錯了,可不是罰酒三杯這麽簡單,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不想我的兄弟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白白送死。”

盡管已經知道李逢春所言非虛,他卻依舊驚訝!

一個白衣書生,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這情報判斷,居然如此精準?

“這個其實很簡單,不知道校尉大人這裏可有地圖?我一說大人便知。”李逢春輕描淡寫道。

尉遲衝一聽,幾乎就要噴出一口老血。

他身後的幾個親兵,也是一臉忿忿神色。

校尉大人花了多少心血,派了好幾波人改頭換麵親自去偵查,還折損了人手!

前前後後折騰大半個月,才確定與趙家勾結販賣私鹽的土匪窩點。

這破秀才,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說簡單?合著他們連帶校尉大人都是豬腦子?

無視身後那些殺人的目光,李逢春隨著一臉鐵青的尉遲衝,來到一塊被粗布遮住的木板麵前。

嘩一聲拉開粗布,赫然是整個汴城周圍的地形圖。

“那就請李公子指教一二了。”尉遲衝心裏也是一股子不服氣。

李逢春並未理會他語氣的嘲諷,目光落在了地圖上。

一看之下,不由得啞然失笑,李逢春歎著氣搖了搖頭,這個年代的地圖實在是太簡陋了!

隻是簡單地在幾個位置標注了城池、山峰、村莊的名字!

畫個三角符號就代表山峰!畫幾條蜿蜒的曲線就代表河流!

簡直比後世畢加索的畫,還要抽象。

等高線?比例尺?別做夢了。

“李公子怎麽不說話了?莫不是看不懂這行軍地圖?”

“也難怪,你們文人隻適合舞文弄墨,哪裏懂這打仗山山水水的事情。”

見李逢春一臉懵逼傻笑的樣子,尉遲衝還沒發話,他身後的親兵就忍不住出言譏諷。

“實不相瞞,我不是看不懂,是看不起。”李逢春毫不客氣懟了回去。

親兵們一臉怒色,李逢春依舊一臉嫌棄地說,“難道校尉大人就靠著這個地圖指揮行軍打仗?嘖嘖嘖,唉。”

尉遲衝臉上已有幾分不快,冷冷說道,“當然不僅於此!紙上談兵,那是庸才所為!”

“我手下這幾名親兵乃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山川地理無一不爛熟於心!因此本校尉才能如臂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