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私販戰馬
趙啟剛不動聲色地拉開與趙二虎的距離。
他卻把嘴巴貼到了趙啟剛的耳朵說起了悄悄話。
“少爺，我有話想對你說。”
趙二虎嘴裏呼出的熱氣搞得趙啟剛耳朵癢癢的，像極了剛才在馬邑的青樓裏那些騷娘們調情時候的細節。
趙大公子內心一陣惡寒，趕緊說道，“二虎叔，有啥你就說吧，搞這麽曖昧幹嘛？”
趙二虎愣了愣神，這才會意過來是少爺誤會了自己，露出一絲苦笑。
他又用手攏著嘴巴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些馬不對勁。”
趙啟剛一聽激靈了一下，轉頭下意識地看了看商隊的挽馬，喃喃開口。
“沒啥不對呀，不是數量都對嗎？一個車廂一匹馬。”
他心想趙二虎連這點數都算不清楚嗎？
可細細想起來，好像總感覺哪裏有點問題。
趙啟剛眼睛落到了自己眼前的那匹馬身上，隻覺得這馬雄俊無比，線條流暢。
與自己平時看到的商隊那些長途跋涉的馬，不太一樣。
趙啟剛說道，“好像這馬看起來很有力氣。”
趙二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自己家少爺。
作為汴城趙家家主趙鄂的遠房堂弟。
趙二虎忠心耿耿服務了幾十年，能擔任商隊領隊，當然精明過人八麵玲瓏。
現在這商隊裏裏外外他不說一清二楚，但大致的情況早就爛熟於心。
眼見自己家少爺還是一臉茫然的不開竅，張二虎隻得將聲音放大了些。
“這不是我們商隊原來的馬！這些都是黨項人的戰馬。”
趙二虎話音剛落，趙啟剛嚇得腿一軟，幾乎就從馬車上掉了下來。
幸虧趙二虎及時扶住了他。
趙啟剛覺得胸口發悶，寒冬臘月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頭看了看前後左右幾台馬車的挽馬。
果然馬匹高大威猛，一身的腱子肉，簡直就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
經過趙二虎的提醒，趙啟剛就算是個傻子這下現在也看出來了。
這些的的確確是黨項人的戰馬了。
戰馬對於大周朝來說，那可是超級戰略物資。
上百年來跟黨項人的征伐長期處於下風，大周朝輸就是輸在了騎兵和戰馬上。
本身大周產馬的地方不多，不像前世的大唐有安西和北庭都護府可以提供優質戰馬。
再加上大唐的冶煉技術遙遙領先，所以能夠橫掃千軍。
現在大周朝戰馬的產地，幾乎就隻有靠近邊地的一兩個草場，隻勉強夠邊軍使用。
而且馬匹的質量比黨項人的戰馬差了不少。
所以，大周朝對於戰馬的管製相當於前世對槍支的管製。
可以想象現在趙啟剛的感覺就像一個普通民間的團隊，押運著一批軍火在高速公路上裸奔。
趙大公子心裏能是什麽感覺，估計死的心都有了。
現在趙啟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那個整天笑裏藏刀的粗人吳康搞的鬼。
好一個假癡不癲、假道伐虢、瞞天過海！
難得不學無術的趙啟剛，腦海裏瞬間閃現戲文裏常說的三十六計好幾個計策。
滿臉悲憤踉踉蹌蹌地朝著吳康的車廂走去。
這家夥難道是要故意坑害我們趙家，讓自己萬劫不複嗎？
剛掀開簾子，隻見正好整以暇閉目養神的吳康說道，“你都知道了，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趙啟剛一肚子疑問被他堵在嘴裏，情緒瞬間爆發。
“處理？怎麽處理，這特麽的可是砍頭的重罪！”
看著暴跳如雷的趙啟剛，吳康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們趙家可是大周數一數二的豪商，私販幾匹戰馬怕什麽？砍頭？犯得上嗎？”
趙啟剛被吳康懟得有點啞口無言，心裏暗暗想著趙家是大周的世家沒錯。
但我們特麽的是旁支，你以為臨安那些人正房的老爺們會在乎我們的死活嗎？
礙於自尊，他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吳康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緩緩說道，“放心好了，等會到了幽州城我去交涉，你們負責趕路就行！”
“就算出了什麽事情也是我一力承擔，牽涉不到秦王府也牽扯不到你們趙家！”
“如果實在不行，到時候你去找柳先生，讓他幫你們脫身就好！”
“至於我，如果運氣不好，死在那就死在這了。”
吳康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表情。
看到他種種退路都幫自己想好了，趙啟剛就算有天大的怨言，也不好再發作。
畢竟雙方也是合作的關係，自己這趟賺了不少。
雖然說他擺了自己一道，但趙啟剛從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有收益就有風險的道理。
拿錢就要辦事，一時間對吳康這種光棍的行徑也是有點佩服。
心想著等會兒到了幽州城，如果不被看破還好。
如果被守城官兵看破，自己是不是讓趙二虎幫忙說情一下。
他承認吳康說得有道理，大周朝現在腐敗成風。
販幾匹戰馬雖然說罪責很大，但憑趙家的實力，應該活命不成問題。
凜冽的北風裏，車隊走得不算太快。
但總算輕趕慢趕，在天黑快要關閉城門之前來到了幽州城下。
正要進城的時候，守城的將領突然叫停了車隊，讓商隊的領隊趙二虎上前回話。
趙二虎見是自己熟悉的將領，名叫張世峰，於是舔著臉說，“張將軍，辛苦了！”
“我們貨物備完了，進城休息一晚就走。”
說著，跟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地將準備好的銀子塞到了張世峰手裏。
沒想到這次對方連接都沒接，白花花的銀子就直接掉到了地上。
正當趙二虎有些愕然的時候，張世峰臉色一變，手裏的鞭子抽了過來。
啪的一下，趙二虎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子！
鞭子上的倒刺在臉上劃拉而過，瞬間扒拉下一大塊皮肉，滾燙滾燙的鮮血瞬間流出來。
趙二虎慘叫著倒在地上。
沒等他繼續反應過來，張世峰陰著臉對著手下的兵卒說道。
“抓起來，以裏通外敵，私販軍馬論處！嚴刑拷打，看看還有沒有同夥。”
張世峰看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短短幾句話就將趙家的罪行定性得嚴重無比。
這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其實這就是一個博弈的過程，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周圍都是張世峰的心腹手下，聽見命令像餓虎撲食一樣，過去將瘦小的趙二虎控製住！
然後，齊唰唰地抽出腰刀，向著後麵的商隊就包圍了過來。
趙啟剛一看才知道自己跟傻缺沒什麽兩樣。
這些邊軍天天跟馬匹廝混，哪裏還看不出挽馬跟戰馬的區別。
這就跟趙啟剛隨便對在路上對任何個女人，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是不是處子一樣。
經驗使然，無他，但手熟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