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胥吏改革

然後,呂鬆擎又略帶擔憂地對著李逢春說道,“逢春,你那個法子有幾成把握。”

李逢春沉吟了一下說道,“不敢多說,起碼有六成吧。”

一旁的吏部事中胡鈞插話說道,“李公子還是保守了!”

“從我在吏部這麽多年的從政經驗來看,這條實行的法令一出,將會舉朝震動!”

“八成的把握總是有的。”

第二天,汴城知府府衙裏。

呂鬆擎正坐上首,吏部給事中胡鈞坐在旁邊,同知的位置空著。

平時這是徐啟功的座位,現在空****的。

堂下密密麻麻站滿了上百個胥吏,這些都是汴城知府裏,負責刑名後勤等各種雜務的小吏。

李逢春也被呂鬆擎邀請在一旁旁聽,拿了個小凳子,坐在角落上不起眼的地方。

堂下的胥吏們看著眼前一幕暗自有些心驚!

他們這些人的老長官同知徐大人沒來!

怎麽邀請了這個沒有官身啥都不是的毛頭小夥子來聽會?

氣氛一下子顯得有些沉悶,大家都預感到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今天集中大家在這裏,主要是討論一下胥吏製度的改革問題。”

呂鬆擎沒有廢話,上來開門見山就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此話一出,全場像飛進來一群蒼蠅一樣,嗡嗡作響,大家議論紛紛。

“知府大人,如此重大的事情,為何我們都不知情?”

“再說了,同誌徐大人今天為何沒來?”

“恐怕這樣的情況下,討論所謂的改革製度不太合適吧。”

一名瘦削的年輕人,一咬牙站了出來拱手說道。

呂鬆擎細看之下,原來是名為陳光的賬房胥吏。

“我們這些人為了汴城,整日裏兢兢業業,不說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不知道大人要如何處置?”陳光略帶悲憤地說道。

他的衣衫有些陳舊,但漿洗得幹幹淨淨的,舉止中明顯看出來是讀書人。

像他這樣屢試不中的讀書人,從事胥吏工作還是很少見的。

畢竟胥吏的社會地位不高,待遇也挺低。

也就是因為陳光讀過書,有算術的底子,這才讓他從事賬房工作。

其他部門的胥吏,還真不需要太多的專業知識。

說到胥吏,不得不細細為讀者老爺們解讀一下。

在大周朝之前,胥吏剛剛出現,小吏們隻能做一些不入流的工作,比如負責采購,做飯等。

用現在的話,來打比方,那就是在政府機關中負責後勤的人員。

從事具體某一項事務,比如維修打印機,保安大隊隊長等這種負責日常瑣碎工作的人員,便被稱作胥吏。

胥吏的待遇非常低,也不在正式國家公務員行列。

李逢春生長的前世,也有著完善的胥吏製度。

從唐朝就開始興起,到了宋朝形成了完善的一整套機製。

那個著名的及時雨、呼保義宋江,宋公明哥哥,不就是鄆城一個小小的押司嗎?

不過,就是這個小小的押司,在《水滸傳》裏能量巨大。

晁蓋晁天王要不是他,直接就劇終了。

前世曆史上,胥吏的名聲一般都不怎麽好。

詩聖杜甫就寫過《石壕吏》裏寫到“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將那些欺壓百姓的狗腿子嘴臉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不過,事實上胥吏們作為介於老百姓和官員中間的階級。

在曆史長河裏,很長一段時間國家機器的維持,都離不開他們。

檔案、後勤、刑名,樁樁件件,都是這些不起眼的胥吏在維持著。

地方上的新官到任後,也離不開在本地已經工作多年,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的胥吏支持。

前世那部膾炙人口的《雍正王朝》裏。

任伯安一個小小的胥吏,趁著改朝換代的時候,將明朝的檔案文件據為己有。

這樣新君即位,總不能光是破壞吧,要建設啊。

要重建,必然不可能全部推倒重來,就離不開前朝一整套製度的延續。

任伯安就這樣得以晉升,然後又借著各種機會編修了一部《百官行述》,從此成了滿清的地下組織部長。

在幾個阿哥的扶持下,對滿朝百官予取予求,堪稱胥吏界的天花板。

呂鬆擎如今要做的,就是改革大周朝的胥吏製度,改善他們的福利。

製定完善的任免機製和提拔機製,為他們打開一條升遷之路。

當然這種吏治的改革,不是他一個知府能夠做到的!

但經不住自己的大腿,是吏部尚書啊。

他早在幾天前,就將這個想法交給了自己的恩師,吏部尚書李林甫。

李林甫一看之下大為振奮,連忙決定將汴城作為內部改革的試點,先行推開試行,一邊自己向聖人稟告。

心想著自己這個弟子可真是長臉。在

代王李陽事件的處理上滴水不漏,穩妥過渡不說!

現在還想出這麽一個絕妙的法子,將大周病入膏肓的吏治生生撬開一個口子。

可想而知,將這些胥吏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後,大周朝基層政權的運轉將會達到一個怎樣的效率?

在高薪養廉的同時,一方麵加強廉政糾察,杜絕腐敗的發生。

其實一進一出,朝廷的支出並沒有增加多少。

在世界那個禮崩樂壞的明朝,曾經有過一個府郡一年的稅費,竟然是幾十兩銀子。

讀者老爺們沒有看錯,是幾十兩,可想而知層層的盤剝到了何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呂鬆擎看著眼前拮據局促的陳光,似乎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

“以你看來,我會如何處置呢?你知道外麵的老百姓怎麽評價你們這些胥吏嗎?”

“吸血鬼,寄生蟲,還有很多更難聽的,我就不說了。”

呂鬆擎並沒有因為憐惜對方的才學而口下留情。

他毫不客氣地將當今大周百姓對胥吏的評價一針見血地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堂下站著的一眾胥吏紛紛低下了頭,局促不安。

這些評價,他們怎麽會不知道?

但其實,也是社會的製度造成的。

用句前世流行的話來說,這幫人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狗多。

每個月掙那麽三瓜兩棗的,都不夠給自己看病。

大環境如此,不想辦法盤剝,怎麽養活自己和一家人?